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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民自当竭尽全力。”
  萧天凌稍一低头,他眼里的人,眼里是另一个人。
  脸色微僵,让到边上。
  林惊尘这才上前,忆妙搬了凳子过来。
  林惊尘道谢落座。
  看清她的样子,林惊尘的眉就再没有放松过。
  她的身体状况他再清楚不过,而现在,他知道,很不好。
  伸手去把脉,她却抓住他的手,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直往自己身前拽,哭着叫他的名字,“惊尘……”
  那般依赖。
  站在旁边的人眼底一片寒霜,垂在身侧的手成拳,手背青筋暴起。
  萧天琅轻叹气,走过去,“皇兄,我让齐鸣也过来了,不如我们出去等。”
  这样看着,怕是要出事。
  眼前的人没动。
  萧天琅压低声音,又说:“明日太后跟慧妃就到淮州了,有些事,还要再准备一下。”
  第34章
  那日的刺客因为很快被捉拿下来,死伤很小。城里一夜之间加强了守卫,随处可见巡逻的官兵,不过并不见萧条,茶楼酒肆反而愈发热闹,到处都在议论这场行刺。
  有人说自己看到了刺客,那身手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人,能找到这种人的必是要有权有势之人,多半跟之前那些被处置的贪官有关。
  也有人说那些人应该是冲着晋王或者长公主来的,作为跟皇上交换好处的筹码,毕竟这两位与皇上的关系最为亲近。
  还有人说,这其实是皇上设的一个圈套,等得就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自投罗网。
  众说纷纭,都无一定论。
  随即,太后即将到淮州的消息传开。
  一早,淮湖边站了不少人,不过因为御林军把守,不能靠近,只能站在离御船比较远的地方。
  之前的行刺叫百姓对这位新帝愈发好奇。
  今日太后将到淮州,皇上必然要出来迎接。
  人们翘首以盼,都想要一睹圣颜。
  临近中午,太后的仪驾才到,随行的还有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
  外边围观的人群中开始小声议论。
  “太后身后那是慧妃吗?”
  “瞧着像是。”
  “慧妃娘娘真是福气深厚之人,才情、相貌、家世样样出众,也难怪恩宠无上。我听说皇上就是为了她,所以才一直不选妃。”
  “那这样说起来,皇后之位不就是非她莫属了?”
  “我看八九不离十。”
  “这样一说,那位病逝的王妃倒是可惜了,单说家世,算得上是独一份了。如果能等到入宫,登后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谁能想到人说没就没了呢。”
  “话虽这样说,但有些事情怕也不是咱们这个小老百姓能想到的了。那位王妃,皇上登基之后,提都没人提过……”
  后面的话化作一声叹息。
  不过下一瞬,这点低落就被打散。
  “皇上出来了!”旁边有人惊呼。
  众人纷纷看去。
  看不清脸,不过远远能看见一个身穿紫金龙袍的人带着一众大臣走下御船。
  “母后。”萧天凌出声,声音平平,听不出一丝喜悦,或者说,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不过没有人觉得不对劲。
  连太后也未曾在意。
  毕竟比起心症发作起来的时候,能这样说上一句话已经不知道好多少倍了。
  萧天琅跟沁宁问安,身后的大臣们齐刷刷跪下。
  在众人的跪安声中,太后带着白月心走近。
  “都起来吧。”
  “谢太后。”众人异口同声道,说完一阵窸窣声,相继起身。
  沁宁看到白月心,愣是站着没有过去。
  太后走到萧天凌面前,母子面对面站着。
  “前两日发生的事哀家都听说了,现在见到皇帝安然无事,终于可以放心了。”
  萧天凌还是那淡淡的神情,“打扰母后雅兴,是儿子不孝。”
  “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会比自己的孩子更重要。”
  “儿子受宠若惊。”
  嘴里说着“惊”,面上却不见丝毫波澜。
  这仿佛意有所指的一句话一出,王太后倏尔抬眼,嘴角噙着笑,看向面前的人,眼底藏着一丝叫人不易察觉的审视,片刻之后,笑意从眼角蔓延开,道:“哀家看你倒是没有什么惊不惊的。”
  话音未落,换了个轻松的语气紧接着道:“这回的事,慧妃才是被吓得不轻。”
  笑意盈盈地握住搀扶着自己的人的手,把人往前送了送,“慧妃听闻你出事,急得恨不得插双翅膀飞过来,这两日吃不好也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大圈。”
  “皇上……”白月心柔声开口,不过却在抬眼之际,关心的话哑在嘴边。
  他的眼里是沉静的清明。
  太陌生又太熟悉。
  白月心心头猛一跳,不过想要再仔细看的时候,人已经移开目光,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自己的幻觉。
  对他的冷淡态度,太后不悦,不过顾忌着他的心症,又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发作,只是语气稍微严厉了些,“皇帝这是怎么了?是谁惹皇帝不高兴了?”
  萧天凌没有接这话,沉默片刻,转而道:“母后一路舟车劳顿,先休息一会儿吧。”
  太后被噎了一下,“……嗯。”
  趁着大臣们离开的时候,沁宁跟着溜了。萧天琅陪着萧天凌送太后回房,没有进屋,只在外面候着。
  白月心跟着进去,不过没多久就出来了。
  见到白月心出来,萧天琅暗自叹气。
  就算什么都听不到,也知道房间里的两个人在谈什么了。
  张嬷嬷奉茶上来。
  太后喝了一口,“方才忘了问,刺客都抓到了吗?可审问出来什么没有?”
  “都抓到了,不过当场都服毒自尽了。”
  太后放下茶盏,没有再抓着这件事继续问,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那日的事看到的人太多了,我这一路走来,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真是人心惶惶。”
  没有用“哀家”而是“我”。
  “依我看,立后的事不能再往后拖了。皇帝近来行事确是有些鲁莽了。尽早立后,也可安民心。再者说,你至今膝下无子,皇嗣有关国祚,这般拖延下去,于国于民于皇帝你都只是百害无一利。”
  不动声色地等着对方的反应。
  “母后可有人选?”
  闻言,太后心中一喜。
  这是第一次说起这事没有推脱。
  不过面上并没有流露太多,“你觉得慧妃如何?”
  “母后觉得如何?”不答反问。
  太后坐直了身体,徐徐道:“我觉得慧妃不错。才情,家世,相貌样样出挑。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有母仪天下之资。”
  说到这儿,话锋一转,“不过,我心里还是最看好武安侯家的小女儿,可是除了慧妃,旁人别说碰了,你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既然你们俩情投意合,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没有非要拆散你们的道理。”
  萧天凌沉吟片刻,视线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后没有催促,静静喝茶。
  萧天凌起身,“儿子会好好思量的。儿子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太后点点头,露出慈爱的神色,“嗯,去吧。”
  等人离开,张嬷嬷关上房门,回到桌子边。
  “太后今日为何会提起武安侯?”
  王太后手臂搭在桌子边,慢悠悠道:“想要坐山观虎斗,到时候捡现成的吃,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明白过来,张嬷嬷笑,“太后今日这样一提,就算武安侯想要独善其身,怕是皇上也会起疑心了。”
  “皇帝若是开口,就算再宝贝自家女儿,也得好好掂量掂量了。皇帝若是不开口,慧妃登后位,我也乐见其成。”
  “还是太后思虑周全。”
  王太后但笑不语。
  *
  这一会儿功夫,原本好好的艳阳天忽然就阴沉下来,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风从湖面灌过来,吹得船上的轻纱飞扬。
  “皇兄?”萧天琅看着从太后房里出来之后一直沉默不语的人,有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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