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尚宫盯着胡善围的脸仔细看,“其实从端敬贵妃去世后,皇上要安排新人代掌后宫大权,其实一开始……我以为会是你,你是我的属下,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继续当尚宫了,接替我的八成是崔尚仪,所以我那时候就做好了退出的准备,没想到,皇上把你们调换了位置,反着来了。”
胡善围听了,心中一阵恶寒,曹尚宫的怀疑不无道理,洪武帝最后选了崔淑妃,是因他知道沐春和她有情,而且孝慈皇后临终前有遗言在。
两害取其轻,胡善围心道:无论如何,当尚宫比什么劳什子淑妃强多了,幸亏我遇到了沐春。当尚宫还有希望,当淑妃就得一辈子困在深宫里。
是夜,曹尚宫和胡善围同塌而眠,聊到深夜,也不知是谁先住嘴睡着了,次日胡善围送曹尚宫出宫。
一人,三个箱子,一辆马车就装上了,曹尚宫说道:“风暴即将开始,我要溜了,你要保重。”
洪武帝开始清算了。
洪武二十六年,凉国公蓝玉谋反案爆发。
洪武帝灭了蓝家满门,剥了蓝玉的皮,将他的皮送到了成都蜀王府——蜀王妃蓝氏是蓝玉的女儿,蜀王吓得瑟瑟发抖,蜀王妃为了不连累丈夫和孩子,自我了断。
然而,蓝家的惨剧只是开始。
洪武帝把所有对皇太孙造成威胁的官员全都打入了所谓的“蓝党”,全部杀光了。
一共有一万五千多官员牵扯其中,其中就有一个公爵,十二个侯爵,两个伯爵,几乎所有幸存的开国元勋都丧命于此。
其中就有沐春的叔外祖——宋国公冯胜,赐死,灭满门,连两个养女都没放过,只有两个出嫁女得以幸免——一个是郑国公夫人,一个是周王妃。
沐春写信给洪武帝,为亲舅舅冯诚求情,洪武帝念在沐春外祖父冯国用走的早,战功赫赫的份上,饶了冯诚全家性命,夺了爵位,贬为庶人,沐春派时千户将舅舅全家接到了云南。
第145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洪武帝要杀人,谁也拦不住。
比如蜀王妃蓝氏,温柔贤惠,和蜀王夫妻感情良好,生儿育女,其乐融融,洪武帝鸡蛋里挑骨头,也找不到理由赐死这样的儿媳妇。
但是,蜀王妃蓝氏又不能不死,因为她除了是蓝玉的女儿,婆婆还是后宫里堪称忍者神龟的郭惠妃。郭惠妃亲爹是郭子兴,蜀王每年都封旨去祭祀这个外祖父。
所以,当蜀王妃看见父亲的人皮,就晓得洪武帝是什么意思,她不死,蜀王和她封了蜀王世子的儿子很可能被会被夺爵甚至软禁,蜀王妃选择了牺牲自己。
相比而言,沐春的舅舅冯诚几乎是个奇迹,虽说爵位没了,权没有了,一家老小的命还在,对比着亲叔叔冯胜死了一户口本,已经很不错了,没有对比就没有幸福。
冯诚万万没有想到,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居然是他最最讨厌的、并且单方面宣布绝交的外甥沐春出手救的。
当初冯诚带着外甥沐春去云南支援南征军,和姐夫沐英并肩作战,沐英“不计前嫌”,带兵解了昆明之围,救了小舅子冯诚,冯诚决定再也不打这个妹夫,还劝外甥沐春去讨好沐英:
“孝慈皇后去世,你失去一大靠山。你今年都二十岁了,老大不小,该找一门实力相当的亲事,将来为你的前途作为助力。这次南征,你弟弟沐晟表现优秀,一直追随沐英身边,我也和沐晟并肩战斗过,老实说,沐英偏爱你弟弟有原因的,他是个优秀的小将,沉默寡言,性格稳重,且无像你这种一身纨绔、吊儿郎当的臭毛病……你自己心里要有数,明白吗?”
