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布铭严肃了脸,马上拱手:“杨布铭接令!”
等杨布铭打开了手令一看,不由得满脸欣喜,心事一松:“布振,鼓敲起来,锣也敲起来!”
之前杨布铭还觉着奇怪为什么派粥还要有锣鼓跟着,现在看着手令,杨布铭是满心的佩服,不过想想锦囊之计,杨布铭还是给谢锦秀多了几分佩服。
锣鼓喧嚣后,就听着杨布振在施粥旁喊着:“东城门三十里外,招工,开荒建屋,给军士建造房舍,有想要参加招工的这边报名,一日三餐,可得一斤谷米!”
“西城门三十里外,招工,开荒建屋,给军士建造房舍,有想要参加招工的这边报名,一日三餐,可得一斤谷米!”
“南城门三十里外,招工,开荒建屋,给军士建造房舍,有想要参加招工的这边报名,一日三餐,可得一斤谷米!”
“北城门三十里外,招工,开荒建屋,给军士建造房舍,有想要参加招工的这边报名,一日三餐,可得一斤谷米!”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四个城门外同时招工,不管是男女老少,所有人只要是报名都会得到餐食,除此之外还会有粮食给,只是根据劳动力的大小,给的数量不一样。
所有接到施粥的流民孤儿,都开心的蹦了起来,忍饥挨饿的日子似乎马上就要远了,靠着别人的施舍,哪里有自己去做工来的踏实,这建造房屋至少也得一两个月吧,再把做工给的粮食积攒起来,这个秋冬妥妥的就能度过去了,等开春之后,野菜遍地,这日子就安稳下来了。
一时间,流民孤儿是奔走相告,每个在丰城坍塌的旧房舍一角,都走出来各种破衣褴褛的人,往常丰城的富户看着了这种情况都是吓得躲得远远地,因为这帮子人显然是最仇富的那一批,一人胆小,十人胆壮,百人就敢把富户的家给抄了,富户对于他们现在是能躲就躲,可是今日这帮人居然是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连看都不看富户一眼,有的可能是拿着抢来的铺盖卷,都大踏步的往城外走去。
这让一个个富户,都惊讶极了,连忙叫来家里的随从家丁去打听。
等丰城本地富户听到了这一情况,都不由得欣喜,南齐官府已然不管丰城本地人的死活,而古宋的做法无疑是在消灭祸害。
“尔等把咱们府中的陈粮收拢起来,拿着咱们府里的手帖,去拜见古宋府主!”有些见识的丰城商人富户,开始给林府主送去小礼,此时他们都知道,只要这施粥能一直到古宋接收丰城,他们的日子就能安稳的富贵下去。
林府主稳坐钓鱼台,其实对于锦囊之中的计策,他也是一半相信,一半忐忑,对于施粥之事,林府主还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谢锦秀能够笃定一策能够一直继续下去五天?
“报!大人,大喜,丰城富商富户,携物资来犒赏我军!”亲兵营队长一脸喜色的过来报喜。
他刚刚报完,就看着副队也跑了过来,噗通跪下,满脸喜色:“报,大人,丰城过来四十五辆运粮车,满载万担粮食过来支持我军施粥!”
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一会儿的功夫,军营中一角都被马车和携带的物资给堆满了。
林府主营房里面,林府主在亲自接待所有来犒军的富户富商。
“大人,我等家里也就是一般温饱,现在城中骚乱不止,家中难以安身,不知道大人可否让我等有个栖身之地?”其中一个矮胖,笑起来眼睛都看不见的一个犒军之富户说着。
“南齐居然如此艰难?不能够保民之全了么?”林府主是一脸的惊容,好像是对南齐的国力军力很是不理解的样子。
“对于南齐官员来说,我们终是外地之民,乃是三等!”胖富户苦笑着说着,他们家里的资产可是没有少被南齐的府主剥削。
听着这胖富户如此的配合,林府主脸上露出来悲伤的表情:“都是我古宋国民,尔等百年受苦了!军营到底是简陋,各位都是有家有业,有儿有女,一栋帐篷怎么也说不过去,各位要是信某,各城门此去三十里外,我们会建设营房,如果各位有需要可以看看选择一地建设房舍,我会给各位发放通行令牌!”
听了林府主的话,所有人喜出望外,只是托庇而已,没想到还可以给军营管理的地方有个居所,还可以按着自己的想法建设,那可是受到古宋官兵保护的!
