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许多多的才子艳羡的看着能被州长礼遇的郑梓睿,那恨不得和其称兄道弟的做派,同刚才看见裴寓衡时的表现,截然相反。
凉亭中的州长和郑梓睿自然在人群中一眼瞧见了裴寓衡。
谁让他那里人最少,又在他们正前方,打眼的紧。
一身青衣早已弱冠的郑梓睿头戴玉冠,在确定那是他曾经的友人后,不似那些不想同裴寓衡沾染上关系的才子,隔着虚空向其施礼。
裴寓衡也从石头上站起,真心实意的用礼节向其打招呼。
虽然两人之间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就是能让你感受到他们的情谊未变,他郑八郎不在乎裴寓衡家中衰落成为罪臣之子,他裴寓衡亦不在乎他和郑八郎的身份之差。
州长自是知晓赵家给裴寓衡要来了拔解终选的名额,此时见两人表现,暗自点头,向来严肃的脸上都有了笑意。
这让那些躲裴寓衡不及的才子们悔恨不已,早知道刚才就不同裴寓衡那般生疏了。
同时也如州长一般发出感叹,“不愧是郑八郎。”
谁人不知郑家八郎风光霁月,是个真正的君子,不是那些才子们奋力表现出的君子之态,而是他从骨子里就是一位正人君子。
他的身上除了飞票,永远带着铜板,见到流浪乞丐必会赠与,若是遇见不平之事,定会出手相助,他曾在长安城救下过被纨绔调戏的小娘子,也曾借游历之行,到那贫穷县城尽自己绵薄之力。
这哪里是君子,更像是圣人啊!
他不像是郑家大族培养出的继承人,更像是大儒最疼爱的弟子,带着一身书生气闯荡人世间。
在众人皆羞愧之际,唯有身后宣玥宁看向郑梓睿的目光复杂不已,在郑家所有人中,唯独他,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他会因为君子之道,而承担起兄长的责任,对她敦敦教导,外出游历后用心给她挑选礼物带回来,在知道她和郑亦雪争宠时教导自己。
可就是这样一个被认为光明磊落的兄长,也会为了郑亦雪,而处处打压她。
在他的心中,自己永远比不上乖巧听话,处事圆滑的郑亦雪。
她懂,毕竟两人一起长大,他在她身上花的心思超过自己太多了,她就是他可爱的阿妹,自己不过是被随意发现丢失的——族人。
可也就是因为他对她好过,她才更加嫉妒郑亦雪啊,嫉妒的快要发狂了呢。
她才是他的亲阿妹啊。
可惜,她神色冷了下来,真是永远也忘不了,在她快要身亡之际,请求萧子昂帮她找他时,他亲口传回来的话。
“让她不要闹了,都已经嫁为人妇,也该懂事了,等此事了,我再去瞧她。”
此事了?不过是去参加郑亦雪的生辰礼啊,还真是大事。
再次见到他,还是觉得有些委屈呢,毕竟是比之冷清冷血的母亲和对她视而不见的父亲,他才是付出真心喜爱过的阿兄。
真是,为什么眼前有些模糊呢。
她抬起手,用衣袖蹭过眼睛,这个阿兄啊,她不要了,送给郑亦雪好了!
红着眼眶的小厮将裴寓衡扶起坐好,在与其目光相对那一瞬,浑身一个激灵。
她好像忘记了,裴寓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又怎么会不记得郑梓睿的长相。
只怕,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容貌和其相似。
“我渴了。”
“啊?哦哦哦,我这就给你倒。”
此时裴寓衡已经缓过些许,喝完水后便对其说,“你就在此处等着我,不必跟来。”
果然,他话音刚落,州长就让在场得每位学子,即兴作诗一首。
树林里陆续钻出好些衙役,他们搬着长条桌子,不一会儿就在长亭四周摆了一圈,并为每位学子发放白纸。
当先冲到桌前占据一席之地的学子,刚想提笔作诗,便让州长制止了,随即有小厮为那八位发放木牌,并进行记录,作诗的八位学子,写诗完毕后,不能落上自己名字,只能按照木牌上的符号而画。
木牌上的符号各不相同,只有州长知晓对应的是哪位学子。
有那胸有成竹的,就提前上去写,有那没准备好的,就排在后面慢慢想,有衙役守着,其他人也不敢探头瞧他们写的什么,而他们写完的诗,均被打乱放在了一起。
八人一起作诗,很快山顶上百余位学子都提诗一首,唯剩裴寓衡、郑梓睿及迟迟不敢上去的赵晥晨三人未作诗。
郑梓睿摆出请的手势,裴寓衡抬步跟上,回头一看,赵晥晨还待在原地不敢过去,就说道:“还不过来?”
赵晥晨腿都软了,和裴郎、郑八郎一起作诗,他怕不是想被比到尘埃里去。
宣玥宁在其身后推他,对他道:“赶紧去,不然等他们两个作完诗,你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独自作吗?”