亲舅舅每一句话都是沐春的逆鳞,简直是精准打击,每个字都让沐春听得想打人,有时候亲人比敌人更容易造成伤害,而且以“为你好”的名义,沐春当即混不吝的顶撞回去,气得冯诚大叫:
“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你却嫌我碍事,好,从此以后,我若出手管你的事,我就叫你一声大舅!”
从此以后,冯诚不再理会沐春,只在沐英的葬礼露了一回脸,礼节性的对沐春说了句“节哀”。
叔叔冯胜全家死光,冯诚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他虽南征北战,对大明有些功劳,但比起开国大将冯胜,他还差的很远,连冯胜都死了,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
然而沐春到底看在早逝的母亲、还有冯诚赠与外祖父冯国用的一张弯弓,从此开始混世魔王到镇守边疆的大将转变的份上,上书洪武帝,苦求饶了舅舅一家的性命。
而且沐春还粗中有细,晓得洪武帝多疑善变,生怕皇上中途变卦,改变了心意,派锦衣卫暗杀舅舅全家,然后制造出遭遇土匪打劫的假象,干脆派出了心腹时千户一路护送。
时千户护送的路上,心灰意冷的冯诚长吁短叹,到了云南,沐春将舅舅安顿在新移民的石头城里,还给他们全家造了新户籍,换名换姓。
冯诚打开户贴,“我叫马成?”
沐春点点头,“皇上秘密赦免死罪,舅舅一家免遭杀生之祸,但是不能再有冯家人了,从此冯家人在史书的记载到此为止,祖宗的姓氏,抛去左边偏旁两点水,就成了马姓。家谱也要重新开始写,所有关于冯姓的一切都要焚毁,不能让外界知晓舅舅一家原来身份,以免有人诬告舅舅召集冯家旧部造反。以前的亲戚朋友,同僚部下,也不要再联系了。”
冯家生理上没有死亡,但是政治和社会地位已经死亡,这是洪武帝能做出的最大让步,毕竟他还需要沐春镇住西南边境,不能为外祖家而分心。
冯诚收起户贴,带领家人对着外甥一拜,“多谢黔国公救草民全家,从此以后,草民会在云南隐姓埋名,自给自足,为了不连累黔国公,请国公爷以后不要来找草民一家人,草民原本是凤阳一农户之子,如今解甲归田,在大清洗中全身而退,草民已经很满足了,以后的日子,还望黔国公自己保重。”
这对甥舅关系向来恶劣——也就比父子关系好一点点。冯诚总是拿姐夫沐英撒气,沐英不能打小舅子,于是把憋屈都发泄在沐春身上,沐春等于间接受了舅舅冯诚的打,迫于孝道,他不能打舅舅,更不能打亲爹,逼急了,拿着刀,也只能往自己身上割,所以,沐春对舅舅冯诚是怨气的。
但是,冯诚也能沐春人生关键时刻为他出头,拉拔一把,所以沐春看到舅舅家败落如斯,别说保住外祖父冯国用用生命挣来的爵位了,连姓氏都不能保留,沐春内心有些不忍,说道:
“来日方长,将来未必没有翻盘、恢复冯家名誉的机会,舅舅换了姓氏,还是我的舅舅,舅舅年纪大了,少做些农耕之事,注意身体。云南是我的地盘,只有不出云南,我能管着舅舅家衣食无缺。更何况,京城韩王妃也挂念着舅舅,将来日子长的很,舅舅莫要放弃,在这里好好养老。”
冯诚有个女儿冯氏,也就是沐春的小表妹,前年,也就是洪武二十四年嫁给洪武帝第二十三个儿子韩王朱松,韩王妃冯氏十个月后就顺利产下一个男婴,取名朱冲,身为嫡长子,将来会承袭韩王的爵位。