这几日虽然古宋官兵鬼缩不出,但是纪律严明,未曾有一起扰民之举,反而是那南齐官兵如同强盗一般烧杀抢,普通的丰城百姓是对两国都怨声载道,而古宋大多是迁怒而已,现在有了庇护之所,这些富户哪里还有别的心思,建造房舍他们是不怕的,多年的经营,他们建房是要人有人要物有物,比古宋招揽流民还要快速。
等南齐世子接到消息的时候,丰城四城门已经是出多进少,大量的普通丰城百姓是奔着三十里外奔涌而出,建设团队已经热火朝天的建造起来。
为什么是三十里呢?
因为古宋和南齐双方协议,丰城没有回归之前,古宋只能驻扎在三十里开外,所以古宋到达后,谢锦秀才把建设基础屯田的地点选在了三十里开外,所谓近可攻,退可守。
数十万的流民和孤儿,直接在三十里的地方先筑造起来一段段城墙,林府主登上了速成的城墙一角,不由得感叹道:“或许那南齐小儿不知道,这才是瓮中捉鳖之术吧!”
丰城百里远处是山林茂密,不能铸城墙,但是周围三十里却是筑造城墙的好地方,而以流民建设房舍,这点不能让南齐警醒,毕竟招收流民等建造兵营,是所有军队的正常操作,战时掠夺男丁,更是常规操作,但是这个阳谋,没有把四个据点一般的城墙连接起来的时候,看不清楚,但是差个几里连接起来,就让人倒抽冷气。
南齐城主府中,昨夜刚刚经历一场恶战,财物损失了三成,现在又得到三十里,将要围成城墙,更是让南齐世子心情糟糕的很。
“城中富户,已经潜逃大半,今早城门一开,东门城门被挤塌了一块!”听着丰城城主低声下气的回报,南齐世子就头晕目眩。
“尔等真是废物!如此大好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还有,你们是谁来报,说那古宋林翰林就是个死读呆子?”南齐世子想要把责任分了出去,可是他目光所及,将领,文官都把脑袋低了下去。
“世子,外城三十里,已经成合围之势,还要早作打算为好!”南齐世子手下的谋士劝解着。
“早做打算,早作打算!”哗啦啦一下子,那些茶盏都摔的粉碎。
“那你们谁来告诉我,怎么办?轻身奔逃?财物安出?”南齐世子能摔的东西摔的差不多了,才平静下来,一脸的阴狠,“这些日子留下来的财物,总不能便宜了古宋人!”
谋士眉头皱的紧紧的,看着南齐世子,不知道怎么让对方放弃把财物运送出去,毕竟眼看着三十里外,合围成,想着那定下来的归还国书,谋士不停的摇头,对方走一步看五步,已经把财物出古宋地界的标准定了下来,如果运出去,肯定是行不通的。
“好个林翰林,金银所携不得超过百两,我还在想他为什么非得死咬着这个条款,都怪我们急躁了!都是某的错,世子息怒!”谋士低头认错,此时就算是把所有的南齐人聚集起来,也不可能把搜刮的财物运送出去,可是千万两的金银之物,光是想想就让南齐世子等人心疼的很。
而在城主府不远,千机斗看着将近上千万的财物,是笑的意气风发,果然千机府百年谋成,现在暗子启动,带来的利润很是可观。
“将来千机府成事之时,便是尔等成王成相之日!”千机斗对着给自己跪拜的黑衣暗子们许着承诺,底下的暗子们也是欣喜异常,谁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多的收获,看来自家的小主子真的是云龙之身。
在城主府的另外一角,一些脸上有着疤痕的人,戴着斗笠坐在宾云楼的仓房里面休息。
“大哥!”其中一人长得有点像是老鼠,但是眼神却很清明。
一位脸上刺配的壮硕男子看向他:“恩?”
“主子所说的注意引起来骚乱的人员已经查明清楚,登记造册完,大哥,不知道我们何时动手?我想亲自料理那些家伙!”那像鼠之人用手比划了下抹脖子的动作。
“监视为主,没有命令不要动手!谢鼠,你是义盗,杀人你不在行!再是有气,有仇怨,主子也会给你报的机会!“
听着这位壮汉的话,这些脸上刺配之人,都握紧了手中兵刃,南齐小儿,等着我等屠戮...
