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氏不知他的身份,还为以他是一个秀才,将一颗心许了出去,满心等着对方来提亲,只想嫁给一个多情温柔的书生,举案齐眉过着心心相印的平凡幸福小日子。
结果小杜氏的丫鬟被大杜氏收买,向杜老爷告发此事,杜老爷大怒,将小杜氏关了三年。小杜氏后来逐渐查出真相,大杜氏已经出嫁,家里的知情人虽然都被杜家打发了,可她最好的年华都过去了。
直到小杜氏二十岁时,大杜氏和李业来探亲,小杜氏燃起了复仇的火焰。她长得比大杜氏年轻貌美,又有几分才华,便勾引了姐夫,两人就暗通了款曲。
你不让我嫁一个良人当个清清白白的女人,那我只好嫁你丈夫了。
这两人也果真是姐妹,一样心黑手毒。大杜氏做的一切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更让她的儿女悲剧。小杜氏的选择,终也有万劫不覆的时候。
却说现在李芊芊听了小杜氏的争命说法,忍不住说:“这样有什么意思。若是有情有义,两人争一个前程日子来,本就无情之人,又争它作何?”
小杜氏说:“芊芊,你还年轻,这话你在外头千万不可说。你只需记得,母亲不会害你的。快来看看你的新衣裳,换上给我瞧瞧。”
……
赵清漪、郭延铠由李业陪着游行辕花园子,但见这西北之地,开渠引水,还运来了江南的太湖石,假山嶙峋,人工小河边杨柳依依,屋舍亭园雅致。
赵清漪和郭延铠昨日未到园中观赏,不知这中间的奇妙之处,这时一见,也难免心中大赞。
赵清漪微笑道:“若是不知,我还以为身在江南呢,就说这么多的太湖石运到西北,可不知要多少功夫了。这太湖石运到京都都不容易,价格不匪呀。去京都还可走运河,到这西北,只能过一段运河,到了黄河,多有急滩、瀑布,如何能走水路?”
李业不禁有些得意,只要手中有权,自然有钱,然后要什么东西没有?
李业微抚须道:“确实走了些陆路的,但是我这太湖石也是托朋友给买来的,这夏州有几家富商要修园子,从江南采购,顺便给我也采办了一些。前后费了三四年时间。”
赵清漪笑道:“当年秦始皇修长城,多大的石块能搬到那山脉峰顶去,侯爷只要不和秦始皇比就好。”
李业脸上郑重,暗想:他是昨日嫌钱给得不够吗?这把我和秦始皇比,是说我要造反?他忽然觉得让他们看到自己这个精致的江南风格园子是不是托大了,让他抓到了小辫子。
李业说:“瞧赵大人说的,我就算要和先人比,那也和蒙恬将军比。”
赵清漪暗想:就凭你也配和蒙恬比呀!
赵清漪笑道:“那侯爷的意思是皇上他才是秦始皇?”
郭延铠也不禁暗暗好笑,暗想:嫂子真是太坑了,这种问题让人家怎么回答呢?
说是不好,说不是也不好。秦始皇毁誉参半,他的千古开创功业无人可及,但是秦二世而亡,说今上是秦始皇,不是说大周江山短命吗?况且秦始皇也有暴君之名,今上可是走仁君之风的。
李业憋着一口气,回答不了,暗道:你这贪婪无度的兔儿爷,将来我必定嫩死你!
他是又将赵清漪这话当成是索贿暗示了。
正在李业为难之时,听到一阵琴声,李业忙转了话题,问随行侍奉的下人:“去看看何人弹琴?”
赵清漪就默默看他做戏,然后随着他引导,去了前方的亭子,却见是小杜氏、李芊芊及一位西席女先生在此赏花抚琴。
这个莲池就在行辕园子旁,因为从外头引来的活水是共用的,原来的侯府和这个园子在莲池这里也就相通了。
女眷参拜王爷后,自然请郭延铠坐了上首。
赵清漪忽用传音密术,说:“大兄弟,你要稳住呀!你的桃花运来了,嫂子告诉你泡妞秘笈中的第一条,千万不可以露出猪哥的样子。女人都喜欢潇洒倜傥的有才有貌的还能抵抗住一点子诱惑的男人。因为在女人眼里,这样的男人有内涵、有前途、超脱。”
郭延铠瞄了不良嫂子一眼,捏紧了杯子,但是他不会传音密术,只能捏紧了拳头。
郭延铠暗想:你要耍我,处处拿我耍乐子,我一定也要让你成个笑话。
再看看那少女李芊芊,确实罕见的美貌,但是作为一个十七岁的男人,李芊芊的年纪还太小了一点。单从美色角度出发,直男郭延铠还是喜欢十八到二十岁胸大腰细腿长的尤物。
嗯,依他看来,也许这位小姐和她赵将军更配呀!
