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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穿越重生 > 女主路线不对[快穿] > 第37节
  赵清漪道:“他素来瞧不上我,如何会教我?但家父、祖父、曾祖父是秀才或举人,三代积累,家中藏书颇多,我看过一些史书。持家十年,干农活时也是累着时,想想这些事,打发时间。”
  明霞叹道:“原来赵姐姐不但言词敏锐,字写得好,还通读史书,我是真的佩服。”
  赵清漪笑道:“说来渐愧,赵某有意卖弄,只因我欲南下接来父兄,我虽有拼命之心,但也怕恶人防不胜防。草民倒起攀附之心,以图自保……”人家穿越男主以改良青苗法引起满朝的惊艳,她这改良的改良更优于穿越男主,在这个时代怎么也不平凡吧。
  明霞哈哈大笑,说:“赵姐姐,这话你怎么直说出来?”
  赵清漪道:“草民有此心已无地自容,对郡主这样光明磊落、侠义之心的女子,草民扭捏作态,却是辱没了你。”
  明霞郡主甚是高兴,她这辈子想攀附她的人不知凡几,但是多有丑态,偏这位君子坦荡。
  忽听一声朗笑,说:“听赵娘子一席话,令孤毛塞顿开呀!”
  却见两个俊美的青年男子,一穿白袍,一穿紫袍过来,一个气度高华、温文尔雅,一个冷俊刚毅,身材修长。
  赵清漪均是不识,但是对上那紫袍男子的眼睛就认了出来,知他就是当时易了容的徐昀。
  “太子哥哥!哥哥!”明霞郡主上前挽住徐昀的手臂,问道:“哥哥不是还在休养吗?怎么过来了?”
  赵清漪听到还有太子,虽然这在古代是扑街率极高的职业,但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草民参见太子殿下,参见世子爷!”
  “平身吧。”太子徐晟提起袍角进了亭子,李王妃也站了起来,徐晟笑道:“婶子就不必多礼了,孤原是听说昀弟受伤才过来看看,没有想到遇上这样的趣事。”
  徐晟看看赵清漪道:“这位娘子面生得很,孤今日听你一席话甚有感触,不知如何称呼。”
  赵清漪揖手道:“草民姓赵,名清漪,草字子净,两浙衢州府人士。”
  徐晟笑道:“赵娘子倒也有趣。”她自称草民,而不是民妇,还有字。
  赵清漪微微一笑,未多语,李王妃见她虽仍以男子之礼回太子,但是不卑不亢,无急切攀附之心,不禁也觉她气度不俗。
  徐晟素来有仁德之名,今日在叔父府上,也无架子,却问:“孤听你点评前朝变法之事,倒是通读史书。”
  赵清漪笑道:“草民在王妃、郡主面前狂浪,倒教殿下见笑。”
  徐晟笑道:“你当真是自己对前朝之事有些看法?”
  赵清漪道:“草民瞎想,对与不对,却是两说。”
  徐晟说:“孤听你对前宋青苗法还有未尽之语,孤愿闻其详,不知赵娘子可愿赐教?”
  赵清漪道:“草民不敢。不过些乡里巴人的想法,太子殿下当个笑话听,也是草民的荣幸。”
  徐晟静待下文,赵清漪也不客气,为了生存和任务。
  “方才谈及青苗法,与草民谈及的改良青苗法。但这改良青草法初推行应有些成效,弊端却也不少。首先,因为朝廷只是监督方,执行官员毫无政绩压力,那么只怕他们会推诿,官员养成怠政习性。一方面,中下等户有借贷的需求,一方面民间剩余资本有求息的动机,因此在地方上资本未必愿意介入青苗贷的业务,毕竟利息较低且借款人的风险程度较为令人不安。于是,在地方是很难彻底执行,所以这种改良青苗法很难在最需要它的地方推广。”
  徐晟性资聪颖,虽然听到如“资本”这样的词有些生僻,但是汉文的魅力就是望文会义,他也基本猜对。
  徐晟道:“听你之言却有几分道理。可是民间高利贷却是无法查禁的。”
  赵清漪笑道:“殿下也是真知卓见。”
  徐晟道:“要借钱的自然是有急用的穷人,真的查禁了,穷人连缓口气的机会都没有。青黄不接时没有钱,恐要误农时。”徐晟少年时就学习政务,还看过前朝史集,看得出来当司马光废除了所有新法之后,前朝朝廷很快重新进入困境,内忧外患下亡国。
  赵清漪道“不错。但是穷人资产很少,还款能力低下,信用极低,不是他们不还钱,而没有钱的话杀了他们也没用,自然就会拖欠。因此贷出者的钱就会断流,一断流,钱庄无法经营,全是呆账烂账,钱庄都倒闭了,朝廷的变法就胎死腹中。这还是有良心的钱庄。但是实际操作中应该另一种情况为多。”
  “什么情况?”
