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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到了门口,马上有站岗的士兵行了个军礼,接着便打开了大铁门放行。
  车子徐徐驶入了院内,热情的小周给张依一介绍大院的格局。
  进了驻地大院,一条马路将家属院和营房分成了两个区域。营房后面有训练场、养猪场和菜园子。
  小周将车停在了营房的大门口,他率先跳下了车,从车后解下张依一的包袱,热心地说道:“翠翠姐,我来帮你扛。”
  小周小张依一几个月,还不满二十岁,一笑便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小周,谢谢你!”张依一真诚地向小周道谢,还别说,这个长了一张娃娃脸的小通信员,为人真是热情。
  张依一跟在三个人身后朝营房走,边走边观察周围的环境。一排排整齐的营房矗立在骄阳下,不远处的训练场上,将士们正在训练搏击,还有三三两两的战士行走在路上。
  “张营长!”
  “赵连长!”
  路上不断有战士和张铭恩赵长才打招呼,也有胆子大的战士偷看张依一。
  张依一穿了一身老粗布衣裤,上面是蓝底碎花的斜襟短袖褂,下面是肥大的老蓝色九分裤,脚下穿了一双带袢的方口黑布鞋。要不是她脸小皮肤白,这一身又老气又土气的衣衫,还真驾驭不了。
  她告别了妇人髻,把乌亮的头发编成了一个粗麻花辫,额前没有刘海,露出圆润光洁的额头,人变得很有精气神。
  “刘政委!”小周突然停下了脚步。
  正低着头的张依一差点撞到了前面的小周身上,她急忙收住了脚步,顺着小周的视线看去。谁知,这一看不打紧,竟让张依一移不开眼了。
  眼前的男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高比一米八的张铭恩还要高些。一尘不染的白衬衣塞进土黄色的军裤里,蜂腰乍背,身高腿长。一张帅气逼人的脸,更是惊艳了她。
  那张俊美异常的脸上,五官精致如雕琢,美得似画。尤其是他那双狭长的瑞凤眼,眸色深深,看人一眼就能让人沉沦。
  还有他与众不同的气质,优雅中带了点魅惑,完全就是言情文里妖孽男主的外形。
  刘政委,高炮团的团政委刘恪非,书中的炮灰男配!
  张依一两眼直冒桃花,怎么看怎么觉得刘恪非好看,就连他双手斜插进军裤的样子都是又酷又拽。
  当初看文的时候,她就对男配刘恪非感兴趣。事实证明,她的眼光还真是毒。
  刘恪非无视身侧那道直勾勾的目光,和张铭恩赵长才并排朝营房走。
  正在张依一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和刘恪非搭讪时,就听到一道低淳的声音传来,“家属先暂住在营房,你们尽快打个报告交给陈科长,他会给你们安排住房。”
  赵长才吃惊地看了一眼刘恪非,没想到刘政委居然会关心他们的生活。要知道,刘政委可是出了名的清冷,从不谈工作以外的事情。
  张依一扑棱着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刘恪非,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长得引人犯罪就算了,声音居然还这么好听!
  他的声音就像地里埋藏数年的甘酿,低沉醇厚,听到耳朵里有股说不出的醉意。
  刘恪非出身于资本家家庭,十六岁进入德国柏林军事学院学习,以优异的成绩毕业,精通英语、德语。十九岁进入军统,以军统特务的身份作掩护,从事地下党工作,为我党提供了大量有价值的情报。
  这么优秀的男人,不下手简直天理不容!
  怎么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呢?像刘恪非这样的人,应该喜欢淑女吧?
  于是,张依一放慢了脚步,收起自己狼一样的目光,矜持地迈着小碎步,袅袅婷婷地走在刘恪非的身侧。
  这样走路真是别扭,比她扛着大包袱奔跑还累。她以前就是个女汉子,和淑女根本不沾边。穿到了张翠翠身上,更是活得粗糙,一身粗布衣衫,插秧割稻,顶个壮劳力。
  走着走着,张依一突然脚一崴,失稳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迈出去的另一只脚来不及收回,两脚就交缠到了一起。
  只听“扑通”一声响,她纤细的身体宛若一片树叶,嗖的一下飞了出去,吧唧落在了地上,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她居然自己把自己绊倒了!
