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爹爹还是那样一副语气……就跟看别人的热闹似的……
傅宝筝怪异过后,立马头疼起来。
早知道,就该让人去回府的路上, 先堵住爹爹,拖延一会,这样爹爹就不会抢在自己前头大嘴巴乱说了。
傅宝筝真真是后悔死了。
可眼下怎么办?
她站在院子外, 真真是不敢进去了。
听爹爹那描述的语气,铁定是不知道那桩浪漫事里的姑娘,是他亲闺女的,要不, 爹爹铁定不敢这样堂而皇之对娘亲调侃。
傅宝筝真心急死了, 却一时无可奈何, 只得偷偷儿站在院墙外, 偷听一把,见机行事了。
院子里,萧莹莹一手搁在腹部上, 抚摸里头可能还没成型的小宝宝,一边听傅远山的胡说八道。
“什么浪漫事啊,还是我心心念念一辈子,没能实现的?”
萧莹莹知道傅远山的一张嘴爱乱说,但是夫妻么,知道丈夫在胡说八道,作为妻子也得配合地聊上几句。
若是这个不聊,那个也不聊,夫妻间会没话说的。
何况,今日傅远山这般兴致冲冲地说,还真吊起了萧莹莹的几分胃口。
尤其那句“她心心念念一辈子,却没能实现”,勾得萧莹莹很想立马知道,到底是何事。
傅远山见妻子果然感兴趣,立马笑道:
“其实呢,事情很简单,就是一个翩翩少年郎因为某些事情,被她心爱的姑娘误会了,姑娘伤心地坐上马车跑了,然后这个少年郎啊就骑着一匹骏马追上去,最后冲到马车前,逼停了姑娘的马车……”
萧莹莹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一个少年郎骑马逼停姑娘马车的一幕,大抵是女子在某些时候是喜欢被心仪的男子霸道对待的吧,就好比绝大部分姑娘都喜欢被心爱的男子堵在树干上强吻的一幕,反正萧莹莹脑海里浮现出被逼停马车这一幕,她确实觉得是有几分浪漫的。
萧莹莹还是待嫁姑娘时,也曾背着父王母妃偷偷摸摸在话本子里看见过类似的桥段的。严格说起来,这些确实是她少女时幻想过,却没实现过的。
“然后呢?”萧莹莹不由自主问道。
再之后,傅远山将少年郎当众表白的事儿也说了。
“还真有当众表白的事啊?”萧莹莹惊了,这种事儿一向都只出现在话本子里的,现实生活里,萧莹莹这样的皇家郡主可是从没接触过的。
“对呀,就是当众表白,简直跟演绎话本子似的,我光是坐在马车里等候臭豆腐时随意听路人提了几句,就觉得浪漫极了,那少年郎真是个人才啊。”
傅远山很宠莹莹,知道莹莹怀孕没胃口,一日日的饿着不想吃饭,就每日下值后都跑去臭香记,去给莹莹买几串香辣臭豆腐,辣辣的提味。
结果没想到,傅远山今日坐在马车里等候时,居然听到了这么一段表白的浪漫故事,想着莹莹怀着孕很多事不能做,日子无聊,就赶紧跑回来跟莹莹分享。
“那些表白的话啊,可浪漫了,莹莹,我给你学几句啊。”接下来傅远山还真的幻想出表白那个情景,然后他自己演绎少年郎,将莹莹当做被表白的姑娘,深情来了几段:
“今日的事对你造成了伤害,在下很是惶恐不安,怕你……怕你从此更加不肯看我一眼。”
“在下知道自己无耻,可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就是喜欢你,喜欢到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追上来大声表白,还望你……不要嫌弃我的胆大妄为。”
“……”
“你一直都没说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不嫌弃我,愿意接受我的表白?”
