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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奴在明月辉周围撒了一圈驱兽粉,果然去捡柴火了。
  等到他回来之时,原地哪里还有女孩的身影?
  阿奴的柴火噼里啪啦掉了一地,“鸭子,鸭子,鸭子到哪儿去了?!!”
  他心乱如麻,茫然回望四周,蓦然在那溪水中,见到了鸭子的小裙摆。
  “鸭子,鸭子!!!”阿奴疯了一样奔过去。
  却在快要靠近时,怔怔停住了。
  那溪水很浅,就算鸭子再矮小,也只到了鸭子的腰部。
  溪水上方挂了一抹彩虹,天青水明,草乌茂盛,繁花如海,鸭子就身在那碧波之中,怔怔望着那彩虹,双手高高举起,手掌摊开,就像在接受着什么神启示。
  “鸭子!”阿奴唤了一声。
  小姑娘还是充耳不闻,诡异地僵硬着相同的动作。
  “鸭子!!”阿奴又唤了一声。
  小鸭子就像是入魔了一般,明明就在眼前,仿佛与他隔绝。
  阿奴再也忍不住了,管他什么神明神启,他急急踩入水中,懒腰抱住了她,“鸭子,鸭子,你怎么了?”
  鸭子的眼中没有焦点,茫然一片。
  “你看看我,你看看我!”阿奴急了,忙掐她人中,将她抱回岸边。
  “哥……哥……?”好半天,鸭子才茫然地回了神志,看向阿奴,“哥……,我看见了仙人……”
  只这一句,鸭子双眼一翻白,昏迷了过去。
  ……
  直至深夜,阿奴已经在深山里找了一间猎人所住废弃依旧的茅屋,又煮了一些腊肉粥凉好,鸭子才悠悠转醒。
  “哥哥,哥哥。”鸭子拉着阿奴的手,就好像没事人一般。
  “哥哥,我今天遇到了仙人哦,头上闪闪发光的仙人!”小姑娘从床板上跳了起来,转了几个圈,两手摆出怀抱琵琶的模样,模仿古画中的仙女。
  “就……就长这样子的!”
  她的眼睛睁得圆啾啾的,火光下仿若透明的琥珀。
  阿奴差点就没笑出声。
  她赶紧抱着阿奴的腰杆,“真的真的,哥哥信我嘛信我嘛!”
  “信信信。”阿奴只好哄她。
  明月辉才不管阿奴到底信不信,反正她演这么一出戏,目的是达到了,“仙人来到这儿,说咱们过得不好,哥哥有慧根,要点醒哥哥呢!”
  阿奴听到这儿,才沉了脸,“哪里去听的劳什子传说,人不大,主意倒大。”
  他怀疑是鸭子在市井里看到别的孩子这么过家家,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来跟他玩。
  这过家家一点也不好笑,害他担惊受怕,以为快要失去鸭子。“以后不准学人家过家家,要是你嫌不好玩,哥……”
  阿奴想到什么,一下子骤然红了脸蛋,“哥陪你,玩过家家,娶新嫁娘!”
  明月辉恍然见到阿奴哥哥那涨红到耳根的俏脸,一下子忍不住笑意,肚子憋得都快疼了。
  “笑什么笑,你那些女孩子的劳什子玩意儿,哥还不屑玩呢!”阿奴努力为自己辩解。
  “哥哥……”明月辉拉住了阿奴的手,“真的,神仙就这么一点!”
  她白嫩的小手手,直接点在了阿奴额头,“就灌进了好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
  “阿奴哥哥,鸭子会写字了,会写好多好多字了!”明月辉说话带着奶音,冒着泡泡,神色却异常认真。
  鸭子才三岁,并没有老师来开蒙。
  若是她说其他的,阿奴还会以为她在玩过家家,可她说写字,阿奴不由得皱了眉头。
  他赶紧去外面井口打了一碗水,端到草席旁边:“字,你真会写?”
  明月辉点了点头,白白嫩嫩的小肥手伸进碗里,沾了沾水,写了三个大字【沈南风】。
  “哥哥的名字!”她得意地摇头晃脑。
  阿奴的目光一点点点亮起来,浅碧深灰的异瞳闪着光,好看极了。
  她又沾了沾水,在【沈南风】旁边又写了三个字【沈揽月】。
  “鸭子的名字!”明月辉神情更加得意了,然后在两个名字下面画了两个牵着手的小人,“永远不分开!”
