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氏兄妹在安王府玩了半天,也就要回宫了。
李旸要送他们回去,杭千虑过意不去,“劳你大驾,这怎么好意思?”
香璎笑,“一则是送送客人,二则他自己进宫也有事。”
“原来是顺路啊。那太好了,这一路之上我不寂寞了。”杭千虑一脸我懂了我明白了我终于知道事情真相是什么的样子。
香璎哭笑不得。
杭千虑以为小哥是去见长公主的吧?自从那天晚上之后,雍城长公主一直被皇帝留在宫里。
“小哥也是没办法。”香璎含混的道。
小哥不进宫不行啊,皇帝可以暂时不认回儿子,但他天天要看到小哥。小哥不乐意进宫,皇帝就硬扣着雍城长公主,不让长公主出宫。小哥要见长公主,只好往宫里跑。
杭千虑误会更深,“懂了,懂了。”
香璎莞尔,你懂什么呀?
香璎将杭氏兄妹送到马车上,把一壶玫瑰花茶放到杭千娇手中,“路上慢慢喝。玫瑰花茶理气解郁,美容养颜,喝多了气色会变好的。”
“我会好起来的。”杭千娇轻声道。
香璎鼓励的笑笑,“这样才对嘛。”
“璎儿,我很快回来。”李旸和香璎挥手告别。
“早点回来,我等你。”香璎神色温柔。
杭千虑惊奇,“小香和阿旸像成亲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妹妹你说是不是?”
杭千娇笑容勉强,“谁说不是呢?”
李旸和杭氏兄妹回宫之后,杭氏兄妹回了杭贵妃居住的永和宫,李旸则去了雍城长公主居住的悦华宫。
“阿旸如何谢我?因为你,我不得自由。”雍城长公主见了李旸,心情甚好,和他开玩笑。
“我跟他打一架。我若打赢了,他便要放您走。”李旸一本正经。
雍城长公主大乐,“论打架嘛,他可不行。他年轻时候身手还算敏捷,那时候的他和你打架,也不是对手。”
“他今天来么?”李旸向外张望。
“怎么,想他了?”雍城长公主微笑。
“不是。”李旸否认,“我有笔账要和他算算。”
雍城长公主本就喜爱阿旸,现在阿旸是她嫡亲侄儿了,更是心肝宝贝一般,柔声劝慰,“好孩子,往事已矣,放下吧。你和他是亲父子,不要再记仇了。”
“不是这个账。”李旸澄清,“是璎儿好朋友的。璎儿和杭大小姐很要好,您知道吧?杭大小姐在宫里被人欺负,璎儿干着急没办法,我是替璎儿分忧。”
“如此。”雍城长公主大为放心,“宫里的事,我这个长公主还是能说得上话的。阿旸把事情讲给我听听,我替杭大小姐做主。”
“我闹他,不让您烦心。”李旸孝顺的道。
“你这孩子。”雍城长公主嗔怪,“你父皇多少国家大事要管,你就一点不心疼他?”
“好啊,闹吧。”皇帝笑着走进来,“儿子跟爹闹腾,哪家不这样?‘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小儿子都无赖。闹吧,自己亲爹,想闹便闹。”
“陛下来了。”雍城长公主起身相迎,“怎地也不让人通传?小妹有失远迎。”
李旸转过头,给了皇帝一个后脑勺。
皇帝方才偷听到了一个活泼的阿旸,这会儿瞧着阿旸的后脑勺也是可爱的,大度笑道:“朕有意不让内侍通报,就想悄悄进来,听你们在说些什么。”
“咱们阿旸忙着呢,要替杭大小姐打抱不平。”雍城长公主帮着传话。
皇帝方才都听到了,“朕知道,杭大小姐在宫里受人欺负,小香便心疼了。小香着急上火,朕的阿旸便坐不住了。来,阿旸跟爹说说,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宫里欺负人?”
“阿旸,快跟你爹说说。”雍城长公主这姑母的居中调停,“杭大小姐的事要紧,对不对?咱先不赌气了,把正经事办完再说。”
李旸转过脸抱怨道:“你也不管管你的妃嫔。杭大小姐和定王什么也没有,没媒没聘没名份,宫里有人逼她为定王守节,太坏了吧。”
“谁这么坏?”皇帝叉腰,“朕一定要把这人揪出来,严厉治罪!”