  “在一乡一里,贷出者通常居于优势地位,在青黄不接时,贫穷的借贷人面临生存危机,不得不接受不平等的利息。更有甚者,贷出人在借贷发生之前其实已经看好借贷人的某些资产多数为田地,贷出人利用各种优势,权势、关系、功名和金钱,通过高利贷的方式谋取该资产。但朝廷要禁止借贷却是让穷人直接过不下去了。”总之是借贷双方都有问题。
  “那么朝廷应该管理这方面的事吗?”
  “对,但是朝廷用什么样的法条管呢?”
  “孤愿闻其详。”
  “首先,规定合理的利息率上限。
  其次,借贷发生时,必须有朝廷相关衙门出具带有唯一编号的贷款文书。最好一式四分,借、贷各执一份,而地方和户部最好也要各执一份。若是没有朝廷的贷款文书,发生逾期不还的情况时,贷方想夺地补偿无法得到朝廷的地契。在这种情况下,由政府出具格式化的借贷文书,连文书费多少,不可超过多少,甚至,官员加派费用可上访匿名告发的权益都印在上面,起到一定程度扼制腐败的作用。统一格式,也可防止地方劣绅欺骗文化素质低下的农民。
  再次,青苗贷的借贷人,可令其不得离开本乡本土,否则可论罪,在这样的借贷条件下,青苗借贷人的年利率上限可适当降低。但行商、海商借贷则另外规定。
  最后,朝廷在公证借贷关系时,同时收取相当于借贷额5%以下的契税,这是在农民的承受范围之内的。但于此同时,取消朝廷收取的青苗钱管理费,统一纳入契税中。如此,朝廷反而可从大量的借贷活动中厘税,其收益决不会低于青苗钱管理费。取消青苗钱管理费,则实际上减少了青苗钱借贷人的经济负担,而对于大额的商业信贷,由于存在单笔税额上限,也不会形成严重的负担。
  如此改变的目的在于,一方面限制借贷双方的恶性,而让双方都得好处;一方面,可扩大朝廷税收来源;对于社稷来说,限制了灾荒年或高利贷毒瘤可能形成的土地兼并,减少流民的可能,一定程度上保障朝廷课税的土地数量,也减少大夏丁口成为豪族隐奴。”
  赵清漪心想:在现实世界看穿越小说《新宋》时,男主的改良青苗法优越于王安石的青苗法,她这个穿越男主基础上的进一步改良,推行开来也优于穿越男主的方法。《新宋》中男主因此法石破天惊、大书特书,被朝臣引为治世奇才。后来虽也有弊端,但是任何一项政策都不会是完美的,只有现实条件下最合适的。
  她赵清漪此时可不想出将入相,但是沈俊偏偏是当官的,在古代,拖家带口的还有任务,独自去浪迹江湖绝对是下策,只好博眼球找靠山了。
  徐晟不禁站了起来,顿了顿,朝赵清漪抱拳,道:“赵娘子高见呀,孤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赵清漪揖手道:“太子殿下胸怀宽广,不以草民女子之身为忤,竟能听草民浅见。”
  徐晟这才醒悟过来,她竟是女子,但是他心情激荡竟是忘了。因今上龙体欠安,又只有一子,太子已经插手许多政事。而王朝盛世之下的隐忧自然已经能够感受到了,毕竟本朝立国已近七十载。这是每一个封建王朝度过中期后必然会出现的问题,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王朝逃出这种命运的。而徐晟虽然没有什么后世的历史观,作为一个从小精心教养长大,勤奋好学,志向远大的太子,他也明白自己接手江山将会面临的内忧外患,腹有新政之打算,却因前朝的失败,也不敢轻言变法。
  徐晟顿了顿,问道:“那么赵娘子怎么看募役法?”
