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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大胖不爱听这话,眼睛一瞪:“要这么说,那当初你把我儿子救回来咋算?我老刘家三代单传啊,这点玩意儿算啥?”
  “行行行,”沈寅初也是真心把大胖当兄弟相处的,前世的他可没机会跟人这么称兄道弟,“你等一下,我昨天整了点茄汁青鱼,你拿回去吃吃。”
  “对!”大胖这才乐了,“你也不用跟我整那外道的,真要谢谢我,偶尔给我送点好吃的。你弟妹现在搁家里坚壁清野,零食水果肉类一概没有,连苹果都不给我吃!叫我啃旱黄瓜!”
  看着大胖憋憋屈屈的样子,沈寅初忍不住给他扔了个橙子:“自个儿扒皮!吃完赶紧回去吧,要吃晌午饭了!”
  送走了大胖,沈寅初还没琢磨出个三四五来,苏鲤就回来了。
  “回来了?”
  知道媳妇儿上午是去学校了,沈寅初有点紧张,把苏鲤手里头的大纸箱接过来:“咋拿这老些东西,矿里头发福利了?”
  “没有,”苏鲤其实有点紧张,轻描淡写地把头发散开,“我不干了。”
  沈寅初呆了一下,回头看媳妇儿,看着她故作云淡风轻眼睛里头却全是委屈:“一个月就开那点儿工资,现在还要加晚自习,所有老师都加班看晚自习。咱家自己还有俩孩子呢,再说我男人挣的钱够养我了……是不?”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把下面一句话说出来,倒像是要说服自己似的:“不干了!”
  沈寅初把装满了厚厚的备课笔记的纸箱放在沙发上,两步走过去,一把把媳妇儿搂到怀里头。
  他知道苏鲤是因为什么辞职。
  “我媳妇儿受委屈了,”沈寅初搂住苏鲤纤细的背,一只手按在她的后脑上摸着,“没事,我在呢,不想干就不干,以后有的是比那好的学校!”
  “等回头我问问大胖,找找人,咱去教高中去!这破学校咱还不乐意待呢,是不?”
  苏鲤双手一把搂住沈寅初的脖子,在学校听了冷言冷语什么感觉也没有,可是回到家,在真正爱你的人怀里头,却完全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好好好,没事啊,想哭就哭一会儿,”沈寅初搂着媳妇,有点手足无措地摸着她的后背,“不干了挺好,明儿咱去盛城买衣服去,等周末找个地方旅游去,好不?”
  “嗯!”
  苏鲤把头埋在沈寅初的肩膀,用力点了点头,倒把眼泪蹭在了他衣服上。她忍不住抬头起来,给沈寅初脸上亲了一口。
  “没事,正好露露霜霜刚上小学,”苏鲤深吸了一口气,“我在家帮帮忙也挺好。我去把东西收拾起来,一会儿下楼做饭。”
  “去吧。”
  苏鲤转身抱着纸箱子进房间了,沈寅初却没打算让这事儿这么简单地过去。
  欺负他女人,怎么能这么简单地过去?而且,那个副校长是个什么玩意儿,这样的东西有什么脸为人师表?
  苏鲤辞职回家,老太太和周翠莲倒是都没什么反应。
  现在沈寅初能挣钱,虽然没有具体告诉过周翠莲多少,可是光从他买东西的样子上就能看出来了。
  “要我说,小苏辞职也挺好,”老太太也赞成,“现在初中为了升学率也开始晚自习了,天天整到八点多,可太累了。你在家轻松两天,不用你干活,出去玩玩!买两件新衣裳,去佟二堡买个皮衣,寅子有钱!”
  老太太可是人精子,怎么看不出苏鲤辞职恐怕是受委屈了?她面上不说,一个劲儿撺掇孙媳妇去玩玩去。
  周翠莲听着不大乐意,也不敢大声说,只小声嘟囔:“那玩意多贵,买那干啥……”
  沈寅初扒了一碗饭:“不贵!乐意买都买!妈、奶奶,大丫小丫,一人一件!我掏钱!到时候一起穿出去,都擦锃亮!”
  大丫忍不住笑出来了:“哥,那不得叫人当成黑-社-会?”
