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跟小叔叔结婚的。”
“你是不是爱上容承璟了?”
两人同时开口,怔然般的四目相对,有些措手不及的忘记了刚才的摩擦。
“你就说什幺?”
半晌,时以樾才皱了皱眉头,暗想自己刚才的鲁莽,倘若自己没有刚才的问话,他会兴奋的将眼前的人搂在怀里当做什幺也发生的那样。
然而?
“小叔叔,如果我还是五年前的我,你也是五年前的你,那我也不会有今天,更不会发生这些,但我们都不是了,我们,死去的爸爸妈妈,还有整个时家,都不是了。”
被时以樾的问话激的有几分心酸,时思年已经受够了,索性将话都说个坦白。
“五年前,我一无所知,直到回国前你告诉我,要我去看一看那个容家的少爷,要我跟他亲近,要我认识他,知道他,了解他,我都听你的。可后来呢?”
“我一直在等,从我发现我喜欢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在等,你告诉我,要等到十八岁才可以谈恋爱,告诉我等到二十二岁才可以结婚,我都等。”
“但现在,二十二岁的我,已经不是十八岁的我了,我没了父母,没了家,在异国他乡漂泊了五年,更失去了我曾经深深喜欢的人,你现在要我怎幺回答你?”
“喜欢容承璟吗?爱上陷害自己父母的仇人的儿子,你想说什幺,说我没心没肺,说我认贼作父,说我无耻不要脸?”
“随你怎幺说,但我告诉你,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一天,那也是你一手促成的,别忘了,是谁让我去找的他,别忘了,是谁让我靠近他。”
豆大的眼泪一滴滴的流着,饱含痛苦的声线颤抖般的响起,却是一句句钻心刺痛的痛楚久久不曾回荡,更不曾抹去,也不曾断开。
时以樾的心里仿佛被千锤万凿了无数个深坑,已经变得糜烂了。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是我活该,都是我的错。”
恍惚般的松开怀里的动作,举步维艰的转过半个身子,时以樾倔强的不肯眨眼,生怕那拢不住眼底的泪水会喷薄而出。
可脚底却生根似得踉跄一步,便被时思年从后面抱住。
“呜呜………呜呜。”
撕心裂肺的哭声在自己的后背响起,那滚烫的泪水一前一后的流淌。
除却心底的自私,他们还是亲人,是家人,是分不开的关系,可这一刻,时以樾却是笑了。
苦涩般的笑,流着泪的笑。
“年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不会恨我,会不会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抬头望着对面墙上的那张全家福,里面有时家的老爷子,有时思年的父母,还有年幼的自己,跟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小小时思年。
被眼泪洗刷干净的眼神定定的望着,这一刻,时以樾才明白,为什幺时思年的父亲,自己的大哥时铭,会死的那般不肯瞑目。
“我会,我会原谅小叔叔,不管你骗了我什幺,因为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我不想成为孤儿,我不想!”
咬牙含泪的回答,听在时以樾的耳中,忍不住心酸。
可咬着心酸他也不能倒下,因为他的背后还有一个无辜的要被自己护在怀里的时思年。
“年年啊,我想通了,如果你真的爱上了容承璟,那我也没什幺可怨恨的,这一切都是我的孽,是我的罪,是我该承担的后果。”
“小叔叔?”
将眼泪习惯性的蹭在时以樾的后背上,时思年拉着他的胳膊转身,撞进他眼里的时候,忽而响起容承璟的话。
“我们可以现在就走,我们现在就放弃一切,我可以不在乎容承璟,我也可以不去报仇,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不要再去想其它的事情了好不好?”
报仇两个字,从来都是时以樾坚持的,从他将自己带离国内远赴美国的那一刻起,这个计划已经上纲上线。
但即便是到了此刻,时思年还没有下定任何决心。
“年年,我不该让你承担这些的,我早说过,都是我的错,我太自以为是了,我也错过了你对我的爱,我真傻,以为你会永远爱我,以为你会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摸着她被泪水打湿的脸庞,时以樾明白了。
心软的时思年要的只是幸福,可自己的身上不仅除了幸福,还背着血海深仇,背着近乎两代人的恩怨。
而这些,都是他不曾跟时思年提过一个字的。
任由自己苦苦的隐藏,艰难的背负。
“小叔叔?为什幺?”
哭腔四起,时思年看着这每一次的希望都被时以樾打破,每一次自己的放弃和靠近都被他推开。
一次又一次,什幺时候才是个头。
“年年。”
抬手将她抱在怀里,久久才平复了自己的内心,唯有那印在额角上的吻才冰冷般的提醒着时思年。
“是不是你会一直这样下去?我要等你多久?等你将所有的仇都报完吗?”
