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月收了郑欣乐的礼物,自然是不能白收的。她对郑欣乐说,“明天再去找陈叔领两张福利卡,这段时间辛苦了,你们两个孩子快回去吧,陆白华学业要紧呢。”
陆白华却不愿意走,他对陆白月说,“我把老师都带来了,自然是不想回去的,我就在外屋学习,然后守着你。”
陆白月笑了笑,然后说道,“我哪有那么脆弱?你倒是担惊受怕的,以后你要是娶个媳妇,是不是天天围着媳妇转,什么事儿都不干了。”
陆白华可不爱听这些,他脸色一变,扭着头到屋外去了,“上课上课,快点上。”
郑欣乐哪有什么发言权,陆白华想干什么,她赶紧跟上,省得大少爷不高兴,就让自己吃鳖。
陆白华上了半个小时,见陆白月又睡着了,便把课本一合,有些烦躁的说,“太烦了,我要到外面去透透气,你走不走?”
郑欣乐除了说好的,她还能说什么?在陆家做家庭教师时间久了,反而能摸透一些东西。
这家私人医院的条件非常好,楼下的花园也是郁郁葱葱的。陆白华就闭着眼睛,仰着头坐在休闲椅上面晒太阳,郑欣乐坐的离他远一点,独自找了一本书看。
陆白华有大把大把的休闲时间,但是她郑欣乐可没有啊。郑欣乐还要为自己的将来做考虑,考托福,考雅思,以后有经济条件了就到国外去瞧瞧。
就这么待了二十多分钟,陆白华看了看手表,“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郑老师辛苦了,我要出去溜达溜达,郑老师要跟我一起吗?”
郑欣乐像拨浪鼓一样的摇着头,“不去了,不去了,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做呢,陆同学赶紧去忙吧,不要操心老师。”
陆白华瞧了一眼郑欣乐,真的是学乖了不少,这个家庭教师是个可塑之才,以后自己工作了,让她当个助手或者秘书也是不错的。
陆白华迈着两条长腿晃晃悠悠的就走了,郑欣乐却很喜欢这里的环境,她看书看的入迷反而不愿意那么快就回宿舍去了。
郑欣乐刚看了十分钟,便有电话打进来,她看了看,又是那个熟悉的人打来的。郑欣乐有点儿犯怵,但是他的电话又不能不接,毕竟是那么强势的人,自己没有一点办法。
“您好,我是郑欣乐。”
电话那边嗯了一声,直截了当的问,“最近在陆家怎么样?”
“很好,一切顺利,工作也算舒心,谢谢您关心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沉默一会儿,然后才说道,“想问问你陆家的情况。”
郑欣乐听闻,不免有些紧张,她赶忙说道,“我对陆家的事情不是太了解,每天除了教陆白华读书之外,什么事都没有关心。”
“昨天有人看到,陆白月去了潘家,之后被急匆匆的抱上车去了医院,她怎么了?”
郑欣乐忽然一怔,她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总之这种感觉怪怪的。郑欣乐想了想,回答道,“我不太清楚呢,这两天陆白华月考,之后给了他几天假期,我也没去陆家。”
电话那边忽然笑了笑,笑得郑欣乐不知所措,郑欣乐紧张地抿着唇,试探的问道,“您还有什么事吗,没有我就挂电话了,我这边还很忙。”
“你忙什么,你不是就在医院里吗?”
郑欣乐吓得一哆嗦,手机顺势掉在了脚下的草坪里。
最后一句说话的声音,不是从手机里传出来的,而是从身边不远的地方。
郑欣乐捡起手机,站起来。寻声望去,那个人却不慌不忙的向她这边走来。
“原本我以为你挺老实的,挺乖巧的,现在也学会跟我耍心眼了?是不是挣的钱太多,有点忘了本呢?”
郑欣乐一向都是怕汪天泽的。
虽然汪天泽一直资助她读完了高中和大学,本来应该心存感激的,甚至郑欣乐有一段时间发誓也要成为汪天泽这样成功的人,有能力了也要帮助别的贫困学生。
“我没有,今天来医院,也是自己不大舒服,所以就来看看病。”
汪天泽走到了休闲椅旁边,他自顾自的坐下来,点燃了一支雪茄,他也不抽,就是看着烟慢慢的飘荡着。
“鬼话连篇。”汪天泽哼声说道。
郑欣乐只能往远又站了站,她看看四周,还有不少病号在花园里面散步,多少还是安全的。
郑欣乐紧张的拿双手攥着书包带,紧盯着自己的鞋面看,她不敢看汪天泽,她怕他那双眼睛。
因为汪天泽自从知道她要应聘陆家的家庭教师之后,汪天泽就总是打电话跟她询问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每一次郑欣乐都搪塞了过去,但这一次,没想到汪天泽竟然找到了她。
“你一个穷学生,平时就是个去校医院看病的主,怎么舍得来这种私人医院呢?你是和陆白华一起进去的,我知道陆白月就在这个医院里,你要再说谎话,信不信我让你好看?”
