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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这事儿不占理,也料到卫莺那边在得知了后定会借机生事,只是她着实没料到这卫莺会这么狠!让她到流云院外跪两个时辰!这分明是要给她丢尽了人,要是今天这一跪,往日这些丫头下人心里还会怎么看她?
  “安夏姑娘。。。’’梁五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安夏已经抬了手。
  “请吧,梁姨娘,夫人说了,念在姨娘你是初犯,已经是小惩大戒了,还请姨娘不要让奴婢们难做。’’
  在安夏身后,两位身强力壮的婆子跟着说道:“梁姨娘,请吧。’’
  梁五怎么可能愿意,她偷偷写信给姜景本是为了告状,顺道在他心底埋根儿刺,让他跟卫莺渐渐离心,哪知道这信是送了过去,但表哥却回了信来责骂她,还说让她有甚事都找卫莺,把梁五气得不轻。
  她要真事事听卫莺的话,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这一跪,她万万不能跪下去,梁五低眉顺眼的往前走,看似温顺好像认了命,但眼角余光却朝着屋内的一个丫头使了使眼色,顿时,候在外间的小丫头不惹人主意的出了流云院。
  见状,梁五这才松了口气。
  她也是没法子了,如今这府上还能救得了她的也只有姑姑了。
  老太太被关了紧闭,主院早就关了,只有几名丫头贴身伺候老太太罢了,平常也鲜少有人来,这会儿却见一个丫头提着裙摆闯了进来,说要见老太太。
  梁嬷嬷从房里出来,一见是流云院中的人,忙把人招了进去:“这是怎么了,你不在流云院好生伺候表姑娘。’’
  正巧到了老太太跟前儿,小丫头扑腾跪着就说:“老夫人,你快想法子救救姨娘吧,夫人要罚姨娘在流云院里跪两个时辰。’’
  内宅妇人本就身子较弱,这种天儿,又跪上两个时辰,只怕下来姨娘就要大病一场了。
  梁氏性子本就不好,这会儿一听顿时大怒:“反了天了,小五她都敢罚!’’她指了指梁嬷嬷,“去,你去看看,看看那卫氏到底要做何?我看她是没把我这个婆母放在眼里,小五一向孝顺,她连这都看不惯!’’
  梁嬷嬷便跟着小丫头急匆匆去了流云院。
  她们到时,安夏正带着婆子请梁五跪下,她这会儿脸色也有些不耐,“姨娘还是领了这顿罚吧,念姨娘初犯的份上夫人已经酌情减了惩罚,姨娘若是再不肯领,奴婢只好让人请姨娘领了。’’
  看在梁五到底是主子的份上,她一路好言好语,也没有口出恶言,不料这梁姨娘看着表面儿老实,结果一个劲儿的跟她打擂台呢,扭到现在还磨磨蹭蹭的,要是被秋葵几个知道了,还不得笑话她了。
  她使了使眼色,身后两个婆子上前便抓了梁五的胳膊,正要踢,梁嬷嬷疾步赶了过来,身后跟着流云院的丫头,“住手!’’
  梁五眼一亮。
  两个婆子一顿,看向安夏,只见她在梁嬷嬷身后的丫头身上看了眼,了然笑笑,却是冷哼一声:“还不快些请梁姨娘领罚?夫人仁慈,见着这正午儿的天儿微晴,已经给足了梁姨娘面子了,若是梁姨娘要拖着,奴婢也能奉陪,不若就等夜深了姨娘再领罚也可以。’’
  梁五尚还没来得及欣喜,便被这话弄得一僵。
  梁嬷嬷已经到了跟前儿了:“安夏姑娘可真真儿是好大的威风啊,主子跟前儿还敢耀武扬威的耍嘴皮子,老奴在府上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你们还不快些把人放了!’’
  最后一句是对两婆子说的,但那两婆子都是卫莺正院的人,哪里会听梁嬷嬷的话。
  这老货,还以为是老太太当家呢,以为谁都要给她几分面子的?
  是以,在梁嬷嬷的怒吼中,两婆子脚下一踢,梁五顿时身子朝前倾,跪了下去,“扑腾’’一声儿,梁五只觉得气血上涌,眼眶都红了,“你们竟敢,你们竟敢!’’