傅远山打小有过耳不忘的本事,将听来的每一句都表白给了萧莹莹听。
有情人间随意说几句话都是甜的,更何况傅远山捧着萧莹莹的脸,一字一句深情款款地对她说,完全将那些表白话当成了他自己对莹莹的表白。
傅远山太过认真,一字一句都饱含深情,萧莹莹一下子就沉溺了进去。
甚至动情处,萧莹莹眼角还闪烁了两滴晶莹的泪珠。
不要以为这个夸张,实在是……
十九年前,莹莹被流言蜚语中伤后,满心伤痕累累,偏偏傅远山嘴笨,她想听他说几句情话,却怎么都听不到足够浪漫,足够贴合她心境,足够使她怦然心动的,臭男人只会一次次发誓,说些最简单粗暴的誓言。
什么“莹莹嫁给我,我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好”,又或者是“生生世世只钟情你一个”。
那些誓言虽然也甜,可是与闺阁少女心中想要的心动,还低了一个档次,尤其那会子,萧莹莹偷偷摸摸看了好多本才子佳人的话本子,与里头的甜蜜誓言相比,臭男人给的那些就显得……太不浪漫了。
没想到时隔十九年,居然从臭男人嘴里听到了,哪怕最开始萧莹莹知道臭男人这是在复述别人的话,在讲别人的故事,可此时此刻他语气里的深情和脸上的深情都是真的啊。
身怀六甲容易动情的萧莹莹,听到后来,就完全陷进去了,甜蜜得一批。
傅远山呢,在最初听到这个浪漫故事时,他也是猛地想起十九年前两人被谣言中伤后,他表白的那些话有多拙劣。如今竟然有了这等浪漫的措辞,就干脆借花献佛,好好对莹莹弥补一次。
没想到……
效果这般好哈。
瞧他的莹莹,脸上表情多陶醉。
傅远山盯着脸蛋微微泛红的莹莹,忍不住低下头,给了她一个柔柔的吻。
沉浸在浪漫气氛里的萧莹莹,被吻了后,还真有了几分少女的心境,小声丢了句:“讨厌。”
“讨厌什么,你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炫耀你此刻有多幸福。”傅远山捧着娇妻的脸,笑道。
“啊?你都能看到我脸上的毛孔了?”
萧莹莹吓了一大跳,别是怀孕后她皮肤差到这样了吧,连毛孔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萧莹莹一下子慌张起来,脸上的潮红差点退得一干二净,赶忙要从石凳上站起,回房里去照镜子,。
傅远山见了,赶紧打自己的臭嘴:“哎呀,莹莹,我用错词了,我是想说‘你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炫耀你此刻有多幸福,绯红绯红的,好看’。”
萧莹莹:……
顿时很无语了,这个臭男人连这种话都能搞错?
萧莹莹白了臭男人一眼。
傅远山说错了话,很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掩饰自己的尴尬。
“镜子。”萧莹莹最后还是吩咐丫鬟去拿镜子来,确定脸上的皮肤依旧白嫩光洁无暇才行。
傅远山为了弥补,亲自跑回房里捧了面大镜子出来,举在手里给莹莹照。
萧莹莹左脸和右脸都仔细照了照,确定脸蛋依然光洁如孕前,才彻底放了心。
末了,还是忍不住抱怨了臭男人一句:“你这张臭嘴真不会说话,害得我们母子都白担心了。”
萧莹莹说这话时,还未显怀的肚子故意挺了挺,告知臭男人他们母子都在抗议。
傅远山捧着大镜子,嘿嘿笑着,为了重新挽回气氛,他将话题再次绕回到今日浪漫表白的少年郎身上。
提起少年郎,才刚被臭男人恶心了一顿的萧莹莹,越发羡慕别家少年郎如此会哄心爱的姑娘了,忍不住道:
“那个少年郎情商很高,看得出,是个会办事的。也不知是谁家少年郎?”
“甭管是谁家少年郎,都不可能做你女婿了,他心口有了姑娘了。”傅远山不知为何,忽的说了这么一句。
萧莹莹打了男人一下,笑道:“谁说要他做女婿了?”
傅远山道:“瞧你对他评价那么高,又是夸情商高,又是夸会办事的,难得见你如此肯定一个男子……这么些年,就没见你如此肯定过我。”
说到最后,傅远山声音小了下去,似乎在不满的抱怨。
萧莹莹很是无语,白了一眼男人道:“就你做的那些事,真心情商不高,也不会办事,让为妻如何夸赞你?”
