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初到宛州时听到落霞山佛光的传说不以为然,想来那是山间的云雾被阳光照射,形成的某种虹光但没想到几个红牌姑娘陪她说话吃饭时,说起就在一年多前,天香书寓一位姐妹跟了个小商人当外室,本以为从此上岸,不料被人家大老婆带人打上门来,破了相,万念俱灰。后来不知听了谁的话,就去落霞山下的水仙庵施舍了全副家当,洗清罪孽,隔了几日,果然见到佛光,舍弃残壳,登仙而去。
瑶光听得心惊心惊肉跳,忙问:“难道跳下去就见不到她的尸体了么?”
却没想到这几位小姐姐似乎还都挺向往甚至羡慕这位姐妹的,“尸体?那山谷深不见底,哪里见得到尸体?何况,就算有时山边树枝上挂着些,那也已是蝉蜕般的东西了。”
瑶光当时想掀桌而起,对她们大吼:“登个屁的仙啊!那是自杀了好不好?你们还很羡慕?那个什么水仙庵就是个诱导自杀的地方啊!我靠!怎么没人报官?官府不管么?”
她按住怒火一想,喵了个咪的,这事要不是当地官员默许,哪里可能搞成?她们不是说了么,那位姐妹在“登仙”之前先到山下的水仙庵给了一笔“舍身钱”,然后尼姑们操持仪式为她洗清罪孽。恐怕,水仙庵日常给当地官吏们有孝敬吧?
细问之下,这水仙庵倒是好多年前就在落霞山下的了,只是一直香火不旺,直到五六年前,来了位新的庵主,落霞山的佛光频频出现,庵主称只要舍弃财富,再在庵堂中沐浴斋戒,诚心祝祷,少则三日,多则一旬,佛光必然会出现,到时众僧尼诵经念佛,你只要纵身一跃,就能从此脱离尘世,跳出轮回,位列仙班啦
这篇鬼话明理之人一听就知漏洞百出。哈啰,水仙庵是尼姑庵,佛教的,然后呢?位列仙班?所以佛道相通了?大周道教神仙众多,可也不是这种玩法。
但是这篇鬼话的受众是谁?
单单只宛州城,数得上名号的书寓就有二三十家,这还没算那些暗门子和私娼。还有附近大大小小的城镇呢。
人都不免会老,而娼妓和小倌儿老得比常人更快,也更容易生病,甚至还没太老,只是生病了,甚或只是颜色憔悴,就不免贫病困苦。他们中可没多少人读过书,不少虽会唱许多曲子,却不识字,虽可能有过有钱的恩客,却攒不下来太多钱,又没学过其他的技能,离开了烟花之地,又能怎样呢?
对于他们,是靠着仅剩的那点积蓄再在贫穷和病痛中多熬上几年呢?还是用这点钱当买路钱,开启佛光,舍身登仙呢?
如果隔三差五来跳崖的是农户、工匠、小生意人,官府或许不会不管,可是来跳崖的都是什么人呢?真正的社会边缘人。即使在9012,这些人,也常常无声无息消失。他们的死亡,无人在意。似乎,也并没给社会带来什么危害。
但是瑶光不这么认为。若是她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听说了这事,她就非管一管不可。
中午时分,瑶光在路边一家茶楼歇脚,问小二要了间干净客舍更衣。季锋守在楼下,不紧不慢喝茶吃饭,她的马匹行囊就在这里,不怕她跳窗跑了。
不多时,瑶光下了楼梯。季锋抬头一望,立即皱眉。她换下了男装,披了件藕荷色斗篷,镶着白毛边,头发挽了一个一窝丝的偏髻,插着一根素银垂独珠的簪子,一时也分辨不清她到底做了什么,只觉得整个人完全变了个样!原先她走路时如一个意气风发的潇洒少年,此刻娉婷袅娜如弱柳扶风,从店堂门口吹来的冷风将她领口上的白毛边吹动,更显得她娇怯怯的。
等她走近了些,季锋想,哦,她眉毛重新画了,好像还剃得细了许多,原先毛绒绒的,几乎不加修饰,既颇有英气,又有种如同小兽般的活泼,现在不仅眉毛细了许多,还画得更长了些,婉转风流。
此时这茶楼里一共也就几个客人,连那小二在内,每个人都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瑶光走到季锋桌前坐下,对他一笑,“好看么?”
