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啊,你要知道。你能够完成,不代表别人能完成。你完成得这么完美,也不代表别人也能做到如此地步。如果不是你表现得格外出类拔萃,李尪客那老头子,怎么会打电话给我,足足夸了你一个小时呢?
外公,以小野为荣啊。年迈的老人将温暖的手放陈疏野的头上,轻轻抚摸着少年的碎发,将他的冷硬桀骜都揉化了。
少年得到了老人的肯定,绿色眼眸忍不住感到酸涩,当听到白万德最后的话,他眨了眨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以自己为荣。
谢谢外公,我会继续努力的。陈疏野对着老人咧嘴笑了,低下头偷偷抹了下眼角。
游鹿一把扑过去,挂在陈疏野的后背上,两只爪爪揉着他通红的耳朵,笑嘻嘻地说道:外公,你夸得小野都不好意思啦!你看他的两只耳朵,跟着了火一样哈哈哈哈。
陈疏野的耳朵还是一如既往的软绵绵,仿佛没有骨头一般,触感极好,游小鹿忍不住玩了起来。
陈疏野瞬间忘记了刚刚那酸酸涩涩、又开心又难过的心情,眼角的眼泪也不翼而飞了。
他的耳朵因为游小鹿的话,变得更加滚烫,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游鹿说过的话,也想起当初信誓旦旦的自己,情不自禁地感觉又好笑又羞涩。
巧的是,游鹿也在此刻想起当时的场景,不由得扑哧一笑。
当初他第一次抓住陈疏野的耳朵,笑话他的野哥是耙耳朵,以后一定怕老婆。现在嘛,怕不怕老婆他不知道,但是肯定是怕他游小鹿的!
白万德看游鹿黏在陈疏野的背上,一脸坏笑,爪子揉着人家的耳朵,还美其名曰:野哥,你耳朵好烫,我帮你吹吹降降温!嘟着嘴往耳洞里吹着气。
你这个小坏鹿,从小到大就知道欺负你的小野哥哥。白万德笑骂道。
陈疏野的脸上面无表情,一双耳朵通红,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外公,鹿鹿没有欺负我。
游鹿笑嘻嘻地说:野哥的耳朵好软,以后一定会听老婆的,在老婆没出现前,就先听我游小鹿的叭!
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
陈疏野才发现当初的一语中的,他真的是个栽在老婆手里的耙耳朵。在他的心里,他过去和现在喜欢的人都只有游鹿,未来也不会变,他想要将游鹿宠在手心,愿意听一辈子话,当个毫无原则的耙耳朵。
但是,他却不知道游鹿愿不愿意。
嗯,我只听鹿鹿的。陈疏野任由游鹿抓着他的耳朵玩,语气平静随意地回答道。
聊完陈疏野,外公又说起游鹿。
白万德一脸感兴趣地看着自家小鹿,说道:小鹿啊,听你妈妈说
游小鹿的脑袋咻地抬起来,在陈疏野的后背,对着外公挤眉弄眼、脑瓜子猛摇,示意外公不要把他的小秘密说出来啦!
你前段时间去拍了电影,做演员的感觉怎么样啊?外公看着游小鹿古灵精怪的模样,完全没有领会到他的小心思,一秃噜就把整句话说完了。
游小鹿无力地叹了口气,不由得像个漏了气的气球一样,软绵绵地瘫倒,无力挣扎。
他还想着等电影上映了,再带拉着陈疏野去看,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惊吓)呢!现在被外公给戳穿了呢,计划泡汤,哦耶~
游咸鱼饼饼鹿,无精打采地倒在沙发上。
陈疏野听到外公的话,惊讶地回过头去,盯着游小鹿问道:鹿鹿,你什么时候去拍了电影,我怎么不知道?他的声音低沉,却含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
游鹿立马听出来了。
哼,臭野哥有什么好委屈哒!
被抛下一个月的他才委屈好不好啦!
他一骨碌爬起来,眨巴着眼睛,说:还不是你跑去德国一整个月,没人陪我玩,我闲着没事做就去妈妈公司,结果有个大导演非觉得我好看,就请我去拍电影啦。
嗯,是你的锅哦~
陈疏野知道那一个月的分离,完全是自己因为逃避而一手促成的,在德国期间他忙得连视频时间都那么短暂,不知道游鹿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很正常。
尽管如此想着,他依旧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变得低落起来。
陈疏野一想到游鹿在学校已经那么受欢迎,学校里超多人喜欢他,如果他成为受人瞩目的明星,那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就会更加的多。
想到这,他有些无措地抓住游鹿的手,压抑地想着:到时候喜欢鹿鹿的人越来越多,那鹿鹿还能看见自己的喜欢吗?