第512章 搅屎棍
郭延铠打定主意,说:“刚才是谁在抚琴呢?”
李业看了看小杜氏,小杜氏福了福身,说:“是妾身的女儿,打扰到王爷,还请恕罪。”
郭延铠微笑道:“何罪之有?小王听之悦耳,这琴技不俗,是不是呀,子净?”
赵清漪正摇着折扇,在一旁看戏,乍然听他这么问,不疑有它,笑得少年风流,说:“不错,真不错!”
郭延铠指着她笑道:“你赵子净说不错可是难得呀!若论音律,这天下才子中你若论第二,没有人可以称第一了。都说‘曲有误,周郎顾’,赵郎也不输周郎,周郎精于音律还是大都督,赵郎也是十八岁官拜神卫军副都统,简在帝心。”
赵清漪摇折扇的手顿了顿,瞧了他一眼,但是这时有人看着她,她不好用那传音密术,只有眼神交流。
大兄弟,你这么捧我要干啥?
赵清漪刷得收了折扇,微笑道:“王爷说笑了。”
郭延铠说:“不说笑,你看你,腰上不挂着苏笛吗?”
赵清漪只是习惯,有时无聊也可自个儿玩玩,又可当作武器耍耍。
“我不过是业余玩玩。”
郭延铠笑道:“你门下的人全都精于音律,都是你教出来的,那一合奏,可是石破天惊,犹如天籁。”
赵清漪说:“音律也是小道,王爷过誉了。哪里及得上王爷乃是皇家贵裔,自幼得当朝三位大儒教导,又学习骑射武艺,当世才子也难及得上你的。”
郭延铠暗忖:你何时瞧得上我了?不过是将我当小孩子耍,常常坏坏地笑着打鬼主意,我懂的东西自然没有你多,但是你瞧我不起,我也得让你吃点亏。李业要使美人计,我推给你,看你怎么应付。
“不说这些了,却说眼前,难得子净也遇上了你都称赞的善琴之人,何不砌磋交流一二,也让我的耳朵享受一回。”
赵清漪摆了摆手,说:“男女有别,青一介外男,不敢唐突小姐。”
郭延铠斜眼睨她:什么外男,你根本就不是男人。
郭延铠忙做惊讶状,微笑地对李业说:“忠勇侯,小王是否唐突了贵府小姐?”
李业哪里能说唐突了,这本来就是他安排的,他对自己的女儿的相貌才情还是有自信的,就想让郭延铠见见,让他知道娶他女儿不但能得他的全力支持,本身也不亏。
李业微笑道:“这园子里,这么多人在场,哪里来的唐突?”
郭延铠笑道:“这园子景致这般好,便请李小姐再抚琴一曲助兴,忠勇侯以为如何?”
李芊芊低着头,却对父亲的要求没有办法说不,而眼前的人是皇家王爷,更没办法拒绝。
赵清漪原来还以为郭延铠的艳福来了,就想看戏,但这时看那李小姐年纪不过十三四岁,低眉敛目,对着郭延铠这样有权有势出身高贵的年轻王爷一眼都不看,一只白嫩的小手捏着自己的衣角,唇紧紧抿着。
她也深谙心理学,忽觉得人家小姑娘未必愿意。
这回他们其实是来杀她父亲的,李家注定落败。
她身为李家女,出生时就享受了李业踏着别人的尸骨得来的富贵,而李家受难,她也就避不开了,可是出身是不能选的。
何必这时候还要耍人家呢,岂不是自己身为女人却去轻贱一个自尊自爱不贪慕浮华的女子吗。
看着郭延铠泡妞,让他骗了人家姑娘的身心,最后再遭受骗了她身心的男人给她的家破人亡。这不像是人做的事,更不像是一个受过数回现代最高等的教育出来的女性可以做的事。
赵清漪温言道:“郡王,你想听琴,我让九三他们过来便是。何必劳烦李小姐?女孩儿家尊贵地养于闺中,清清白白的,又不是你逗乐的阿猫阿狗。”
郭延铠道:“我不过是刚刚听到李小姐抚琴,这才有此想法。”
赵清漪淡淡道:“她在此抚琴,是她自己想抚琴,抒己心胸,关我们何事。她若识得我们,乐意抚琴相交是一回事。你要她为你逗乐,那你要给她钱吗?又把人家当什么了?”