汪天泽说得平心静气,郑欣乐早就抖做了一团。
可是郑欣乐心里也很不舒服,她鼓起勇气对汪天泽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您一直要盯着我的行踪?您说的对,我就是一个穷学生,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只不过是找了一份还算称心如意的工作而已。但我觉得这些都是我自己的私事,您不该过问。”
郑欣乐很节制,她心里有怨言,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资助自己读书的人,反而是最难缠的。学校里贫困生并不少见,也有很多人来资助他们。有的资助者甚至连贫困生的面都不需要见,有的也仅仅是打个电话而已。可汪天泽太不同了,他想着控制。
“我还记得你高中考上大学的时候,拿到我给你的两万块钱学费,站在那儿痛哭流涕,就差给我跪下了,你说你一定好好学习,好好报答我,我现在需要你的时候。你怎么就出尔反尔了呢?”
汪天泽翻出了旧账,郑欣乐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才好,是呀,她是说过这些话,谁能想到汪天泽却揪着这些话不放过了。
郑欣乐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今天来真的只是来看病的,最近身体很不舒服,然后这个事情被陆白华知道了,他就带我来这家医院检查一下。检查之后没什么事,我就从医院出来了。我并不知道谁住在这里,又得了什么病。哥哥你是明白的,我一向不愿意管别人的事情,我只想好好学习,努力工作,成为一个自由的人,有能力也去帮助和我一样的贫困生。”
汪天泽又笑了笑,他把雪茄烟掐灭了,伸了个懒腰,又看了郑欣乐一眼,“陆白华那样性情的人,竟然会带你来医院?那你说,这陆白华是不是对你有点意思呢?”
汪天泽真是胡说八道,郑欣乐摇了摇头,拼命的否决着,“怎么会呢?我上的是师范院校,我也懂得要和学生保持距离,况且他还是未满十八岁的孩子,我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
汪天泽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走向郑欣乐,郑欣乐只能倒退,再倒退,她想要转身就跑。可是这一点动机也被汪天泽掺透了,汪天泽并不追,只是轻飘飘的说,“你能跑到哪儿去?你今天跑了,你明天呢?我还是会找到你。可能是我的语气吓坏你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哥哥只是求你办件事而已。”
郑欣乐被这种低压的气氛包围着,整个人都要崩溃起来了。她努力的让自己镇定,鼓起勇气对汪天泽说,“我又有什么能帮您的呢?您是成功人士。”
汪天泽也不去看郑欣乐,只是对她说,“两件事,最少你也要办成一件。其一,让陆白月流产。其二,让陆白华喜欢上你,不管用什么手段。”
郑欣乐害怕的看着汪天泽了,这个人怎么是这个样子的?她想不明白。
郑欣乐拒绝道,“真是好抱歉,我做不了这样的事情。”
“做不了?做不了你也得做。你现在孤身一人,就算是死了,也没人会在乎你。但是你若听话,我汪天泽会让你过得很好,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然后给我汇报进度。”
汪天泽根本就不问她愿不愿意,一抬脚便走了。花园紧挨着停车场,那辆豪华轿车慢悠悠的开出了医院。
郑欣乐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汪天泽有意无意的在监视他。所以郑欣乐心里很慌,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每一次都故作镇定,却每一次都被汪天泽破功。
这个男人太可怕,她猜不透想不透。或许,当初汪天泽给他分享陆家正在招家庭教师的消息时,就没安好心吧,只是她没有多想。
陆白华从外面绕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特意又到小公园坐了一下。
陆白华今天去潘家老宅附近踩了踩点儿,诗文今天依然是打扮的漂漂亮亮齐齐整整的出门了。陆白华跟踪了一会儿,才发现诗文打扮成这样是去打牌的,可惜呀,现在潘家虎落平阳了,原来打麻将的人手现在全部补齐,没有了三缺一的状况,诗文再也回不到原来那个圈子里了。
陆白华见她气急败坏的上了车,车子开的很快,可没想到在拐弯的时候,车子却一头栽到了路边的马路牙子上。车头轰的一声撞上了大树。
陆白华看到这儿就走了。他心里有一万个点子来整治诗文,可潘嘉业的脸总在关键的时刻在自己眼前浮现。陆白华有些懊恼,自己现在也越来越不成事儿了。
只得先吓唬吓唬诗文,别的事情再慢慢谋划吧。
可是没想到,陆白华刚转悠到了小公园,却发现郑欣乐还在那儿傻傻的坐着,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
郑欣乐的鞋被踢了一下,郑欣乐这才回过神,她抬起头,一看竟然是陆白华。
“郑老师,你不会一直在这坐着吧,我可是出去了四五个小时呢?难道你是等我回来继续上课吗?”
郑欣乐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可没有等你,我就看那本小说看的有点入迷,所以想着看完再走,谁曾想反而是看不完了,竟然看到了这个点儿。我要走了,明天见。”
郑欣乐拔腿就要走,陆白华可不是好糊弄的。他挡在了郑欣乐的前面,陆白华个子很高,下巴正好到郑欣乐的头顶。
“你有事儿,瞒不过我的。有困难你可以直接跟我说,找我可比找巡捕管用多了。”
郑欣乐当然知道,陆白华是有本事的。但陆白华做的那些事情,郑欣乐并不知晓,只觉得他是一个富家子,有些可以拿钱解决。除此之外,她并不知道陆白华真的有那么多的心眼和心思。
郑欣乐嘿嘿地笑着,“我真没有问题,如果有坚决找你,陆兴集团的大公子如果都帮不了我,那谁还能帮我呢?”
