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她所求,你便应允了吧。”萧子墨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苏瑾玥正欲起身,却被萧子墨制止了。
“你且先行退下。”萧子墨开口道。
含冬恭敬的应了,起身退了出去。
“陛下为何允了她?”苏瑾玥有些不解。
“她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萧子墨答道,而后又宽慰她道:“你放心,此次与她同去的还有念秋。她近来跟随张御医研习医术,长进不少,正好能助含冬一臂之力。”
“念秋不是在晋王府?”苏瑾玥抚了抚肚子道。
“她的任务已了。”萧子墨只含糊的应了这么一句。
晋王已经是废人一个,他笼络的那些势力贬的贬,散的散,倒戈的倒戈,不足为惧。那些藏在幕后的势力,他没有追究是因为觉得他们不过都是些跳梁小丑,根本没放在心上。
如今大局已定,就凭那些人手中的势力,还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他真正不放心的,还是西戎那条随时会发咬一口的毒蛇。
根据上回那玉容提供的情报,晋王这些年来私下确实没少跟西戎细作合作。留着晋王的一条命,且故意放松晋王府的看管,就是想要引出那些隐匿在京都城中的西戎探子,顺藤摸瓜,将他们一网打尽。
念秋先后除掉了苏瑾瑗跟前的两个心腹,若兰跟紫苏,剩下的事儿就简单多了。她留在那里,简直就是大材小用。故而,萧让便将她调了回来,打算让她留在皇后的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萧子墨没有与她细说,是不想让她太过费心。
苏瑾玥可是怀着龙子,不容半点儿闪失。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苏瑾玥便渐渐的放下心来。“原来陛下早就安排妥当,倒是臣妾白担心了!”
萧子墨宽大的手掌覆上她紧实的小腹。“孩儿今儿个可还听话,有没有闹你?”
提到肚子里的孩子,苏瑾玥的神色果然柔和了不少。“太医说,再有两个月才会有动静呢。”
“还得两个月啊……”萧子墨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肚皮,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这是他跟苏瑾玥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格外的看重。
若能一举得男,他便立他为太子。
是公主也无妨,她日后会是最尊贵的长公主!
*
京都里因为刺客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远在几十里之外相国寺里的裕安公主,心情却格外的平静。离开那令人窒息的皇宫之后,她倒是睡了几个好觉。
“公主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凝露给裕安公主梳头的时候,忍不住感慨道。
裕安公主摸了摸面色红润的脸蛋,说道:“兴许是因为离菩萨近的缘故?”
“是公主的心境不一样了。”凝露替她挽了个灵蛇髻,又簪了一朵素雅的花儿在头上。“公主早该出宫来的。”
裕安公主抿了抿唇,将口脂抹匀,岔开话题道:“吩咐你的事可办成了?”
凝露笑着点了点头。“奴婢一早就给苏公子送了信儿,算算日子,今儿个正好休沐,怕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是的,裕安公主出宫,除了想偷偷的给崔贵妃点一盏长明灯,还有另外一件事。那便是,她想问问苏承寒对先帝赐婚的看法。
若他不愿,她便斩断情丝,绝了嫁人的念头,前往普陀寺陪伴太皇太后。若他也钟情于她,她便去跟皇嫂说,等着一年孝期满,便搬去宫外的公主府,等着他来迎娶。
“公主可是等不及想要见情郎了?”凝露掩着嘴笑道。
裕安公主嗔了她一眼。“再胡说八道,就立马找个侍卫把你嫁出去!”
“奴婢不敢了!”凝露一听说要把她嫁给侍卫,立马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她在贵妃娘娘面前发过誓,会一辈子留在公主身边伺候她照顾她,怎能言而无信。
主仆两人闹了一阵,就有宫女进来禀报,说是苏公子到了,想约公主去后山一叙。
“这个时辰就到了,可见苏公子也是急着想要见公主呢!”凝露咯咯的笑了起来。
裕安公主娇羞不已,被打趣得面红耳赤。
主仆二人嬉闹了一番,凝露重新帮着裕安公主换了身轻便的衣衫,这才出了门,朝着约定的地方而去。
与此同时,相国寺山脚下的官道上,一个穿着玄色袍子的年轻男子正纵马疾驰,朝着山上而来。
那少年郎生了一副俊朗的好容貌,身形修长,唇红齿白,满身的书香气,端的是眉清目秀,风度翩翩。
他不停地挥舞着马鞭,一刻也不敢耽搁。
贴身伺候的小厮跟在后面,累得气喘吁吁。“公子,公子等等小的……”
苏承寒却没有慢下来的意思,径直朝着寺院方向奔去。
一盏茶时辰之后,苏承寒总算是到了相国寺的正门口。
他将马儿往门口的树上一栓,便撩起衣袍蹭蹭蹭沿着石阶进了寺门。
“苏公子?”凝香瞥见苏承寒的身影,好奇的叫住了他。
苏承寒记性还不错,认出眼前这个女子是裕安公主的侍女。“公主何在?”
“咦,公子不是约了我家公主去后山?”凝香答道。
苏承寒一听这话,魂儿差点儿都丢了。
他何曾对公主发出邀约?