  这是梁五生平头一回受这么大辱!哪怕是以往跟田姨娘争辩,她心里头也带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自觉很是优越,反正两人都是半斤八两的,谁也赢不了谁,但她背后有老太太这么一座靠山,真比起来反倒比田姨娘占优势,但现在,她竟然被两个婆子给摁着跪下,众目睽睽的,梁五心头是恨毒了卫莺。
  梁嬷嬷也气得胸脯直抖:“反了反了,快来人,把这两个狗东西给我押起来。’’
  走动的丫头下人们顿时鱼惊鸟散。
  安夏勾了勾唇,交代两个婆子:“你们在这里守着,等两个时辰后放姨娘离开。’’
  “安夏姑娘你就放心吧。’’两婆子倒是高兴,这活计轻松,她们早就看过了,待会儿就躲在一边儿廊下坐着,还能趁机嗑上点瓜子儿唠唠嗑,反正有她们在这儿守着,这梁姨娘还能跑了不成。
  都没把梁嬷嬷放在眼里,把梁嬷嬷气得不轻,安夏走到她身旁,路过时小声儿说了句:“嬷嬷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叫人走茶凉?’’
  还想发脾气的梁嬷嬷顿时怔住了。
  再想着方才那鱼惊鸟散的丫头下人们,梁嬷嬷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面色复杂,可不就是人走茶凉吗?
  “嬷嬷。’’梁五看她,脸上还带了些期盼。
  梁嬷嬷哪有法子,只得看着她叹道:“表小姐,还望你万事忍耐啊。’’老太太出不来,如今这府上是大夫人当家,她就是老太太身边的嬷嬷,大夫人不给面儿那也没用。
  “嬷嬷!’’
  梁嬷嬷又看了她一眼,只吩咐流云院的丫头们好生照料着,返回了主院里。
  梁五看着她走远,又恨又气。
  安夏刚回了正院,秋葵从里边走了出来,叉着腰:“哟,还知道回来啊,你要是再不回来,夫人可就出门了,这说好了要去卫家给那大姑娘添妆,明儿还得送她出门呢。’’
  第97章 拦人
  卫玉淑在京城出嫁,老家的亲朋们是赶不过来的,只卫家的老爷子让卫成写了封信回去跟家里的亲戚们说这事儿,就是想让人看看,家里除了老二这个在京城当官的,她卫家其他两房也是不差的,她大孙女可是嫁到了大户人家,还是伯府呢。
  卫莺出门的时候还带了葫芦一起,把人裹得厚实暖和,只露出一张白白胖胖的小脸,一出门,那双圆滚滚的眼睛就到处看,亏得王婆子力气大,葫芦在她怀里怎么扭来扭去的,抱着人的手都稳得很,换了卫莺,只怕母子两个都要摔个屁股墩儿的。
  小葫芦出门儿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看见甚么都新鲜,到被王婆子给送上了马车,在卫莺怀里一个劲儿的拱着身子闹着她,跟她说话,卫莺听他那含糊不清的小奶音,脸色满是柔和,在他柔软的发顶上摸了摸,同他说:“葫芦还记得外祖母吗?’’
  葫芦听到问,小身子扭了扭,眨巴着眼:“祖、祖母。’’
  他跟着念,眼里还满是不解。
  上回葫芦见到徐氏还是他满周岁的时候,这又过了好几月了,他哪里还记得住的。
  卫莺也没指着他能记住,只抱着人轻声说道:“咱们今儿去外祖母家,葫芦长得这么可爱,你外祖们见了你肯定很喜欢的。’’
  小葫芦虽然听不懂她的话,但他听多了可爱,乖这种词,知道是在夸他,顿时高兴起来,应和似的点点头。
  小葫芦,乖。
  这小模样可爱得让卫莺心里一阵柔软,把人搂进怀里好一阵儿亲香。
  到了卫家,来添妆的人果然没几个。
  来的都是平日里跟卫家有走动的人家,听说卫家的侄女在卫家出嫁,倒也派人上门送了份礼。
  说来这鲁家的二公子也是个名人了。
  他年纪一大把了,连膝下两个儿女都要嫁人了还想着娶个黄花大闺女进门,那鲁家的老太太心疼这位二爷,话里话外的也一个劲儿的夸他们这位二公子,京城有底儿的人家谁不暗地里笑话这母子两个癞□□吃天鹅肉。
  普通人家他们还看不上,可哪家的官宦女儿会嫁到这种人家中?人还不如往高了嫁给自家添个助力的,毕竟这二公子除了是鲁家的伯府公子外,身上一官半职都没有,嫁过来一点益处都没有。
  前几日会考期间,人人都把目光落到那贡院里头,放在这满举人老爷身上,谁还关心鲁二的,直到前两日婚事传开,鲁家张罗起红绸喜面儿的才顿时引了满京城的目光,议论着也不知道哪个没长眼的真把自个儿闺女往火坑推的,这一打听,跟摸瓜似的最后摸到了卫家身上。
  吴氏把人先往自个儿房里领了领,脸上还带着些愤愤然:“也不知道是哪个长嘴婆子在外头说我们家坑侄女,说咱们为了跟鲁家搭上关系连这种事儿都干得出来,呸,也不想想他鲁家除了有两个银钱,还有甚么值当我们巴结的?’’
