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上礼,本宫亲自去瞧瞧。”她微微昂起下巴,充满了八卦欲。
锦心有这种犹豫的劝:“不过一个老贵人罢了,何苦劳累您跑一趟。”
没得抬举了她。
姜染姝摇头失笑,若真是一个穿越女,那以后的日子就精彩了,去瞧瞧也是应当的。
若不是更好,就当出去溜达溜达散心了。
“在哪个宫?”她问。
“在永和宫东偏殿边上的抱厦第五间。”锦心细细的回。
姜染姝点头,换上常服,披上披风,再拿起自己新制的伞,江南上供的描花青竹伞,被她挂上一串串水晶流苏,特别好看。
谁还不是小仙女咋滴。
积雪有些厚,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响,还挺有意思的。
“咯吱。”
“咯吱。”
听到这声音,她就觉得心情愉悦,又多踩几朵花出来,浅笑道:“木屐下头雕出花纹来,踩在积雪上留下痕迹,岂不是步步生莲,好看的紧。”
锦心也觉得这个主意好,顿时兴奋道:“回去就画花样子,趁早做出来。”
赖嬷嬷无言以对,想劝看着她兴奋的脸,还是闭嘴了。
左右图个高兴,一个木屐也不值当什么,真正扎眼的在手里握着呢。
水晶伞,可真会玩。
水晶这东西是不怎么值钱,但是品相好,又这么大一堆,就非常值钱了。
永和宫就在景仁宫后头,就是有点绕,要路过承乾宫,再往里走就是。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有些异样,如果在历史上,这会儿乌雅常在已经入主永和宫了吧?
也许又怀上二胎了。
这一切都被她这个迷人的小妖精给斩断了,还真是有些自豪呢。
这么想着,姜染姝又拧起细细的眉尖,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趁热打铁,在她还有宠的时候,赶紧再怀一个。
想想这两个孩子还小,况且龙凤胎也该满足了,只好作罢,一切顺其自然。
到的时候,永和宫冷冷清清。
这里头没有高位妃嫔,最得宠的一个也不过是戴佳贵人,以前月余能见皇帝一次。
姜染姝一到,戴佳氏已经侯在殿外,瞧着她走近,诚惶诚恐的行礼:“给禧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她生的美,又柔弱的紧,一张瓜子脸细柳眉,肌肤白皙五官秀致,小头小脑小鼻子小眼,身材也玲珑,在这宫里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就是姜染姝立在她跟前,也觉得自己壮的能打牛了。
“不必客气。”姜染姝笑吟吟地执起她的手,拉着她一道往殿里头走去,轻声问:“老贵人可还好,怎的落水了?”
戴佳氏说话细声细气的,带着不同于京城女子的温柔:“回禧嫔娘娘话,老贵人许久不曾去过外头,瞧见水里头有寒鸭,一时看的入迷了,这才脚下打滑,不幸落水。”
好在救上来的及时,略有些呛水惊吓,这会儿发着低热,人刚刚醒过来,瞧着没有生命之虞,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姜染姝含笑点头:“是极,好在年轻底子厚实,好好养些时日便成。”
戴佳氏垂眸应了,领着她一路往老贵人处去,到的时候,内室乱糟糟的,一个小宫女吃力的端着铜盆,替老贵人擦着额头。
见到姜染姝来,吓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半晌才把盆子放在一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请安。
老贵人强撑着要下来给她行礼,姜染姝连忙按住,柔声道:“来了是瞧瞧你,何苦折腾着客气。”
姜染姝打量着她,如果说戴佳氏是带着朝露的鲜嫩小白花,那么老贵人就带着成熟魅力。
像是一朵最艳丽的花朵,盛放的玫瑰,一举一动都带着无限风情。
薄薄的红唇微挑,就有无限情谊流露。
像是醇香的烈酒,带着孤独,染上尘世喧嚣。
“可好些了?”姜染姝垂眸低问。
“谢禧嫔娘娘挂念,已经好很多了。”老贵人轻咳一声,显然并不是很好。
刚刚落过水,她面色有些苍白,许是小宫人伺候的不周到,衣衫也有些凌乱,可越瞧越好看。
也许五官不是顶尖的,但是那风情绝对是一等一的。
姜染姝越看越喜欢,倒真的生出几分亲近来,替她将被子掖好,又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又柔声道:“等会儿让黄太医来给你瞧瞧,他医术好,人又细心。”
老贵人心中惴惴不安,不明白禧嫔为何对她这般温柔,面上浮起一抹薄红,轻咳着道:“全凭娘娘吩咐,无有二话的。”
深宫十年,看够人情冷漠,捧高踩低,突然有人对她这么温柔体贴,老贵人红了眼眶,别开脸不敢再看那柔和的眼神。
第65章
冬日里的冷风,能直接吹到人骨头缝里头,说是风,不如说是刮骨刀。
老贵人住的这里跟冰窖似得,姜染姝立了一会儿,就觉得冻手冻脚冻耳朵的,这是从来不曾有的感受。
景仁宫总是烧着地龙,她还嫌太燥,总是让烧小点。
姜染姝怜惜道:“你这几日不舒坦,本宫的炭例分你些,也好的快些。”
老贵人哪里敢收,苍白着脸推辞:“娘娘仁厚,嫔妾已是习惯了。”
贵人也是有炭例的,只她一直未承宠,永和宫也没个能做主的,每月分的几斤不够烧水消耗。
姜染姝抿唇一笑,将她半起的身子压下去,柔声安抚:“既给了你,安心受着便是,左右身体重要,这才是根本。”
絮絮的说了一会儿话,她觉得底子探的差不多,这才起身离去。
迎着风往景仁宫走,姜染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冻透了,将青竹伞交给锦心,自己两只手都踹起来,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转过夹道,便看到红梅树下负手立着的康熙,他穿着石青色的便服,映衬着雪色红梅,愈加显得清隽极了。
听到脚步声,他旋即回身,轻笑着唤她的名:“姝姝。”
那温柔的低音被风声吞噬,却显得越加夺人心魄。
姜染姝歪头,被冻的苍白面色瞬间嫣红起来,她将冰坨子一样的手盖在脸上,羞涩的应了一声。
“嗯。”
话音未落,便被康熙牵住手,他微笑的脸庞顿时阴沉下来,舍不得责问姜染姝,对着她身边的宫人人骂道:“一个个都是做什么吃的,伺候不好主人要你们何用!”