这更害怕了……
瑟瑟发抖的赵晥晨站在两人中间,欲哭无泪,头也不敢抬的奋笔疾书,写完后立马溜回了宣玥宁的身边。
而裴寓衡和郑梓睿几乎是同时落笔,又同时收笔。
待将两人的诗打乱收好,便是鉴赏。
众人吵吵嚷嚷,一会儿,“快看这首《别长安赴越州》,真是读者落泪。”,一会儿又有人道:“还是这首《簪花赞》更受一筹。”
立马又有人道:“《槐树小院》平淡中见温情,当有一席之地。”
《槐树小院》……
宣玥宁累的眼睛都疼了,才从人群中找到自己那位沾沾自喜的草包堂兄,裴寓衡人都在此,他竟还敢用他的诗?
最终其他诗作都排了好名次,唯独这三首,经过激烈争吵也未能定出第一,便递到州长手中请他做出名次。
州长喜呵呵接过三首诗,郑梓睿为避嫌并未过去,而是走到裴寓衡身旁同他说起话来。
裴寓衡为表尊敬,从石头上站起,不动声色将宣玥宁挡在身后。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州长将三首诗翻来覆去看了个遍,眉头死锁也没发布名次,最后竟然让小厮找出木牌符号,怒而问道:“《槐树小院》的作者宣君博和《别长安赴越州》的作者裴寓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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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谋事在人(晋江首发)
黄州长平日里就是一副严肃寡言的样子, 那满腔的怒火,只有近处的几个才子和小厮感受到了。
远处的才子不知情, 还以为这两首诗拔得头筹,纷纷替《簪花赞》惋惜起来,同时疑惑起这位宣君博是何许人也。
裴寓衡他们刚刚才听长安才子介绍过一遍, 据说在长安也是位出众的郎君,只可惜父亲获罪。
但这宣君博可真是藏的够深的,一直在文会中不显山不露水的,拔解终选他倒是拿出真本事了。
因这三首诗不相上下, 他们反而恭喜起这位可以被黄州长记住的郎君。
至于裴寓衡……
他们刚疏远了他, 此时还落不下脸面凑上去。
只是感叹,不愧是同郑八郎齐名的裴郎。
裴寓衡听见黄州长唤他,只是朝郑梓睿拱拱手, 一个眼神都没留给知内情的宣玥宁, 叫人看不出任何问题, 一切诧异只在心头滚过,显得从容又淡定。
而那边的宣君博,从一众恭喜的才子中,昂首阔步走了出来,他生的高大, 继承了肖夫人的容貌, 一双丹凤眼已经喜的快要看不见。
站在裴寓衡身侧时,比他高了一头,冷嗤一声, 对其颇为不屑。
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能来参加拔解终选,没少求我母亲吧?既然我母亲给了你这个机会,你可要放聪明点,一会儿不许抢我风头!”
说完,他往左侧走了三大步,离他远远的,一副不想被人知晓他们两人是何关系,又害怕真和他牵扯上会影响前途的模样。
裴寓衡面色不变,根本没将他的威胁当一回事,有风吹动他腰间悬挂的镂空香囊球,被他轻轻放好。
肖夫人要诗,他给出的其中一首就是《槐树小院》,他已经做好准备,无论宣君博用不用这两首诗,他都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
要是宣君博在看见他出现后,弃诗不用,那皆大欢喜。
要是他毫不在乎自己,依旧用诗,那他的那首《别长安赴越州》绝对会压制住《槐树小院》,不给他赢过自己的机会。
何况他早就打听过了,这位黄州长,可谓官途坎坷,蹉跎半生才当上越州黄州长,得以一展抱负,将越州治理的井井有条。
此人尤其偏爱那些揭露大洛阴暗面的诗作。
故而小院中的日常温馨完全不是,读起来荡气回肠、令人忍不住落泪,告别长安繁华,一路看尽世间丑态,几经波折的《别长安赴越州》的对手。
他本不想和肖夫人那么早交上手,自家现在对肖夫人来讲还太过弱小,她算计自家人,又欺辱宣玥宁的账,他一笔一笔给她记着呢。
但是,事情似乎出现了另外的有趣转机……
宽袖上抬,借助挡脸的机会,他勾起唇角,嘴里发出模糊的笑音,用轻咳一声遮掩了去。
看似宣君博并不知晓他的母亲给他的诗是自己的,不然怎会误会是肖夫人帮他进的拔解终选,那坦荡威胁他的模样,可是一点心虚都瞧不见。
凉亭中的黄州长在看见宣君博的举动后,更加严肃,问道:“《槐树小院》和《别长安赴越州》可是你二人亲笔所做?”
“正是!”
他颔首,久经官场历练出的利眼在两人身上游走,先肯定了这两首诗妙,一首写一家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炊烟袅袅,极近平淡温馨之意。
一首写自己孤苦离乡,对未知前路忐忑,从长安至越州,看尽人间之苦,极近悲苦愁绪之意。
将两首诗品评完,他话锋一转,“这两首诗,本官最喜《别长安赴越州》,但看似南辕北辙的两首诗,本官却读出了相似之处,他们更像是同一人所做,占了一个’极’字!”
众目睽睽之下,黄州长说他手上的两首诗,是一个人所写,所有才子均不敢相信,他们可是一起写的诗啊!
但也有才子反复琢磨黄州长说的话,越是品读这两首诗,越是能看出相似之处,当即认同了黄州长所说,看两人的目光都变的不同了。
既然是同一人所做,那必然有一人抄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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