  张依一又羞又恼,趴在地上双手捶地。她一心想给刘恪非留个好印象,没想到用力过猛,直接在他面前摔了个狗啃屎。
  “翠翠!”张铭恩不悦地伸出手,一把将趴在地上的张依一薅起来。
  这丫头盯着刘政委看得眼都直了,真是丢他的人。
  “大哥,你干嘛?”张依一气鼓鼓地抽出自己的手,偷偷地瞄了一眼刘恪非。她可不想让他误会她和张铭恩之间有什么,她现在只是张铭恩的妹妹。
  让她心塞的是,刘恪非竟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走了,看都没看她一眼。
  “翠翠,刘政委和咱们不一样,他是资本家少爷出身,又喝过洋墨水,看不上咱们这种穷苦出身的泥腿子!”张铭恩看出了张依一的失落,重重地提醒她。
  第7章
  张依一跟着张铭恩回到了他的宿舍,刚刚被刘恪非忽视的深深失落感很快就过去了。前途未卜,美色什么的,只能先忍忍了。
  张铭恩的宿舍不大,但收拾的干干净净。床上的被褥和毯子叠的跟豆腐块似的,就连盆架上搭着的毛巾,都叠的整整齐齐。
  “娘,我去找人搬张床过来。到时您睡会,等吃中午饭我再叫您,”张铭恩看了眼翘着二郎腿的王秀芝,眉头微微蹙了下。
  “好,你去吧,你那个媳妇真是的,把我和小朵扔下就不管了,自己跑回去睡觉了,还是那个啥指导员让人给我们打的饭,哪有这样的?”王秀芝撇了撇嘴,一张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她算是看出来了,那个城里的媳妇就是个花架子,啥城里人,洋护士,都是虚的,也不知道关照她和小朵。人更是娇气的要死,还要她儿子洗衣裳。
  还不如翠翠那个傻丫头呢?好歹翠翠心实能干,她和小朵的衣裳鞋子,都是翠翠做的,衣裳也是翠翠洗的。
  “娘,您是知道的,碧玉她…”张铭恩迅速地瞟了一眼张依一,压低了声音:“碧玉现在反应大,又坐了一夜的车,身子受不住,您多担待着点!”
  “好了,你忙你的去吧,我还没说她两句呢,你就护得跟蝎子似的,这还没娶回家就忘了娘!”王秀芝沉了脸,心里更坚定了一个想法,她的小朵说啥都不能留下照顾杨碧玉,还是让翠翠留下。
  张铭恩还想解释两句,但看他娘那拉长的脸,就咽下了喉咙里的话。自己娘是个难缠的,就喜欢磋磨人,以前可没少磋磨翠翠,要不是他护着,翠翠指不定得被她磋磨死。
  幸好娘和小朵过些日子就回去了,要是长期住在一起,碧玉定是受不了他娘那脾气。
  见张铭恩出去了,王秀芝换上了一副慈祥的笑脸:“翠翠啊,你看见了吧,这部队里多好,住的是大瓦房,吃的是米饭馒头,隔段时间还有肉吃呢!”
  “是挺好的,到处都干干净净的!”张依一附和着王秀芝。她知道王秀芝的用意,就是想哄着她伺.候杨碧玉。
  就是不知道王秀芝得知她离开张家的时候,是不是还能这么“慈祥”?
  不一会儿,就见小周和一个十七八岁,秀秀气气的小战士抬着一张床过来了。
  “小周,你辛苦了,一大早忙到现在了,还有这个小同志,你们喝点水吧!”张依一拎着茶壶,将两个搪瓷杯里倒满了温开水,招呼小周和那个小战士。
  “谢谢翠翠姐!”小周接过搪瓷缸子,咕咚咕咚就喝了起来,他是真渴了,一茶缸温开水一会就见了底。
  张依一接过小周手里的搪瓷缸,刚要放到桌上,忽然看到一直没说话的张小朵,正红着脸,偷偷地看着那个叫姚壮的小战士,一双酷似王秀芝的吊眼里含着羞怯。
  她急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十三岁的张小朵这是情窦初开了呢!
  也好,张小朵心动了,就会被外面的世界吸引,不想回到偏僻的乡下了。这样,自己脱离张家又增加了几分胜算。
  “大娘,我们先回去了,您有事就喊我,我是张营长的通信员周向阳,您叫我小周就行了,我就住在后面的营房。”小周恭敬地对王秀芝说。
  王秀芝端起了干部家属的架子,她不知道通信员是干啥的,看情况应该是儿子的随从或者贴身侍卫啥的,便抬了抬下巴说:“回去吧,我有事会叫你的!”