  说得热闹,苏鲤到底没去佟二堡,在家里头整天忙个不停,连地板都被她擦得发亮得能照见人影。
  沈寅初歇得差不多了,一边叫大胖帮忙打听高中招不招老师,一边带着苏鲤和周翠莲、老太太,还有白露为霜两个大宝贝,几个人回了望山屯。
  一晃儿,老太太二十几年没回来了,村子里头变化倒不大。才坐着车进了村,老太太眼睛里头就开始有泪花了。
  “没变,啥都没变,”她伸手把眼泪抹干净,“咱家现在变厂子了?”
  沈寅初自然知道老太太不舍得老房子,而且凉皮快研发成功了,老房子很快就不够用了。
  “暂时的,过段时间就把厂子挪到山底下,运输也方便,”他准备重新起个房子,只是农村的房子不比楼房,得有人住,不然就糟蹋了,“奶你要是啥时候想回来住两天,我就找人起个楼座子,盖个小二层,盖村里头最好的房子!”
  “不用,有老房子就行,”老太太的话说得很轻,市里头住得很好,不过她将来还是想回这村里头养老的,“到时候再说。”
  沈寅初现在已经是望山屯混得最好的人样子了,他的面包车一开回来,一路上好些人打招呼。
  “寅子回来了!”
  “寅子啊,听说你都开分店了,啥时候换个夏利啊?”
  “咱这小本生意,夏利那十多万呢,大发够用了!”
  沈寅初随口回了两句,看见老村长出来了,这才停车下车。
  “寅子回来啦?”
  老村长一眼看见后座的老太太,赶紧过来:“老婶儿,回来了?好些年没见了,这身子骨看着壮实啊!”
  老太太笑:“还行吧,这不是有我大孙子么?大孙子这么孝顺,那肯定身体好啊。”
  老村长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肯定是回村上坟的,老沈家房子都改厂子了,也没地方落脚。
  现在沈寅初可是这村里头的指望,他赶紧开口:“去俺家坐会儿!”
  “寅子,去俺家!”
  冷不防响起来一个有点奇怪的声音,沈寅初一看,是哑巴叔!
  哑巴叔虽然叫哑巴,但是其实嗓子没坏。小时候打庆大霉素耳朵坏了,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慢慢就不会说话了。
  一辈子孤苦伶仃的,只是老了老了动了恻隐之心,把从人贩子手里头跑出来的二柱子收养了。
  但是现在,谁不说他当初聪明?二柱子那小子攒了好久的钱,不但给他盖了大瓦房,还特地接到盛城去装了助听器!
  别人家亲儿子都没这么孝顺能干!
  这会儿老头慢慢又能说话了,他身体本来就硬实,只不过说话腔调有点怪模怪样的。
  “二柱子昨天打电话就说了,我把炕都烧透了,屋里头一点不潮!”
  他平时自己住着三间大瓦房,农村的平房时间长不住难免有些潮湿,特地把炕都烧透了:“走走!”
  他还伸手递给俩孩子两个手编的蛐蛐儿:“爷给杀大公鸡吃!”
  “别介,叔,”沈寅初可知道,哑巴叔那俩大公鸡养得可仔细了,天天还逮虫子喂,“你家那俩大公鸡养得多好看!自己留着!”
  “早上我就杀了!这会儿都炖上了!”哑巴叔不干,他之所以把俩大公鸡养那么精心,就是知道寅子喜欢吃农村土鸡,“我逮蚂蚱喂,平常就苞米面拌大白菜,长得可好了,肯定好吃!”
  一家人跟着哑巴叔往回走,老村长却把沈寅初一把拉住了。
  “咋了,老叔?”
  老村长烟瘾越来越大了,抽了一口才继续说:“我听说,你媳妇儿不干了?咱村有在三中上学的,也叫那副校长给放假撵回来了!”
  “咱村里那几个混蛋,平常横得跟啥似的,咋一看见老师就怂蛋了?”
