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先生看着庚景沉重的脸色,接着说道,“除此之外,二公子还有虞家,虞家的亲事倒不是皇上的意思,而是太后的意思,最早追溯起来,最先提出来的是虞统领,这都归于娘娘的功劳,娘娘在宫中救了虞大姑娘的命,后来又替虞统领解决了一个□□烦,虞统领为此对庚家就有了感激之意,想结为姻亲,世子与娘娘并非是同父同母,虞统领便顺理成章的看上了二公子。”
庚景想起来了,回河北的路上,与虞统领交臂而过,虞统领特意来会过他一回。
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遍,说了一声,“不错。”
当时不明白,如今他明白了,他和虞梦颖的亲事,并非是皇上突然起意。
庚景的耳尖,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红,脑海里突然映出了那么个人影,这大抵也是他与她的缘分。
“庚家想要的皇上和太后,都给了,如今就看庚家的人怎么做,这场仗虽不难打,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魏家多年养出来的军队和势力众多,就是摆在那里让你杀,你也能杀到手软,能智取,能降服,便尽量不动手,魏家的人已经起了内乱,人心不统一,如今魏敦被皇上逼到了津门堵死了他回津门的路,等到他与大军汇合,那时候再来统一军心就已经晚了,是以,在大军攻入秦淮河之前,二公子和世子必定要想法设法,重创魏家军队。”
薛先生看着庚景,说的很严肃,“务必要保证渡过秦淮河的军队,不能对康城造成任何威胁,也不能让皇上至于危险之中,魏军的军队一到,皇上必然会去朱雀桥上,亲自和魏敦对决,这是皇上多年以来的心病,他得亲自去解决,皇上有皇上不可估量的本事,他有信心赢了魏敦,而我们要做的,便是帮皇上毫发无伤地赢了魏敦。”
星烟的脸色不太好。
她没想过皇上会去迎战。
她不想让他去,她也没听他说过。
星烟的思绪就停在了这上面,飘不开了,什么道理她都能懂,但就是心里不愿意他去。
战场上的真刀真枪一杀起来,谁能保证没有意外,曾经在他心里坚不可摧,无所不能的皇上,这会子在她心里突然就变得脆弱。
他是皇上,是万尊之躯,这场仗可以少得了他,但黎明百姓少不他了,赢家的社稷少不了他,她也少不了他。
魏敦,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
以往她不想皇上与魏敦闹翻,想要一个不动刀枪,双方都能满意的解决方法。
但他们双方最满意的,都是要对方死。
魏贵妃说若能有人去阻止魏敦,那这个人也只有她。
星烟没问薛先生她能不能去。
她知道自己不能去。
星烟没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不能离开皇宫,不能离开他给她画出来的,最安全的圈。
可她和皇上之间,谁又能没了谁。
她不去,他也不能去。
薛先生深深地看了一眼神游的星烟说道,“这是对外与魏敦的战争。对内,娘娘也还有一场硬仗。”
“娘娘如今没有龙嗣,皇上一旦出战,娘娘就会处于风口浪尖之上,朝中虽有太后把持,但也不能完全依附于太后,很多事情,娘娘得自己心里有数。”
“先皇留下来的子女众多,战争一开始,必定会来康城,明着支援,实则是想趁机滋生野心,而皇上和娘娘还给他们留了这么大一个空子,娘娘没有皇子,皇上一出事,将来继承江山的必定是当今的几位王爷。”
“这场仗,看起来是皇上在讨伐魏家,何尝又不是关系着庚家的存亡,庚家占得了先机,往后能不能稳住脚,就看庚家人怎么做,今日夜里我会去见庚侯爷,世子那边需得庚侯爷去联络,二公子不能再耽搁,最迟明日一早立刻启程去扬州,先布置自己的眼线。”
薛先生将所有不利局面都替他们分析了出来,都长大了,这些事,得他们自己去面对。
天色近黄昏,庚景才从后殿离开,直接去正殿里跪拜了皇上,等不到翌日早晨,和当初去河北一样,当夜他就要离开康城,去扬州。
“你对朕最大的效忠,就是替朕好好活着。”赢绍头也没抬的说道,他什么都不怕,就怕那小东西伤心。
河北的那次瘟疫,已经够让他紧张。赢绍对星烟的保护欲很强,连着她在乎的人,都是他保护的对象。
“臣遵旨。”庚景起来,没有立马出去,犹豫了一瞬,才说道,“臣同皇上一样。”他和皇上一样,都想保护她所在意的人。
赢绍盯着奏折上的那双眼睛抬起来,看着庚景,一如既往地深邃似海。
庚景又说道,“她已经不能没有皇上。”
皇上护他,他护皇上。
庚家和赢家之间不只是利益相捆绑,在这之前,最先被捆绑住的是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考试考完了吗?圣诞节嗨皮了吗?马上元旦又要来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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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你说,我理你。
庚景退下, 从正殿出来, 下了白玉台阶, 两边的灯台已经点上了宫灯。
庚景的脚步自来很快, 直接往出宫的方向而去,经过一个岔路口时, 庚景往前走了几步, 突然顿住, 又退了回来。
去了右边的月洞门。
庚景的脚步跨过月洞门,没往前走, 就停在了那里。停了半晌才转过身, 看着那个躲在墙边上的女人。
夜幕刚落, 天边的余晖照在虞梦颖脸上, 目露惊慌, 就似是偷吃糖的小孩被大人逮住,满脸的羞涩和窘迫。
“我, 我路过。”虞梦颖将自个儿的身子贴着墙,使劲儿的往后抵。
从后殿里出来, 虞梦颖没出宫,也没回福寿宫, 转转悠悠了一阵, 转到最后, 鬼使神差地就守在了这里。
这里是他出宫的必经之路。
她管不住自己的腿,是这双腿要来的,并非她内心愿意来, 相反,她内心还强烈地在阻止。
没阻止成功罢了。
原本就打算偷偷地看一眼,却不料被他发现了。
庚景往她跟前走了两步,也不管她有没有路可退。
虞梦颖紧绷着身子,心脏咚咚直跳,“你,干嘛?”
