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婚事,他并不怎么上心,总归是要娶的,只是迟早的问题。可为何会在这个当口赐下婚事,萧子墨有些不解。毕竟,长幼有序。即便是赐婚,也该先是晋王。这里头,或许有什么玄机?萧子墨沉默着,或许等回了京都,他亲自进宫一趟,当面问一问太后她老人家。
萧子墨负手看着窗外,夜风掀起他的衣袍,让人有种羽化登仙的错觉。
苏四娘出来消食,一抬头刚好就看到这一幕。微微愣神之后,理智渐渐回笼。有个疑问,她一直不解。那便是,她似乎从未听见这位玄衣公子说过话?是怕被人认出他的声音来,还是不善言辞,亦或是嗓子不舒服?
那天,她无意中从他身上闻到了淡淡的药香,其中几味药材如连翘、桔梗、木蝴蝶,都有清热宣肺之功效。莫非,他是真的嗓子不舒服,所以这些天一直未曾开口?苏四娘是出于医者的习惯来思考,倒是没往别的地方想。
苏四娘正歪着脑袋想事情,却不期然的撞上了一双寒潭般的眸子。那眸子不似往日那般温润平和,似乎多了几许冷厉,幽深得不见底,叫苏四娘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难道之前的温文尔雅都是装出来的,这才是他的真性情?苏四娘觉得,自己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唔,往往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苏四娘考虑着,是不是该装作没看见掉头就走。可如此一来,岂不是显得很心虚?可真要若无其事的跟他打招呼,好像又有些勉强。
就在苏四娘左右为难的时候,楼上那人却关上了窗户。
苏四娘:……
这是躲过了一劫?
第17章 半夜行刺
夜半三更,正好眠的时候,整个四方客栈只有大堂还有零星的几盏灯火还亮着。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行黑衣人从天而降,慢慢的朝着天字号房靠拢。
屋顶的瓦片发出轻响,开阳立刻警觉地睁开了眼睛。
来了!
他打了个手势,潜伏在暗处的几人纷纷摸出家伙,静候敌人的来袭。
为了不惹人注目,黑衣人先是挨个儿房间的吹入了迷药。确定屋子里的人沉睡不醒,这才拎着刀剑潜入天字甲号房间。
屋子里没点灯,借着月光依稀能看见床榻上躺着一个人。
“动手!决不能让他活着回到京都!”为首的刺客冷着声音下达指令。
其余几人领命,朝着床榻扑了过去。眼看着刀剑就要落到那团隆起的被子上,突然一柄泛着幽冷光芒的剑从旁边刺了过来,挑开了那凌厉的一剑。
“不好,有埋伏!”一击不中之后,刺客首领便知不妙。
“统统拿下,一个都别放过!”开阳阴恻恻的睨着这些刺客。
刺客们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只是,逃出去的路已经被堵死,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拼死一搏,杀出一条血路来。然而,这些凭空出现的侍卫身手不在他们之下,个个儿功夫了得。没多大会儿,便占据了上风,将他们打趴下了。
“留下活口。”开阳知道身为死士被抓之后便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早早地有了防备,卸了他们下巴。
不过,还是有人咬破毒囊,七窍流血而亡。
待屋子里安静下来,桌上的灯再次亮起。
那个刺客首领被押着跪在地上,脸上的蒙面巾已被扯下,神情十分狼狈。“不成功便成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开阳冷哼一声,一脚踹在他肚子上。“仁义二字,凭你也配?”
这一脚力道极为霸道,刺客首领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再也没力气叫嚣了。
“你们早就知道这次的刺杀行动!”半晌之后,他缓缓地抬起头来,语气肯定的说道。
开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们三番两次拦路截杀,究竟为哪般?”
刺客垂下眼眸,不再吭声。事关机密,他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说出来。晋王对他百般信任,他是绝对不会背叛主子的!
“别以为不吭声,就拿你没办法!”开阳俯下身来抬起他的下巴。“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信不信?”
刺客冷笑着,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这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把人带下去!”开阳示意手下将刺客的嘴堵住。
几个黑衣手下拎着刺客,转眼就没了人影。而满是狼藉的屋子,瞬间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苏四娘也不想来敲门,可隔壁屋子里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害得她没法儿入睡,明天她可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苏姑娘?”开阳看到门口站着的女子,眼底闪过一抹惊愕。那些刺客不是事先准备了迷药,为什么她这么快就醒来了?
苏四娘扫了屋子一眼,眉头不由得紧皱。“大半夜的不睡觉,在练功?”
开阳:……
第18章 回到庵堂
“咳咳……夜里蚊子比较多……”开阳半握着拳头轻咳了两声,顺着她的话说道。
苏四娘哦了一声,并未起疑。“那打完了吗?”
“差不多了。”开阳尴尬的撇开脸。
“唔……那我回去睡了……告辞!”苏四娘满意的转身,回了隔壁屋。
开阳刚刚展露出一点杀意,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姑娘,怎么总是不按理出牌?
萧子墨从对面房间过来的时候,开阳犹豫着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禀报了一遍。说到最后,他不得不提起苏四娘怪异的举动。
“那位苏姑娘实在可疑。刺客洒下的蒙汗药分量很足,寻常人要昏睡一天一夜才会醒。可是她竟跟个没事人一样,还说吵着她睡觉了……”
萧子墨抬眸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往下说。
“从一开始,她的出现就很诡异。之前一直在青州的尼姑庵里,最近突然出现在云州,又与成国公府有关联……会不会是国公府故布迷阵,想借此安插眼线在您身边?毕竟,国公府的五公子素来与晋王走得近……”
萧子墨面色平静如水,叫人琢磨不透。此刻,他想起了太后赐下的那门亲事。她老人家明知道苏家六姑娘倾心于晋王,却偏要将她赐给自己做王妃,到底是何居心?是嫌苏家女挡了她娘家侄孙女的道儿,还是想要拉拢他尽心尽力的为晋王办事?