而壮硕汉子,眼中则带着点怀念看着古宋京城方向,主子,奴等你到来,再为您驾车马,望主子会试早日夺魁世出。
第131章
此时京城会试考场,所有的考号排列的如同是一排排房舍,只是这个房舍不是很大,也就是几平米隔断间那么大小,在一条条的的巷道间有一堆的巡查官带着兵士来回的巡视。
因为考试的都是举人,甚至有的人已经是乡间名流,像是乡试间那种喊着不要喧哗的声音,巡查官几乎不会发出,算是给这些底层的士子一个情面。
此次考试的主考官,是翰林院八位翰林同时作为副考官,而主考官则是由武帝派遣了一位闲散亲王督导,此人便是裕王当今武帝陛下亲兄长老裕亲王的遗腹子,虽然是武帝的小辈,但是老裕亲王比武帝年长许多,裕亲王的年龄倒是和武帝差不多。
这裕亲王,看起来大约有四十多岁,在古宋国的男子中算是高等的身量,国字脸,面留着短须,看着神色十分的温和,穿着亲王袍服,但是整个人的气度倒像是一位富家翁。
“王爷,休息间已经收拾妥当,您看,您是不是去休息间休息片刻!”翰林院院士金翰林,是皇族的族亲,只是血脉有些偏远,已经出了五服之外,但是他本人出身杨学府,算是自己发愤图强的典型。
“本王奉命主持今科会试,哪里能够懈怠,我等有点心热茶,还可以随处活动,那些举子在狭窄闭塞的考号中要一连四天,光是想想,便为他们担忧!”裕亲王语气中带着几分同情。
“王爷体恤举子,当为座师楷模!”有个书记官在旁边说着。
只是裕亲王有些不虞,这样的拍马屁的官员,他是十分不喜的。
“要是发现好的卷子,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本王!”考试中出现压卷的情况,裕亲王一点也不想在自己监察的考场中发生,所以这话一说,倒是让几个翰林互相看了一眼,就应声下来。
而那个书记官看着裕亲王没有什么表扬等,不由得脸色一变,赶忙退到了边上,作为隐处天机学府出身,他这次接到了天机学府密令,要帮着成杰云夺得魁首,只是这次考试全部发生了变动,以至于能够当上副考官的他,变成了书记员,真是有些倒霉,他心下也在想着如何帮助成杰云。
这些考官在举子进入考场后,也是要避嫌住到贡院的,就是怕出现徇私舞弊的事情。
四天监考,不管是对举子,还是对考官都是一个考验,为了怕出现作弊情况,就是考官要是想要如厕等,也要两两一起,这让考官对武帝的这次会试规定心里也有些微词。
有些翰林本来想要和众位考官提一提自己学府名下的考生,可是想到武帝要求这次考卷全部糊名,就是他们说了,也没有对考试阅卷,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于是大家沉默的时候,要比往年多些。
毕竟考官所在的场地居中,声音大了也会影响两边的考生,所以正襟危坐的考官们这次会试也不好受。
两日在考号里面待着,对于考生来说都快要到极限了,如果不是有光,如果不是对面有考生还能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估计很多考生都难受欲死。。
古宋国的会试,有时在秋季,有时在春季,至于在什么季节都是当朝的皇帝说了算,主要也是给吏部选拔官员,而这个波动也是根据每年的退休病退官员等进行补充,而丰城的回归,从一定的程度上来说,是扩大了官员的队伍,毕竟是多出来一府,所以在给了那些去丰城的书生一个进阶之途径。
古宋国往昔,会试和乡试一比,录取的比例其实要高一些,但是今年的比例要更高,只是大多数举子都被四天连考吓住了,先是失去了一些信心,而武帝今年打算会试多给五十个名额,这对于参加会试的人来说,无疑是多了四分之一。
过了会试便是殿试,只要在面见武帝的时候,没有失仪的情况发生,就不会过不了殿试,所以会试也是科举之路的顶峰之战,此战一过便是鱼跃龙门。
殿试之上说穿了,也不过是争取前十的名次,更重要的是对于会试那些排名靠前的举子来说,但是对于一般的上榜进士,其实也不是很重要了。
所以此时考号中,最紧张的莫过于乡试中获得过解元之名的举子,和位于乡试前三名的举子们。
“那甲等考号,可是各府的解元等?”裕亲王喝了两盏茶,就有些无趣,不由得打量起来近处的甲等考号。
之前开口的书记官一听,眼睛一亮:“王爷,那里正是甲等考号,如京城成家小郡王便是在那边!”
“奥?”裕亲王看着书记官,脸上疑惑后一笑:“要说京城举子第一人,不应当是那谢长史么?”
书记官一听,脸上一怔,还好他脑中灵活:“好叫王爷知道,那谢锦秀乃是东来府生员!”
