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秘书？真的不好意思，陆少休息了吗？”
电话这边，盛知夏没等到卓不言开口，又主动询问了一次。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不能过去陪金主，总不能像个大爷似的等金主发飙吧？什么铺天盖地的爆红，什么前途似锦的“章女郎”，只有她自己知道，某些人现在吹一口气，就能让她从高处跌落。
卓不言那边终于也算是回过神了，但楚媛藐视陆少的行为却并没有停止，电话不接，迟了四个小时给了回复，回复的意思还是……她不能过来。
那陆少整晚不是白等了？
对，是陆少白等了楚小姐。
“楚小姐，请容许我提醒你一句，陆少早上说的那番话不是开玩笑。”卓不言的语气不自觉硬了：“如果楚小姐是在试探陆少的底线的话，恐怕楚小姐会吃亏。”
大半夜的，剧组的拍摄场地靠近水边，蚊虫很多，盛知夏一边跺脚一边打电话，一直有蚊子在咬她。
陆慕辰的脾气的确不好，从他们再相遇，他哪次轻易放过她了？施暴的手段盛知夏已经见识过，没有哪一次对她心软。
要是今晚不过去，她担心她明天就要完蛋。
在这种时候，盛知夏反而有点怀念s，要是那个次人格在，好像还有商量的余地。
盛知夏的心里居然泛起了一个念头——怎么才能让那个次人格s出现？
既然有触发条件，有诱因，什么才是精准的诱因和触发条件呢？
假如她能掌握这一点，熟练地运用，那么，反复无常脾气暴躁的陆慕辰就能为她所用……
“卓秘书，我可以跟陆少说两句吗？或者，开个视频？我真的在拍摄现场……”盛知夏转变了思路。
陆慕辰不是说了每天得见她吗？视频算不算见？
“卓不言，你在跟谁说话？”
客厅方向传来了陆少的声音，卓不言无奈，本是想让那位楚小姐识趣一点，少惹陆少生气，现在瞒不下去了，他只好从阳台走了进去，对沙发上的男人道：“陆少，是楚小姐的电话，楚小姐说她在剧组，暂时没有办法赶过来，问能不能跟陆少……视频。”
卓不言把楚媛的话复述出来，额头都是一阵冷汗，楚媛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要求跟陆少视频？谁敢这么要求？
“……”陆慕辰听了，显然也是一愣，视频聊天？
多少年了，私生活上，哪怕是他的父亲、姐姐、外甥，乃至crystal，任何拥有最亲密关系的亲属，他也没有和对方视频的习惯。
上一次和人视频，好像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那时，视频那边的女孩很聒噪。
而他，还在部队里。
“陆少，这视频……”卓不言半天没等到陆慕辰开口，观察陆少的脸色，也不是不高兴，也不是喜悦，陆少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听听她怎么狡辩。”
陆慕辰回神，目光还是没瞥向卓不言，开口道。
卓不言一愣，陆少这是答应视频了？那位楚小姐还真是……神通广大啊。这种要求，他原以为陆少肯定会嘲讽地回绝，然后让那位楚小姐付出代价，可惜，完全没有。
“好的。”卓不言马上行动，给楚媛那边发了视频邀请。
盛知夏提出视频通话的要求之后，也是忐忑了一下，没等到卓不言那边有任何回复，连任何都听不见了，她猜测大概是被屏蔽了语音。
结果，过了两分钟，卓不言那边直接发了个视频邀请过来，她忙调整情绪，接通了。
视频一接通，光线顿时亮起，她见到的是坐在沙发上的陆慕辰，侧脸对着镜头。
她赶紧打招呼：“陆少，晚上好。我……”
“你那边黑漆漆的，让我看什么？”陆慕辰忽然扭过头，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镜头，仿佛是穿过镜头射向了那边的盛知夏，他的声音冷冽，脸色也不太好。
因为盛知夏所处的地方临河，也不是剧组晚上要拍摄的地点，根本就没什么灯光，镜头里看去，真的只有一篇黑漆漆，勉强看到一个在动的人头。
“对不起，我在拍戏，这边没有人，就没有光。”盛知夏忙解释，陆慕辰这个脸色，恐怕是想吃了她。
话音刚落，盛知夏心里闪过一些过往的场景，好像是她在视频这边跳脚，不满地对那边的陆慕辰嚷嚷，“你那边黑漆漆的，我看不到你，你又在哪个荒郊野外？”
那时，陆慕辰在部队，许久不能回来，唯一的见面手段，就只有视频。
而视频的时候，也常常看不到陆慕辰的脸。
想得她心里都在发苦。
那种相思的滋味，此后的余生再没有过。
“要求视频，却看不到你的人，很好玩儿？”出乎意料的，光亮那边的陆慕辰居然没发作，他已经把视线别开，没再盯着镜头，侧脸依旧不高兴：“说话！”
