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二三四五几个有两个都是庶出,三姑娘和四姑娘分别是二房三房嫡女。二姑娘和五姑娘,分别为二房和四房庶女。
老七老八是对姐妹花,为四老爷宠妾所生,和七郎一母同胞,今年十三,已定亲。
九姑娘下头的还有七个,都是庶出。
十妹和十二妹是二房的,一个年底十三岁,一个十一岁十三妹和十四妹是三房的,十一妹十五妹和十六妹则是四房的,十一妹十二岁,后面两个都只有十岁。
这人员关系实在是太杂,季菀特意列了一张表。
不得不说,陆家的子嗣,真够繁盛的。尤以四房最多,足有八人。不过陆家阴盛阳衰,男丁只有九个,姑娘则足足有十六个!嫡女只有五个,其他十一个都是庶女。这是一个人当中,有六个都是四老爷的女儿。
四夫人还真够操心的。
刚把各种人员关系梳理清楚,陆非烟就带着九郎陆非驰过来了。
“阿菀…不对,现在该叫嫂子了。”
陆非烟是个乐观开朗的性子,随时随地脸上都挂着笑容,陆非驰也跟着叫嫂子。她们好姐妹俩说贴己话,陆非离自然是不愿打扰的,拎着弟弟去了练武场,要考弟弟箭术。
陆非驰不情愿的嘟着嘴,最后还是碍于长兄威严,跟着去了。
两人一走,陆非烟就直接给季菀来了个大大的拥抱,抱怨道:“去年我娘给我定了亲后,就不许我出门了,府里的几个姐妹都闷闷的,好容易盼着你嫁过来,总算有人陪我玩儿了。”
季菀扶额,“我说六姑娘,你都是快要出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童心未泯?我听你三哥说,母亲不是约束你在家绣嫁妆吗,怎么有空来我这了?”
“你可是我嫡亲嫂子,我带弟弟过来串串门天经地义好不好?”陆非烟嘴皮子利索得很,“不过这次是我母亲让我来的,给你讲讲陆家的人员…”
“这个,刚才你三哥已经跟我说过了。”
季菀说着,还把自己列好的人物表给她看。
“我嫁过来之前,母亲和二舅母就与我说过,陆家人口复杂,早有心理准备。可真正了解下来,才发现你们家的姐妹,还真不少。”
“世家大族都这样啊。”陆非烟不以为意,“你那两个叔公如果没分出去,这一辈的兄弟姐妹加起来,比我们家还多呢。”
季菀在心里算了算。
二叔公三个嫡子两个庶子,孙辈嫡庶加起来都有将近二十个。三叔公膝下只有一嫡一庶两个儿子,孙辈也足足少了一半。但和周家长房加起来,快四十个了。
够两个篮球队还有余了。
得亏是分了家,要不然那么大一群孩子住在一起,肯定会有矛盾。
尤其是姑娘们。
安国公府姑娘多,还大多年龄偏小,怕是也少不了龃龉。
“哎不说这个了,你也只了解陆家的人员。我今天要跟你说的是,二房三房那两位少奶奶。”
“嗯?怎么了?”
两个都是嫂子,先过门,她虽是长房世子夫人,却还是应该要敬重那两位的。
“哎呀你可别不当回事,我跟你说,那两位可都是厉害的主儿。”陆非烟见她漫不经心,忙道:“陆家儿郎,大多数从武。但除了三哥以外,其他堂兄弟都没去军营历练过,他们走的是京官的路子。大哥和二哥,现在都是禁军。他们娶的妻子,也都是武将之女。大嫂性子好强,一过门就把原先伺候大哥的两个丫鬟打发去了外院,连书房伺候笔墨茶水的,也都换成了自己的陪嫁,天天把大哥管得死死的。大哥前两个月提了个通房丫鬟,结果被她以‘秽乱内闱’为由,直接杖杀了。大哥气得睡了一个月的书房,最后还是回去了。二嫂更厉害,去年府中二十六排年宴,三婶子娘家侄女过来吃席。她亲热的拉着人家去屋里说话,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结果我房里一个三等丫鬟瞧见那姑娘走的时候,眼眶通红。私底下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二嫂瞧见人家姑娘美貌,言语里绵里藏针,说什么男女大防,就算是表兄妹,也该保持距离。否则不知情的人瞧见了,还以为蓝家姑娘没教养。”
季菀嘴角抽了抽。
既是三夫人娘家侄女,过年走亲访友很正常好嘛。再说了,这种宴席,男女席面都是分开的。便是表兄妹,私底下碰到了,也是有丫鬟跟着的,哪里来的什么闲话?况且人家也是名门闺秀,陆二郎都娶妻了,那姑娘也不可能委身为妾啊。