  小周带着姚壮出了门,姚壮如临大赦,几乎是逃出去的,张小朵含羞带臊看得他直瘆得慌。
  张依一将王秀芝小人得志的嘴脸都看在了眼里,想要摆脱张家的想法更强烈了,她是一分钟都不想和王秀芝这种人待在一起。
  “娘,您先坐椅子上歇会,我把床铺了您好睡觉。”张依一低眉顺眼地说。
  王秀芝从床上起身,坐到了椅子上,对张依一的眼力见儿非常满意,“还是翠翠眼里有活。”
  那边,杨碧玉一直睡到了快吃中午饭。坐了一夜的车,虽然二等座很软和,但毕竟不能像一等座那样能躺着睡,坐了十几个小时,她的脚肿的连鞋子都穿不上了。
  “碧玉,我看你脸色不大好,一会儿我帮你去食堂打饭。”赵琴关心地看着杨碧玉。两人是室友,又同是驻地医院的护士,一直走得近,杨碧玉的事情她基本都知道。
  “小琴,还是你对我好!”杨碧玉抱住了赵琴的手臂撒娇。
  赵琴虽然比杨碧玉还小两个月,但她性格泼辣,长得又有一股子野性美,面对娇美柔弱的杨碧玉,她总是忍不住想要保护。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不过,你真的要让那个村姑留下来吗?她整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悠,你不膈应吗?她毕竟和你们家张铭恩…”赵琴担忧地说道。
  杨碧玉轻轻叹了一声:“我能怎么办?铭恩他娘非要让她跟着我和铭恩,说是离婚不离家。你没见过她,她可不是一般的乡下姑娘,那眼睛里有东西呢!”
  赵琴顿时怒了,“我呸,村姑就是村姑,我倒要看看她眼睛里能有什么?能有你好看吗?咱们整个高炮团,不管是女兵还是家属,我还没看到比你好看的呢!”
  一个乡下姑娘,也敢惹碧玉不高兴,当她赵琴是死的吗?
  杨碧玉泫然欲泣道:“小琴,你可别为了我招惹她,我不想让铭恩为难,再说,她也挺可怜的。”
  “知道了,你就是太善良了!”赵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她不能让那个村姑膈应碧玉,她要想法子让她知难而退。
  到打饭的时间了,同宿舍的另外两个女兵也回来了,赵琴拿着饭缸子和那两人去了食堂。
  杨碧玉靠在床头想心事,一双柳叶眼飘忽不定。
  赵琴三人很快打来了饭菜,是玉米面馒头和炒茄丝,还有青菜汤。四个人摆好饭菜,边吃边聊。她们驻地医院的女兵和其他战士不一样,平时不用训练,中午有两个半小时的吃饭午休时间。
  “碧玉,听说张营长的娘和两个妹妹来了,是来参加你们婚礼的吧。”一个皮肤白净,五官小巧秀气的女兵问杨碧玉。
  杨碧玉柔柔地一笑:“嗯,等我们办完婚礼,她们就回去了!”
  “话务班的陈大妮见到张营长的大妹妹了,说她长得挺漂亮的,和碧玉各有千秋。”另一个圆脸圆眼的女兵说。
  赵琴眼见着杨碧玉变了脸色,嗔了一眼圆脸女兵,“蓝灵,你说什么呢,一个村姑怎么能和碧玉比?碧玉人美家境好,还在女子中学读了三年书,能是她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姑可比的?”
  蓝灵委屈地看着赵琴:“你冲我干嘛?又不是我说的,是陈大妮说的,她们话务班的人都看见了!”
  那个秀气的女兵连忙打圆场:“蓝灵,你还不了解赵琴?她就是个直性子。管他谁的妹妹,反正在大家眼里,碧玉才是咱们高炮团大院最美的。”
  “白燕,你才是咱们大院最好看的呢!”杨碧玉娇羞的笑道。
  “哎呀,你们俩就别谦虚了,是我拖咱们宿舍的后腿了!”蓝灵也笑了起来。她们驻地医院十几个护士,分成三个宿舍,她们宿舍四个人,三个长得好看的,就她长相普通。
  三人听蓝灵这么说,都嬉笑着安慰她,四个人笑成一团。
  吃了饭,四个人一起去水池那刷缸子,赵琴将自己的缸子递给杨碧玉,“碧玉,你帮我带回去,我去上个厕所。”
  “我跟你一起去!”白燕将洗好的缸子塞到蓝灵手里,和赵琴结伴去厕所。
  高炮团二三十个女兵,住在一排单独的营房里,营房后面是女厕所。
  “赵琴,你听说了吗,咱们刘政委还没对象呢!”白燕忽然说道。
  “真的?刘政委居然还没对象?”赵琴眼睛倏地一亮,心里犹如小鹿乱撞,差点迎面撞上了刚从厕所里出来的人。
  赵琴抬头一看,见是一个梳着麻花辫,穿着一身老粗布衣服的年轻姑娘。她马上就猜到了对方是谁,顿时便拉下了脸。
  “你叫张翠翠?”
  “是啊,您是?”张依一狐疑地看着面色不善的赵琴。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张依一猛一愣,接着就像看傻逼一样的看着赵琴:“这么牛逼!你以为你是谁,皇亲贵胄?国家元首?大清早就王了,现在是新中国,你公然宣扬封建等级制度,你安的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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