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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内一时间平静尴尬,没人再说话。
  柳勤眼神闪了闪,凑到四叔耳旁,小声道,“四叔,为了马上出世的弟弟,你应该卖惨。”
  “啊?”
  “让奶奶知道你的不容易,否则奶奶再这样下去,弟弟会很烦恼。”
  蛇打七寸,果然,愚孝的柳文华最终败给了盼望已久的孩子。
  柳文华深深叹了口气,“娘,你还记得那年夏天吗?我初中毕业的那年,考上了一高。”
  柳勤心中暗惊——一高?四叔当年考上的竟然是一高?
  难过!心中无比的难过!这种难过甚至跨越了遗憾,直接成了心疼。
  柳奶奶哑言,点了下头。
  “因为二哥和人打架,捅破了人家肺要进监狱,你们把猪卖了把牛卖了,把家里所有能卖的东西都卖了才私了,”柳文华苦笑,“二哥没进监狱,但我也没钱读一高了。”
  “……”柳勤没忍住,直接哭了出来。
  这种无奈失学的痛,只有对学历有着强烈渴望的人才能体会。
  林秀海看着自己丈夫,也幽幽叹了口气。
  “我退学后就干活,那时候还没分家,大哥在上学,家里只有我和爹两个人干活,但二哥和三哥还和我们要钱,说地有他们的份儿,我们种就当租给我们了,但他们要的钱远远高于租地的价钱,他们还在家吃在家喝。”
  “家里终于好一点了,大哥要娶大嫂,把刚存下来的钱都用了,这个我不反对,毕竟大哥是个好大哥。”
  “又过了几年,二哥要娶媳妇,二嫂家非要很多聘礼,娘你跑到大哥家里哭,好在大嫂通情达理,全家凑了钱把二嫂娶了回来,但家里又没积蓄了。”
  “没几年,三哥又要娶媳妇,娘你又跑到大哥家里哭,把好好的大嫂逼得和大哥吵架,险些离婚,最后他们钱出了、人却远远地走了,去了鲁南市,随后连续的三年都不肯回来。”
  “二哥娶了二嫂后,最起码开始去工地干活了,三哥娶了三嫂却开始酗酒,怎么劝都不听,最后把爹活活气死了。”
  “爹死后,轮到我娶媳妇,但我们家这种情况,哪个正经家庭愿意把姑娘嫁给我?”说着,看了一眼林秀海,“因祸得福,我遇到了秀海,别人都认为秀海泼辣管着我、欺负我,但我知道,我离不开秀海,秀海就是我的精神支柱。”
  林秀海一愣,顿时脸红了起来,娇嗔道,“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
  柳勤松了口气,虽然四叔性格软弱还愚孝不敢直接反抗母亲,但好歹拎得清。
  她一直知道四叔聪明,如果不聪明又怎么能考上一高?
  “娘,爹怎么死的,你应该知道,爹白天要下地干活养活一家老小,晚上还要和二哥和三哥斗气,什么样的人能扛得住?我的性格像娘,我们母子俩都是心软的好人,但好人就该死吗?我们就不能给好人留一条活路吗?”
  林秀海冷笑,“呵呵,娘不仅是好人还是烂好人,生怕得罪了老二老三,爹在的时候和爹哭,爹不在的时候和你哭,最后这些事儿不都是你们爷俩扛?先把爹逼死了,现在又要逼死你,她就不想想你们爷俩死了她还去靠谁。”
  柳奶奶大吃一惊,脸色雪白雪白。
  柳勤心中暗暗挑起大拇指——四婶说的对,好样的!就喜欢四婶这张嘴!
  柳奶奶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行……行行,就……都听你们的。娘老了,以后你们当家,娘都听你们的。”
  柳勤终于放下心,长舒一口气。
  林秀海道,“这才对嘛,娘不是我说你,咱先不说什么亲情伦理,就说娘你问问自己,什么时候最开心?是和二哥三哥斗气时开心,还是我们全家搬到了锦县,吃香的喝辣的远离苦恼开心?咱们满打满算还能活几年,当然要怎么开心怎么来。”
  柳奶奶点头,“对,你说的对。”
  这件事,算是翻了一页过去。
  柳勤岔开了话题,“那这样吧,年三十那天我回来过新年,初一早晨我回去。”
  林秀海不高兴了,“为什么那么早就回去,大过年的在家多住几天呀?”
