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内,一时十分静谧。
连马车微微一个颠簸,都没能惊醒陷入好心情的温落晚,又走了一会儿,马车突然就停了。
绿漪奇怪道:“冬生,怎么回事啊,马车怎么停了……”
按时间推算,此时应该还没到辅国公府才是啊,马车怎么停了。
绿漪奇怪的掀起了帘子。
……
第35章
然后……人就没了。
绿窈大惊去拉,人被一股巨力抓出车外,连叫都没得及出一声,人也没了。
电光火石间,马车上就剩下温落晚一个人了。
温落晚眨眨眼睛,发生了什么事儿?她这是产生幻觉了?怎么片刻的功夫,她的人就都没了?她刚刚想事情太专注,还没太回过神。
“冬生?绿漪?绿窈?”
马车上的传来声音婉转柔和,带着淡淡的韵味,让人不舍。
云寒看着一只柔若无骨如玉雕琢而成的小手,轻轻的掀开靛青色的车帘,那玉的白在靛青的映衬下越发莹润耀眼,晃得人眼花。
再然后,他便看到了几次入梦的那张脸。
宫中美女如云,从小他便见得多了,温落晚长得很美,却也不该让他如此入心,竟几次梦见……所见过的各色美人在他的记忆中均是寡淡无色的,连脸都看不清,却唯独她是那样鲜活,色彩是那样鲜艳,让他忽视都做不到。
云寒恼怒他的失态,一连几天,除了进宫那一趟,再没有出府。
沈云丛今天硬将他从府中拉出来,与他一起拜会云掌书院的院长,让老院长在学问上提点几句。平日里,老院长忙得很,也只有七月七这个年青人都忙的时候,他才能有个空闲。
一番提点,不只沈云丛醍醐贯顶,连他也收获不小,这才稍解了心中的不明的郁烦。
可这好心情还没有持续多久,他就会到了刺眼刺心的一幕。
那个几日萦绕在他心头的女子竟然对着别的男人笑得那样温柔……突如其来的愤怒让他多年来引以为傲冷静和自制力瞬间崩塌,快得他都来不及想明白他为何会这样愤怒,怒气便已遍布全身。
七月七……
真是个讨厌的日子。
“云……云世子……”
温落晚掀开车帘,没有看到绿漪、绿窈,却看到一个她再也不想见到的人。
靖宪公主府的世子云寒。
吓得她身子一晃,好悬没跌回车里。
温落晚没有问林世子为什么在这里,傻子也看得出来现在云世子的心情非常不爽。本来就是很孤高冷傲不好接近的一个人,现在更是让人恨不得拔腿就跑。
而且,温落晚很明显能感觉到云寒那莫名的怒气正是对着自己。
四目相对,温落晚心底升起畏寒的情绪。
她有点害怕。
脑子不由得想起那天云寒抱她去厢房后压在她身上跟她说的那些胡话。
饶是她聪慧,可是,她还是想不通云寒为什么救她、为什么要跟她说那些胡话……回府后,不知多少次,温落晚都在想她是不是曾经得罪过他,而且,还是得罪死的那种,要不,云寒为什么会这样对她。
可是,无论她怎么回想,她都记不起一星半点她曾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云寒。
现在,她好好逛个玉掌河,就莫名其妙的被带到这里,还见到了一个一脸要和她算帐的云世子,温落晚心慌得不行,还得强装出镇定,紧紧的抓着车门,“云世子,您……您看到我的小厮和丫鬟了吗?”
因为害怕,声音都透着几分惶恐。
让云寒越发的生气。
遇见她不是装做怕得要死,就是牙尖嘴利得很,她不是很会笑得甜甜的吗?
云寒努力压上心中的怒火,冷脸沉默。
温落晚见云寒不理她,觉得她是靠不上云寒了,只能努力自己跳下车,看看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里好像是什么人家的外宅,红墙绿瓦很是气派体面,门前种着一片高高的竹林,微风吹过,竹叶肃肃。
可就是不见半个人影。
“冬生、绿漪、绿窈……”
温落晚叫着几人的名字,可是,回应她的只有肃肃的竹叶之声。
人会去哪儿呢?
她还要回辅国公府呢,本来就已经晚了,再晚点就更不好交待了……温落晚急得面色微微有几分潮红,提起裙摆,围着马车绕了几圈。
这个地方根本就藏不了人,竹林虽高,却也是一眼可以看透的。
难道,人进了这高门之中?
