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捏了捏他的脸:“别不高兴了,快点去洗把脸,然后吃午饭吧。”
“……哦。”申屠川闷闷的应了一声。
季听又哄了他几句,直到他的眉头舒展开,才拉着他去吃饭。两个人吃完就去找其他兽人了,经过几天的努力很快又建起一间小一点的屋子,申屠川自觉搬到了小屋子里,季听也就没跟他争。
第一个分开住的晚上,两个人都有些失眠,不知不觉中都贴在了墙上,想听一下对方的动静,只可惜没有长顺风耳,所以什么也听不到。
季听几次都想去隔壁找申屠川,但最后都忍住了,强迫自己早些入睡,这样明天就能起得早一点,然后快点见到他。
就在她这么想时,门外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季听立刻坐了起来:“谁?”
“是我,我有点睡不着,”申屠川的声音有些闷,又透出些可怜,“我能进去跟你说说话吗?”
季听:“……”这谁能顶得住?
她开了门,月光下申屠川的耳朵似乎蔫蔫的,连带着整个人都看起来不太好。季听一时有些担心:“是不是不舒服?”
“有一点。”申屠川抿唇。
季听忙把他拉进来,带到床上用兽皮裹住:“肯定是昨天泡凉水泡的了,以后不准再用这种方式了知道吗?”
“嗯。”申屠川声音软软的,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像极了一只怕被抛弃的大狗狗。
季听盯着他看了半晌,没忍住笑了起来,申屠川看见她笑,也忍不住笑了,两个人莫名其妙的笑了半天,脸颊都有些发烫。
气氛渐渐变得奇怪,季听的话也越来越少,申屠川受不了这种沉默,忍不住先一步开口:“你怎么不说话了?”
季听扑通一下躺下了,侧着身子看他:“有点困了。”
“那、那我先回去……”申屠川说着,却不肯挪动一下。
季听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些好笑的问:“是不适应吗?要不我们换一下住处。”
“不用,我只是还不困,不太想回去。”申屠川目光游移。
季听想了想,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着挺累的,躺下说吧。”
“哦……”申屠川‘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季听笑着往旁边挪了挪,等他躺下后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说话,渐渐的眼皮沉重起来,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申屠川安静的看着她的脸,慢慢的也跟着困了,虽然记着要回自己屋睡,但还是很快在季听身边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又是同时醒的,看着对方的脸沉默许久。
“今晚我一定自己睡。”申屠川信誓旦旦,仿佛三岁要跟妈妈分床的孩子。
季听也像极了娇惯孩子的母亲,非常相信的点了点头。
然后当天晚上,两个人又在‘聊天’中睡在了一起。
一连三四天都这样后,申屠川意识到自己的特殊时期又要来了,于是下了决心:“我今天晚上不去找你聊天了……就算去,你也不准给我开门。”
“……嗯。”季听对自己没有什么信心。
两个人商量完,等到天色一暗,就表情凝重的跟对方说了晚安,然后各自回屋里,脸上的表情仿佛不是去睡觉,而是去什么九死一生的战场厮杀。
季听躺了很久都没有睡意,耳朵一直支棱着听门口的动静,但这次申屠川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一直到她快要睡着,都没有跑来敲门。
她第二天天不亮就醒了,然后再也睡不着了,干脆起床出门走走。结果她一开门,门口就有什么东西朝她脚上倒来,她下意识后退一步,看清是申屠川后忙扶住他。
坐在地上睡得正香的申屠川被吵醒了,睡眼朦胧的看着她:“你怎么起这么早?”
季听一摸他的手,冰冰凉凉的,当即就恼了:“你昨晚在门外睡的?!”