况且,由于韩王的封地在辽东,大明,北元,女真,甚至高丽国都企图染指这一块地,常年打仗,大明对这里的领土控制权微弱,韩王一旦就藩,恐怕有被外敌掳为人质的危险。
洪武帝总不能把韩王一家人送到辽东,简直和送人头差不多,于是就在京城为韩王建了王府,想着辽东安定了再说,结果韩王就成了唯一住在京城的已经成婚的亲王,一直没有就藩。
韩王妃冯氏所生的嫡长子朱冲有一半冯家的血统,等朱冲长大,要承袭爵位,总不能让外祖家一直蒙冤下去,冯家还是很有希望的。
沐春劝慰舅舅,冯诚听了,心下稍定,说道:“你要韩王妃好好照顾冲儿,妇道人家,莫要外头的事,她嫁入皇室,就是老朱家的人了,千万不要因为我们,而对皇上生了怨怼之心啊,好好当朱家的儿媳妇,孝敬皇上。不要试图联系我们,免得给她和冲儿招来祸患。”
沐春点头道:“表妹都知道的。”
至始至终,舅甥两个都没提宋国公冯胜,姻亲关系给了冯诚希望,同样因为姻亲关系,则把冯胜一家推向了必死无疑的绝路。
冯胜两个女儿,大女儿嫁给郑国公常茂——常遇春嫡长子、懿文太子妃的亲弟弟、皇次孙朱允熥的亲舅舅、凉国公蓝玉的亲外甥。
二女儿嫁给了周王朱橚,是周王妃。周王潜心医学,毫无野心,但是周王的亲哥哥是燕王朱棣——大明实力最强悍的藩王,洪武帝深深忌惮这个四儿子,为此,一口气把燕王府连同燕王世子在内的两子两女统统扣在京城。
所以无论从削减藩王的裙带势力、忌惮功臣簇拥朱允熥为国储、以及为了防止老臣未来功高震主,冯胜简直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占全了!
故,沐春能够捞出舅舅冯诚,但无法捞出被打入了“蓝玉党”的叔外祖冯胜。
“蓝玉案”是个大筐,什么都可以往里头装。
就连皇太孙名义上的外祖父家——郑国公府常家,也在一夜之间覆灭,洪武帝给郑国公常茂设了一个死局:
常茂在辽东招降北元大将纳哈出,纳哈出举起酒杯,用蒙古语致辞号召大家干一杯,常茂的手下却翻译说纳哈出要逃跑,常茂以为纳哈出出尔反尔,当即翻脸,用刀砍向纳哈出,结果是刚刚招降纳哈出军队哗变,招降功亏一篑。
洪武帝问罪常茂,常茂声称是手下翻译错误,但是手下坚决不承认,说常茂推卸责任,他翻译的明明是干一杯。洪武帝以此削了常茂的兵权和爵位,诛了常家满门,就连刚刚从父亲冯胜谋反案中因为是出嫁女而侥幸逃脱一死的冯氏这次也未能幸免,嫁到常家,就是常家妇,一损一损。
曾经的大明第一豪门、懿文太子妃的娘家、郑国公府由此凋零。
常家唯有一个叫做常继祖的孙辈在大厦将倾时神秘消失,据说是被忠仆秘密送出京城了,连锦衣卫都找不到这个孩子的下落。
然而最最残酷的不是冯家,不是常家,而是郢国公傅友德傅家。
这位挂帅大明南征军,曾经带领蓝玉,沐英两员大将平定西南的开国元勋,甚至在南征中最小的儿子傅添锡战死并尸骨无存,白发人送黑发人。
嫡长子傅忠还是寿春公主的驸马,嫡女傅氏嫁给了晋王世子,是世子妃。
满门忠烈,而且和皇家是双重姻亲关系,也被划入了“蓝党”,傅家包括驸马在内,也是全灭的结局。
只有寿春公主之子傅彦得以在大清洗中活下来——洪武帝不会杀自己的亲外孙,赦免傅彦,并给了他金吾卫千户的爵位,世袭罔替。
