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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六个时辰之前,推选大会尚未开始,沮渠封坛来找他探问宗门那起死回生的上古神器一事,寻风推托了一会儿,便装作无意的透露出神器的下落——就被封印在镇魔塔第一层的水晶石中。
  神器之名为:石阙今女卷。
  第60章 闯塔
  石阙今女卷是上古卷轴,据传法力无边, 但具体有何作用, 旁人均不得知。有人传言说它拥有起死回生的力量,只要人魂魄不灭,就能通过其死而复生;也有人说它记载着宇宙天地万物奥妙, 只有识破其中的奥妙, 才能使用它。
  无论是何种传说, 它至今都被封印在镇魔塔最低层, 无人动过。
  说是无人动过,但寻封在沮渠封坛面前却说,亓宣仙尊曾使用过它,并且复活了一个人。至于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出生在哪儿,是凡人还是修仙者,均无人得知。
  今日艮阳宗推选大会, 沮渠封坛便借此时机来到了镇魔塔。镇魔塔现如今已没有了亓宣仙尊坐镇, 但其四周有极其强大的结界,还有十二根通天铁链固守, 沮渠封坛若要入内,根本是不可能的。
  对面的山顶道场歌舞喧嚣,沮渠封坛则迎风站在镇魔塔的山巅,看着那鬼魅肃立的塔身,不知道该如何闯进去。
  镇魔塔内妖魔众多, 还有许多犯下滔天大罪的魔修在里头。有些魔修实力高强,他们透过塔身看到了站在外面的沮渠封坛,便以幻术魅惑他,引他入塔。
  那幻术先是幻化成了他脑海中所思所想的晏七颜模样,穿着一身铠甲,站在二楼塔内的窗前,对着沮渠封坛开口:“太子,太子殿下。”
  沮渠封坛正不知道该如何进入这镇魔塔,忽然听到上方传来声音,连忙抬起头,竟然看见了晏七颜!她还是当日带着他逃出城的模样,身上还残留着血迹,只是她此刻脸上没有了当初的镇静和威严,反而露出了小女生的神态,害怕的,恐慌的:“太子殿下,我好害怕,我被关在这镇魔塔里,不知道该如何出去。太子殿下,救救我……”
  “晏将军!”沮渠封坛简直无法相信,他以为晏七颜已死,所以一心想拿到镇魔塔里的上古神器为她起死回生,却没有想到他靠近镇魔塔后,竟看到了她的身影,“晏将军,是谁将你误关在里面?!我去找师父救你,我让师父为你开门!”
  他几乎就要跑会道场去找人,那塔里的“晏七颜”却再次开口:“你别去找他们,我好痛苦,我被关在里面好难受!你快救救我……你可以救我的……”
  “我怎么救你!晏将军,我该怎么救你!”沮渠封坛几乎就要靠近那镇魔塔四周的结界。却在这时,忽然有另一只手从背后伸了过来,直接拉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他往前:“那不是你所见之人,那是魔修幻化虚影。”
  身后拉住他之人,正是合欢宗司寇真人。
  他今日所来,目的同样是镇魔塔内的上古神器。只是没想到来时竟已有一人比他早来一步。刚开始他以为是看守的弟子,躲在暗处没有立刻上前,结果却发现此人修为孱弱,似是刚刚入门。
  沮渠封坛被他拉回了神智,待再次去看那塔楼,发现之前的“晏七颜”已化为了一缕烟灰,消散在里面。
  司寇拉住沮渠封坛后,观察了一下塔身四周,这周围的结界确实扎实,若是要从里面闯出来,除非实力在大乘期之上,否则根本徒劳。但若要从里面进去,却也并非没有办法。
  他往前走了几步,准备寻找薄弱之处闯入塔内。
  这镇魔塔共十九层,最底层其实是最薄弱的,每一层都有加固的封印,越往上结界越重。倘若那上古神器就在这第一层中,以他的实力需要耗费很大的功夫才可闯入其中。而且花费的时间绝对要长于另一头正在举行的推选大会和继任仪式。
  到时候他闯塔一事,就会立刻被人发现。
  若是有其他灵力丰厚的东西可以依附在这第一层的塔门上,或许会加快速度一些……他微微蹙眉,思考着该如何做。
  正巧沮渠封坛看见他出现,又能立刻识破塔中魔修幻化的东西,以为他是其他仙门来的仙君,急急忙忙朝他请求:“求仙君救救晏将军!晏将军被关在这塔中,她是北凉国的女将军,她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了重伤,她一定不是妖魔!求仙君救她!”