这二少奶奶,狭隘得过分了。
“还有啊,那两位都清高得很,最瞧不起那些文官清流家的大家闺秀,嫌人家矫揉做作,爱端着。而且自持身份,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你刚过门,虽是弟妹,却是世子夫人,身份上比她俩高。我估摸着,这两人可能不服气,八成会来找你麻烦,你要小心。”
陆非烟说得还算含蓄,季菀却已听出了她言外之意。
她出身农户,投靠的外祖家也都是文官清流,无论哪个身份,都让那两位武将烈女鄙夷。继父倒是武将,但在绝大多数人眼里,她始终只是个外来的继女,和萧家的姑娘,还是有区别的。
综上所述,她这个世子夫人,真的是没什么含金量。
今天敬茶的时候,她见过两位少奶奶。可能是碍于长辈在场,没吭声。但看她的眼神,着实不那么友善。尤其二少奶奶,盯着她的脸看了好几秒。当时季菀忙着给众人敬茶,没有细细思索,现在回想起来,二少奶奶眼神里分明闪烁的是轻鄙和厌恶。
二少奶奶的容貌只是清秀,大概也是因此,格外痛恶美貌女子。也就是说,这位二少奶奶多半是觉得她靠着美色,才得了这世子夫人的位置?
“你说的我都放在心上了,以后会谨慎的,放心吧。”
陆非烟却没那么乐观。
在她眼里,季菀虽不是好欺负的主儿,但也不是个凌厉的人。要知道,那两位可都是杀伐决断之人。季菀这么个娇弱的小姑娘,扛得住么?
第193章 三郎(一更)
陆老太君是将门出身,年轻的时候上过战场,受过伤,上了年纪后身体便越发不好。大多时候都是在自己的院儿里呆着,也不要求小辈们天天来请安问好。
季菀是新妇,还是要去拜见一下的。
后半晌,估计老太君午觉醒了,陆非离便带着季菀去了老太君的春晖堂。
“孙儿携妇,给祖母请安。”
“孙媳拜见祖母。”
季菀第一次来安国公府的时候,见过陆老太君,后来就没敢叨扰了。
陆老太君不是个特别讲究的人,也不好奢华,吃穿用度都比较简单,身边伺候的人也不多。
“起来吧。”
三个孙媳妇中,季菀是她唯一一个早就见过的。毕竟是未来的国公夫人,老太君自是格外重视些。
“坐吧。”
她面容慈祥,看向夫妻二人。
“刚过府,还习惯吗?”
这话是问季菀。
季菀脸上带笑,“多谢祖母关心,习惯。”
陆老太君不是迂腐之人,也不是特别看重门第观念,出身什么的,过得去就行。季菀是农门出身,好在有个出身世家的母亲,多年好教养,倒也落落大方。再加上这两年呆在京城,耳濡目染,言行气度更不一样了。陆老太君一眼看过去,便觉满意。
小姑娘嘛,太过拘谨显得放不开,以后出门做客不免让人笑话,还是开朗些比较好。
“阿离,你如今是有家室的人了,别整天就想着公事。阿菀才刚过门,趁着这几日婚假,你也多陪陪她。”
陆非离含笑点头,“是。”
陆老太君要休息,两人没呆多久,便离开了。
“六妹今天过来跟你说了什么?”
回去的路上,陆非离漫不经心的问。
季菀歪头,眨眨眼,促狭道:“家长里短,你要听吗?”
“左右我也无事,听听也无妨。”
他的回答让季菀有些出乎意料。
季菀微愕,而后道:“也没什么,就是给我补充了下安国公府的其他人员,比如你的两个兄嫂,还有你的嫡亲长姐。”
“长姐是嫡长孙,最受祖父祖母重视,她的婚事是祖母一手安排的,嫁去了江南,很少回来。本来这次她是要来参加我们的婚宴的,但上个月她来信说又有了身孕,不宜长途奔波,怕是得年底才能回来。”
陆非离道:“长姐脾气随了祖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她见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哦。”
“至于两个嫂嫂…”陆非离顿了顿,道:“她们非我嫡亲的嫂子,上头有公婆,和咱们大房井水不犯河水,你无需理会。当然,如果她们欺负你,也别忍着,回来告诉我,我给你撑腰。”
季菀失笑。
“什么你就给我撑腰了?你一个大男人,掺和内宅的事儿,也不怕被人笑话。”
“你我夫妻一体,有什么笑话的?”