季锋移开目光,“远不及之前。”这话脱口而出,他没来得及后悔自己莽撞,先觉得疑惑:远不及之前么?身为女子,不正应该如她现在这样温婉么?哪有世家小姐见天穿得僧不僧俗不俗,男不男女不女的?难道……难道我其实觉得她之前那样子好看?他想到这儿,又转过脸,抬眸盯着她,想到她昨天还粘了两撇鼠须的样子,轻哂,我大约是发癔症呢,昨天那样子……能算好看?
瑶光要了一碗羊肉粉,小口小口吃着。
季锋盯着她吃完了一整碗粉,终于想通了。他那么说,是因为她现在是在“惺惺作态”。装的!什么温婉柔美,全是装的!假的东西,又怎么可能美呢?
瑶光吃饱了,重新上马,季锋也跟着她。
不过,这一次,她走了没多久,就勒马停在路边,回首叫他,“季公子,你过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季锋心说,你要是再跟我说什么让我滚蛋,那纯属浪费唇舌,不料,瑶光等他跟上,先郑重对他行了个拱手之礼,“季公子,听说你武功甚好,轻功尤其出神入化,可我待会儿要去的,是水仙庵。你跟着我,还可以说是君命难违,可你要是看到庵里的女尼……咳,得罪了菩萨,那可不是我之过。”她说到这儿,噗嗤一笑,脸上又现出狡黠之态,又抿了抿唇加了一句,“我已经提醒你了,你要是做了什么亵渎佛门清净的事儿,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了,可不能跟菩萨说是奉了定寻的命令,把罪过推到他身上!”
季锋冷冷扫视她一眼,“你怎么敢直呼圣上名讳?”
瑶光嘻嘻一笑,“我早就当着他的这么叫他叫了几千遍几万遍了,他都不生气,你气什么?”她说着,眼波流转,又是一笑,低声道,“唉,你懂什么……”
这一笑和刚才那一笑,可非常不同。
季锋气得两只耳朵和脖子都红了,可居然还能保持面色如常,重重“哼”了一声,一勒缰绳,催马走在瑶光前面,心里大叫,陛下,您开开眼吧!这不就是狐狸么?!这就是狐狸变的啊!
他阴沉着脸,在心中嘀咕,说不定,《狐女传》就是自传。就像元稹写的《莺莺传》一样。
若不是狐狸变的,凡人脸上筋骨肌肉皮毛都是一样的,怎么偏偏她能做出那样子的神情?
他又回头看她一眼,她本来若有所思坐在马上,察觉到他的目光立即迎着他视线看过来,又对他一笑。这一笑,笑得有些心不在焉。她是对他在笑,可眼中看的却不是他。
季锋顿感不悦,转过身,皱着眉,一路走到距离落霞山五六里的一处小村子,都没再看她一眼。
落霞山绵延近百里,共有三峰,各有险峻清幽之处,其中更不乏山泉瀑布,寒潭奇石,山上古木参天,树枝上挂着许多仿如青烟的松萝。
水仙庵就在三峰之一的仙女峰山脚下。
瑶光出了村子,见季锋不再跟来,不知他是要留在村子中暂住,还是要做其他打算,向村人问清了路径,又走了不久便到了水仙庵门前。
这尼姑庵从外面看起来毫不起眼,隐约还能听得见里面有敲木鱼和诵经之声。其时已是黄昏,只是因为冬日天色阴沉,所以见不到夕阳,即使有,也被周围高大的树木尽数遮挡住了。
树林中传来几声鸟鸣,庵堂上空升起炊烟。
瑶光下了马,上前扣了扣门环,等了片刻,木门打开,一位身穿青灰色僧衣的中年女尼手握佛珠,慈眉善目,对瑶光笑道:“女施主好。您是要来礼佛上香?还是要寻度化?”
