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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是吧?
  ***
  冉星辰的眼力很好,毕竟他练的就是这一双招子。
  可是任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凭借自己的眼力,去寻找,然后跟踪自己的父皇。
  老实说,冉星辰最开始回宫的时候,是能察觉到冉苍对自己态度的异样的。毕竟拥有过不掺杂一丝半点私心的关爱,就很容易品出所谓“父爱”中的水分。
  但当时他没注意。
  所谓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一点也不认为自己这个失踪了十年的儿子,能在以杀伐果断,冷酷无情闻名的父皇心中,占据什么分量。
  所以他最先回朝的时候,没有贸贸然就试图插手朝廷之事,在熟悉掌握了母后留下的暗线之后,就去了边关,开始征战。从最底层的士兵隐姓埋名,到一步一步打上去,以虎符太子的威名威震四方。
  在这期间,发生的唯一意外,就是在远出边关前的一次秋围,围场里混进了刺客。
  那刺客的一箭,角度十分刁钻,冉苍很难闪开。
  这种角度,这么突然,就算是冉星辰,也没有办法挡下来,况且他现在不将武功暴露出来,容易招人猜忌。
  所以那就挡呗。
  冉星辰就扑了上去。
  既然要挡,既然要疼,就把这一挡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冉星辰的目力很好,不管是静态视力还是动态视力都很好,好到他可以计算出箭射过来的轨迹,让箭穿过胸膛,离心脏只有半指之距。
  这就是一张免死金牌。
  也是后来他去边关“历练”的一个筹码。
  但是冉星辰从来都没想将未来的希望,寄托在所谓的父子情谊上,因为冉苍极致理性,也没什么偏爱之说——哪怕整个朝廷,甚至市井之间,都说他偏爱先皇后,偏爱太子,已经偏爱到没边儿了。
  冉苍大概不记得,在冉星辰小时候,他曾当着冉星辰的面说过这样一句话。
  “皇室为围,皇子为蛊”。
  当时的冉星辰是真的很小,也许是两岁多?也许是三岁?那是小到冉苍说这句话,根本不会想到避讳的冉星辰的年纪。
  这句话对于当时冉星辰太过晦涩,其实应该是过不了几天就会被忘掉的,可是就被阴差阳错地记下,然后埋在了记忆深处。哪怕当时连这句话是那几个字都不知道,只朦胧地记着谐音。
  等到那次围剿血巢才恍然想起,等到知晓宁恒的消息之后就遍体生寒。
  他突然开始怀疑,当初刺客的出现,是不是为了给他的试探。
  因为围场容易出事,所以冉苍就对围场的安全把关地很严,严到他那一挡之前之后,都不曾有刺客闯进去。
  外人总说当今皇帝对他宠爱有加,可是再怎么宠爱,一个失踪整整十年的皇子,又怎么可能会那样快地取得皇上信任。
  太子之位从未提过另设,但是等他回来,哪怕是皇上在朝廷前承认了他的太子之位,那老五老八几个,又怎么会当面和他刚上。
  他以为其中的种种波折,是皇上给他的警告和磨砺,不过是因为不知从何而来的那一份“宠爱”。三人成虎,他归宗之后,好像天下都知道,皇上偏爱先皇后,偏爱太子,可是仔细想想,不管是他取得虎符太子的名号,令三军敬服,还是他在朝廷中站稳脚跟,扫清南风馆,重整朝廷势力,冉苍也没有给他多少便利。
  但是莫名其妙的,传言中,他冉星辰的功绩,不过靠的是皇上的偏爱。
  边关那些曾与他一同浴血奋战的将士倒是知他底细,但是却传不到这京城之中。
  撕开了那一片“偏爱”,冉星辰才发现自己何等可笑。
  到底疑惑与猜忌已经种下,冉星辰不想再等下去了。
  ***
  木尽度过了自己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晚,在第二天还有点发蔫,懒得出去,就窝在房间里。好在隐门都是一群技术宅,不出门也没什么异常。
  “啊啊啊那把锁!我好像拆开看看啊!”木尽痛苦地在床上滚了滚,想起洛书那个院子,又打着哆嗦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吧,拿得到还要有命看。
  木尽从床垫子地下掏了掏,拿出一个九连环出来,随意地解开,然后再弄乱,十指纷飞,依稀可见残影。令人愕然的是,木尽双眼无神,竟然是边走神边解着的。
  他玩了一会,丧气地将九连环塞回床垫下。
  没意思。
  “咚咚咚。”
  敲门声。
  “大师兄,怎么了?”木尽开门,看见了自己大师兄。
  “就知道你闲得无聊,走吧。”
  “去哪?”