  这些传闻都是前些日子了,鲁二的婚事一传出来,在京城满府都是哗然,有些好事的早就看不惯卫成入了吏部,这不,便在外头传起了小话,吴氏现在想来还气愤不已,她膝下可是有女儿的,要是卫家被传成了卖女求荣的,她家女儿以后咋办?是以,在小话一传出来时吴氏便坐不住了特意挑了个众位夫人在的时候,把这来龙去脉的说了个清楚,倒也没说别的,只说这隔房侄女的婚事那是人亲爹亲娘做的主,上头还有老爷子老太太过问,他们从头到尾只在定了后搭了把手,让侄女从卫家出嫁,好歹是一家人,总不能把侄女给撵回老家,让人从老家出嫁吧,他们可做不出这等事来。
  直让人说卫家大义,那些小话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卫莺有两分愧疚,说来这鲁二还是她介绍给卫玉淑的,这才牵扯到了卫家身上,险些让娘家受到牵连,吴氏在说了后心里就开始打鼓了,忙同她道:“瞧嫂子这嘴,妹妹可别放在心上,你做的事儿我们都知道,那都是为了家里好的。’’
  “我知道的嫂子。’’
  卫莺跟吴氏这个嫂子一贯处得不错,她这个大姑子也不难伺候,吴氏在她跟前儿也用不着小心翼翼的,说开了后,吴氏转向她怀里的小娃,顿时眼一亮,伸手要接:“这是葫芦吧,上回见了我就喜欢得不得了,长得可真好,尽挑你和妹夫的长处长了,这要是我家的该多好,来葫芦,让舅母抱抱。’’
  她伸着手,满脸微笑,却见葫芦小身子转得飞快,两只小手紧紧搂着他娘的脖子,拱着个小屁股对着吴氏。
  他头回来卫家,一进这家门,见不是熟悉惯了的姜家,就不肯要王婆子抱了,非要赖在卫莺怀里不肯下地,卫莺在他小屁股上拍了拍,跟吴氏笑道:“头回来,害羞呢。’’
  “哟,咱们小葫芦不是姜家一霸么?’’吴氏了然笑笑,还打趣小葫芦。
  往日里,这小子在正院里前呼后拥的,下到姜家所有人都要给他薄面儿,有时候便露出几分霸道性子,尤其是他自个儿的东西看得特别紧,谁都不能碰,卫莺生怕他又像上被子一样被人捧着宠着走错了路,最后落得悲惨的下场,便有意识的开始约束两分,不让人在万事都让着,好生生跟他讲道理,等再大几岁给启了蒙,懂了事知了礼,她也能放几分心。
  上辈子葫芦也是读了书的,只是她忙着姜家的大小事抽不出空管,其他人巴不得把人高高捧着,最后如愿把人给养成了个纨绔,大字都认不得几个,何况那些道理了,那教他读书的夫子倒是说过两回,后来见管不住人,所幸也不管了,姜家这份活计清闲银两又给得足,随便教两下就有银子进账,自是乐得清闲。
  “跟舅母说,你说咱们葫芦可不是姜家一霸,是个好孩子呢。’’卫莺哄着人,又朝吴氏努努嘴:“那边怎么样了?’’她说的是那卫玉淑。
  吴氏撇撇嘴:“好得很呢,还跟着母亲身边的嬷嬷学了两天的规矩,笑死个人了,她还真以为那礼仪规矩简单得很,我都没眼看,这不是今儿添妆呢,昨儿大伯母就急哄哄的说了,让我们别折腾其他的了,直接给银子就是。’’
  哪有问着让人添妆,还指着一样东西问他们要的。
  卫莺问:“给了?’’