  赵清漪道:“其实其根本还是一个钱字,如果朝廷有足够的钱,雇佣劳役,也不需要另外征收免役钱。”
  徐晟问道:“那朝廷如何更有钱。”
  赵清漪道:“民富则国富,每个臣民有更多的生存资源,那么按照同样的税率交给朝廷的税自然更多。”
  “如何民富。”
  “草民说个例子,就以种地、纺纱、织布、打铁为例……”赵清漪将分工和生产效率的理论以浅显的方式说出来,并用算术证明。
  在场之人无不惊骇,这道理不深,却从无人这样思考。
  “这样臣民付出更短时间的劳动,但生产出更多的东西,而朝廷可以更多的臣民财富为基准课税。当然,这需要比较久的时间,但这是治本的,如果是要短期内应急的,草民倒也有几个法子。”
  “赵娘子请坐,孤愿闻其详。”徐晟原也是听婶子堂妹和一个妇人竟然聊起民生和前朝变法,好奇之下才且一听,原是并不看重女子,但那见解却实在是犀利独到,便是他身边的近臣也没有这样的认知,他有一番志向,自然被吸引。此时更收起了轻视女子之心。
  赵清漪谢了坐下,道:“草民幼时曾见一老人,得他赠一本士大夫可视之为奇淫技巧之书,因家父是个秀才,这种书草民是不改告知他的。但是草民长大后,却觉也许可行,不过手中无人无钱,又是背负夫家、被婆母严加管制的女子才难以实现……”
  赵清漪举了个例子,以制造磷肥的工序为例,这个在古代还是可行的,她再以自己曾经是农妇为由说明磷肥的作用。
  “若有田者出钱向朝廷买这种肥料,朝廷就多出收入,每亩田产出提升,朝廷也能多出税来。但是行不行,做了才知道,也要时间。”
  “那农田水利法呢?”
  “草民读书时曾经读到前宋时有冗兵之忧,不知本朝如何?”
  “你是说让沉冗之兵去修农田水利?”
  赵清漪也拿出诸葛亮隆中对的态度来,有机会就把握才是真英雄。苏秦张仪诸葛亮都有一张好嘴,他们行,她为何不行?
  “其实还在一个钱字。朝廷禁军和北防重要,自然不能动,但是水患农田多的南方洽没有这个问题。朝廷冗下的就是这些兵,不裁并不是很需要这些兵,而是恐这些兵源无业之人流入民间酿成匪祸。若是将其改编为隶属工部的水利施工队,原来户部拔的军饷改为施工银,那么朝廷就节省了开支。而施工银一半预付,一半拨于地方,等工程完成后,地方官看到按要求完成的水利工事时才付另一半款。两方相互制衡,以防贪腐和豆腐渣工事。但是这前提也是地方年度水利工事预立项,报于朝廷,朝廷核准立项再合理安排施工队下去做事。工程出事第一责任人是验收的地方官,一来工部的施工队不是好欺的,该给的钱不敢不给,二来为了自己的乌纱他得好好监督验收,且有参本之权,三来施工队想要收到另一半钱,只有做好自己的水利工事,负责项目的工部官员想升官也要看住这个项目。不过还有个前提,施工队要学习建筑和水利,这可以请教地方。其中肯定是有问题的,做了才知道,但我想比原来十之八九入贪官之口好些。殿下可以先在一府或一省试验,总结利弊,扬长避短,再推行两省,三省。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革新之事不可操之过急。”
  徐晟抚掌叹道:“妙呀,妙!富国之法,赵娘子皆有独到的见解,不知这强兵之法……”
  赵清漪道:“草民倒也些浅见,不过说来话长……”说了这么多,口渴呀。
  明霞郡主却递了杯茶给她,赵清漪忙起身谢了,再优雅入座。
  “军事问题,可以分为人才的问题、钱的问题、组织架构的问题、贪腐的问题、将士积极性的问题、战法的问题。首先抛开钱,说一说人,什么样的人朝廷,或者说圣上用的有信心和安心呢?一、肯定要有军事才能;二、就是最大可能的忠于圣上。什么人最大可能的忠于圣上?一、知遇之恩;二、真正的天子门生;三、利益同盟。这又涉及军事人才取士的问题……”
  赵清漪讲得自己都头晕眼花,讲了两个时辰了,她好累,他们还在听,没有打断的意思。她从帝王内帑拨款设立皇家军事学院,诏告向天下招生;到军事总参制度,思想建设;讲到晋升制度。还有她所知的一些实用阵法还没有讲完,明霞郡主忽然忍不住想出恭,一看太阳都西斜了,忘了吃午饭,赵清漪肚子再叫一声。
  徐晟看看太阳,叹道:“都申时了。”
  赵清漪起身道:“时候不早了,草民也该告辞了。”
  徐晟可以打包票,他一生从未有在实务上有如此精深之人,实在是惊世之才,尽管是个女子。若不是个女子,她若入仕,他必要重用。
  徐晟再问她的居所,一听是客栈,惊道:“赵娘子竟无落脚之处吗?不知尊夫身在何处?”