李旸又给了皇帝一个后脑勺,不说话了。
虽然这样,皇帝也挺满足的了。
今天阿旸和他平心静气的说话了,这可是前些天没有的事。
李旸告了一半的状,然后就走了。
皇帝发狠,“查,必须查!这长舌妇太坏了,她多嘴多舌胡说八道,阿旸还以为朕的后宫不太平呢,更不肯回宫住了。小妹,你说气人不气人。”
雍城长公主有点怜悯她的皇兄了。
皇帝当年是疏忽大意了些,被瑞王旧部愚弄了。不过皇帝对阿旸还是上心的,这不,后宫的女人一捣乱,皇帝急成什么样子了。
“这个好查。”雍城长公主出主意,“杭大小姐住在永和宫,她的事杭贵妃哪有不知道的?问问杭贵妃,或许便有眉目了。”
雍城长公主说的不错,这件事情确实太好查了。皇帝没费什么力气便从杭贵妃那里得知真相,之后皇帝召见皇贵妃,当面责备。
皇贵妃无宠,且无子无女,她能有这个位置,因为她是先皇后的堂妹,因为太子、南阳公主敬爱这位姨母。皇帝并不喜爱皇贵妃,但看在先皇后的面上,对皇贵妃一直是客气的,当面责备这样的事,还是头一回。
皇贵妃主持六宫事务,一直没有出过大的差错。这回阴沟里翻船,不过是和杭贵妃、杭千娇私下里的谈话,让她颜面尽失。
可怜皇贵妃连为自己辩解也不敢,诚惶诚恐的俯伏请罪。
皇帝责备过皇贵妃还不算完,接着又以皇贵妃精力不济为由,命杭贵妃协理六宫事务。
这是在分皇贵妃的权了。
皇贵妃大为惊恐。她本就年纪大了,这么一受惊吓,发起高烧。
太子妃和南阳公主前来看望,南阳公主亲自服侍皇贵妃喝药,“姨母,您别嫌苦,良药苦口嘛。”
皇贵妃把药碗推到一边,少气无力的道:“晶儿,你可把姨母给害了。”
“姨母,您这是何意?”南阳公主忙问。
皇贵妃鼻子一酸,想哭,“姨母都是听你的话,才有今天的。晶儿,你为什么让姨母管杭大小姐的闲事啊?”
皇贵妃一番哭诉,太子妃为之动容,南阳公主却是无地自容。
挑唆皇贵妃这么做的,正是南阳公主。
太子妃一向尊重南阳公主这位大姑姐,此时也忍耐不住,“大姐姐,为什么?”
为什么给皇贵妃出这样的馊主意。这不仅是害了皇贵妃,也损害了太子的利益。
南阳公主吱吱唔唔,含混躲闪,没跟皇贵妃、太子妃说实话。
皇贵妃躺在床榻之上哎哟,太子妃眼眸之中,是浓浓的失望。
这位南阳公主,这位皇太子的亲姐姐,她好像不知道储君难为,非但不为皇太子分忧,还一直在给皇太子添乱、扯后腿。这是亲姐姐,还是仇人啊。
南阳公主逃一般的出了宫,回到南阳公主府,便想要找陈墨池算账。可陈墨池这天在翰林院值班,不回来,南阳公主有气没处撒,摔碎了一屋子的瓷器。
这种时候,本来何盈是应该是来劝慰她的,但今天何盈没有出现。
南阳公主发泄过后,伤心落泪,“我真是瞎了眼睛,怎地选了这么一个窝囊没用的驸马?唉,事事不顺心,盈儿退了婚,发誓要嫁一个比谢宣强千倍万倍的。谢宣是朝中最年轻的侯爷,人物清俊,文武双全,要嫁比谢宣强的,难啊。”
南阳公主难过了一晚上,第二天陈墨池回府,南阳公主大发雷霆,“你出的好主意!把我姨母害惨了,把太子害惨了!”