裕亲王一听,才恍然过来:“礼王弟封地的举子,不愧是人杰地灵啊!”
这时翰林院的人一听,都有些觉着头大,谁不知道裕亲王很看好礼亲王的世子爷。
“漠北蛮荒,想来不日金木零殿下便会回归,到时翰林学士少不得多多教导皇孙才是!”裕亲王直接开口。
让翰林院的几位翰林是哭笑不得,自己等人怎么说?武帝毕竟已经派出去飞骑去接那位皇孙殿下,想来真的是要立礼亲王为皇储吧?
“如果陛下有令,臣等自然不懈怠!”金翰林含笑对着裕亲王开口。
谁能想到皇储之争还能蔓延到会试当场,几位翰林不由得摇头苦笑,在此朝堂,谁能幸免?
三天了,谢锦秀看着外面的天空都是渴望的,那里是自由的空气,考号中的气味已经是很难闻了,之前乡试是多么的美好,可以休息一天再来受罪。
一天之内,香囊等还有效果,但是也只不过是保障自己的考号中的气味,但是味道是会传播开的,别的考号中的气味已经影响到了谢锦秀这边,到了第三天的时候,谢锦秀好想钻到图书馆中不出来,真是哪里都是骚臭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个考号的恭桶倒了!
其实谢锦秀四天的考题已经答完,尤其是考试第一天他就把考题答了大半,那些需要斟酌的小半,他也花了两天书写出来,已经放置好,但是会试和乡试一样,贡院大门不开,没有人能够出去贡院,他也需要和别人一起受罪,这个时候,他都有些后悔答的太快,让自己不能转移注意力,反而要遭受这些罪。
谢锦秀皱眉闲适的样子,被来回的巡查官看到,就不由得有了几分好奇,这么多人埋头答卷,你一个人这样对四周好像很不闻的样子很突出啊,你知道不知道?
不过那些这么想的巡查官一吸空气,一个个也皱起来眉头,恩,这是个嗅觉敏感的考生,于是中间休息吃饭的时候,这些巡查官说起来考场中发生的事情,他们甲等考号,可是出了一个嗅觉灵敏的举子的事情,就被传播了开来,大家都很无聊,巡查官还为此换着来看看这个考生。
于是巡查官们发现,这个考生真的不一般啊,你瞧瞧考了三天的,不是头发凌乱就是衣服褶皱,你看看这位,面色红润,衣服干净整洁,真是比巡查官还舒服。
谢锦秀这是有些蒂花之秀了!而且是神秀!
谁人能在科举中吃好喝好?
就是这些巡查官都不一定能够吃好喝好,但是人家谢锦秀办到了。
那个把桌子的东西清理了,把炭盆放到桌子上进行烤肉,那个味道,真是绝了!
谢锦秀也是无奈啊,那些肉干,干涩难咬,自己又没有事情做,就把那些肉干泡水后,用炭盆放上竹筒烤,怎么了?烤完了练习厨艺不行么?
在饭点,这样连巡查官都管不着,而成杰云则是面色铁青了,这样,又是这样,成杰云差点没有把毛笔给掰折了,好不容易克制下来,卷还被墨点了几个点,一上午的努力都白费了,成杰云不得不静心重新写,但是那若有若无的香味是那么的近。
成杰云,好想喊上一嗓子,谢锦秀,求你做个人,不要祸害他们的鼻子了!
抽气声,吞咽声此起彼伏,要知道举子穷的很少,基本不说是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但是吃饱穿暖,在饮食上都能精细一些还是能够做到,尤其是养尊处优了的举人们,更是抽气,他们三天瘪淡的口舌,都跟他们抗议了。
谢锦秀很不满意,味道差强人意,如果不是肚子饿了,他才不要吃这个二次处理的肉干,他内心里面是千万个想要快点出去,他是如此,但是把困难的题目留在最后的甲等考号的考生们都蒙了,如果之前有人告诉他们,他们会被美味影响,他们肯定是嗤之以鼻,但是今天他们是真心的感受到了,个人的口舌有时真是不受他们控制的。
烤肉的味道加上竹筒的香味,若有若无的传到了监考堂舍那边,直接让裕亲王也被这个味道吸引了过来。
“这是什么味道?好像是宾云楼的孜然羊肉!”裕亲王皱皱鼻子,作为一个美食爱好者,裕亲王对于自己的鼻子充满了自信。
“额?可是咱们贡院没有在宾云楼定制饭菜!”书记官不明所以的回答着,这让裕亲王直接摆手,他直接离开座位,自己去寻找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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