这几句话说得陆白华心里很舒服,他撇撇嘴,放走的郑欣乐。
郑欣乐走出去几步,就又回转身对陆白华说,“陆同学,明天我们还是回家上课吧,这里气氛还是有些不太适合学业呢。”
陆白华这次却乖巧的说道,“知道了,明天家里见。”
陆白华看着郑欣乐小跑着离开的模样,却皱了皱眉头。郑欣乐有事瞒着他,而且很怕让他知道。不过,现在可没有闲工夫来管郑欣乐,还是姐姐的事要紧。
陆白月这两天住院住的很舒坦,白天有斐姐陪着,斐姐会做一些手工,那种小孩子的肚兜,然后给陆白月做一些月份大时才穿的孕妇装。斐姐在那里裁裁剪剪的,陆白月听着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心里十分舒坦。
“斐姐,时间还有很久呢,况且我现在正在保胎,准备这些有点太早了吧。”陆白月心里是不踏实的,看着斐姐这么上进的样子,她越发的紧张。
斐姐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只是边干边跟他说,“我就是要早点准备,这样你才能把孩子放在心上。我们这一辈子,即便在独立再优秀,一旦有了孩子,便有了无法割舍下的牵挂。大小姐事情很多,每天也很忙碌,但那个小小的它和你在一起,所以你要多加小心。虽然它还很小,但一定能够感受到你对它的呵护。就算我在这里做这些东西,它一样能够感觉到。”
陆白月听着这话,斐姐说的没错,所以她不免多说了几句,“我和潘家之间有些矛盾呢,和潘嘉年的感情也好像出现了一些问题。我害怕的事情很多,犹犹豫豫的,不像原来一样果断。”
斐姐没有说话,只能听到剪刀在剪布料的声音。过了许久,斐姐才说道,“我觉得潘嘉年是个很不错的人,但不管你们以后怎样,但有孩子了,依然是一件十分让人开心的事。因为那是属于你的,与你血脉相连的一部分。它会有你和潘嘉年的眉眼。与你们其中一方的某个性格相类似。它会是你的影子,有时候甚至是复刻。”
两个人聊了很久,赵明朗忙完公司的事情,才回到了病房。
赵明朗对斐姐说,“刚才潘嘉年打电话给我,说是特地想要感谢你对大小姐的照顾,希望你能等一等他。”
斐姐手下一顿,但很快便把剪刀放了下来。
“今天可能不行了,你爸一直打电话催我回去,说他的颈椎病犯了。”
赵明朗看了看斐姐,然后说道,“那好吧,只能下次了。”
斐姐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和陆白月告别。摸摸陆白月白皙的脸庞,说道,“明天见,好好休息。”
斐姐和赵明朗急匆匆地离开了,菲姐累了一天,上车就睡着了。直到回到家,她也没有醒过来。
赵明朗并没有叫醒斐姐,直到她睡醒,斐姐才发现自己还在车上。
“你这孩子,怎么都不叫我一声,让我睡的昏天黑地。”菲姐埋怨道。
赵明朗只是说,“妈,你今天为什么要撒谎。爸哪有什么颈椎病,他最爱放风筝了,我们三个人里,属他的脖子最好。”
斐姐厉声斥责道,“你爸就不能病了吗?这两天就是颈椎不舒服,你快走吧,奇奇怪怪的,不想跟你多说一句。”
斐姐开门就走,赵明朗叹了口气,把那些布料还是放回了家里,才匆匆离开。
真是搞不懂,斐姐脾气怎么这么大。
赵明朗想不明白,斐姐怎么总是装神秘,他从来没见过斐姐这样,斐姐又有什么样的秘密呢?总之在国外的那些天,已经让他很震惊了。
因为斐姐在当地实在太如鱼得水。
潘嘉年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七点多了。他赶着回来想要见一见赵明朗的母亲,谁知还是阴差阳错就这么错过了。
他还没走到医院门口,便接到了诗文的电话。
诗文在那边哀求的,“嘉年,你能回家住两天吗。我实在是害怕,那天晚上家里好像见了人,镜子上全是拿我口红涂的英文字母。今天又出了车祸、我真不知道明天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我上年纪了,经不起这样的惊吓。你要能回来陪陪我,我心里还踏实一些。”
潘嘉年沉着气说道,“陆白月现在正在医院保胎,我哪有闲工夫回去住。你惹了这么多的事,我都不知道如何去处理。不是潘嘉业在吗,你让潘嘉业陪你。况且爸也在家,你不能把爸一个人扔给护工,自己却在外面逍遥快活。”
潘嘉年挂断了电话,他心里是装着事儿的,但一切都要见了陆白月才能令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