陈墨池问明情况,惊骇失措,“怎么可能这样?”
“你为什么要害姨母?”南阳公主口中逼问着,手中茶壶茶碗不停砸过来,陈墨池躲了上边没躲过下边,一个茶碗砸在脚上,痛得他抱起腿转圈。
疼死了。
“公主,你听我解释。”陈墨池额头冒汗,“我之所以建议公主那么做,是因为……”
“你就是故意害我!你和前世有仇!”南阳公主怒气不息。
“因为李旸才是真正的定王,真正的九皇子!”陈墨池不顾一切的吼道。
南阳公主呆若木鸡。
过了许久,南阳公主把手里的茶杯放下,颤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李旸不是你姑母的私生子,是你父皇的私生子。”陈墨池吐字格外清晰。
南阳公主心神大乱,“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她一把拉住陈墨池,“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为什么?”
陈墨池总算不被砸了,心里略微轻松了些,“公主你想想,李旸正好和定王一般大……”
“一般大怎么了?”南阳公主怎么看陈墨池怎么没出息,“李旸和定王一般大,能说明什么?”
陈墨池耐下性子,“只凭这一点,当然不能说明什么。可是公主,定王得急病死了,死后丧事草草草了事,可他的内侍宫女全部自愿殉葬,这可就不同寻常了。定王一定犯了大罪,才会是这个下场。他犯的会是什么罪呢?在他死之前,李旸被劫持,陛下出动鹰扬卫救人,救人成功之后,第二天都等不及,夜开宫门,也要当晚见到李旸……”
“你那宝贝闺女也被劫了,万一父皇想见的是她呢?”南阳公主讽刺。
陈墨池苦笑,“那是不可能的。公主别忘了,当初陛下曾让璎儿辨认尸首。陛下对璎儿是喜爱的,但也仅仅是喜爱而已,为了璎儿夜开宫门,绝不可能。陛下是为了李旸,只能是为了李旸。”
“就算父皇是为了李旸,那也有可能因为李旸是姑母的儿子啊。”南阳公主脱口道。
“那当然是有可能的。”陈墨池冷静的道:“可长公主无儿无女。长公主府没有和李旸同龄的少年,皇宫有。”
“然后呢?”南阳公主似乎被陈墨池说动了。
“如果李旸确实是真正的皇子,那麻烦可大了。”陈墨池忧虑万分,“李旸后台太硬,雍城长公主、安王、广宁王,自然全是支持他的。这个人会给太子带来很大的威胁。”
“我看你不是担心李旸,是担心李旸之妻吧。”南阳公主讽刺,“李旸若是我的异母弟弟,香璎岂不是成了你弟妹?驸马,那你可怎么办啊。”
陈墨池脸一红,目光躲闪,“我不是为这个。公主,李旸若是真正的九皇子,他的王妃应该是杭大小姐,而不是香璎。众所周知,陛下已经决定把杭大小姐许配给九皇子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南阳公主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的意思是,让杭贵妃和安王府去争。”陈墨池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感情,“杭大小姐和璎儿,一个是尊长定下的未婚妻,一个是李旸自己娶的妻室。这两人到底谁能做九皇子妃呢?安王府一个说法,杭贵妃一个说法,谁也不肯相让,岂不是很热闹。”
南阳公主兴奋道:“杭贵妃一心想让她的侄女做九皇子妃,她怎么肯退让?安王府嘛,香璎虽然不是亲生的,安王府倒是宝贝得很,掌上明珠一般。这两家为了九皇子妃之位,说不定真能打起来!”
“必须打起来。”陈墨池脸色阴沉。
开玩笑。香璎成了九皇子妃,成了南阳公主的弟妹,也就是他陈驸马的弟妹,他不得被天下人笑死?
他陈墨池已经够丢人的了。他的前妻,现在成了他的婶婶、他的长辈,若是他的亲生女儿再成了他的“弟妹”,他简直没脸活着了。
必须拆散李旸和香璎。不择手段,不计代价。
“怎样才能让他们打起来呢?”南阳公主兴致勃勃。
杭贵妃和安王府,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到时太子一系坐收渔利,岂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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