蓝玉、冯胜,常茂,傅友德都是公爵,而且个个都和皇室是亲戚,家中出了太子妃、驸马、王妃,尚且如此凄凉的结果,朝野内外势力连根拔起,其余十二个侯爵,二个伯爵,以及一万五千多文武百官,尤其是武官,更是如割韭菜般一批批的倒下,毫不留情。
洪武帝犹如一个专营盒饭的“死了么”饭馆的大厨,批量生产盒饭,准时准点的送给客户,风雨无阻,承包了客户整个家族的盒饭。
可以说大明开国至今,几乎所有成名的的老将都死在蓝玉案里,洪武帝为了巩固皇太孙朱允炆的储位、防止功高震主、以及对镇守各地的藩王们敲山震虎,下狠心杀了无数当年追随他南镇北战的将领。
这其中只有三位老将幸免遇难,而且都和沐春以及胡善围有关系。
第一个就是胡善围的老上司端敬贵妃郭氏的郭家了,大哥郭兴幸亏在蓝玉案爆发前死了,二哥武定侯郭英(就是一箭射穿汉王陈友谅眼睛的那个神箭手)的长子郭镇是驸马,小女儿是郢王妃,论理应该是被清洗的第一人。
但是洪武帝不知是对郭家的信任,还是因鲁荒王和端敬贵妃之死而心怀愧疚,在有人诬告郭英是“蓝玉党”时,洪武帝让郭英经过了公平的审判,判定无罪,放过了郭家。
第二个还是胡善围的老上司端敬贵妃郭氏……的亲家、鲁荒王的岳父大人、信国公汤和。
是的,大明开国十大功臣,只有他还活着,并且在蓝玉案爆发之前感觉到了风雨欲来,辞官回到凤阳乡下养老去了。
但仅仅辞官让出兵权还是不够的,汤和这个老狐狸在回凤阳之前,把家产分了分,将自己一百多个小妾打发出门!个个都给足的银钱,愿意改嫁的改嫁,愿意独身的独身,放小妾们自由。
回凤阳之后,汤和立马就“病了”,据说是中风,口不能言,神情呆滞,洪武帝刚开始还不信,召见汤和,汤和是被人抬进宫的,无论洪武帝说些什么,他都啊啊像个哑巴似的“对答”,除此以外,就是不停的流泪磕头。
看到一代名将“病”到这个地步,连大小便都不会自理,造反起兵就更不可能了,铁石心肠的洪武帝不禁心软了,放过了汤和,和汤和全家。
前朝腥风血雨,多少人家一死死一户口本,后宫有崔淑妃和胡善围胡尚宫两个铁腕人物坐镇,简直不动如山,水波不兴。
掌管尚仪局的沈琼莲和胡善围谈到此时,不免为鲁荒王感叹:“这个无用的好人真是无福啊,无论是舅舅郭家还是岳父汤家都从风暴中全身而退,鲁荒王若不去捣鼓炼丹修仙,他现在可能是大明最有福气的亲王了,简直躺着就能赢。”
然而早已看透一切的胡善围不以为然,说道:“你搞错了因果关系,是因为鲁荒王炼丹修仙早早的把自己给吃死了,所以郭家和汤家才得以幸存。”
“否则,端敬贵妃一旦封后,鲁荒王是唯一嫡子,以前懿文太子正值壮年,倒还过得去。现在皇太孙连媳妇都没娶,面对鲁荒王这个唯一的嫡皇叔,皇上不会杀了自己亲儿子,但是会把郭家和汤家连根拔起,砍断鲁荒王的‘手脚’,以绝后患。郭家和汤家要感谢鲁荒王死的早啊,否则死得就是他们。”
胡善围的见解一针见血,沈琼莲想了想,甚是拜服,双目露出厌世之色,“有时候想想,活着挺没意思的,早晚都是要死,早点死还能好些,你看开国第一功臣中山王徐达,和孝慈皇后一年去世的,都叹他死的早,可是正因他死的早,魏国公府出了三个亲王妃,大女儿还是皇上最忌惮的燕王的王妃,第二代魏国公徐辉祖手握重兵,徐家依然好好的,一点事没有,可见这人要是运气好,死都死的恰到好处。”
