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庆实话实说,‘也许放放水就好。’
太子恍然大悟,从此似乎开了窍一样,在每月的比武里宁愿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耐心的等对方主动认输,也不会心急到打伤对手,快速拿到第一。
有时候还会因为体力消耗过大,又经过车轮战,没拿到第一,但是他却收获了别的东西,比如友谊。
一个叫做宁世远的小家伙主动跟他道歉,说他以前骂过他恶毒。
有一就有二,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过来表达歉意,道谢的也有,谢他手下留情,总之他交到了朋友。
这些朋友是活生生的人,饿了会吃饭,渴了会喝水,下雨了会躲,只有太子例外。
如果不到饭点,就算再饿他也不会吃,如果没有搁在手边的水,就算再渴他也不会喝,下雨对他来说似乎根本不是事,他可以为了一个承诺,在雨中从晚等到天亮。
刚开始语气中压抑不住的兴奋,说他有朋友了,大家一起约好射箭,后来开始失落,他们还会来吗?
最后是难过,他们骗了我。
虽然都是些不好的情绪,可他却为太子开心,太子终于开始像个人一样了。
不过这事似乎对太子来说打击很大,淋过雨的太子很快病倒,好几天无法起身,连喝药都虚弱无力。
他在床上躺着的第三天,书苑来人看他,几个小孩子背着鞭子,学人负荆请罪,努力想修补自己的错误,并且保证下次再也不会。
或许他们也没想到,太子居然是这么重承诺的人,因为一句话,守到了天亮,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下雨了应该不会出来才是,偏偏太子是那个非正常的人。
他十来年的教育告诉他,君子重诺不轻诺,言必思,行必果,既诺之,则无悔,轻诺必寡言。
他能做得到,旁人做不到,这个年纪的人还不晓得什么是承诺,什么叫言出必行,或许也没当回事吧。
那件事过去,他本以为太子会死心,与他们越行越远,没想到他们反而成为了更要好的朋友,还打算结拜。
结拜于他们而言有开心也有烦恼,开心的是关系更加亲近,发愁的是无论按照身份排序,还是按照大考小考,文考武考,都是太子第一。
小朋友们似乎并不想让太子当老大,因为太子在别的方面一塌糊涂,他连冻出风寒都不会自己擦鼻子,各方面都需要照顾的人当老大所有人都不满意。
选来选去,最后选了年龄排序,太子最小,理所应当当了老幺,上面压了三个哥哥,而且还是各方面都不如他的‘哥哥’。
单纯又好骗的太子还以为自己得了便宜一样,回来跟他说了好几次,语气满满都是惊喜,宛如得了宝。
他一点都不想提醒太子,那几个混小子谎报了年龄,根本没比他大几天,还有一个比他小。
总之太子高兴就好。
如果说得到友情是他第一次变化,他有预感,这回会是皇上的第二次变化。
莫名有些心慌,着急,变化等于未知,他最怕未知,因为不晓得会朝好的方向发展,还是坏的?
或许应该在有变化的第一时间阻止,伺候了皇上二十多年,他并非没有察觉,只是吃不准是好事还是坏事,又或者期待皇上会跟原来似的,变的越来越有人气?
也或许他希望皇上开心?喜欢看皇上无意间露出的笑容,虽然转瞬即逝,不过确实出现过。
大顺在变好,皇上也该变好才是。
*
中午方姝刚睡着,一穿到皇上身上,赶紧就去看纸条。
她跟木槿约定了,一会儿喊她起来,她要试试怎么能把她的意识从皇上的体内喊回去。
‘一会儿’很模棱两可,谁知道木槿怎么理解,所以赶紧看完写完最好不过了。
纸条展开,上面就那么几个字,方姝拿在手里嘴撇的能挂油瓶。
就这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昨天我刚接手你的身体,就被你的两个朋友吵醒,拉着我非要一起睡,死活都要泡一个温泉池子,好险我机智,糊弄过去了,否则你得了鬼疰之症的事就瞒不住了。’
方姝故意吓唬他,心里还在怪他没有安排妥当,害她提心吊胆了一天,那一夜都不晓得怎么熬过来的,总之如坐针毡。
她写完发现自己没有穿回去,看来木槿的呼唤计划失败,喊她并不能让她穿回去,再大声也不行。
只能试试其它办法了。
最后还是她老老实实传了午膳,吃饱喝足后靠睡觉穿回来的。
一回来就感觉头晕的厉害,木槿使了吃奶的劲摇晃她的身子。
“哇,你终于醒了?”她一脸愤愤,“你确定你是睡着不是昏迷?”