  “解你觊觎已久的幽冥令喽。”
  第132章
  洛书看着雪暮枝,面部表情僵硬。
  雪暮枝被洛书看地得也僵硬。
  “子车,你的师父是怎样的人?可否为我引见一下?”
  “我师父……”子车筹上下打量了一下雪暮枝,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抱歉,是不是……”
  “慕枝你多虑了,我师父现在在闭关。而且,你、呃……我的意思是……嗯,师父老盼着我成家,要是带着你去,这恐怕……”
  “啊……可是我是男子。”
  “我师父不在意的。其实我还有几位师兄,我一直很好奇,前几位师兄到底给了师父什么打击,现在师父对我娶妻的标准只有两个——是人,活的。”
  雪暮枝想想洛书的“择徒媳标准”,僵硬地发现这两条他都符合。
  然后他想起不久前,洛书还笑眯眯地问他是否娶妻。
  雪暮枝觉得自己遇到了人生中的巨大困境。
  ……
  其实如果洛书把谁看做目标的话,是不会让对方察觉的,毕竟自己徒儿喜不喜欢还另说,要是彼此不合适多尴尬。而自从雪暮枝说出他曾娶妻的时候,洛书就已经将人剔除了。
  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现在洛书心中的念头乱七八糟。
  当时小八可进行过dna检验啊,明明……不对,难道是那妇人给他丈夫戴了绿帽子?
  当时没问仔细,小八是用了谁的头发。
  小八……
  洛书摇摇头,长长出了一口气,回想起当时妇人的模样,然后更加仔细地看着越来越僵硬的雪暮枝。
  月怜和雪暮枝太像了。
  不仅仅是样貌,还有清冷的气质。
  还有……
  “话说小怜,这些草编你都见过真的吗?”
  “里面有些我记得应该是没有见过的,但是有印象。”
  “我记得我见过的蜘蛛都很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就应该有这么大的蜘蛛。”
  还有蜘蛛!
  洛书自怀中拿出小盒子,打开锁,从里面拿出了绿色的草编小蜘蛛。被定过型的小蜘蛛没有丝毫的变形与枯萎,依旧栩栩如生,灵动宛然。
  洛书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只小蜘蛛眼熟了。
  因为在血巢,与周灵斗蛊的时候,他见过雪暮枝的本名蛊,就是一只白色的小蜘蛛,除了颜色,简直一模一样。
  洛书的神色变得凝重,将草编托在手上,看向雪暮枝。
  “你看,这是不是你的本名蛛蛊?”
  雪暮枝从越来越离谱的猜测中惊醒过来,就听见了这一句话,然后看到了被托在手上的小蜘蛛。
  毛茸茸的身子是带着绒毛的草叶,黑亮的眼睛是草种,草叶边缘的细刺是细小尖锐的口器,精致可爱,如翡如翠。
  雪暮枝越看越是惊讶,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在洛书与小蜘蛛之间来回看着,似乎想问什么,却在开口时又迟疑,如同归家的游子。
  终于,他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只草蟋蟀。
  洛书记得,这是当时雪暮枝向他换的,他还奇怪,为什么一只草编,竟然会让他用连红柚都心动的蛊饲料来交换。
  雪暮枝的手有些发抖,他捏向草蟋蟀细细的须子,手颤抖地那么剧烈,以至于那双曾操纵蛊丝的手,竟然捏不住。
  雪暮枝将那只颤抖的手捏紧,然后张开,洛书的呼吸也渐渐粗重,仿佛已经有了预知。
  雪暮枝捏住了须子,那是草蟋蟀编制的一个结。
  他将草蟋蟀拆开了。
  勾弯翻折,盘根错节,外表不过是一只寻常的草蟋蟀,可是那内里的编织,却是异常的复杂,也就是因为有了这些多的草叶,才会让月怜的草蟋蟀这样结实。
  “小怜,你编的草蟋蟀感觉好像比街上卖的要重一点哎,小洛你说是不是?”
  “我没见过街上的……”
  “我的编法和街上的不一样,街上的蟋蟀肚子是空心的,我的编实了。诺,小洛,这只给你呀。”
  洛书的草蟋蟀是月怜教的。
  雪暮枝的草蟋蟀,是从洛书这里换的。
  “小怜,这种编法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吗?”
  “应该是吧,我有印象的好像一直这么编。小洛你要不要学?”
  “哇,那我就是世界上第二个知道这种编法的!”
  月怜的编法,是独一无二的。
  雪暮枝的双手,死死地握住了洛书的肩头,力道几乎要把肩骨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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