这尼姑名叫慧静,是个管事儿的。瑶光把自己早备好的那套说词说了,先是哭自己苦命,她姓云,名英娘,原本也是好人家女儿,无奈沦落风尘,在宛州西南二三百里的桐州当了十几年红牌,眼见青春消逝,幸而两年前和一位路过桐州赶考的富家公子相好,公子为她赎身,置了所小院子给她,又带她到州府考举人。没想到去年落榜了,公子的家人不知从谁那里得到消息,知道了公子和她的事,哪还能容得,当即派了大管家来了州府,把公子绑了回家,将她也赶了出去,她不想重操旧业,又觉万念俱灰,听姐妹说水仙庵法师能渡人登仙,她反正要死,为何不来试一试?
讲完了,瑶光擦眼泪道:“只盼法师真能帮我。我若能登仙,也不必什么天宫富贵神仙日子,只求能叫我的檀郎余生平平安安,心想事成。”
慧静和两个服侍的中年尼姑都听得感动流泪,慧静道:“施主尽管放心。我这就去请师父来。”
不一时,慧静真请了水仙庵庵主慈山法师来。
慈山皮肤白皙,只有额头眼睛有几丝细纹,年轻时必是个大美人,乍一看只有三十岁上下,但细看就知道,她至少也有四十多岁了。
慈山倒不像慧静那样一口答应帮瑶光做法事度化登仙,她劝道:“施主,你虽过了花信年华,可依旧年轻貌美,焉知人生不会有其他转机?你的情郎高中之后不会来寻你?若有一天他金榜题名,做了官,便是他家中人也要给他留几分脸面,到那时,接了你过去做个外室,岂不甚好?”
瑶光哽咽道,“法师,他家那位老管家对我并不凶恶,给我讲了许多道理。我若再跟着他,若是他一辈子考不上,自然会懊悔,会怨我,若是考上了,有我这种外室,也只会让他被人耻笑,使他的同僚不耻与他为伍,于他前途并无半点好处。他对我有再造之恩,我岂能恩将仇报?法师,我心意已决,这一路来已经将多年积蓄尽数散去,如今只剩下三百金,愿尽数施给水仙庵。”
慈山长叹一口气,“施主,即便你心意已决,既然来了庵中,不妨暂且住上几天,静修参悟,若是两日后你仍然心意不变,我自会为你主持。”
瑶光大喜,连忙施礼:“多谢法师!”
作者有话要说:
大噶好!
昨天持续失血,被姨妈兽撕咬,我今天又活过来了。
第145章 水仙
水仙庵地方不大,人也不多,除了慈山、慧静,还有四个尼姑,平时负责洒扫烹煮,早晚两课也在佛堂念经,全都是中老年人。瑶光所居客房是一个小跨院,背靠一面山崖,到了晚间即使烧上暖炕也很冷。
这六个尼姑全是普通人,并不会任何武功,更不可能会什么“仙法”。
瑶光住了两晚后,仍然愁眉苦脸,一心一意要求“登仙”。这两天慧静不断劝她:“施主,你青春尚好,又如此貌美,难说以后不会再遇到一位知情识趣的男子,何必如此固执呢?”
瑶光当然要“固执”啊,不固执,怎么能知道你们究竟是怎么搞出“佛光”的呢?只要交了钱隔几天就会看到佛光,9012年的天气预报都没你们准啊!
如此又过了两三日慧静也不劝她了。瑶光每天跟着尼姑们念经打坐吃素,并没发现任何异样。
到了第七日傍晚,慈山对瑶光说:“既然你心意坚决又已一连茹素七日,这样吧今晚我为你施法,待到明晨,你随我去舍身崖,若有佛光出现,便是你的造化,若无,恐怕……”
瑶光急道:“恐怕如何?”
慈山念了声佛,道:“恐怕娘子你的罪孽还未赎完,菩萨不愿度化你,我等凡人也没办法,你只得再在世间煎熬一阵子了。”
瑶光听了掩面低泣,心想,莫非……你们也不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开启佛光?那佛光,究竟是什么?