不说旁的,就说刚刚的毛孔事件,就真心让人夸赞不起来。何况,此类事还层出不穷,她不嫌弃他,都是她大度了。
还夸?
脸真大。
傅远山立马涨红了脸,道:“所以你看上那个少年郎了,不想着将他弄成女婿,想着将他弄回来给你当郡马爷?”
这话里的意思,是说萧莹莹要休掉傅远山这个情商不够高的,换个情商高、会办事的夫君?
听到这话,萧莹莹两只小拳头一起上,对着傅远山胸口一顿打:“傅远山,你欠扁!”
接下来,就是夫妻俩的小打斗了,院子里本就站得远远伺.候的小丫鬟,看到两个主子这打情骂俏的样子,越发挪远脚步,躲得远远的。
实在是,郡主脸皮薄,回头发现与夫君的互动全被他们底下人瞧了去,会连着一两日都不愿看见她们的,她们就跟失宠了似的。
当然,更主要的是因为,小小年纪的她们,还没有经历过爱情呢,比郡主脸皮更薄,都不敢继续逗留原地偷听偷看。
~
傅宝筝呢,一直站在院墙外偷听,原本听到关键处——爹娘的话题涉及到了“女婿”二字,还以为接下来会听到更多对少年郎的评价呢,譬如在不知道这个少年郎是四表哥的前提下,在置身事外的客观里,娘亲到底接受不接受这种女婿啊?
哪知,想听的话没听到,被爹爹一个醋意下去,两口子就打情骂俏起来,话题越扯越远,压根捞不回来了。
傅宝筝内心真真是……很想将爹爹暴打一顿啊!
不过,遗憾归遗憾,想暴打爹爹一顿的心情也是真的,但是不得不承认一句,今日的爹爹无形中做了个大功臣。
值得傅宝筝崇拜一下的。
实在是,傅宝筝怎么都没想到,原本有些难以启齿的表白事件,居然被爹爹以这种轻轻松松的方式呈现在了娘亲跟前,整个过程还浪漫至极。
将娘亲哄得完全不介意故事里的大胆和开放,一心只看得见浪漫。
这给了傅宝筝太多的意外。
说实话,这种隐去姓名的告知方式,真心挺好的,至少娘亲听后不会激动,不会动怒,还能率先在心底产生一种比较客观理性的看法。
你瞧瞧,娘亲在不知道那个少年郎是四表哥的前提下,目前对故事中的少年郎可是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情商高,会办事。
一个男人,能不能嫁,这两点还是很重要的。
思及此,傅宝筝心底的担忧,瞬间少了一半。
人呐,心底对一件事的最初印象和看法是最重要的,待日后再知道事件中的当事人是谁,也就不会那么那么激动和震怒了。
不管怎样,由爹爹主导发生的一切,目前来看效果很不错,甚至比傅宝筝一开始筹谋的告知计划还要好。
所以,今日的爹爹是该称赞的,自然,若是最后关头没拐到阴沟里去吃醋,就更好了。
“臭爹爹。”傅宝筝小嘴嘟囔了一会,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她这个当女儿的真心不好意思再继续偷听了,悄悄儿溜回自个的梨花院。
既然爹爹将告知表白事件的开头改了,后续的告知方案自然也得跟着改,傅宝筝坐在自己的临窗长榻上,小手托腮,望着窗外流窜在天边的绚丽红霞,苦思冥想该如何告知娘亲——那个被她夸赞过的少年郎,是四表哥呢?
更重要的是,该如何告知娘亲,被四表哥公然表白的那个姑娘,是她傅宝筝。
~
主院里,傅远山和萧莹莹打闹了好一会,直到萧莹莹怕伤到了肚里的小宝宝,夫妻俩才静静搂着躺在院子里的美人榻上歇息。
“远山哥哥,你今日怎的如此浪漫?就跟偷师学艺了似的。”
萧莹莹躺在傅远山怀里,小手抚摸着腹部里的宝宝,回味了一番今日男人回来后发生的一切,她忽的狐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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