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还没落,双唇便被一双温软的唇给堵住了。
熟悉的柚子香味袭来,像是一张密密的网,紧紧的将他笼罩,让人挣脱不得。
“皇上。”一根略微冰凉的手指搭在他唇上,让他接下来的话,也无从说起。
姜染姝看着那清隽的面孔上有深切的疲惫,心里也跟着无奈,原本不挺好的,为什么要折腾呢。
不让爱的人是他,断爱的人是他,最后不满足的人还是他。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她抬起含着泪的双眸,凄然问:“皇上,您在臣妾爱意最浓烈的时候,给了一巴掌,臣妾只能将所有爱意尽数压在内心最深处,告诉自己,您只要来了就好,旁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康熙眼皮颤动,却仍然不愿意睁开。
对于他来说,感受不到就是不爱,哪有那么多巧言令色的诡辩。
“皇上乃是天子,如何知道一个女人最卑微的爱意。”姜染姝眨了眨眼,温热的泪水从脸颊上滑落,瞬间变的冰凉起来。
她索性窝在康熙怀里,字字珠心:“您心里头有多少次想要冷落我?自己敢数吗?”
她这话一出,康熙心里就是一怔,这话说的没错,只那时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情,难免凡人论了些。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对爱意的表达也是如此。”姜染姝在他唇上印上一个轻吻,心中闪过深思,那么皇上为什么突然就觉得她态度不对。
她既然这么想,也就问出来了。
“不一直都好好的,怎的突然就……看我哪哪都不顺眼了。”她落寞极了,那小眼神可怜巴巴的。
康熙忍不住睁开眼,就被这神色糊了一脸,顿时耐不住了,长叹一声,将她圈在怀里,这才说道:“哪有什么突然。”不过是长久压抑下的爆发罢了。
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康熙手指捻动,终是忍住替她搓一搓的想法。
“您一直看我不顺眼?”听到这个,姜染姝是真的惊了,这不可能啊,她敢这样,要说没有恃宠而骄是不可能的,人总是对亲近的人不一样,何尝不是一种恃宠而骄。
康熙一噎,顿时哭笑不得,心里梗着的那口气也散了,满打满算,禧妃比他小了不少,疼着宠着也是应该的,何苦为难她想这些。
“你!”他冷哼一声:“罚你禁足一个月,要不然不能解朕心头之恨。”
这一个月,她什么人都不能见,什么安嫔端嫔老贵人燕贵人,都不需要见,只能见他一个。
姜染姝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惩罚简直要命了,现下是春日,等一个月过后,夏天都来了,她自己肯定就不会出门,这招狠啊,她直接好几个月出不了门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都听您的。”她假笑着应下。
康熙这才舒心,狠狠的捏了一把她的脸蛋,冷声开口:“梁九功!”
“奴才在!”
“送禧妃回宫!禁足一个月。”
听到这个禁足令之后,梁九功迷惑了,说好的禧妃顺毛成功了,弄到头,还是个失败。
这一个月过去,若是有旁人勾住皇上的心,哪还有禧妃什么事,你说这事闹的,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着一点惧意苦恼都没有的禧妃,他又觉得,作为一个无根之人,还是不要试图理解男女情爱了。
看着她乖巧的跟着梁九功走了,头也没回的模样,康熙忍不住捶桌。
想把她叫回来,压在榻上打屁股!
手指捻动间,到底没舍得。
而禧妃禁足令一下,宫里头又沸腾了。
之前众人只是想想,并没有付诸行动,是因为不确定两人是不是简单的闹别扭,不知道禧妃还能不能将皇上哄好,有太多的不确定,自然无人出手。
而现在不一样了,方才皇上叫禧妃进去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泄气,说到底两人只是闹小矛盾,禧妃都不用怎么低头,皇上就原谅她了,肯召见她,这代表着恩宠还在。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她是进去了,但是被禁足一个月,这可真是太好了。
一个月能发生太多事了,比如够皇上宠幸三十个人,这可能有她们其中一个,如何不让人兴奋。
再一个这背后代表的含义,也很值得人放鞭炮庆祝一番,皇上都愿意召见禧妃了,她竟然没有把握住机会,仍是被禁足了,说明她真的犯事犯到皇上心坎上,对方不愿意再原谅她。
这一个月过去,禧妃这个名字,必凉。
大家想的美滋滋,一个个赶紧去织造局定新衣裳,务必一举将皇上拿下,当初她们能进宫,不管是家世也好,相貌也好,都是一等一的,再次得宠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连制造局也忙的不行,毕竟衣裳还要新首饰来配,什么都要最时兴的,才好拴住皇上的心。
就在大家忙着收集衣裳首饰,好让自己得偿所愿的时候,佟贵妃却稳坐如山,以她对皇上的了解,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若真是闹翻了,皇上是不会再去惩罚的,只会默默的远离。
对于他来说,好歹是曾经宠幸过的女人,踩她的脸,就是在踩自己的脸,这样的事情他不会去做。
这最起码的洒脱,他还是有的,那么这一出,又是闹得什么,不管怎么说,禧妃一定不能复宠。
因此众人发现,一向抠门到死的贵妃娘娘,开始给大家赏赐布匹金银了,只差明着说,大家都打扮漂亮些,好勾住皇上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贵妃:姐妹们冲鸭。
第140章
这雨一下就有些停不下来的意思,连着好几日,淅淅沥沥的牛毛雨时不时的来一场。
入目是浅薄的雾,和些微的凉意。
“闭门!”太监长喝声响起,姜染姝最后透过那缓缓关闭的门看了外头一眼,接着头也不回的进屋了。
不就是一个月禁足吗?她撑得住。
“赖嬷嬷。”她轻唤了一声,眸色明灭,半晌才缓缓开口:“小佛堂可准备好了?”