她现在对于假哭已经非常有经验了,哭了一会儿,掩着脸,问道:“法师,若是这次度化不成,我得再等多久呢?”
慧静道:“怕是要等到明年春暖花开时了。”
明年春暖花开时?我去,你这佛光,还会冬眠不成?瑶光暗暗疑惑,但也不再追问。
这天晚上,晚饭之后,瑶光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不多时,一个做粗活的老尼姑拿了一个托盘来,盘中放着一只盖碗,里面是一碗红糖姜汤,说是天气太冷,慈山命人做给她取暖的。
这几天瑶光三餐全是和水仙庵一众人在庵堂吃的,所以也不担心她们会在饭食中放什么药物,不过,这碗姜汤可是单独一份。红糖姜汤嘛,大家都喝过,闻起来有浓郁的姜味,加了红糖后呈棕红色,若是里面加了什么好料,看不出也闻不出。
瑶光给老尼姑打了赏,说自己马上就喝,先要写一封书信给自己的去了泉州的好姐妹,若是明天能见到佛光,登仙度化,就烦劳她们将信送去。
老尼姑前脚一走,瑶光立即把姜汤倒进了一个牛皮水囊中。这样的牛皮水囊她来落霞山前备了好几个,跟现代的热水袋差不多样子,巴掌大小,不用的时候可以放气压平甚至摺叠,用的时候先吹起来就可以了,非常方便。到水仙庵的第一天晚上,瑶光半夜摸黑到厨房灌了两皮袋水藏在房梁上,防着这些尼姑们在饮水中做手脚。此后她每天都是如此操作,从不吃喝单独给她准备的食物或水。
瑶光煞有介事地写了封信,封好,再将空碗和托盘放在房门外,吹熄了蜡烛,躺在床上装睡。
她等了没多久,老尼姑就又来了,收了托盘,又轻轻在门外唤了几声,没得应声,这才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慧静和慈山也来了,两人也是站在门外轻轻叫了几声。
瑶光在黑暗中等待着,猜测她们会不会进来,但最终慧静和慈山没进来,两人站在门口低声说了几句话便走了,因为两人边走边说,只听到慧静似乎对慈山有些不满,埋怨道,“这般美貌的小娘子,卖给谁不得至少一千两银子,现为了三百两就叫她跳板子,实在是杀鸡取卵!”慈山倒是很坚定,“便真卖了一千两银子,若叫她嚷嚷出来,你我可还有命享用?”
慧静还不死心,“早知道,真应该买下那‘哑巴’药!将她毒哑了,还不是得凭咱们摆布?”
慈山骂道:“你个蠢猪!慧和刚说了她要留书送信,她会写字!你能毒哑了她,难道还要砍断她手筋?弄残废了,那谁来花一千两银子买她?咱们还得担这么大风险?蠢货蠢货,这舒舒服服得三百两你还不够呀?”
慧静又回了几句嘴,慈山骂得更加难听了,两人出了院子,瑶光渐渐听不很清楚了,但听见她们又和送汤来的老尼姑又说了几句话。这些人似乎对汤里的药物十分自信,觉着她这会儿肯定人事不知了,毫无顾忌。
瑶光又觉得奇怪,她们这药物一定不仅仅是安神镇静的,肯定还有别的什么功效,不然的话,现在就让她喝了,一觉睡到天亮,再来一剂?这不浪费吗?
她以为慈山等人还会有什么动作,不料,又等了会儿,水仙庵众人很快也都各自熄灯就寝了。
第二日早上,老尼姑慧和大约六点时来敲门,“娘子,好起来啦!还有法事要做呢!”
瑶光梳洗打扮完毕,被慧和引到庵中的佛堂,佛堂内香烟缭绕,慈山穿着青灰色法衣,半阖着眼睛敲木鱼,慧静和另一个尼姑也一起念着经。慧和叫瑶光坐在慈山面前的蒲团上,瑶光处处留心,暗暗提防她们用什么古怪手段,但电视剧里那种迷烟之类的东西完全没出现,尼姑们只是念了半天的经。
念完了,慈山起身,举手在瑶光头顶虚点三下,“施主,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是心意已决?”