这……这不可能吧?
温落晚盯着朱红的大门,眼中全是迟疑。
她也没得罪谁啊……
也不是,不过她得罪的人都关的关、圈的圈……唯一得罪过还没什么事儿的……温落晚想起身后的云寒,慢慢的转过身,却不知何时,云寒已正在她的身后,凤眸幽暗深邃,紧紧的盯着她。
温落晚吓得身子紧紧贴在马车上。
“他是谁?”
凤眸中黑云涌动,捺不住内心的烦闷焦躁。
谁?
哪个他?
温落晚一头雾水。
见温落晚似是没明白,云寒又道:“那个和你在玉掌河畔走的男人是谁?”
温落晚被人戳破了隐藏在心中的心事,一个大家闺秀自己出去觅良缘,脸一下子就胀红了,甚至忘了害怕,气得双眼晶亮,抬头反问:“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就是孤女一个,为自己打算一下怎么了?
七月七这一天,本来就是觅良缘的,凭什么别人觅得,她就觅不得?!
关他什么事?!
云寒见温落晚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错,还这样对他,俊脸阴沉,伸出双手抵在马车上,将温落晚牢牢的困在自己与车壁的方寸之间,扬唇冷笑,“温落晚,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子我已经抱过了……”
你的身子我都已经抱过了,你还出去勾搭别人?!
云寒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愤怒了,狠戾的目光直刺温落晚。
这个女人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什么叫从一而终?!
温落晚怒上心头,反倒什么都不怕了,俏脸含煞,毫不在乎,“那又如何?难道云世子还能娶落晚不成?”
“想得美……”
云寒怔了一下,盯着温落晚细腻清透的脸,突然间,心火全消。虽然依旧冷着脸,可是唇线却轻柔上扬,淡淡道:“顶多也就是个妾。”
话音刚落,脖子就挨了温落晚一爪子。
温落晚像是炸了毛的猫儿一般,猫眼中满是凶狠,若不是她够不到,云寒想,这一爪子应该是要落在他的脸上才是。
脖子上火辣辣的,可云寒想的却是,多亏温落晚这一爪子没有落在他的脸上,否则,皇舅舅怕是要砍了她的脑袋了。
怎么就这么大的气性呢?
明明对着人家就可笑得甜美可人……
他都答应让她入府了,她怎么还打他?!
云寒不解的蹙起了漆黑如鸦羽的剑眉,如谪仙般遗世独立让人不敢亵渎。
若是平时,温落晚就算是不喜云寒,也不得不承认云寒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可是,现在,温落晚整个人都被愤怒包围了,怒火已经冲毁了她理智的堤坝,哪里还管得了好看不好看?
落到古代,她已经够倒霉的了。
她投奔辅国公府,努力八面玲珑,为的就是不让自己有一天落到与人为妾的地步。
‘妾’这个字绝对是对温落晚这个拥有现代心的人最大的侮辱。
温落晚只恨自己长得不够高,否则,非要挠花那张可恶的脸。
他竟然敢让她给他当妾?
别说是他了,就是皇帝老儿的妾,她也是不当的。
温落晚双手猛的抓住云寒,将他拉到自己近前,掂起脚,仰着头,心中的怒火直烧得她脸颊发红,浑身发抖,咬着银牙齿,一字一句,冷冷道:“云寒,你给我听好了,我温落晚这一辈子,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
“想让我给你当妾,做梦!”
清亮的一声娇喝。
温落晚的眼中闪着寒光,说完这句话,冷冷的一把将云寒推开。再不看云寒一眼,大步离开。
云寒被温落晚猛的拉至身前,脸色虽冷,可是,雪白的耳尖却殷红滴血,真真是太大胆了。等日后她过了门,他需教导她不可在外面如此。
可是,紧接下来的话就让云寒脸都青了。
什么叫她绝对不会给他做妾?不做妾,难道她要做妻吗?
这怎么可能?
别说皇舅舅和太后那关,就是自家娘亲那一关都过不去!
真是个贪心的!
云寒看着那个连背影都透着骄傲的女人,纵然心中恨得紧,可是,眼前划过的一幕幕都是温落晚愤怒的模样,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那晶莹剔透的红唇、那动人心魄的娇喝……原以为她是一朵剔透的水莲浮在湖面,与世无争。今天才知道,她也可以是一朵怒放的带刺如火的蔷薇。
果然就是不能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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