  司寇瞥了他一眼:“你所见之物都只是幻影,晏七颜已死,她的魂魄早已不在肉身上……”
  等等,这小子是北凉国太子?
  他身上有着应龙血脉,应龙血脉天生能聚集周围灵气,他身上的血便是灵力丰厚的媒介,完全可以用来突破这第一层的塔门!
  司寇几乎是在一瞬间重新抓住沮渠封坛的手臂:“你若要救她,我有一法。相传艮阳宗有一上古神器,名为石阙今女卷,能令人起死回生。它就被封印在镇魔塔内的水晶石中。你助我入内,我取得石阙今女卷,救晏七颜苏醒!”
  沮渠封坛有些不可置信:“你当真会救晏将军?”
  “我便是为她而来。”司寇漂亮的眉宇微微一松,好似回忆起了什么事情,面部冰冷的表情一下子柔和起来。
  他今日来取这石阙今女卷,就是为救活晏七颜。
  十年前他入海延山捕捉神兽肪魇,却不慎被毒气侵体,坠入山下悬河,随悬河飘到了北凉的边境之地。那时晏七颜正领兵作战,一路追杀敌军入林,遇到了悬河岸边被冲上来的他。
  她原本可以不顾他的死活,但出于人道还是将其救起,并且交给军医医治。军医暂且包扎了他的伤口,却无法清除他体内的毒气,他足足躺了一年多时间,才以自身灵力将毒气逼除。
  期间他一直被晏七颜照料,有许多人沸沸扬扬传言说她是看中自己的容貌,所以才施救医治。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晏七颜虽看似粗壮的体魄,却有着一个极其善意和宽容之心。她看他的目光平和而温暖,完全不含任何旁的意思。
  在他身体康复后,晏七颜便将其送至了最近的一座城中,还给他奉上了盘缠:“我还要打仗,无法继续照料你。战争时来时走,你跟在军队中反而更危险,救命之恩你不必言谢,我本就是举手之劳。这里的盘缠你且拿着,赶紧返回家乡去,别让家人担忧你。”
  那时他不知道家人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担忧是什么感觉。
  直到他返回合欢宗,重新投入修炼后,却发现自己脑海里总是回闪而起晏七颜说的那些话,还有她魁梧又充满力量的身躯……她是否安好?是否还在打仗?有没有再次受伤?
  忽然的,他意识到……这就是担忧。
  那时候他不知道相思之苦如此难受,他以为是自己心不定,以为只要闭关修炼就可以将涌动的心潮静下来。于是他辟谷九年,闭关埋头修炼。但脑海里晏七颜的容颜不消反深,他终于无法再忍耐,出了合欢宗前去北凉国寻找她。
  他生性冷淡,与她相遇时只知道她是北凉国将军,连她的姓名来历都未曾记住。
  自己又极少在凡间生活,也不知如何打听,便整日在他们相遇过的地方徘徊寻找,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争后,终于从一名濒临死亡的将军口中得知,那北凉的女将军晏七颜……已经死了。
  晏七颜死了……他实在无法想象,那样魁梧壮硕的一名女子,那样强大坚韧的一位将军,仿佛只要有她在,纵然天崩地裂,都能够被她一人镇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死了。
  听闻她死的时候,身上中了数箭,其中一箭贯穿她的心口,她凭着极强的意志硬是把北凉国的皇族送出了城,然后惨死在了一棵枯树下。他便花费了所有的力气找遍整个北凉国的枯树,只是始终不见她的尸身。
  后来他听说艮阳宗有一上古神器能起死回生,便隐藏了魔气跟随一名低阶仙门的掌门来到了艮阳宗。
  上古神器石阙今女卷被封印在镇魔塔中,原本由亓宣仙尊镇守,现如今他已从塔中出来,并且整个宗门都在举行推选大会,正是最好的时机!
  他要入到塔里,取那上古神器让晏七颜起死回生!
  “好!只要能救晏将军,无论让我做什么都行!”沮渠封坛抬起头,目光坚定不移。什么修仙修炼,什么得道飞升,人活这一生,如果只是为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该有多么孤寂冷清?他身为皇子时,已承受了这样的痛苦,因为有了晏将军,他才觉得活着有意义……灵根也好,修为也好,他都可以不要,只要晏将军,只要晏将军!