  阿奴一把将明月辉抱在怀里,开心得学爷爷的样子,把她扔起来做天体运动。
  他人小,她又变大了,没扔两下就手酸酸的了。
  于是阿奴把明月辉抱在怀里,啵唧一下亲在明月辉额头上,开开心心地闭上了眼睛,“鸭子,鸭子,你可是只有福气的小鸭子。”
  “是哥哥有福气,仙人说,哥哥以后是有大造化的!”明月辉松了一口气,这下,阿奴该信了她了吧。
  ……
  ……
  两人又在山上过了两年,阿奴修缮了破旧的茅屋,把两个人的小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
  每天清晨,他总是起来得很早,打一套拳,练习明月辉教他的武功。
  明月辉人太小了,只能传给他心法和一些纸面上的东西,他便按照自己的理解改良了平楚老人的武学。
  阿奴天资过人,那些改良过得武学非但没有失去本身的精髓,反而更加适合男子使用,用起来英气勃勃,矫若游龙。
  练完武后,他便背上箭囊去打猎。
  前几个月他打一些小兔子、小狐狸,明月辉都舍不得吃,还给人家养好了伤,放到屋子里生崽。
  后来他武功高了,便打一些更厉害的野兽,样子吓人一点的,明月辉就不会散发那些毫无用处的怜悯心了。
  而明月辉则在家里养一些小动物,他们买了猪仔牛崽,又种了一片小小的菜地,小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到了夜幕降下来,明月辉便点上灯,与阿奴一同温习奇门八卦与经纬之学。
  猎人留下的茅屋不大,阿奴又怕半夜野兽进来,不能保护好明月辉,遂两人一直睡同一个被窝。
  这一年阿奴九岁,鸭子五岁,两人血脉至亲,又相依为命,阿奴从来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阿奴认为,自己答应过爷爷的,是要保护鸭子一辈子的。
  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少一天也不行。
  就算他心中有个大秘密,那个秘密足以颠覆他现在稳定的生活,将如今他在鸭子这里得到的所有依赖与亲情焚烧殆尽。
  他决定保守这个秘密,一辈子都不让鸭子知道!
  这一天,他睡觉的时候照例啵唧了一口鸭子丰润的小额头,“睡吧,鸭子。”
  这个秘密很简单,那就是,他并不是鸭子的亲哥哥。
  可那又怎么样呢,他俩的关系,就像那暗夜里亘古的河流,永永远远地不会改变。
  这一年阿奴的武功初成,他决定再次带鸭子北上。
  他换完了牙了,还学到了比牙齿更加尖利的武器,是时候真正北上了。
  听说那里有大漠、有孤雪、有牛羊、有豪爽的人,甚至……还有可以谋取一个半个职位的军营。
  阿奴搂着鸭子,心里面美美地幻想着,幻想别人不嫌他年龄小,真的把他招成了兵蛋子。
  那时候他就能领月钱了,鸭子就不用穿他缝得歪歪扭扭的衣服了,能有美美的小裙裙穿了!
  想着想着,小小的心底,开了卑微又充满了骐骥的花朵。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狗子睡着了……现在越来越不能熬夜了……结果第二天才二更……真的,跪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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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4章 雁门
  其实阿奴的钱还是蛮多的, 阿娘给的, 爷爷给的,还有大夫给的。
  阿娘和爷爷的钱都存在银号里,以前被抢走的, 只有极小一部分。
  沈家那偌大家产,早被敏锐嗅到危机的老爷子悄然转移了大部分, 他找到相熟的银号, 抵了不少值钱的古玩器具,为孙子孙女铺好了后路。
  那些钱就存在银号中, 那银号的老板是爷爷的挚友,承诺用爷爷这笔钱来购置铺面、运作生意。
  阿奴每月下山一次, 都会去那间叫做【明远银号】的分号询问。
  只需用毛笔端端正正写好暗号,那里专门的人便会提供铺面详细的收益情况。
  阿奴虽小,可他足够聪慧,已经知晓了爷爷那好友是个靠得住的。
  那老板用爷爷的银钱投资了很多江南铺面,听说在建康和会稽,那里有半条街都是爷爷名下的产业。
  经常下山的阿奴有一次看到街上办嫁娶, 新嫁娘坐在轿子上, 队伍唢呐唱喏不断,后面有人抬着一箱箱红木鎏金的箱子。
  有好看的童男童女花了猴屁股一样的胭脂,在人群中洒铜钱,大家哄抢着祝福。
  那条街很长很长,又要过红药开得正艳的桥。
  阿奴从未见过这样盛大又喜庆的仪式,抱着采买的货物痴痴跟了一路。
  “他们在干什么?”阿奴问旁边的人。
  那人正在哄抢铜板, 根本没看阿奴的样子,随口说道,“首富家办喜事,秦家千金召婿入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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