李业忙道:“赵大人,没有这么严重,王爷乃是贵宾。”
郭延铠并不知赵清漪什么想法,还当她是发现自己的目的,偏偏与她争锋的心上来了。
——你越要推拒,我越要耍你。
郭延铠笑道:“九三他们可是你师侄,你能让他们奏乐不觉不妥,却心疼李小姐了。赵子净果然是风流人物,怜香惜玉呀!”
赵清漪以为他知道自己是女子,还是当朝太子妃,断没有将他与李小姐凑对的想法,以为是皇子病犯了。
赵清漪道:“郡王,九三他们是我师侄,我是长辈,晚辈孝敬,有何不妥?李小姐又不是我们什么人,这才不妥。这与怜香惜玉有何关系?”
郭延铠摆了摆手,笑道:“我不跟你争,你赵大才子文武双全,我可争不过你。误会就误会,你怜香惜玉之名又不是只有我知道。”
姚荣不正是郭延铠的手下,他当然也了解过姚荣这人的关系,他与赵季青是好兄弟,那顾婉就是姚荣赎来送给赵季青的。
赵清漪正暗自摇头,却听郭延铠说:“子净不是尚未娶亲吗?子净若是有意,门当户对,本王做个媒也不无不可。你勇冠三军,父皇将你当儿子养,前途无量,又有家财万贯,门徒百千,谁要嫁给你,才是福气。”
赵清漪这才目瞪口呆,李业也是被震惊了,心想:八王爷是看不上芊芊吗?这才说给赵季青做媒。
李业又看向赵季青,但见他的俊脸通红,看了郭延铠一眼,又低下了头。这模样是被说中心事又羞又恼了吗?
赵清漪是震惊后给气的,憋得满脸通红,然后怕自己忍不住扑上去打他屁股。
老八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个搅屎棍了?
少年人的学习能力太强了,长期跟着一个搅屎棍在一起,有样学样。赵清漪这时品尝到了什么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赵清漪说:“王爷,我们是领了圣谕来西北宣抚军民的,哪里能儿女情长,不要开这种玩笑。”
搅屎棍2.0-延铠-郭同志却定要找回场子,在他看来这并不妨碍他们的计划,让李业以为赵子净喜欢他女儿,就算他本来的目标是自己而最多失望,也不会怀疑他们是来要他的命的。
郭延铠生来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他是极难去考虑一个女子在其中微不足道的苦难的,因为在这时代女子因父亲之罪还沉沦在浊世中被作践再正常不过。比如因为李业做的恶,顾明死了,顾家家破人亡,顾婉就沦为贱籍飘零。
郭媒婆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赵子净的才干修身自是不必说了,现在没有齐家,就早当上四品将军治国平天下了。这也不能老这样没有个人照顾你。”
这时李芊芊再也受不了这话题了,也顾不得失礼,掩面而走。小杜氏福身告退,心中担心女儿,追了过去。
李业连忙告罪,赵清漪抢在郭延铠再搅屎时开口:“侯爷,在下真无唐突小姐之意。”
李业面上还得微笑,说:“这是误会,我明白。”
郭延铠又想说什么,赵清漪又抢道:“侯爷不如还是先去看看小姐吧。郡王也是的,男女有别,岂能当着姑娘说这种话?”
郭延铠收到她的警告眼神,见她手中似捏了一颗东西,想起她的武功,这才咽了咽口水,沉默未语。
李业正尴尬,见郭延铠没有异议,就拱手告退了,他的侍从也跟着走了。
只剩下赵清漪从东宫带来的两个心腹侍卫和郭延铠的心腹侍卫,他们都知道赵清漪的真实身份,敬服于她的绝世武功和看起来非常了不得的江湖地位,路上偶得她指点一二也觉很有进步。
这里没有旁人,赵清漪忍不住上前一把扭住郭延铠的耳朵,说:“你这搅屎棍想干哈?”
郭延铠啊一声叫,看向四个心腹侍卫,然后他们福至心灵,全都转身分四个方向……把风去了。
一定不能让外人看到赵大人打王爷!不能坏了大事!
郭延铠瞪大眼睛,少年的心里拔凉拔凉的。这就是他们的皇家侍卫呀!苍天哪!我是皇子呀!
“放手!我告诉父皇去……”
赵清漪说:“我也告诉父皇去,让父皇来评评这个理。”
郭延铠不服气地说:“只准你……戏弄我,不准我找回场子。”
赵清漪呵呵,说:“你还真说对了,姑奶奶就是这样的女汉子,就是这样的秉性!你再搅屎,我就让你尝尝更厉害的。”
“有……有多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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