今天谁都没在,她特意趁大家去吃饭的功夫,寝屋只有她们两个才喊的方姝。
喊的很大声,耳膜都能震穿的那种,方姝愣是没反应。
她拼命的摇,她还是没反应,跟死了似的,如果不是鼻息下还有动静,她真以为方姝死了。
方姝摁了摁太阳穴,有些头疼,这可怎么办啊,身体叫不醒,始终是个隐患。
*
正午时分,殷绯坐起身,先打量了一眼身上,她用他的身体吃过饭,身上一股子食物香味,倒是省的他吃了。
前几天的水煮肉菜他已经吃腻,又回到从前似的,能让她吃便尽量让给她吃,他自己还是没有吃东西的欲望。
站起来边穿衣裳,边拿起纸条瞧了瞧,嘴角不由自主勾起。
这是告状吗?
*
晚上方姝开始尝试一种更凶残的法子,趁另外两个侍女值夜班,她们一走,屋里空下来之后折腾。
让木槿用针扎她,感觉到疼,意识总该回来了吧?
和中午一样,先看纸条,拆开一瞧,感觉皇上今天似乎心情不错,语气都轻快许多。
‘原谅他们吧,再过不久他俩就要上战场了,不吃几个月的苦头回不来。’
第34章 亲亲亲亲
上战场?
方姝眨眨眼, 上战场最可怕了, 她没上过战场, 但是上学时军训过, 我滴妈啊,简直苦不堪言。
上战场只会更苦,皇上真厉害,不动声色报复回来了。
方姝心情总算得劲了些,其实昨天他俩互坑, 她的气已经消了大半,现在完全没有了。
给皇上留了纸条,方姝开始传膳, 并且期待木槿能把她叫回去。
如果扎自己都叫不回去的话,那是真没办法了。
方姝有些担心,如果哪天不小心发生什么事, 比如着火等等, 她只怕会第一个嗝屁。
为了小命着想,如果今天没能成功,明天也要继续想办法。
方姝叫的膳很快上来,木槿那边还没动静,看来是失败了, 她只好痛并着快将膳食吃完。
时间还早, 到处逛了逛,也没去别的地方,只是想起有两天没瞧见小仙女, 有些想它,顺道找找它的窝。
皇上把它的窝弄去了哪里?感觉不在书房了,要不然她在房间里喊小仙女,小仙女肯定会回她。
方姝走出寝殿,去了院里,果然在凉亭内找到小仙女,这个凉亭记得前几天还不是这样的,现在搞得跟湖中心的凉亭一模一样,连屏风和垫子都是一个色的。
看来皇上为了给它挪窝,颇费了一番手脚。
其实用不着这样,只需要搭个猫爬架,然后准备几个木箱子就好。
猫很喜欢木箱子,如果还不行,放点猫薄荷,保证它一整天缩在指定的窝里打死不出来。
因为猫薄荷相当于猫的春——药。
总让它待在凉亭里也不是办法,没有窝肯定是不行的,方姝在院里巡视一番,打算找个地方给它做猫爬架。
这是皇上的猫,皇上能大费周章为了它把凉亭弄成这样,找两个人做一做猫爬架似乎并没有比这个更费劲。
方姝还没来得及找地方,先注意到从东头到南头的池子,已经垒好了,里头垫了一层很厚的泥,泥跟别的泥不一样,很细,摸着没有沙粒。
其它的泥都会结块,这个泥不会,越细的泥种东西越好,难道皇上打算种花?
种花的话,为什么要加水?
水漫过了土,高了几厘米左右。
养鱼?
那这个水也太浅了。
种荷花?
他已经有了个池子种荷花了,还要再种一回吗?
这个时代没有氧气,也没有电,养鱼里头都要种一些植物,否则鱼养不活,氧气不够。
不是养鱼也不是种荷花,那是干什么?
突然好奇起来。
皇上怎么会心血来潮搞个这么大的池子,而且方姝敏锐的发现,他的窗户口也多了盆绿油油的小苗。
说不清是什么,难道两者之前有关联?毕竟是一起出现的,方姝走到窗户下,从一盆小苗里头挑出一个最小的,扒拉出来瞧了瞧根。
这时候的根还没有完全脱离种壳,看种壳更方便她判断是什么。
壳子是扁长形的,有点像庄家种子,小麦之类的,不,不是小麦,结合那个池子,方姝心里已经有了结论。
是水稻。
怎么突然种起了水稻?
想体验一番民间疾苦?
*
殷绯和往常一样,五更准时起床,昨天是个意外,因为那个意外迟到了大半个钟头,意外引得众臣恐慌。
已经接连好几个人私底下找长庆打听,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亦或是得了什么病?
如果一个人每天都是如此,突然出现了变数,会被人怀疑似乎理所应当,殷绯没当回事,一律让长庆借口说喝了些酒,睡得有些沉罢了,没大碍,将众人打发。
他坐起身,去看她今天留的纸条。
‘万一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怎么办?要不要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的事,免得我以后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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