“糟了!”苏承寒心房一颤,急急地朝着后山而去。
第458章 逼不得已
裕安公主醒来时,已在山下一户农家小院里。
四周的环境十分陌生,吓得她惊叫出声。
回想起在后山的遭遇,裕安公主就白了脸色。
她带着凝露悄悄去了后山,到了约定的地点却始终不见苏承寒的身影。就在她心中起疑时,突然脖子一痛,人便失去了知觉。
在倒下去的那一刻,她似乎听见了凝露急切的呼唤声。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那歹人有没有伤害凝露。
裕安公主定了定神,便听见屋子外头有人嘀嘀咕咕的在说着些什么。没多大会儿,门就被推开了,两个穿着黑斗篷的男人从外头走了进来。
裕安公主立马警惕的拉起被子,满脸惊恐的望着对方。
“下官刘敬之参见公主殿下。”为首的黑衣人扯下脸上的蒙面巾,单膝跪了下来。
裕安公主长居深宫,自然是不认得这几位。
“公主莫要害怕,我等皆效力于晋王殿下。用这种法子请公主过来也是逼不得已,还望公主恕罪。”刘大人抱拳,言辞恳切的请罪。
裕安公主心思单纯,却并不代表她傻。她并未因为他这几句话,就放松了警惕。“你们,你们抓我过来,究竟是何意?”
“公主误会了。我等是有要事与公主商量,并非有意伤害公主。”刘大人忙解释道。
“刘大人莫要说笑了。”裕安公主缩成一团坐在榻上,紧张的指甲都陷进了掌心。
这也难怪了!裕安公主从小到大被保护的很好,都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突然来这么一遭,如何能不害怕。更何况,她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几个,自然不会全心全意的信任。
见公主露出害怕的神色,刘大人便知道他操之过急了。于是,缓了缓语气,说道:“今儿个请公主来,是想问问公主,可还记得晋王殿下!”
提到晋王,裕安公主回答的越发谨慎了。“兄长的病可好些了?”
“殿下的状况很不好。”刘大人叹着气说道。“原先多么意气风发、英姿勃勃,如今疯疯癫癫的,竟是连下官都要不认得了……”
裕安公主心头一凛,继而嘴角弯起一抹苦笑。她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日的,不是么?夺嫡这条路,艰险异常,向来都是成王败寇。如今,兄长能保住一条命已是万幸!
“公主!殿下可是您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刘大人声泪俱下,越说越激动。“您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殿下被囚禁在王府里直到死去吗?”
裕安公主抿了抿唇,小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便是还了兄长自由,他又能去哪里……”
“公主此言差矣!”另外一位没怎么开口的黑衣人说道。“这江山之主,本该是殿下的!是齐王使了阴招,窃取了殿下的成果,还诬陷殿下弑君,将殿下贬为庶人!”
“刘大人此话怎讲?!”裕安公主被他这番言论吓得脸色惨白。
刘大人于是添油加醋,将齐王如何支使姜祁隐姓埋名刻意接近晋王,并以晋王的名义胡作非为,最后将这些罪名栽赃给晋王。
刘大人声情并茂的一番痛斥,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裕安公主沉默着。姜祁就是以前的司徒澜,这事儿她是知道的。而且,她还知道兄长对这位姜大人很不一般,似有龙阳之嫌!
其实,她也理解姜祁的做法。
姜家当年蒙受不白之冤,满门抄斩,崔家可没少在背后推波助澜。姜祁身为姜家仅剩的一滴血脉,想要为家人报仇雪恨天经地义!
况且,夺嫡之争本就是各凭本事。怪只怪兄长他识人不清!他身边又尽是一些贪得无厌、庸碌无能之辈。
圣人有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兄长他多行不义,便是得到了天下,怕也坐不稳这江山。
见公主沉默不语,刘大人还以为劝服了她。“时辰不早了,下官这便派人送公主回寺里。若有人问起……”
裕安公主灵机一动。“本宫贪念林中风景,一时迷了路。”
刘大人见裕安公主反应如此机敏,不由得赞许的点了点头。
不愧是晋王殿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果然还是有几分慧根的。若日后能得她通力相助,何愁不能反败为胜,扭转乾坤?
*
“呜呜呜……公主,您可算是回来了!”凝露看到裕安公主由远及近的走过来,慌忙的跑了过去。
天知道她有多担心公主的安危!
只要回忆起林子里发生的那一幕,她就忍不住想抽自个儿几巴掌。
“公主可有受伤?都怪奴婢太大意了!”凝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仔细的打量着公主。见她只是神情有些憔悴,稍稍安了安心。
裕安公主摇了摇头。“我无碍,你不用担心。”
“公主,您到底去了哪里?奴婢带人找遍了整个山头,都不见您的踪影,苏公子也快要急疯了!”凝露见主子是真的没事,这才想起来说道。
裕安公主欲言又止。
“公主不小心在树林里迷了路。”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只见一个穿着朴素的年轻妇人从公主身后走了出来,替公主答道。
“你是谁?”凝露见她面生,立马警惕的将裕安公主挡在了身后。
裕安公主是见识过她的本事的,生怕她对自己身边人不利,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方才迷路,多亏了她替我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