“主子?”开阳说了一大通却不见有任何回应,忍不住唤了一声。
萧子墨收敛心思,提笔在纸上写下一字——医。
开阳愣了愣,继而恍然大悟。
难怪那么重的药都没将她迷晕,想来是早有防备。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却只带了两个丫鬟,着实令人惊讶!
*
第二天天还没亮,萧子墨一行人便离开了客栈。苏四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在客栈用过了早膳,苏四娘便启程回念慈庵。
“师妹,你可算是回来了!”刚踏进庵堂大门,一个眉清目秀的尼姑便急匆匆的朝着她跑了过来。“你家里来人了,说是要接你回去呢!”
站在不远处的不言不语对视了一眼,眼底满是震惊。
姑娘可真是料事如神!
“有劳师姐。”苏四娘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以示感谢。
“不过,那打头的婆子看起来不太好相处,怕是来者不善。一会子,你可要多留个心眼儿!”这个叫清慧的尼姑满是担忧的说道。她只比苏四娘大了两岁,两人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极为深厚。
苏四娘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笑着点点头。前世的她,可是没少被底下的丫鬟婆子欺辱,她们是个什么样的品性,她再清楚不过。
前世的自己为了所谓的和睦,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她们一再的忍让,结果将她们纵得越发肆意妄为。重活一世,她绝不会走原来的老路。成国公府的那些人于她不过是人心隔肚皮的陌生人罢了,根本不值得她真心以待!
“四姑娘的架子可真够大的!可叫我们好等!”苏四娘还未走近,就听见一道凉薄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此人身形富态,穿金戴银,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夫人!俗话说,相由心生。单从她那贼眉鼠眼的面相便可以得知,她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正是崔氏派来的嬷嬷。
第19章 刁奴欺主
苏四娘漠然的看着那婆子,丝毫没有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模样,反而是那婆子在对上苏四娘那双过于平静的眸子后,莫名的吓了一跳。
这种眼神,她只在老夫人那里见识过。四姑娘才多大,眼里竟然会有饱经风霜的沧桑感,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而且,她一个从小养在尼姑庵里的女子,在仪态和气度上竟丝毫不逊色于府里的几位姑娘!
常嬷嬷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不过,好歹是崔氏跟前服侍多年的,多少也学了她的几分威严。“四姑娘,说句得罪的话,嬷嬷我这个岁数也算的上是您的长辈了。让长辈等,可不合规矩!”
不仅仅是常嬷嬷,就连她身后带的几个丫头,看苏四娘的眼神也是一变再变,从最初的惊艳到不屑一顾,个个儿端着大丫鬟的身份,没有一个人向她行礼问安。
“真要论规矩,我倒是想要问问祖母。她老人家,何时给我生了个姑姑。”苏四娘不紧不慢的说道。
常嬷嬷听完她的话,脸色骤然一紧。
“还有,你们身为奴仆,见到我这个主子,不该行礼么?难道,国公夫人平日里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
常嬷嬷没想到四姑娘竟如此的伶牙俐齿,可不敢连累了崔氏,于是赶紧补救道:“姑娘说笑了!谁人不知夫人治家严谨,最是讲规矩的……”
苏四娘虽然不喜欢浪费口舌,但若不狠狠地敲打她们一番,日后怕是更加难以约束,蹬鼻子上脸。“既然知道规矩,方才你们的一举一动可合乎规矩?犯了错,该如何受罚?”
常嬷嬷没想到她竟拿捏着自己的短处不依不饶,脸色不由得青一阵白一阵。她是崔氏的陪房,又掌管着库房,在国公府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不是主子,但也比寻常的小主子还有脸面,如何受得了这个气?!
只是,她也清楚,崔氏是个最注重名声的。她嫁到国公府这么些年,一直谨小慎微,经营多年才博得了个贤惠的头衔。若因为这么件小事,传出什么难听的话出来,崔氏还不扒了她的皮?
“嬷嬷可考虑清楚了?”苏四娘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这般有底气跟她耗。
常嬷嬷咬了咬牙,面色冷凝的上前行了一个蹲礼。“请四姑娘安!”
总有一日,她会让这个丫头付出代价!
常嬷嬷都低了头,她身后的那几个丫头就更不敢狂妄,纷纷蹲下身子。
苏四娘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群人,久久没有喊起。好一会儿之后,才沉声说道:“按照国公府的规矩,以下犯上者就算是打死也不为过。念在你们初犯,便轻饶一回,就罚你们在菩萨面前跪上一个时辰吧。”
常嬷嬷养尊处优多年,哪里肯服气。“姑娘,奴婢好歹是夫人跟前伺候的。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姑娘这般对待府里的老人,就不怕夫人心寒吗?”
“嬷嬷此言差矣!底下的人做错了事,夫人鞭长莫及,我替夫人管教也是合乎情理。夫人知道了,说不定还会感激我呢。”若是前世的苏四娘,怕是早就服软了。可她是活了两世的人,又岂会被一个下人给压制住。
第20章 心里有数
这一席话说完,常嬷嬷若还敢顶嘴,那便是真的坐实了罪名。“是,奴婢领罚!”
苏四娘见她乖乖地低了头,满意的离开了。
清慧一路沉默的跟着她,好一会儿才找到机会开口道:“师妹,她们真是你家里派来的吗?怎的如此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