瑶光合掌道:“求法师慈悲,救我脱离尘世苦海。”
慈山叹道:“既如此,我们走吧。”说着拿起念珠,迈步出了佛堂,慧和将瑶光扶起来,跟在慈山身后,慧静和另一个尼姑一人拿着木鱼,一人提着香炉,在后面继续敲打念经,另有一个尼姑背着一只木箱子,也不知装了什么,跟在最后。
一行人出了水仙庵,向着后山走去。
走了大约一刻钟,山路渐渐越来越窄,又走了一会儿,像是没了去路,慈山停步在一面石壁之前。慧和走过去,将石壁前一人多高的草丛和从山崖上垂下的藤条枝叶拨开,山壁上便现出一道口子,原来在山腹之间天然留有一条夹道,勉强容得两人并行。藤条荒草将夹道口遮住,不熟悉地形的人难以发现。
夹道中阴暗潮湿,但有一线光明直通前方。
众人在夹道中走了又有约莫一刻钟,走出山腹,豁然开朗,瑶光眼前一亮,面前竟是一个平坦的石台,若非此刻紧张中又有些恐惧,一定会生出别有洞天之感,大自然竟如此神奇,谁能想到这里竟然是个山谷,周围耸立着十数座石笋般的细长耸立,如同一位仙人用参差不齐的山峰箍了一个木桶,石台之外云雾升腾缭绕,浓得像是谁将一碗牛奶倒入一锅清水中慢慢搅开了,只看得山石树木清隐隐的颜色和轮廓,竟瞧不见这山谷究竟有多深。
慈山道:“这里便是舍身台了。”她携着瑶光的手往前走了几步,感到这女郎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安抚她道,“你这会儿害怕也是人之常情,待佛光出现,你是想留在尘世,还是乘佛光登仙而去,都随你所愿。”
瑶光点点头,行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要如何做法。
慈山对提木箱的那个尼姑点点头,尼姑打开箱子,捧出香烛等物,一一放在木台之上,慈山等人再次敲起木鱼念起经。
瑶光明知她们在故弄玄虚,可依旧看不出到底“施法”的关窍在何处,只能暗中凝神戒备。
在一片诵经声中,天光渐渐明亮起来,随着日光越来越盛,山谷中的云雾也快速散去。一盏茶时间,原来如白汤的云雾就散得如一层轻纱,嶙峋山石之间的树木藤萝也露出形状颜色,正对木台的石壁竟然异常光滑,上面寸草不生,由下而上笔直耸立,仿佛一面磨得极平整的铜镜。
这面山壁一定就是“佛光”秘密所在!
瑶光揣测时,一道阳光从正上方的云层穿出,如剧场舞台的聚光灯一样正正地投入山谷,一瞬间,石台前方的云雾中出现了一片极为绚烂的光影,五彩斑斓!
瑶光不由低声惊呼一声。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片光影随着云雾的流动在空中飘浮不定,各色彩光变幻无穷,像什么呢?彩虹无法完全比拟!言语也几乎难以形容。瑶光能想到的最接近的体验,就是小时候跟妈妈去老桥上一家珠宝店,在私人展室里,老板端上一盘古董钻饰,每一颗都至少有拇指头大小的玫瑰切割钻石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流光溢彩,将那时看到的光芒放大到眼前这片山谷上方浮动的云雾,大约就相差仿佛了!
她在这一刻完全理解了为什么那些沦落风尘的名妓会甘愿跳下云台,因为这一刻的景象实在太过惊人,连她这个从9012来的、见过多少大场面的人都深深震惊,她们跳下去时,一定对自己即将登赴仙境深信不疑。
这时,慈山将手从瑶光手中抽出,轻声道:“施主,看来你是有造化的。快点吧,切莫错失良机,每个人一生,只有一次见到佛光的机会。快,走过去,你就脱离尘世困扰,从此无忧无虑了……”她的语气极为轻柔,却又充满诱惑。
瑶光心头突突乱跳,似乎隐隐间真有听从慈山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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