庚景看着她头顶上的一排颤动的流苏,没理会她的窘迫,又往前走了一步,直到庚景都快贴到她的身子了,虞梦颖才惊恐地伸出双手,抵住了他的胸膛。
“你......”
“你不是说,我不理你吗?”庚景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我在这,你说,我理你。”
他的妹妹,皇后娘娘在他走之前对他说,让他别欺负了她,和她多说说话。
如今他就是来和她说话的。
虞梦颖被庚景吓到了,陌生地瞧着他,就半日的功夫,这前后的态度差距太大,大到让她遂不及防,无从适应。
“赐婚之后,你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想要什么,直接和我说,我尽量满足你。”庚景的脚步顶在虞梦颖的鞋尖上,直接将虞梦颖堵在了墙上。
虞梦颖懵了。
一向伶牙俐齿,如今一句话却总是磕磕碰碰,“我,我没要什么。”
“不要什么,为何等我?”庚景盯着她涨红的脸问她。
有些人并非不开窍,只是看他愿不愿意和你撩,他心甘情愿陪你撩的时候,能撩死人不偿命。
庚景典型就是这种人。
一道圣旨,将庚景藏在骨子里的闷骚全都激发了出来。
庚景的个头高虞梦颖很多,他要看她的脸,就只能勾着头去看。庚景想,矮是矮了点,脸蛋确实长的好看。
好在他的个子高,将来的孩子取长补短,也矮不到哪里去。
虞梦颖被他堵住,说怂就怂,全然没了往日里的嚣张气焰,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绷直了身子任由他将她堵在墙上。
当庚景突然歪着脖子凑近她脸的时候,虞梦颖心口突然跳的厉害,声音大的吓人,她听到了,庚景也听到了。
虞梦颖尴尬到无地自容,眼巴巴地看着庚景,可庚景却将她这份尴尬说了出来,“你心跳的很响。”
虞梦颖从出生到现在,就未曾如此被臊过,脸红到了脖子,眼里的羞涩到了最后,就生了怒,虞梦颖噘着嘴瞪了他一眼,想从他手臂下钻出去,刚动了一下,又被庚景按回在了墙上。
虞梦颖还来不及反应,额头上就被庚景印了一吻。
触碰到的那瞬间,虞梦颖只感觉到很软,很温热。
过了两息,额头的温度陡然升高,一片滚烫。
“我今晚就走,等我回来。”庚景松开了她,看了一眼目光呆滞的她,手掌覆盖在她的头顶,轻轻地揉了揉。
随后退开脚步,转身走了。
虞梦颖一时缓不过来,在她的周围还留有他的气息,很压迫很让她紧张,过了很久,虞梦颖才回过神。
伸手去摸了自己被他亲过的额头,不敢相信她竟然被那闷葫芦给亲了!
刚刚他说什么?
虞梦颖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那堵墙,跨过月洞门,看着跟前狭长的宫道里,那道越来越远的背影,心跳又开始凌乱。
虞梦颖捂住了脸,受不了心口上的那股热,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好像说他要走了。
回来的路上她遇到父亲时,就听说了,庚景不只是被封为了庆平侯,还被封为了扬州刺史。
他要走,定也是去扬州赴任。
从河北瘟疫开始,到结束,再到回来的这段路程,虞梦颖加起来同他呆了一月有余。
瘟疫时,她多数都跟在他身边奔前忙后,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如今回来了康城,他突然又要走了,虞梦颖的心口很失落。
空空荡荡的感觉,让她很难受。
似乎他一走,她周围的一切人和事,都让她提不起半点兴趣。
虞梦颖回了太后的福寿宫,打算向太后辞行。
她想去扬州。
虞梦颖去了福寿宫却没有走成,太后一见到她,就让秦嬷嬷带她去认一个人。
“你去河北的那段日子,宫里进来了一位贵人。”太后说的这些,虞梦颖并不知情,也不知道那位贵人有何过人之处,需要姑母费心。
“哀家见到的第一眼,就似是看到了当年的安乐。”太后说完,虞梦颖这才惊愕。
“哀家起初只道她和安乐长的像,如今再一瞧你的模样,长的何尝又不像你?哀家一直忽略了这点,安乐的长相随了哀家,她像虞家人,那贵人与其说像安乐,还不如说长的像虞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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