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难的呢?纪寒川现在就在他咫尺之距里,少年最脆弱的喉管钳在他的掌下,眼神清浅又安静,像一汪清澈包容的湖水,仿佛无论他做什么都任他为所欲为。
所以我他妈在傻逼什么?哪怕得手一次也是赚的!这小子难道还会跟我翻脸么?
顾珩北眼眸里迸发出狠意,他像是捕捉猎物一般猝然贴上去,沾着凉意的鼻尖最先触到纪寒川耳侧的皮肤,那里温热而有弹性,因为顾珩北的钳制纪寒川颈部的一条动脉浮凸着,粗粝又醒目,一直蔓延到耳根,顾珩北微微启唇,想要吮住那条筋脉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两人身体的间隙中传来,一只手掌从下方,攀山越涧似的,途经顾珩北紧绷的小馥,一点一点往上,移过他的心口,指尖擦过他的锁骨,最后握住他的手腕。
操,顾珩北差点要爆粗口,这小子是想找日吗?
下一刻,纪寒川蜷曲着小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挠了挠。
一下,两下,讨好,求饶,挠啊挠。
顾珩北仿佛能听到一只小猫咪对着他娇憨憨地叫喵呜。
顾珩北充了满腔的怒火燥火噗嗤嗤地,就像是饱满的轮胎被扎了刺,所有的气体一点点泄了出去。
他恨恨道:甭他妈撒娇,我不吃你这一套!
纪寒川抿了下嘴,又是一阵悉悉索索,原来是他另一只手也在动,然后顾珩北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轻磕他的掌缘,硬硬的,咯咯的。
干什么?顾珩北冷声。
纪寒川把那个小盒子往他手里塞,亮晶晶的眼睛在暗夜里看着他。
顾珩北盯了他许久才松开手,接过那个小盒子,打开。
柔软的漆黑绒布上躺着一对袖扣。
黑色的晶石面为底,上面点缀着用钻石镶出的星辰图案,在暗夜里散发着耀目的光芒。
很名贵的牌子,顾珩北知道它的价格。
纪寒川拿到了广告商和投资人的钱,绝大部分投入到了网站维护和更大规模的宣发里,还分给了李楚和徐进一点,他自己没有添任何一样东西。
连今天厉坤做东纪寒川身上穿的衣服都是顾珩北送他的。
顾珩北怕纪寒川不肯收,把给他买的新衣服都摘掉吊牌让保姆阿姨全部洗过才送给他,纪寒川以为那是顾珩北曾经穿过的旧衣服。
纪寒川是个只对自己抠门的葛朗台,一分钱都舍不得给自己花。
但是他给顾珩北买了个袖口。
是在百货商场的一楼顶级奢侈品专柜里,在同类商品中最贵的一款。
顾珩北低垂的眼眸微颤,嗓音绷得很紧:这是什么意思?
送你的,纪寒川小声地说,本来想送你一件礼物让你高兴,没想到用来赔罪了。
你什么时候买的?
广告金打进来的那天。
顾珩北心里五味杂陈,嘴上却还不松软:你个小土炮,还知道买这。
纪寒川说:你上次不是掉了一只袖扣找不到了吗?我就想送一对给你。
顾珩北哼:我是掉了一只,家里还多的是。
纪寒川小心地看着他:你不喜欢吗?我也不会挑,就选了个最贵的,这个东西不好吗?
顾珩北没好气:你有病啊买这么贵的?发财啦?
你什么东西都用最好的,纪寒川自然而然地说,以后真发财了给你买更好的。
顾珩北沉默,好半晌后,他才唤了声:纪寒川。
诶。
顾珩北却又不说话了,黑暗里他连眼睫毛都垂着,一点情绪都看不出来了。
纪寒川不确定他还有没有生气,小指又挠了下他的手背。
皮肤和皮肤接触,有微弱的静电,流窜向每一条静脉,却像水流一样温润舒缓,再不复先前闪电般的炽烈和焦灼。
顾珩北把盒子放进口袋里,一手勾住纪寒川的脖子半捞半拖地带着他往前走:行了,今天就放过你了,下次再敢这么玩儿我,送十对袖扣给我也没用!听到没?
夜风中传来少年乖乖的回答:听到了,下次不敢了,学长。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打破单箭头。
又是求评论的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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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厉坤选的是整条酒吧街上看起来就最气派的那家,跟他相熟的酒吧经理早就在门口等着,看到厉坤远远地就跑过来了:
厉总您来了,哟,这几位面生,您新朋友?
厉坤一一介绍了几个人的名字。
经理看到顾珩北和纪寒川眼睛都直了:您朋友好相貌啊!
经理比了个大拇指,太帅了吧!他差点忍不住要说这整条酒吧街所有少爷都被毙满地找牙了!