游鹿就是逗逗委屈脸的陈疏野,但是当真感觉到失落从那张面无表情的俊美脸庞透露出来时,他就会莫名的心疼。
从小到大,他喜欢逗陈疏野,却从来不舍得看到他真正的难过。
游鹿扑到陈疏野的身上,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手臂从背后伸了出来抱着他,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想首映的时候,直接带你去电影院,给你一个惊喜。
他在陈疏野的耳边,轻声哄道,野哥,你别不开心啊~
陈疏野感受到游鹿的拥抱,感觉心里好受点了,拍电影开心吗?他低声问道。
游鹿的下巴在他的肩膀蹭蹭,点了几下,欢快地回答道:开心啊,可好玩了。下次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片场玩。
陈疏野说:鹿鹿开心就好。他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鹿鹿以后想当明星吗?
游鹿认真想了想,我还没想好,顺其自然吧。
那我们说好要一起考同一所大学的愿望,现在还作数吗?你会不会想去读电影学院之类的?
哦游鹿拖长声音,乐得弯了眉眼,原来我们野哥是在担心这件事啊~当然作数啦,我们说好的要一直在一起。
陈疏野听到他的话,薄唇微抿地露出淡淡的笑。
你承诺过,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黑发少年转身,执拗地望着对面的长发少年,哑着声音说道。
那我们拉钩。
陈疏野掩盖住自己内心无法压抑的惶恐不安,努力微笑着,如同艺术品一般的冷白大手放在游鹿的面前,小拇指微微勾起,等待着回应。
好不好?他请求道。
游鹿看着难得幼稚的野哥,没有丝毫犹豫地伸手勾住,两个人一起摇晃着彼此牵挂的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他们郑重其事地在大拇指上盖了章,许下承诺。
这下,陈疏野才真的开心起来,脸上露出一个少见的灿烂笑容。
嗐~
哄哥不易~
野哥时不时出现的别扭,只有自己才哄得好。
再次哄野哥成功的游小鹿,忍不住为自己点了个赞。
爸爸妈妈说他粘人,其实他们不知道野哥才是最黏人的那个,一刻都离不开他,一听说他要去当明星,就差哭鼻子呢~
游鹿偷偷在心里暗笑道。
外公外婆两位老人家,坐在雕花红木椅上,笑着看两个小孩闹了别扭又迅速和好。
他们就着两张小笑脸,乐呵呵地喝了一口醇香的茶,又一人吃了几块糕点,因为之前感冒而减退的胃口,瞬间都回来了,心情也是说不出的畅快。
两个小孩吃了丰盛的午餐,跟两位老人家聊着天到了下午一点多,眼看着白万德忍不住打了声困倦的哈欠,知道老人家们的午休时间到了,便在他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下离开了。
下午三点多,他们又去了爷爷奶奶家。
老人家就像小孩子爱吃醋,一家都落下不得,必须一样对待,否则就会闹脾气。
游端水大师鹿,如是道。
果然,他们到了爷爷家,游天孚已经坐在沙发上闹别扭,在那边气哼哼地说着:两个小没良心的,去白万德那一去就是大半天,也不惦记着爷爷奶奶!
天地良心哟~我亲爱的爷爷诶~我们这不就来了吗?游鹿脚下一撒欢,直接跑过去抱住老头子,么么哒就是两个脸颊亲亲,直接把那板着脸的小老头儿逗乐了,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陈疏野搀着奶奶宋元芳的手,慢慢地走进客厅。
到爷爷家的第一件事往往就是考察功课,不过考察对象向来只有白松冶和陈疏野。对待游小鹿,游天孚就指着小孙子健康平安长大就好,学习不学习的随孩子的兴趣了。
游鹿坐在一旁晃着jiojio,一边舒舒服服地喝着冷饮,一边看陈疏野严正以待地等待着来自爷爷的考验。
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
什么公司架构呀?
什么人员管理?
什么客户需求?
游小鹿表示听都听不懂。
咕噜噜咕噜噜,饮料真好喝,咸鱼的生活真快乐!
不过很明显,这些陈疏野同学都懂,无论游天孚问了什么问题,他都能条理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见解。
游天孚考察完,又问到他去德国的事情,最后下了结论:小野啊,不要辜负你的天分,咱们要年轻的时候不怕吃苦,认真学习、勇敢实践,以后才能成就大事!
游天孚很是为陈疏野的商业天赋高兴,每次考察完他的功课,心情就会非常愉悦,他拍了拍陈疏野,不住夸赞着:真不错,小野真不错。
满脸得孙如此,老爷子何求的游天孚一转头,看着游鹿一脸悠闲地啃着冰棍,慢慢收回了他的笑脸。
老爷子故作冷硬地轻哼一声,哼,到你了,你这个小混蛋,就得磨磨你的性子。他站起来,背着手往花园走去,光秃秃的脑门上几根倔强的头毛迎风飘扬。
游鹿抓紧时间把冰棍啃完,冻得他一哆嗦。
陈疏野抽了张湿纸巾,给他擦了擦手,揉着他的头发说道:去陪爷爷吧,我去看看奶奶。游家老宅有好厨子,但是孙子们过来,奶奶总是喜欢自己下厨,让厨师们给自己备菜、打下手。
游天孚坐在棋桌旁,等着自己心爱的小孙子游小鹿。
老爷子不考教游鹿什么金融知识,反正他也不懂,也不感兴趣,家里人都心疼游鹿,舍不得勉强他半分,自然也不会强迫他往商学发展。
每回游鹿回家,老人家实在喜欢小孙子陪着自己,就拉着他下棋。
游天孚跟游小鹿下了5场棋,半点不带放水的,每场都把他杀得片甲不留,怀疑人生,哼!让你总是只记得白万德那老头,不记挂爷爷,爷爷这就教训教训你这小没良心的!再杀5盘!