  望山屯的风气其实还真一直不错,老村长虽然精明点儿,可是既是族长又是村长,把村里头沈姓的混小子管得都不错。
  附近哪个村没有扛着长杆子去火车道扒煤块卖、去祸害矿里头的?剪电线卖的、偷废铁卖的,甚至更过分一点的还有抢劫偷东西的。
  望山屯还真一个没有,最混蛋的就是王二成那小子,也就只敢在小学门口摆摊骗小孩儿俩零花钱。
  这样的没文化的老实农民,一旦碰到老师了,平时再横也不敢说啥。
  “虽然学习成绩是不咋地,可是叫人家这么看不起,我心里头可不是味儿!”
  “那个副校长石文明,他横啥?他爹妈都是农民!你看那一家子,现在又搞安利又卖那个啥众华鳖精,还放过高-利-贷……趁着开家长会跟家长宣传,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听见众华鳖精几个字,沈寅初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家卖众华鳖精?现在还卖么?”
  “咋不卖呢?”老村长撇嘴,“那玩意卖那么贵,我才不信呢!啥灵丹妙药?”
  众华鳖精的大卖,其实全靠着当年马俊壬的一句话。
  马家军是中国田径历史上的一个“奇迹”,当时马俊壬带领的女子长跑队,短短一年内破了六十多个纪录,号称是“想破啥就破啥,想让谁破就让谁破”。
  这个九四年的顶流教练说了一句队员成绩全靠喝鳖汤加上苦练,愣是让濒临亏损的众华鳖精一瞬间变成了最火爆的保健品。
  可是事实上,所谓的田径王朝,全是注射兴奋剂注射出来的。女性队员们嗓音变粗,不来月经,大多数人都得了肝病。
  而所谓的众华鳖精在后来也被披露出,全厂根本没有鳖的采购资料,整个厂子只有一只鳖——还是养在水池里头作为观赏的!
  而这个现在被炒到几百块一桶的众华鳖精,在几个月之后就要彻底凉透了。
  就在今年的十二月,这些被注射兴奋剂、被性侵、被侵占奖金的女子长跑队员就要集体辞职了!
  在这个消息曝出的同时,众华鳖精的价格也马上就一落千丈,变成了一盒几块钱都没人买的知名假货。全厂只有一只鳖的笑料被许多报纸争相报道。
  “行了,老叔,你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
  沈寅初又跟老村长要人:“你知不知道这家放-贷是通过啥人?给我介绍个中间人。”
  老村长吓一跳:“寅子,这玩意可不能借啊,你要缺钱村里头张罗张罗,那坑咱老实人可不能进!”
  “你放心吧老叔,”沈寅初笑了,“你放心,只有我坑他,他肯定坑不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谢谢小天使们的关心!
  第63章
  先去上坟,回来又在哑巴叔家里待了半天,晚上一家人才开车回家。
  沈寅初特地满地找了蒲公英给俩闺女,弥补了他上次屡屡失败的遗憾。
  “爸,我还是喜欢这边玩!”
  在没有手机平板wifi的时代,村子里可比城里头好玩多了。哑巴叔一直感激沈寅初,对两个丫头好得没边儿。沈寅初一个眼神没看见,白露都站到哑巴叔肩膀上去了!
  两个小姑娘在村里头疯跑,抓螳螂、爬大树,还去偷偷抱了老村长家的小兔子。
  老太太怕俩丫头明天嚷嚷腿疼,去摘了一把凤仙花捣碎,给俩丫头染了指甲。还捏开绿色有弹性的果实,把卷曲的外皮夹在耳朵上当耳环。
  两个小丫头坐在面包车后座上,都翘着十个手指头,上面用卫生纸缠好、系上棉线。白露五秒钟就问一次“可以了吗”,老太太也脾气好地搂着她道:“再等等,不着急。”
  “这急脾气,随她妈,”沈寅初从后视镜里头看了一眼,跟老太太道,“奶,你别看苏鲤现在文静,我听我老丈母娘说,自从她会走家里头鸡就不爱下蛋了。”
  “烦人!”
  苏鲤绷不住乐了,顺手拿了个菇娘儿,挤掉外头灯笼似的的果皮,喂进沈寅初的嘴里头。
  老太太看一家和乐融融也高兴,她替孙媳妇找补:“所以咱白露以后肯定也跟她妈似的,文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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