  赵清漪淡淡一笑:“草民前夫乃是今科状元,草民刚与他和离,这就携儿回乡去,不想回乡之前有缘能拜见殿下。”
  “什么?”
  和离之事不过发生在三天前,而徐晟平日处理政务,或见臣子,也不会谈这种八卦,而太子妃有孕没有天天进宫请安,也是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听说过。
  李王妃却及力挽留赵清漪用膳,赵清漪看看儿子,才道:“恭敬不如从命。谢过王妃。”以她的讲学,吃一顿饭是很便宜了。
  徐晟也留下用膳,对赵清漪极是礼遇,赵清漪虽是乡妇,倒也落落大方,沈智云有些失态,到底是十岁儿童,况且任何人见到太子的礼遇有这样的反应也正常。
  徐晟虽可惜她是女子,不能科举为官,却也开口挽留,赵清漪道:“不瞒殿下,此次和离,草民将沈俊和王尚书得罪透了,家父家慈尚还不知,草民实在放心不下。明日要起程返乡,侍奉二老。”
  徐晟身为皇太子,倒不好问一个外姓女子这些事,心想李王妃定然知道。
  徐晟道:“你一孤身女子千里迢迢南下,何等危险,不如孤派两个侍卫护送于你。”徐晟想要打听清楚她的底细,再看后招,说话点到为止。
  赵清漪微一斟酌,笑道:“殿下盛情,草民若是婉拒倒是显得矫情了,那么草民恭敬不如从命,谢殿下恩典!”
  饭后告辞,明霞郡主送他们出门,这时已经亲切地叫着她赵姐姐了。
  “赵姐姐,明日我也来送你,真舍不得你,你一定要尽快回京来。赵姐姐惊世之才,可笑那王薇好意思称东京第一才女。”
  赵清漪笑道:“因为我不是东京人。”
  明霞郡主哈哈大笑,拉着她的手说:“我就喜欢姐姐的爽快!”
  明霞郡主摸了摸沈智云的头,说:“好孩子,你的敦厚至孝终是有福的,要好好孝顺你母亲。”
  沈智云羞涩的脸红了,说:“谢谢郡主娘娘,智云会的。”
  三人依依惜别,而赵清漪也携孩子上了王府备的轿子。
  ……
  徐晟听说了堂妹的转述的亲身所见也不禁讶然,半晌才道:“赵娘子竟是如此刚性女子!孤见那沈状元也是一表人才,人品尽然如此卑劣!”
  徐晟却又转而叹道:“但是世上从不缺少这沈俊这种人。”
  明霞郡主道:“点沈俊当状元,还不如让姐姐当状元呢。虽然我只听懂了十之二三,却也觉得好厉害。”
  徐昀道:“我当初在船上见她教子读书,无需书册,信口传授,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便觉不凡。因知沈状元新娶之事,只怕她受不了,才告知妹妹,妹妹帮她,也是还了她对我的救命之恩了。”
  徐晟笑道:“还让孤见到这样一位女中诸葛。虽是女子,她若进京,不如招为堂妹的门客,孤也好空时便来听听。”
  徐晟东宫有不少门客,但是他若招一个女子去,绝对要起动荡,而她这样刚性的女子又不可能招来为妾。
  明霞郡主笑道:“好呀!我有母亲留的红衣女卫,再多个女中诸葛的赵姐姐,我可威风了!”
  ……
  赵清漪没有想到自己运气不错,心想有这样的靠山,沈俊怎么说也不敢动她了。虽说她不知朝中之事,但见太子绝不是酒色草包,显然他的态度可以看出和英亲王府关系不错。那她虽难入官场,但当个谋士还是能得到的。不为自保,她才不和他们讲那么多呢。
  翌日,明霞郡主前来送行,并带了两个东宫侍卫,明霞郡主转赠了徐晟给的五百两银票,赵清漪也收了,这个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乘船南下,不日至临安,又租了马车返回白沙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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