看着对方点头,一脸担忧的望着她,姜染姝面带戚戚,长叹着回内室沐浴更衣,斋戒焚香。
小佛堂设在偏殿,推开窗子就能看到她喜欢的那棵芭蕉树。
屋里头书架上堆的满满当当全是书,她这个月,打算就这样啃书了,近年来怀孕生子的,从不曾好好系统学习过,她打算趁这个机会,好生的查漏补缺,不说能做文豪,做个小才女也是极好的。
于是等康熙悄悄来景仁宫的时候,面对的只有赖嬷嬷一人。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最后康熙无奈的问:“禧妃呢?”
赖嬷嬷死鱼眼,面无表情的回:“打从皇上下令禁足一个月之后,妃主便命人设了小佛堂,说是要斋戒一个月。”
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皇上就算是想见,在不能亵渎佛祖的情况下,也只能忍着了。
康熙:……
他满心算盘,就这样被顶回来了。
说好的一个月能夜夜笙歌,想象中的缠绵悱恻并没有,只有一扇开着的窗子,隐隐的能看到对方纤瘦的背影。
他就这么看着,一时有些出神。
禧妃就算是怀胎的时候,也没有很丰腴过,顶多是略微有肉感,一直都瘦的厉害。
看着她微微躬身,从肩膀到腰肢收起来美妙的弧度,看着漂亮极了。
雪白修长的脖颈微微侧了些许,像是天鹅颈一样优雅美丽。
那双腻白的柔荑,手中执着玉笔,一时竟分不清是玉好看些,还是那手更白嫩通透些。
“皇上。”身边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回眸就见赖嬷嬷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嘴里柔柔的说着:“您该回去了。”
康熙无言以对,这个奶母仗着年纪大,敢给他脸色看了。
“朕这就走。”
说完便大踏步离去,原本想一起吃茶玩耍,这下子算是不成了,只能怏怏回去。
怎的就斋戒了呢。
带着怅然离去,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等康熙一走,赖嬷嬷便赶紧进了侧殿,有些疑惑的问:“为何?”皇上都来了,为什么还要把他往外赶。
姜染姝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她对于康熙来说,得来太容易,自然不会珍惜,毕竟对方招招手的功夫,她说来就来了,甚至对方不需要做什么,她也得主动关心。
像这一次的冷战,就是一个很可怕的信号,这代表着康熙有可能已经对她太过熟悉而有些倦怠了。
看的着吃不着,心里头才最惦记,一口气吃腻了,往后怕是碰都不会碰了。
这么一想,姜染姝重新翻着手中的书,既然决定用这个时间来完善自己,那自然就不能松懈。
她看着手中原本觉得晦涩难懂的书籍,如今虽然畅利些,却也做不到跟白话似得,一眼就能看明白。
细细钻研,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这样跟自己说着,总算将心里头那点子浮躁给去了。
她沉下心读书,可把康熙给愁坏了。
三天了,他已经三天没见姝姝了。
他以为这已经是极限了,姝姝总有一天会忍不住走出佛堂,再甜甜的问他喊一声玄烨哥哥。
这是做梦,当十日过后,他就反应过来了。
这个月,大概好像貌似,他真的见不到姝姝了。
透过窗子拿着那白玉菩萨雕像,康熙薄唇紧抿,面无表情的问:“这是谁献上的?”
这么好的品相,能有的人不多。
赖嬷嬷忍不住笑了,直接让半夏拿礼单子给皇上看,康熙一瞧,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这还是他自己在早年间赐下的,那时候觉得禧妃略放肆了些,让她收收性子。
仔细的想想,好像禧妃从未做过过分的事,一直都循规蹈矩的,不曾恃宠而骄。
他的那些傲慢,尽数都使错了地方。
看着对方那更加纤瘦的身影,康熙想,都说报应报应,这就是他的报应。
当初种下的因,就是现今的果。
等半个月见不到禧妃的时候,康熙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从来没有这么久离开对方过,偏偏禁足令是他下的,让对方以为不愿意见她,也好像在意料之中。
忍不住锤手,再做这样的事,他就是个铁憨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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