盛知夏咳了一声，什么回忆都是浮云，她通通丢在了脑后，讨好地商量道：“陆少，我今晚要拍通宵的戏，是导演安排的，我不能先走。等我早上结束了，就过去报道，可以吗？”
对付金主大人，第一要义还是要忍气吞声地当孙子啊，她的声音都带着哀求。
陆慕辰却忽然笑了一声，嘲讽道：“早上过来？像今天早上一样？”
陆慕辰话没说直白，盛知夏却一噎，特么的陆慕辰什么意思？当她过去蹭吃蹭喝？
她才吃了他一顿早餐而已！有这种抠门儿的金主吗！
卓不言拿着手机，眉眼间漏了一点笑意，那位楚小姐是真的很能吃啊，但是居然敢跟陆少谈条件，也算是厉害了。
而且……他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陆少此刻并没有多生气。
“我可以不吃。”盛知夏无奈了，只能强调。
“不吃你那份，还是不吃我这份？”陆慕辰继续嘲讽。
盛知夏：“……”
真是作孽，陆慕辰什么时候学会嘲讽技能了？她就吃他一顿早餐，为了恶心他，连他那份也吃了，现在被他拿来怼她！
“卓不言，你跟她说，要是明天早上七点前见不到她，下面的戏就别拍了。守时，她大概是用错了地方。”
陆慕辰忽然起身，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沙发。
“是，陆少。”卓不言接话，陆少说这话，分明是说给楚媛听的，根本不需要什么转达啊。
更诡异的是，陆少居然答应了？允许这位楚小姐明天早上来报道？
此时此刻的陆少，到底是不是本人啊！
卓不言在心里腹诽了好一阵，又走回了阳台上，把视频调整成了正常通话，对盛知夏道：“陆少的话楚小姐听见了？”
盛知夏也跟卓不言一样意外，陆慕辰居然真的同意了？这是s吧？
“听见了，听见了，我明天一定在七点前赶到陆少的别墅！”盛知夏忙保证道。
“楚小姐，以后都不用再去陆少的私人宅邸了。请楚小姐明天早上来这个地址……”卓不言报了一个地址，一处位于市中心的高档住宅区。
记下了地址，也没跟卓不言那边寒暄太多，盛知夏结束了通话。
总算解决了心里的大石头，盛知夏踩着草地往彭乐那边走。陆慕辰那边换了个地址，用意何在，她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那个私人别墅可是陆慕辰用来做婚房的，她这个情人去一次两次还行，要是传说中的那位陆太太和陆慕辰的女儿回来了，撞见了她怎么办？
情人就该有情人的去处，毕竟陆慕辰说了，要求她每天都出现在他面前，那这个住处就必须是长期且稳定的，更重要的是，安全。
“小楚，好了？”彭乐见她走过来，往前迎了两步。
盛知夏把手机收起：“是啊，走吧，估计马上又要开始下一场戏了。好累啊。彭师兄你去睡会儿吧，陪着我们熬大夜，太惨了。”
“没事，等会儿有宵夜来，你想吃什么，我去买。”彭乐和她并肩往回走，对她打了那么长时间的电话，只字不提。
拍戏，拍戏，吃宵夜，接着拍戏，中间小睡一个小时，就这样，一直从黑暗拍到了黎明。
等最后一场戏结束，章克明拍了拍手：“收工了，今天大家辛苦，都回去休息吧，抓紧时间睡个好觉。下午三点开拍下一场，记住时间。”
所有人都困倦了，各自准备收工，宁轩边打哈欠，边问盛知夏：“你今天还回学校啊？”
盛知夏看了看时间，早上五点半，她还有一个半小时赶到陆慕辰那儿。影视基地距离市中心可不算近啊。要是赶不及，她就完了！
“不回了。我回去睡觉了，特别困。走了。拜拜。”盛知夏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彭乐的车。
车窗外，宁轩还在冲她说着什么，手舞足蹈地比划，彭乐却已经把车开动了。
彭乐转述道：“让你去酒店睡。”
彭乐连宁轩的名字都没提。
同为锦城艺术学校大四毕业生的彭乐和宁轩，人生却有完全不同的遭遇，互相称不上有任何好感。
盛知夏导航了一下卓不言昨天发过来的地址，没理会宁轩在说什么，对彭乐道：“彭师兄，送我去这个地方。”
彭乐对锦城的方位很熟悉，盛知夏一报地址，他马上就知道，那是市中心寸土寸金的高档小区——紫禁别苑。
高档小区也分层次高低，这地段，楚媛暂时是住不起的，很多艺人就算出道多年，想在那儿租房恐怕都租不起，更别提买房了。
“好的。”彭乐还是什么也没问，但心里猜到楚媛是要去做什么，应该是那位沈烨霖沈总……
“一个半小时，得快点儿了。”盛知夏要求道，她也不必多说什么，一切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