沈琼莲的见解另辟蹊径,观点特立独行,但丝丝入扣,逻辑严明,胡善围也很佩服沈琼莲,两人互相吹捧,“可不是,活得长不如死的巧。”
两人相视苦笑,沈琼莲说道:“我明日要告个假,出宫一趟。”
胡善围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知道,你快去快回,给沈家人收了尸就赶紧回宫,免得被人诟病。”
这个沈家人是沈琼莲还没有出五服的亲戚,都是元朝首富沈万山的后人,是沈家十几个分支最有钱,最有权势的一支。
任何一个朝代,想要把生意做大,就必须在官场上找靠山,这一支沈氏族人找到了风头最盛的凉国公蓝玉——沈家人以前高薪聘请一个叫做王行的进士当家庭教师,后来王行进了凉国公府当家庭教师,从中牵线搭桥。
沈家有钱,蓝家有权,一拍即和,凉国公蓝玉倒台,真的“凉凉”了,所有和蓝家有关的家族都一同拖入了无间地狱,沈家是大商户,简直是块大肥肉,一同卷进去的还有另外几个沈家分支,唯有沈琼莲因为在后宫当女官,深得洪武帝和崔淑妃的信任,才破例赦免,没有一杀到底。
沈琼莲明日出宫,是为了给卷入蓝玉案而被诛杀的沈家族人收尸,毕竟是五服之内的亲戚,总不能让他们沦落乱葬岗。
守着金山不如上头有人,古往今来都是这个道理。
沈家人从未想到,全家的性命居然是只会读书的女儿救的,要不是看在沈琼莲的面子上,洪武帝怎么可能放过区区一个商户。
幸免遇难的三大家族中,前面两个都和鲁荒王有关,而最后一个,和沐春有关。
开国大将长兴侯耿炳文,女儿耿氏是诏靖王沐英的继室,沐英死后,耿氏册封为黔国公太夫人,是超品诰命夫人,沐春得叫耿炳文一声外公。
可能是看在死去的干儿子沐英的份上,洪武帝不仅没有动耿炳文,而且把耿炳文的三个儿子都封了高官。
更重要的是,洪武帝就把朱标的长女江都郡主——也就是皇太孙朱允炆的亲姐姐嫁给了耿炳文的嫡长子耿璿。
长信侯府因耿璿娶了江都郡主,在京城勋贵之家纷纷支离破碎时,耿家一枝独秀,和皇太孙朱允炆结了亲,一跃成为京城最大的豪门,一时风光无限。
偌大京城名利场,你方唱罢我登场。
洪武帝杀了几乎所有德高望重的老将,只留下一个绝对效忠皇太孙朱允炆的耿炳文,等于拔掉了权杖上所有的刺,以保证将来皇权交替时的安全。
再加上洪武帝把所有藩王府的世子们扣在京城读书教养(当人质),等于加了双重保险,到时候皇太孙必定能顺利登基。
两年半后,洪武帝二十八年春,该杀的人都杀完了,大清洗到了尾声,京城恢复了平静,弥漫在上空的血腥味终于消失。
沐春二十七个月孝期快到了,即将除服,胡善围也完成了任务——在大清洗中配合崔淑妃维持后宫稳定。
有了上次的教训,胡善围不敢耽误一天,琢磨着时机已经成熟了,便立刻向洪武帝请辞。
洪武帝说道:“朕金口玉言,不会食言,朕交给你最后一桩事情,办好之后,你就可以出宫了。”
胡善围大喜,问:“何事?”
洪武帝指着皇宫大本堂方向,那里是皇子皇孙,还有诸多藩王世子们读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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