  柳勤笑着解释,“是这样的,雨祁父母经营娱乐场所工作太忙,初一时他们就要开工,雨祁比较害怕自己在家,让我早些回去陪她。”
  林秀海了然,“这样也好,香林和雨祁都是好孩子,对你也都好,你能帮她们什么就尽量帮,有什么需要的也和四婶说。”
  “知道了,谢谢四婶。”柳勤内心苦笑——她能帮人家什么呀?明明都是人家帮她。
  柳文华则是意味深长地看向柳勤,他能猜到柳勤这么说是为了照顾大家的情绪和面子,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侄女突然就变了,变得这么通情达理、这么善解人意。
  第642章,大小姐长大了
  因为关店比较晚,后来又发生了争吵,当一切谈妥时,已经十二点。
  柳勤原本提议要自己回去,但看这时间也犹豫了。
  柳文华道,“今天太晚了,勤勤就在这睡吧,你和你四婶睡一张床,我在楼下睡。”
  一楼没有床,柳勤知道四叔要睡地上。
  虽然店里生了炉子,但一楼还是很冷。
  “不了,我得回去,明天上学的书还没换呢。”柳勤婉拒。
  林秀海道,“也行,让你四叔送你。”
  “不行,四婶你大肚子,奶奶腿又疼,四叔还是留下照顾你们吧,”柳勤赶忙道,“希铭说要接我,我给他打电话,我记得门口有个公用电话亭。”
  “门口那个电话亭坏了,”柳文华无奈,“前几天不知道从哪来了个酒蒙子,把电话亭砸了,现在我们打电话都要去西边的电话亭。”
  “那我也去西边的电话亭打,希铭应该就在附近,我打了电话他就会来。”
  生怕四叔四婶担心,柳勤抓了书包就跑了。
  ……
  出了服装店,冷风一吹,柳勤就清醒了。
  ——哎,没事逞这能做什么?大半夜的怪怕人。
  柳勤不敢怠慢,赶忙去找西边的公用电话亭。
  ……
  夜深了。
  蓝雨祁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突然好像听见敲门声,立刻蹦了起来要去开门。
  虽然柳勤平时都带着钥匙,但也许钥匙很难掏出来呢?也许钥匙丢了呢?
  然而,刚走到大门还没来得及开,就听隔壁的防盗门打开,紧接着是女主人的抱怨声——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之后是男主人的声音——别提了,今天……
  随着关上防盗门的声音,两人对话消失在房间内。
  蓝雨祁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一点二十。
  怎么还没回来?
  没心思睡觉,蓝雨祁瘫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
  这是这个房子没有柳勤的第一天,从前她确实害怕孤独,却没有这么害怕,怕到不肯睡觉、不敢睡觉。
  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从柳勤进入她生活开始。
  随后,毫无睡意的蓝雨祁便坐在沙发上,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墙上的挂钟。
  两点了。
  两点!?
  蓝雨祁猛地坐起——难道柳勤今天不回来了?但以她对柳勤的了解,无论回不回来都能给她打个电话,再者说,中午时张希铭强调一定要给他打电话接她,难道是两个人出去了?
  鬼使神差,蓝雨祁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
  可怜的通讯录里,只有十几个名字,根本不用怎么翻阅。
  当看到张希铭的手机号码时,犹豫片刻,随后拨了过去。
  毕竟已经两点,蓝雨祁怕张希铭睡了,也怕打扰人家休息。
  蓝雨祁没想到的是,电话刚拨通对方就接了,几乎瞬间完成。
  “喂,是柳勤吗?”
  张希铭的声音满是急促。
  蓝雨祁心头一紧,“不,我是蓝雨祁,勤勤没联系你?”
  “没有,我以为她自己回家了。” 正生气呢。
  “她没回来,”蓝雨祁越来越紧张,“难道一直在四婶的服装店?难道聊得很晚?”
  电话另一端,张希铭沉默片刻,“不会,四婶怀孕,以柳勤的性格绝不会打扰四婶睡眠……有问题!一定有问题!我去看看!”
  “我也去!”蓝雨祁直接喊了出来。
  “不用你,我自己就行。”
  “不行,我已经等了几个小时,太煎熬了,求你让我去吧,我受不了!”
  张希铭见蓝雨祁坚持,便也同意,“好,那你立刻穿好大衣等我,我这就去接你。”
  挂断了电话,蓝雨祁立刻开始换衣服穿大衣,却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掏出手机打电话。
  “刘叔吗?”
  正在工作的刘经理没想到这个时间接到大小姐的电话,“是,大小姐你怎么还没睡?这都几点了?”
  “刘叔,帮我派个车来行吗?”
  “没问题,但大小姐怎么这么晚要车?”
  “柳勤不见了,我要去找她。”
  “柳勤?”刘经理顿了一下,“是上回那个要被亲二伯害的小姑娘吗?”
  “是。”
  刘经理一听就火了,“那个老混蛋还贼心不死?气死我了,当时我就应该让人卸了他的腿!”
  “刘叔先别生气,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刘叔先派个车和司机给我好吗?”
  “好!”刘经理一口答应,“我再给你派几个人吧?”
  “暂时不用。”
  “用我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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