康熙解开身上大氅,披在姜染姝身上,这雀金裘有些长,衣摆拖在地上,她有些心疼,伸手要去提,就被对方瞪了一眼。
“不冷么?!”他凶了一句,冷着脸给她提衣摆。
姜染姝咬了咬下唇,偷偷拿眼觑他,软软的撒娇:“不气了好不啦~”
她在外头向来正经,鲜少有软语撒娇的时候,这会儿突然来这么一下,眉眼娇媚的如同春晓之露,映照着朝霞下艳丽的花朵。
康熙登时就受不住,软了神色:“也不是气,就是觉得不知道心疼自己。”
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出来,点着她鼻头笑骂:“不知好歹。”
姜染姝抿唇轻笑,两人携手往景仁宫走去,一路上软语闲聊,她心情愉悦不少。
快要转进景仁门的时候,就看到从乾清宫出来一队人,打头的穿着金黄旗装的贵妃,后头跟着一大票奴才。
她心里不禁一个咯噔,条件反射的想要松开康熙的手。
在她和佟贵妃之间,显然是和表妹的感情深些,她不愿意被主动松手,显得她多余似得。
谁知道手又被紧紧握住,康熙长身玉立,客气开口:“贵妃来了,所为何事?”
佟贵妃立在原地,看着他们双手紧握,呈现无比亲密的姿势,那大手将她白皙细嫩的小手完全包裹,是她肖想过多少次的亲昵。
禧嫔身上还披着男式雀金裘,而皇帝只穿着锦衣,是谁的不言而喻。
想到上一次她受的羞辱,对方冷漠无情的眼神还在脑海中回荡。
佟贵妃冷漠开口:“也无事,来请安罢了。”
“回吧。”康熙眼角余光看到姜染姝面色有些发白,冷声开口。
佟贵妃垂眸躬身:“恭送皇上。”
看着两人施施然离去的背影,佟氏再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人最怕的就是对比,她如今得知他还有这般温情一面,这冬日冷风简直刮到心里去,刺痛极了。
看着姜染姝立在他身边,两人相距不足一尺,这是她不敢肖想的距离。
刘嬷嬷从后面扯了扯她衣袖,示意她回神,这在大庭广众之下,谁知道那些奴才会怎么编排。
原本妃嫔相遇就是一场大戏,就是没点什么,也会给你传点什么出来,更别提如今待遇分明。
佟贵妃昂着下巴,搭着刘嬷嬷的胳膊,高傲万分的离去,只有嬷嬷知道,那手指捏在她胳膊上有多痛。
不提佟贵妃如何心酸难受,姜染姝心情也有些复杂。
嫔妃和嫔妃之间有气场,那是一种遇见敌人的感觉,特别佟贵妃折腾过她,冰天雪地让她立在院子里,这仇也算是结下了。
舒服的窝进软榻,姜染姝捧着改良版香饮子,一边暖手一边啜饮。
里头放了她晒的桂花,还有葡萄干、花生碎、切碎的甜柿子、蜂蜜等等,有花有果,特别好喝。
古代的饮料大抵以禅茶豪酒出名,而香饮子两者兼具,老少男女皆宜,食用者众多。
康熙原本不屑一顾,跟着她多吃几次,倒也喜欢上了。
他这会儿也捧着一杯,眯着眼睛秋后算账:“下次出门该带什么,可记住了?”
姜染姝小鸡儿啄米似的点头,乖巧回答:“香薰手炉!定不会再忘!”
这才多大功夫,她跟前已经摆了十来件了,只手可握的小炉很精致,特别漂亮。
康熙这才满意,正色道:“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别让朕忧心。”
“嗯。”随口应了一声,见康熙面色又有些不对,赶紧端正态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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