  “那我便借你一血,打开这镇魔塔之门!”司寇忽然伸出手,握住了身后那裹着白布的法器器柄。
  白布在一瞬间绽开,里面一柄血月长刀立刻呈现在了眼前。
  沮渠封坛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身上有应龙之血,就是因为这血吸引了魔修,害死了父皇母妃,毁灭了整个北凉国,又让晏将军断送性命。现如今他这血若能打开那镇魔塔,无论要多少,他都愿意拿出来!
  牢牢握住了手中之拳,他一下子递了出去!长刀在他手背划出了两个十字口,鲜血一瞬间凌空飞起,随着司寇手中驱动的灵力,刹那间覆盖在了镇魔塔第一层的塔门上!
  第61章 夺取法器
  塔门被一股巨大的灵力侵蚀,灵力中带着司寇所释放出来的雷火之力, 一瞬间将门板震出无数道裂缝!
  趁此机会, 司寇将血月长刀凌空高悬,毫不犹豫地一刀砍碎镇魔塔第一层的塔门!里面被关押的妖魔和邪气顷刻倾覆出来,从塔顶延伸出来的铁链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 这响声穿透了云端, 直接落入正在举行继任仪式的亓宣仙尊耳里。
  他一下子抬起头, 看向了镇魔塔的方向, 那里源源不断涌现出来的魔气,让他意识到镇魔塔似乎被什么人冲破了!
  同一时间,坐在两侧的其他四位宗堂仙尊也立刻感受到了异样。濮元仙尊率先开口:“是否镇魔塔出了事?”
  “有人闯入了第一层结界。”亓宣仙尊原本要接过掌门之印的手瞬间收了回来,他长袖一拂直接祭出乘器,不顾掌门仪式直接赶往了镇魔塔。
  扈鸿延与向苍仙尊也立刻一同跟随而去。
  花容仙尊朝其他诸位观礼的外派仙君掌门拱了拱手道歉:“镇魔塔出现异动,请诸位稍后片刻,我们去去就来。”
  她此话一出,站在大殿内参加仪式的各个门派掌门和仙君都议论纷纷起来:数百年前也是在推选大会的时候, 镇魔塔出现异常, 有一魔修从里面破塔而出,导致五大宗堂仙尊前去擒拿, 大战了数百回合才将其淬灭……现如今这推选仪式刚一结束,继任仪式刚刚开始没多久,镇魔塔怎么又出现问题了?挑日子的吧?
  “怎么回事?镇魔塔出事了吗?”
  “完了完了,怎么每次亓宣仙尊选上掌门就要出事,这镇魔塔跟他有仇是不是?”
  “好像是有什么人闯入了镇魔塔第一层的结界。”
  “我们跟出去看看, 就在对面!”
  下面站着的艮阳宗弟子也纷纷议论起来。滕芷一把拉住晏七颜:“走,我们去外面的道场,那边可以看到镇魔塔方向的情况。”
  晏七颜被生拖死拽地拉到了大殿外的道场,已有许多弟子围堵在道场边缘望向对面镇魔塔的山峰。距离虽然隔得很近,但因镇魔塔被破,有许多邪气从里面泄露出来,塔身四周都是缭绕的黑雾和凶石,看不太清楚里面的情况。
  边上有一名弟子拥有一块拨云见日的法器,他佩戴上法器看向对面,将里头发生的情况讲解了一下:“我看见了!我看见有个魔修,是一个魔修闯进了镇魔塔第一层!他手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亓宣仙尊正与他斗法!”
  “什么魔修?长什么模样?”“哇,我生这么大还没见过魔修呢。是不是长得奇形怪状的?头上有角吗?”“我听说魔修都是兽耳兽爪,因为修炼方向错误所以都变异了。”周围的弟子听到魔修两个字简直兴奋地不得了,恨不得直接抢了那弟子的法器去看。
  晏七颜却浑身一震,难道是司寇?他来艮阳宗是为了闯镇魔塔???
  “有个内室弟子在那儿!”那佩戴着法器观看的弟子忽然大喊了一句,“那弟子好像在帮魔修夺一件法器!天啊,真的是我们宗门的人,好像是今年新一届的内室弟子!”
  什么?!这最后的一句,几乎如雷劈一样打在晏七颜身上,她原本只是和其他人一样站在外围看热闹,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顾一切挤了上来。
  此时镇魔塔外的黑雾和凶时已经被驱散了很多,隐隐约约能看到几个人影,却无法看清他们在做什么。黑雾内有光芒一阵一阵闪过,那是法器缠斗时散发出来的颜色。突然,黑雾中有一个身影乘着法器直直冲了出来,他身上遮掩的魔气被全部打开,强大的力量扬起一层飓风席卷了整座艮阳宗道场!