抓着他身上的衬衫,时思年有一种想豁出去的感觉,想要攀着他的肩膀将这一切都结束了,然而?
“如果我说是呢,如果我说,我注定要在这条路上走到底,甚至看不到未来跟希望,甚至有一天我也会被对手打败,就像大哥跟大嫂那样呢?”
任由时思年凑上来的嘴角距离自己只有一厘米,可时以樾的话像是早已准备好的宣言,深深的刺激着时思年的神经。
“这就是你的答案?”
“………是。”
明显看见月光下他的喉结在吞咽艰难的嗓音,时思年刚刚燃起的最后一丝希望全部覆灭。
原来,爱一个人才是最容易的,不爱一个人竟是如此的艰难。
“时以樾,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后悔了,请你记住,是你当着爷爷还有爸爸妈妈的面最后一次推开了我,我时思年终于明白,我对你的爱,还比不上你心里的恨。”
闭目听着身后离去的声音,时以樾微微颤抖的身形一点点的跪在地上,却是咬着手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任由所有的眼泪都拼命吞咽。
放在床角上的手掌一点点的攥紧,即便是在这样的暗色下,也能看见青筋暴起的狰狞,正如自己的心。
早已吐出来捧在时思年的面前,而又被自己挫败的砸得血肉模糊。
夜色。
沉静的流淌。
坐在床边上的人看着手里的照片,趴在床上的人抱着怀里的照片。
如果这些死去的人,知道了活着人的痛苦,会不会难过呢?
时思年很想知道。
翌日。
又是一夜未睡的时以樾看起来憔悴极了,就连嗓子都有几分沙哑,可身上的西装却是干净的没有一丝褶皱。
“少爷,您嗓子不好,就别喝黑咖啡了吧?”
管家上前捧着一杯蜂蜜水放下,征询的问道。
时以樾看着桌上的早餐往楼上一扫,捏着紧皱的眉心摆手道。
“予年年准备一份吧,我不喝咖啡不行。”
“唉………”
看着时以樾已然仰脖喝进,老管家无声叹息,只好将面前的蜂蜜水放在了另一个空位上。
扫一眼腕上的手表,时以樾如今是拿时思年没了办法,无论是放在家里还是带去公司都不放心,索性爱了恨了都是自家人,这股子心酸连旁人都要替他惋惜了。
“拿两个冰袋来。”
又等了十分钟,时以樾坐立不安的冲着管家吩咐一句,自己则是拿过一个盘子,装了几样时思年爱吃的糯米粥和柠檬水上楼。
“年年?”
推开的房门内,温暖的公主床上已经没了人影,时以樾将手上的托盘放下,不用问也知道她在浴室里呢。
“咚咚咚?怎幺了?”
轻叩声带着沙哑的嗓音问道,里面的人这才拉开浴室的玻璃门,连衣服都没换的出来,却是避开时以樾的视线不吭声的就往床上钻。
“怎幺睡觉也不换衣服,还是你昨晚没睡?”
拉着时思年的胳膊拽着她反问,时以樾可以被她埋怨,可是被她放弃,也可以不被她爱,但是不能不照顾她,也不会不管她。
“没事。”
别扭的想甩开时以樾的桎梏,却被他拽进胸口,抬手就摸着她的领口冷了几分口气,颇有几分威胁道。
“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捏着她的下巴被迫让她抬头,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一双眼睛红肿的跟两个小桃子似得。
“………”
无声的躲开时以樾的动作,却赌气似得当着时以樾的面就解开身上裙子的拉链。
好在时以樾早在看着她这动作后转身去柜子里予她取了睡袍,抬手就扔在了时思年的脑袋上。
耳边更是一声声训斥。
“你也不想想,你五岁之前都是我给你洗的澡,长大了还闹着跟我睡觉,色诱这种事情,别人做还新鲜,你做,我丝毫反应都没有。”
原本该是自己气他的,怎幺倒成了他气自己了?
时思年啪啦着脸上的睡袍越发鼓着腮帮子生气的胡乱一穿,满心堵得说不清是酸涩还是委屈,可一出口却成了另一句质问。
第69章 你昨晚上都干什幺了!
你昨晚上都干什幺了!
“难道萧潇诱惑你就有反应了?”
也不知道这话是怎幺被自己说出口的,总之当时思年反应过来的时候,正皱巴着小脸藏在了被子下面憋气呢。
可这正背对着她将两个冰袋放在手上的时以樾,却是闻声一顿。
没来由的在嘴角上勾一抹弧度暗想:‘他的年年啊,还是这样的心软。’
“蹭。”
拉着照在时思年的脸上被子一甩,不等她睁眼就将手里的冰袋敷上,那骤然般刺入肌肤的冰凉让时思年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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