游鹿:???
嗐,说好的最疼我呢?
这就是老爷子疼我的方式?真另类!
爱了爱了~
游鹿嘤嘤讨饶,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的,游天孚才大发慈悲地放过他。老爷子终于高兴了,就不再提他们两个先去外公家的事。
得以解脱的游小鹿悄悄跟陈疏野笑着老爷子面上的倔强,爷爷这个老顽童,想我们了又不肯打电话,得亏我们记着来,不然听说我们去了外公家,非得偷抹眼泪呢。
爷爷奶奶同样做了一桌的好菜,把两个少年喂得饱饱的,才心不甘情不愿把小孙子们放回了家。
两人回到家都快8点了。
游之莱跟白雪轻已经吃了晚餐,坐在客厅聊天,等着孩子们回来。白松冶一回到x市,除了要处理李教授那边的工作,还要恢复公司的事务,所以忙得脚都不着家。
宝宝们,过来这边坐。白雪轻听到声音,回身对他们招招手。
陈疏野他们走过去坐好,只见白雪轻将两张手绘的邀请函递到他们的面前,看看吧,如果你们想去,我们一家子就一起去。如果不想去,我也尊重你们的决定,我跟之莱去就行。
陈疏野不明所以地拿起请柬,轻轻打开,视线不经意地落在里面的人名上,瞬间明白了白姨的意思。
新郎:徐流之
新娘:徐蓝芝
诚挚邀请小野宝贝来参加婚礼,爱你的干妈徐蓝芝。
陈疏野知道了,他的妈咪徐蓝芝要结婚了,即将在俄罗斯举办婚礼。
作者有话要说: 小野不会伤心难过的,他是祝福妈妈的~
第68章 六十八
我们真的要去参加蓝芝阿姨的婚礼吗?游小鹿在床上滚来滚去, 一溜烟就滚进陈疏野的怀里,他仰着脸盯着陈疏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轻声问道。
陈疏野看着游鹿,绿色的眼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意, 他温声解释道:真的没关系,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少年搂住心爱的鹿鹿, 让他靠在自己的臂弯中,修长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触摸着他的长发。
游鹿听见少年低哑着对他说着:妈咪和流之叔叔已经谈了好几年的恋爱, 现在他们想要组成一个新的家庭, 我不会也不想去阻止,相反的, 我很高兴能够参与他们婚礼,亲眼见证妈咪重获幸福的时刻。
在开学的前几天,白雪轻他们一大家子应邀都飞去俄罗斯,连游鹿的姑姑游星乐也一道出发,只有四位老人因为年纪大了,精力有限, 无法到场。他们住在酒店,隔天便一同前往徐蓝芝的婚礼现场。
徐蓝芝的婚礼选在她最喜欢的一座大教堂里举行。
教堂恢宏大气中带着中世纪的浪漫,造型古典的黄铜吊灯轻轻摇曳着, 暖黄色的灯光隐隐绰绰地从高高的穹顶洒落, 如同圣洁的光辉洒下, 落在每一位来临的宾客身上, 带着最美好的祝愿。
所有宾客穿着正装,安静地位列两旁,大家将目光投向教堂的大门口, 而教堂的门此刻还关闭着。
婚礼的主持牧师,站在台上,同样凝望着入口,等候着新人入场。
管风琴乐队和提琴乐队,分别位列教堂的两侧,共同演奏着悠扬动听的音乐,让人不由自主地对接下来的婚礼仪式感到格外期待。
新郎徐流之穿着正装礼服,白色的衬衫领口系着黑色的领结,外边套着黑色的修身礼服,暗色的中领上绣着低调奢华的金色暗纹,显示出他绅士、沉静的气质。
徐流之已经40多岁了,但当他站在教堂门口等候他的新娘时,英俊的面容依旧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就像是少年在等待着邂逅他心爱的女孩。
一如年轻时的每次向往,他无数次等候着徐蓝芝的时刻,心中始终充满着如仰望天空云彩般的美好期待。
不同的是,曾经的徐流之只是徐蓝芝的弟弟,他爱的人在那时并不属于他,而如今的徐蓝芝即将成为徐流之的新娘,将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的怀抱中,与他完成这庄严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