哈哈哈哈,厉坤笑道,我也这么觉得,带出来是不是特有面子?
何止您有面子,我们整条街都蓬荜生辉!
经理伸手和纪寒川等人交握:我叫johnny,有幸认识几位,您们跟我往这边走。
大门一开,热浪奔袭,音乐惊天动地,霓虹扑朔迷离。
虽然有johnny和服务生在前面开路,但舞池里牛鬼蛇神群魔乱舞,纪寒川还是被人揩了好多油当然都是女生。
顾珩北其实被揩得更多,但他还是忍不住笑。
不止顾珩北,其他几人都在笑,因为纪寒川这个小土包子实在太好玩了,他明显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简直是把雏儿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他似乎很受不了跟别人肢体接触,双手环胸左躲右闪,像个扭扭捏捏的小媳妇。
纪寒川在学校里的时候也经常被女生看,但是学校里的女孩毕竟秀致矜持,只把他当个偶像一样远观着。
这里的姑娘可太大胆开放了,除了肆无忌惮地看他冲他笑对着他叫喊,更有个大波浪吊带衫的姐姐直接抬手去摸他的脸,纤纤玉手还顺着他的脖颈要往他的衣领里滑。
这是明火执仗的亵玩啊!
纪寒川大惊失色,想甩开女孩,又不敢碰她的手,只不停躲着。
那姑娘和她的同伴一看小帅哥这么不禁逗就更high了,几个女孩儿把他围在中间,绕着他舞动。
雪白的皮肤活色生香,柔软的腰肢如蛇似练。
那会酒吧里正放着节奏最劲爆的舞曲,彼此喊话谁都听不见谁的声音,而且大家出来玩就是要放开,李楚徐进他们看得热闹还来不及,谁会在这时候来解救他啊。
连顾珩北都乐得不行。
但顾珩北乐了一会就发现不对劲,酒吧里灯光迷离,照得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非红即绿如醉似幻的,只有纪寒川的脸色一片煞白。
他咬着嘴唇,眉头紧紧拧着,不是害羞,不是无措,而是切切实实的不适和厌恶,是那种连一秒钟都不能再隐忍的不舒服。
顾珩北赶紧冲进包围圈把纪寒川救出来。
johnny把他们带上二楼卡座,纪寒川坐下来后抽桌上的湿纸巾,用力地擦自己的脸和脖子。
怎么了?顾珩北贴着他的耳朵问,怎么这么大反应?
纪寒川忍耐地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嘴唇。
顾珩北把自己的耳朵贴过去:你想说什么?
那些人也乱摸你,你就不觉得难受?
顾珩北哈哈笑起来:来这里玩儿不要较真嘛,你看他们跳舞谁不是贴着的,都是闹闹罢了!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玩的!
你走了创业这条路,就得跟资本打交道,商业应酬也是必修课,顾珩北先开解了纪寒川两句,然后谑笑道,都是美女,别的男人高兴都来不及,偏你还躲
纪寒川打断他:你也高兴?
我是个gay,女的招我我当然没感觉。
那要是男的摸你你就有感觉?
唔,顾珩北想了下,实话实说,那得看脸。
纪寒川气哼哼瞪住他。
好了好了,顾珩北知道纪寒川不适应,这孩子可纯情了,还有点各种意义上的洁癖,顾珩北揽着他的肩,迁就道,你要是不想在这呆咱们就走吧?
纪寒川默了一会,摇了摇头。
厉坤在给他们做面子,他们不能在这里踩厉坤的脸,纪寒川不能每一次都任性妄为,然后搬出顾珩北来给他擦屁股。
酒吧里吵,人和人说话必须都贴着耳朵,顾珩北就一直搭着纪寒川的肩膀,他好笑地说:
我给你做人工呼吸的时候你都没这么大反应,被女孩子摸摸怎么这么受不了?哎?咱俩到底谁是gay?
纪寒川的身体微微一震。
就在这时,一排穿着水手服的年轻女孩从阶梯那边依次走上来,在他们的卡座前站成一排,每个女孩的腰际都贴着一个圆牌的标签,上面标着数字。
一双双修长漂亮的大白腿,伴着霓虹闪烁勾魂夺魄。
看上哪个你们自己点!厉坤说。
这下子一干少年人全都坐不住了。
不用不用,徐进连连摆手,我们自己喝酒就好了。
厉坤哈哈大笑:都不许逃!你们现在都是大人了,这是人生和事业上的必经之路,你们从现在就要开始习惯,徐进,你先挑!
徐进面红耳赤,李楚也低着头,吴哲和孙清华面面相觑然后各捂住半边脸,it出身的男生本就宅,几个还未踏出象牙塔的少年看都不敢往那些清凉靓丽的女孩身上看。
小纪,厉坤高声笑喊,你是他们的头儿,你来带头!