陆非离则道:“你刚嫁过来,对府里一切都不熟悉,免不了有人轻视你。两个嫂嫂,都是性子刚烈之人。这些,六妹应该也与你说了。你用不着刻意的去和她们搞好关系,表面功夫做足了就行。她们院儿里也有不少事儿,没那么多时间来找你麻烦。如果找上门来,你也不用忍让。你得记着,虽然她们是长,但你才是世子夫人,身份比她们高。而且你有封号在身,她们若太过分,尽可以拿身份施压。家和万事兴,但并不意味着谁要一味的退让。我陆家人是非分明,断不会包庇心术不正之人。所以,无论是姻亲还是妯娌,如果有人给你委屈受,可千万别当冤大头自己忍气吞声。”
他难得一口气说这么一长串话。
季菀听明白了,他是在指当初董氏陷害那事儿。
当时为了萧家和萧瑞两兄妹,她没闹上衙门,魏家也给了她一个合理的交代。事后陆非离又动了些手脚,把董家给弄垮了。
季菀笑笑。
“没那么夸张。你们陆家家风不是挺严谨的么?女人多的地方,难免有口角,但不至于闹得太过分。况且她们都是名门之后,幼承庭训,就算看不上我的出身,顶多也就是说道几句,总不会暗地里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给我找不自在。”
这点陆非离倒是赞成,毕竟那两位都是二房三房的,和大房没什么冲突,将来陆家也是要分家的。国公府的爵位,也是一脉相承,他还有个亲弟弟,怎么着都传不到二房三房去。
所以国公府没有爵位争夺的风波。
其他的,也就是女人间的那些事儿了。
亲姐妹都还有矛盾,更别说妯娌了。
二房三房的两个少夫人,性子嫉恶如仇,过于烈性,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手段雷厉风行,却也不是什么卑劣小人。
妻子喜欢做生意,那两位大概看不上,但也不会因此而对她不利。说到底,都是陆家人。斗斗嘴可以,闹得太过分了,便是两位婶子都不会允许。
陆非离担心的,是那两位联起手来孤立欺负妻子。他这位小妻子,素来都很懂得大义,怕是就这么忍了。要知道,有时候退一步可未必就是海阔天空,并非所有人都懂得点到为止。
他那两个堂兄都是光明磊落之人,最不喜文人那套迂回婉转,阴险卑鄙。娶武将之女,也都与自身性子有关。因为大家闺秀,多少有些太端着,显得太过娇柔,心眼儿多。可谁知道,这两位倒是爽烈,却都是好强之人,一点都没有容人之量。搞得本算得上豁达的两个大男人,私底下都不免有些怨言。
两个大男人都拿自己的女人没办法,陆非离很担心自己的小妻子被欺负得毫无还击之力。
“她们是二房三房的,和我井水不犯河水。又是自视甚高的性子,肯定不会‘屈尊’来拜访我这个弟妹。祖母宽厚,也不让小辈们天天晨昏定省的去请安。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大家见面的机会真不多,矛盾自然就少了。况且她们都是少夫人,便是自个儿院里的事儿也不少。我听文嬷嬷说,她们一过门就急着清扫院儿里的旧人。那么多人往哪儿去?很多都是府里的家生子,不可能发卖,全都丢去前院做粗活,这人一多,肯定会出乱子。到时候,还不得她们自己收拾?这可不是我给她们的麻烦,难道她们还不讲理的赖到我头上?你那两位婶婶,也丢不起这个脸啊。”
季菀眉眼弯弯,道:“退一万步说,就算她们真的太闲非要来找我的麻烦,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你忘了我们家以前在北地的时候了,左邻右舍都是些牛鬼蛇神,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奇葩,不还是没能把我怎么样么?你两位嫂嫂,再怎么说也是大家出身,难道跟一帮村妇一样出口成脏,泼妇骂街?”
陆非离忍不住轻笑。
“你这么说,倒也有理。总之,你心里有数就行。”他收了笑,正色道:“你嫁给我,我便不会让你在家里受委屈。”
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挺有那么几分威严。
季菀眼珠子转动,凑过去,道:“世子爷,你今天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一点都没有从前高冷的形象。这要让义村的姑娘们看见了,肯定大失所望。”
“嗯?你刚叫我什么?”
陆非离停下来,挑眉,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
“昨晚叫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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