  “不给还能怎办?话都说到这儿了,又说卫玉淑嫁到京城,这陪嫁银子还在老家呢,只能让我们给添妆凑凑,她卫玉淑上京不就是为了嫁人吗,明知道要嫁人还不给早早把银子带着,这到点了要我们出银子?’’
  说起卫玉淑和那大房干的事,吴氏就是一肚子火,只她跟徐氏一样,都是软和性子,被欺负了也只能让肚子里咽的,她倒是想跟那黄姨娘母女两个似的没脸没皮的,但哪里干得出来?
  “妹妹你给准备的甚?’’
  卫莺就让安夏把她准备的添妆给吴氏看。
  “这、这恐怕……’’吴氏盯着安夏手心那一个银镯子,震惊的哑口无言的。
  这添妆一去,只怕又要惹得大房不满了。
  不过说起来,比起卫兰来,大姑子这礼还是重了几分的,那卫兰直接给添了一方秀帕,也不知道是从哪个丫头那儿拿的,一添上去,卫玉淑当场就黑了脸,跟她吵了一架。
  卫家女和田家女的事一弄清楚,卫可那边倒也没不认了,只写了封信问她的意思,卫可倒也直接,在卫玉淑嫁人前还寄了份礼来,也算是表明了立场。
  要卫莺说,以她跟卫兰的关系,她反倒对卫可有好感。
  最主要的是,卫可拧得清。
  在吴氏房里坐了会儿,卫莺便抱着人,带着丫头婆子去了卫玉淑如今住的院子,离她在卫家的院子莺歌院不远,卫玉淑当初倒是想占了她的院子,但徐氏始终没应,加上后边发生的事,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卫玉淑房里只有卫家两个姑奶奶跟卫三婶儿一干子女眷在陪着说话,没见卫大嫂,卫莺一进门,便见几个人把卫玉淑围着,脸上都带着些讨好,在卫玉淑跟前儿恭维着,卫三婶儿还叫卫玉淑以后千万别忘了三房的堂妹们,以后也给找个大户人家云云,两个姑奶奶也是,口口声声说着她们这些表姐表妹们关系多好着。
  卫玉淑被簇拥着,脸上得意得很。
  “还真是热闹呢。’’
  一见卫莺进门,卫玉淑抛给她一个得意的目光,双手交握在胸前,清了声儿嗓子,还不忘端着架子说:“妹妹来了,快坐。’’
  有卫玉淑的地儿卫莺可没打算多待,抿唇笑了笑,招了安夏上前,“不了,明儿是堂姐的好日子,妹妹也过来给添个妆,还望堂姐别嫌弃。’’
  卫玉淑以为她送银票来,哪里会嫌弃的,“妹妹送什么当姐姐的都喜……’’
  见了被放进添妆笼的一只银镯,卫玉淑脸儿都变了。
  “卫莺你什么意思?!’’一个银镯子,她打发要饭的呢,她可是嫁到大户人家,良安伯府的!
  卫莺一点没意外,不咸不淡的说:“正所谓礼轻情意重,堂姐方才不是还说送什么你都欢喜的吗?’’
  当初她嫁到姜家,卫大嫂等人添妆只添了个银钗,还是渡银,在她跟前儿哭穷,说甚大房没银钱,添不出好礼,也不想想卫家老家两个铺子,卖的货物都是从她外祖徐家进的,一年到头不说上千俩,几百俩银子也是要挣的,还有她娘徐氏三五不时给的孝敬钱,莫说一只银钗,便是金钗也送得起,当年她忍了这口气,只觉得一家人不应该计较这么多,却没想过,正因为她不计较这么多,才让人越来越放肆,都欺负到头上来了。
  卫玉淑一噎。
  她那分明是说的客套话!
  但话都说出口了,她还能反悔不成?只得在心里憋着气儿,卫家大姑奶奶见状,满脸不赞成的看向卫莺:“莺姐儿,这就是你不对了,自家堂姐成亲这等大事,你家又是出了名儿的富户,还在意这三瓜两枣不成?你看看我们这当长辈送的,连你堂妹还小呢,都拿钱买了一个金锁添妆,你还能比不得你堂妹不成?’’
  “就是,莺姐儿听话。’’
  几人挨着劝,一副大义的模样,卫莺没甚表情,往那妆笼里一瞧,点点头:“姑姑和三婶儿确实疼爱堂姐,这全是金灿灿的。’’衬得卫莺那支银镯子就格外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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