  镇魔塔旁的五位仙尊,其中两人留守收复被泄露出去的妖魔和邪气,另外三人则快速追赶上来,要将法器上的魔修抓住。
  下方所有弟子都看得真真切切,那魔修虽然一身魔气,但却唇红齿白、玄衫锦衣,分明是一个少年模样!
  滕芷几乎是不可置信,她紧紧拉着身边晏七颜的手,激动地语无伦次:“我,我看到魔修了!我看到魔修了!我以为他们会长得奇形怪状,但我看他跟我们一样,除了身上的魔气,与我们真的是一模一样!”
  艮阳宗大部分弟子都是由世家举荐考入进来的,他们自小被保护的很少,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魔修,便是连散修都很少碰见。
  她正激动着,突然空中的魔修调转了方向,直接朝着道场方向袭了下来。
  巨大的灵压压得晏七颜和滕芷整个人俯倒在了地上,周围其他低阶力量的弟子更是痛苦地蜷缩成了一团,七窍都流了血。
  晏七颜感受到这股灵压后面更骇人的煞气。这是从前她在合欢宗与禄修真人对战时同样感受到的。这是杀了数百人,数千人,甚至数万人才凝聚而起的煞气,里面弥漫着血腥、仇恨、恐惧、尖叫……
  这便是魔修……是踏着鲜血逆天而为,杀人取灵的魔修。
  司寇降落到地上时,地面瞬间凹陷了三分。周围有少许已踏上元婴期的修士弟子瞬间祭出法器,将他团团围住。
  他浑身是血,手中的血月长刀砍伤了十几名普通弟子,刀刃上的鲜血还殷红得刺眼,就这样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在他的身后,沮渠封坛正紧紧抱着怀中的一尺书卷,司寇就护在他身前!
  这一幕被所有人看个真切——那弟子是太初堂新一届选入的内室弟子!
  他与魔修勾结,夺取了镇魔塔中的上古神器!
  “所有艮阳宗弟子靠后!”原本在殿内观礼的两仪谷掌门繁洛梨已飞跃而出,她手中瞬间召出千万朵冰霜之花,密密麻麻落在司寇周身一圈,那冰花一落地就延伸出了巨大的冰柱,直接朝着他与沮渠封坛射去!
  晏七颜不顾一切从地面站起身,忍受着巨大的灵压冲了上去。
  那冰柱被司寇手中血月长刀横扫断裂,他不过金丹期修为,根本不足以和大乘期的繁洛梨对抗,便是周围几个元婴期艮阳宗弟子,他也不是对手。他今日前来,根本就没想过活着离开。他来,只为了拿到石阙今女卷,复活晏七颜!
  魔修扰乱亓宣仙尊的继任仪式,繁洛梨便想立即将其制服。一来在众人面前显现两仪谷仙门的实力,二来她也想为亓宣仙尊做些事。
  但他忘记了那魔修身后还有一名艮阳宗弟子,而且这名弟子还是亓宣仙尊所收之徒。
  当第二次冰霜之花落在司寇脚下的时候,忽然一道青光直闪而来,那青光化为数万道桃花藤蔓直接将冰霜涌动而起的水柱牢牢封锁。其中一根水柱只差半毫距离,就要将沮渠封坛贯穿!
  “繁掌门,此乃艮阳宗派内之事,请交给我们处理。”从镇魔塔赶来的濮元仙尊完全没有好气,刚才繁洛梨对魔修动手,完全没有顾及身后的艮阳宗弟子,他们若要强行动手,早就能把这魔修诛杀,还用得着繁洛梨在这里显摆?
  繁洛梨被斥责了,心中难免有些不悦,但因此时正值亓宣仙尊掌门继任仪式,她未经同意就在艮阳宗道场施法,确实拂了亓宣仙尊面子。
  跟随在繁洛梨身后的女弟子见自己的师父被斥责,便直接开口辩解:“你们那弟子勾结魔修引贼人入宗门盗取法器,本就应该被惩处。师父只是为了保护道场上的其他弟子,才动的手。”
  亓宣仙尊眼神淡淡朝那女弟子一瞥,她顿时惊得浑身犹如置入冰窟。
  刚才那一眼,是凌驾于万仙之上,来自几乎接近渡劫期修为的神君所释眼神。
  亓宣仙尊只用眼神警告,而濮元仙尊却完全不给繁洛梨和她弟子留面子:“怎么,两仪谷觉得我们艮阳宗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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