申屠川突然清醒了,慌忙站起来道:“没有没有,我、我就是醒得太早没事做,所以到你门口……”
到你门口做什么,睡觉吗?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季听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无奈的叹了声气:“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不、不就是在你门口坐了一夜么,至于这么小气吗?”申屠川外强中干的发火,“这这这里原本也是我屋,我坐一夜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专门又弄一间屋子,就是因为不想你睡地上,结果你可好,直接睡门外了?”季听被他气笑了。
申屠川嘴巴动了动,最后实在说不出反驳的话,沉默一瞬后耳朵耷拉下来:“我也不想的,可只有离你近一点,我才能睡得着。”
他一可怜巴巴的说话,季听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那可怎么办?睡一个屋你会容易控制不住自己,不睡一个屋你又睡不着。”
“我已经想到办法了。”申屠川认真道。
季听好奇的看着他:“什么办法?”
申屠川眯起眼睛,对着她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季听:“?”
“我把那东西切了,就可以一劳永逸。”申屠川言语中透着得意。
季听:“……”
“你不用担心,兽人的恢复能力强悍,我很快就会养好身体,”申屠川说完顿了一下,“还是等到狩猎之后吧,把冬天的吃穿先备齐了,对了,这段时间还得多弄些草药,到时候可能需要敷……”
“申屠川!”季听忍无可忍的打断他。
申屠川顿了一下:“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对自己下手这么狠的男人!季听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和的对他说:“我不想你伤害自己。”
“可是除了这个,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申屠川说完还不忘补充,“我不想一个人睡一个屋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习惯了很多年的事,却突然不能接受了。
季听沉默的看了他许久,看得他心里发慌时才淡淡道:“可是就像你说的,有一天我后悔了要走了,你还是会一个人的。”
申屠川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一点,一想到有一天他要回归一个人了,他的口鼻就好像被水淹没了一般,难受得快要窒息。
“我原本要循序渐进的,但现在看来是不能了……”这都要自宫了,等到下次特殊时期再来,不知道要疯成什么样,季听不得不担心。
申屠川的心脏悬了起来,隐约猜到她又要说结为伴侣的事了,心里开始忐忑的找理由,准备等她说完就拒绝。
“其实……我无法生育。”季听认真道。
申屠川愣了一下:“什么?”
“我无法生育,你没听错,作为一个纯人,我却没有生育能力,这件事比你作为兽人无法完全化形还惨,所以如果你不要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别人结为伴侣,就算是结了,也会被那些人嫌弃,你听懂了吗?”季听一板一眼的说。
孔子说过(孔子没说过,她自己瞎编的),‘惨’都是比出来的,只要她更惨,申屠川也就没必要自卑了。
果然,申屠川听完愣神很久,才喃喃一句:“你之前怎么没说过……”
“我怕你接受不了,”季听苦涩一笑,“现在说出来,也只是想告诉你,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好,我也没有除了你之外可以选择的人,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有一天会离开你……”
申屠川怔怔的看着她:“你没有骗我?”
“我会用这种事骗你?”季听盯着他的眼睛问。
申屠川匆忙别开脸,半晌说了一句:“即便不能生育,你在我眼里也是最好的。”至于在旁人眼中,恐怕就不是这样了,他心里十分清楚,也因此更加心疼她,再想起初遇时他那么欺负她,就感到深深的后悔。
“所以娶我吧,虽然不能为你生孩子,但我可以陪你一辈子,”季听笑着说完,便往屋里走去,关上门之前轻声道,“如果你答应的话,就来敲我的门。”
门关上,她猛地松了口气,装苦情小白花可真难,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自己。季听急躁的倒了杯水,还没喝完就听到了敲门声。
“……季听,我们结为伴侣吧。”
第145章
后来发生的一切,由于晋江审核太过严格,而作者刚好是个写挠痒痒都能被锁的过审小废物,所以只能用……来略过了。
季听只记得自己出了很多的汗,中间就着申屠川的手喝了好多次水,接近昏迷时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狼人的身体素质真特么强。
她一直睡到凌晨才醒来,睁开眼睛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五十吨的大卡车碾过一样,脖子以下都没了知觉。昨天的事她已经不想回忆,因为一想到那些,她就忍不住想掐死非要跟申屠川结为伴侣的自己。
都快一天一夜了……她真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申屠川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精神却还处在一种非常亢奋的状态,身边人稍微有点动静,他就睁开了眼睛,看着季听恬静的侧脸,再想起昨夜的事,他的脸刷的红了,尾巴也开始欢快的扫来扫去。
他错了,大错特错,兽人的特殊时期是神明的赏赐,才不是什么无用的东西,如果知道会这么快乐,如果知道自己注定会跟季听结为伴侣,那他一定早一些和她做这些事。
“醒了?”他的耳朵一直在抖,不停的在她头发上扫来扫去,她实在没办法无视他,只能开口跟他说话。然而一开口,她就听到了自己粗如砂砾的嗓音。
申屠川忙坐起来:“嗓子疼吗?”