纪寒川浓眉深拧,顾珩北拍了下他手背,对厉坤笑道:
坤哥,我们寒川还不到岁数,你别吓他了,来,那个月野兔,你过来!
顾珩北指了指一个绑着双马尾的女孩。
这家酒吧里的姑娘非常高素质,看到这一排青葱稚嫩的男孩心里就有了数,月野兔大大方方地在顾珩北身边坐下,并没有碰到他的身体,倒了一杯酒后也没非凑到顾珩北嘴边让他喝,一切都点到为止,非常懂事。
顾珩北笑笑地拿了个盅子晃了晃,然后跟姑娘猜起了点数。
徐进和李楚几人看明白了,顾珩北在教他们,这些姑娘并不全是他们想的那样,男人在这里怎么玩是看自己,于是他们有样学样,一人指了一个顺眼的女孩坐身边。
这下子做东的人保住面子,局促的客人也放开了手脚,终于皆大欢喜。
纪寒川贴着卡座沙发的最右端扶手,左边就是顾珩北。
他成了这张卡座里唯一格格不入的那一个,在顾珩北滴水不漏的保护之下。
顾珩北在叫月野兔过来的时候往纪寒川的方向又挪了挪,将他们本来就离得很近的距离更贴近到了无。
因为卡座上多了五六个女孩,空间变得逼仄起来,顾珩北的两腿并拢着,双膝的方向冲着纪寒川,膝盖下的小腿和纪寒川的碰在一起,这个坐姿十分拘束,纪寒川想问顾珩北会不会坐得不舒服,但是目光转到他的脸上,纪寒川发现他的表情十分轻松平淡。
酒吧里太热,顾珩北只穿了贴身的白衬衣,袖子没有卷上去,一对镶嵌着碎钻的袖扣熠熠生光那是纪寒川不久前才送给他的。
顾珩北在看别人掷骰子,他十指交叉轻抵着下巴,微微含笑,衬衣的下摆收进劲痩纤细的腰肢里,勾勒出流畅优美的线条。
又来了,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看他随随便便坐着就觉得他好看,比所有人都好看,好看到让纪寒川心中微微战栗,像是有一颗石子投掷在他的心湖里,涟漪层层泛开,无从平息,无法遏制。
纪寒川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游簃在顾珩北的脸上,他的视线和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光影交织闪烁在一起,流淌过顾珩北漆黑深邃的眉眼,白皙清透的面颊,然后长长久久地停留在顾珩北形状漂亮的嘴唇上。
顾珩北在笑着说话,纪寒川能看到他的嘴唇一开一合露出雪白整齐的齿端。
热意从耳根开始蔓延,纪寒川又想起来,顾珩北的嘴唇贴上他的那一刻。
当时真的太突然了,他原本只是想逗一逗顾珩北,他那时候闭着眼睛,正在心里酝酿着倒计时,想要冷不丁地鲤鱼打挺蹦起来吓顾珩北一跳,谁知下一秒,顾珩北亲上来了。
两片嘴唇相碰,那当然是亲。
就算是两个男的,那也是亲。
顾珩北亲我了。
这个念头真的是一刹那就在他的脑袋里轰开,如同霹雳雷霆从天而降,几万伏的高压光线噼啪乱炸。
整个大脑一键格式化,反应在面部表情上,就是倒映在顾珩北瞳孔里的平静如水,没有表情。
然后他看到顾珩北的眼睛。
从来自信笃定神采飞扬的一双眼睛,在那一刻充满了惊惧惶恐无措茫乱,顾珩北被他的这个玩笑吓到了。
所有混乱焦灼失控失序的情绪全都凝聚在那双眼睛里,纪寒川结结实实地捕捉到了。
自从得知顾珩北的性向,纪寒川从没有以另一个性别的视角来定义过顾珩北,顾珩北就是顾珩北,是他的学长他的兄弟他的知己,是他师友共存的引路人,是横空出现在他生命里的,犹如命运恩赐一般毫无保留就对他好的人。
但是顾珩北也这么想吗?只是把他当学弟当兄弟当知己吗?
纪寒川,你在自欺欺人,也在欺负顾珩北呢。
顾珩北那样一个人,会这样照顾你,保护你,迁就你,全心全意为你,你真的全无所知吗?
顾珩北对你从来和别人不一样,你一直心知肚明着,理所当然地接受消耗他的好,你别不承认啊。
你还要继续装傻吗?
纪寒川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晚上,那时miniweb刚上线,他忙到昏天暗地日月无光,顾珩北每天给他送三餐,喂着他吃下去,有一次他睡着了,顾珩北把他横抱进休息室里。
他的眼睛睁不开,然而高速运转的大脑却没有停止,直到他感觉到一根柔软温暖的手指轻轻抵在他的眉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