季听沉默半天,才缓缓道:“不疼,就是有点渴了。”
“我去倒水。”申屠川立刻去给倒水了。
季听微微侧目,看着他沉稳坚实的背影上,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欢快的晃动,原本不太好的心情顿时轻松许多。
算了,看在他这么开心的份上,疼点就疼点吧,总会适应的。季听轻轻叹了声气,觉得自己的底线真是越拉越低。
“喝水。”申屠川说着把人扶起来,直接让她倚在了肩膀上。
两个人的体温没有任何阻碍的连在了一起,饶是季听自以为见过了大场面,脸颊也有些泛红了:“你、你把衣裳穿上。”
申屠川顿了一下:“为什么?”
“……穿衣服还有为什么吗?”季听被他突然一问,直接给问懵了。
申屠川疑惑的看她一眼,喂她把水都喝下后,才表达自己的不解:“我们不是都已经看过对方了,为什么还要遮掩?其实我一个人住的时候,因为要经常变换形态,所以不出门的话我都不怎么穿,这样比较方便。”
“因为……”季听说了俩字就卡壳了,看申屠川的意思,好像既然坦诚相见过了,以后就不需要衣服了一样,这种想法既诡异又叫人无法反驳。
但不反驳的话,他可能以后都会这么甩来甩去的在屋里走动了,虽然身材够好,但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看,季听也会觉得辣眼睛。她想了想,找了一个理由:“冷。”
“嗯?”
“你不穿厚点,万一生病了怎么办?我还指望你养呢。”季听说着,用兽皮先一步把自己给裹上了。
申屠川一听也有道理,于是拿了自己的兽皮过来打算穿上。季听的眼睛忍不住又黏在了他身上,顺着那张英俊的脸一路看下去,最后停在了他的胎记上。
之前偶然间见过一次他的胎记,那时候小五那些兽人还在欺辱他,经过这么长时间,那些兽人不再敢招惹他,申屠川和其他兽人的关系,也因为肉汤缓和了不少,所以此刻的胎记颜色浅了不少,似乎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
然而季听经过几个世界,早已经明白胎记的每种颜色都有不同的含义,颜色越深就代表越清晰的怒与恨,这种反而是最好解决的,只需帮助男配报复或者放下,就能解决。
而他此刻身上的胎记,看似颜色浅淡,好像离任务成功不久了,其实是最难解决的一种。因为这种颜色代表多年累积的负面情绪,是长年累月经历的伤害与阴影,就像他如今的自卑,都不是突然造成的。
他长期生活在压抑中,被打骂被欺辱都是他的生活常态,导致他如今哪怕可以抬起头堂堂正正做人,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自己跟其他兽人又本质的差别。
季听对他的经历只有心疼,而最让她心疼的是,她和申屠川每次换世界时降落的时间点必然不同,她只需在某个节点进入世界帮助他,而他却需要把男配的人生从头开始经历。
“不舒服吗?怎么一副要哭的表情?”申屠川疑惑的走了过来。
季听笑笑:“没有,盯着你看得时间久了,眼睛有点酸。”
“……那么喜欢看我吗?”申屠川的耳朵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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