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人在大喊大叫,敲门的声音一声一声,令人心颤,翁晨卿的脸色都白了,躲在俞锦绣的身后,一句话都不敢说。俞锦绣将她护在身后,外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中年妇女的声音传来,“晨卿,是妈,你跟妈回家吧!”
翁晨卿咬着唇,眼眶红了,她冲着俞锦绣用力地摇头,“姐姐,我不想回家,我害怕。”
俞锦绣不忍地看了翁晨卿一眼,“不回家,我们不回家。”说着,她去开门,说道,“但是我们不能逃避,对不对?你现在到我妈妈的屋里去,给承光店里打个电话,让他马上赶回来。”
说罢,俞锦绣打开门,冷冷地看着门外的人。
第二百二十五章亲上加亲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亲上加亲
“滚开,你女儿要真这么听你的话,至于跑这么远去?”门外的人本来还想扯着喉咙继续大声嚷嚷,此时门一开,看着俞锦绣,他们都愣住了。
清清爽爽的一个姑娘,素面朝天,年纪不大,可眼底的劲儿却分明是在警告他们不要胡来。翁勇本来是打算夺门而入的,此时看着俞锦绣,他突然不敢轻举妄动。
笑话,明明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而已,就算看起来有底气,那也是装出来的,就跟那纸老虎一样,一推就倒!翁勇的大儿子翁大丁缓过劲儿来,冲着俞锦绣说道,“翁晨卿在哪里?她是我妹妹,让她给我滚出来!”
翁大丁年纪不小了,三十多岁,可一无所成,整日在家里和自己的弟弟翁小丁混吃等死,此时,他站在俞家的院子里耀武扬威,“就是你们俩收留她的?”
翁晨卿也不是没良心,那天从家里跑出来之后,她怕自己的妈妈担心,所以就跑到家附近找到一个邻居,让人家给她带了个信儿,告诉妈妈一声,她在俞家,让他们放心。可是,一连好几天过去了,妈妈完全没有想要理会她的意思,翁晨卿觉得,妈妈大概是不要她了。
既然如此,她也不打扰妈妈在新家庭的生活,即便心里委屈,但翁晨卿还是忍痛,她觉得去找一份工作,开始自己的新生活,至于那个不属于她的家,没了也就没了。只是没想到,今天他们既然来接她了。说是来接她,可一个个喊打喊杀的,母亲王芳又在边上欲语还休,翁晨卿不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翁晨卿给快餐店打了个电话,正要打烊的大妈说俞承光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推算一下从吾方路骑车回来不过十多分钟而已,现在他应该快到家了。想到俞承光,翁晨卿稍微安心了些,虽然他还很年轻,看起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但到底是个男子汉啊,有个男人在身边,他们至少不会真的对她们三个人不利。
推算了一下时间,翁晨卿走出房间,站在他们几个人面前。
在俞家待了这么一段时间,翁晨卿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不仅仅是白了胖了,连衣着都讲究了起来,此时她看起来更水灵了,就像是让人恨不能捧在手上的玉娃娃,真捧着,又担心碎了。看见养女,翁勇阴笑着,露出一口大黄牙,翁大丁和翁小丁眼睛一亮,色眯眯地盯着她瞧,王芳看起来倒像个母亲的样子,但是看着她这愁眉苦脸的神态,俞锦绣便想到八个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翁晨卿,待在别人家里像不像话?跟爸回家,哥哥们给你买了你喜欢吃的水果和菜,也给你打了几两肉,明天让你吃个饱。”翁勇看着翁晨卿,皮笑肉不笑。
翁大丁和翁小丁猛点头,“是,跟我们回家,让你吃个饱。”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儿,兄弟俩笑了起来,像是这番话带着几分只有他们自己才能领会的言外之音似的,俞锦绣的眸光冷了下来,沉下脸。
过去的翁晨卿一直是处在这样的水深火热之中,得亏她还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出淤泥而不染,养成了这么个好性子。俞锦绣不敢想这些年她过得有多不容易,她只知道,现在自己必须要保护好这个小姑娘。
“晨卿不会跟你们回去的,那不是她的家。”俞锦绣淡淡地说,“你们现在倒是一家人找上门来了,早上哪儿去了?如果晨卿运气好,被我带回来了,她现在该在哪里受罪?”
俞锦绣的话语带着凉意,他们仨听完她说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甚至想要上前拉着翁晨卿走。只是,翁勇的手还没有碰到翁晨卿的衣袖,陈婉妹已经拿着一把菜刀从厨房里冲出来了,“别碰她!你又不是她亲爹,干什么对她动手动脚的?”
陈婉妹抬高了声音,瞪圆了眼睛,翁晨卿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凶的样子,不仅仅是她,就连俞锦绣都没见过,她又惊又喜,心里头的慌乱和烦躁瞬间就消失了。一个如此懦弱的妇女为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能够成长起来,这不就是人生中最值得纪念的时刻吗?
翁勇起初还不怕陈婉妹,步子往前一迈,陈婉妹手中的刀就往地上砸了过去,“你再往前!你敢往前,我把你的脚给剁了!”
菜刀口子锋利,饶是陈婉妹做菜的时候拿惯了刀子,刻意在适当的位置将刀砸下,没有伤到人半分,父子三人还是吓坏了。翁大丁瑟瑟发抖,护着翁勇,把他往后拽,翁小丁冲着王芳说道,“这一家人有毛病啊!喂!你去跟你女儿说说!”
翁大丁使唤着王芳,一看就是使唤惯了的,王芳一听,就红着眼眶走到翁晨卿的跟前去。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与王芳对视的时候,翁晨卿的鼻子微微发酸,可是,所有的伤感与思念就在听见王芳说的那些话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芳是这样说的。
“晨卿,你就跟妈回家吧,这么多年,我们母女俩无依无靠,你爸把你养大,他待你不薄啊!现在两个哥哥都到了岁数,该成家了,家里穷,他俩讨不起媳妇,你就回来,给你两个哥哥当媳妇,好不好?”王芳说着说着,已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以后你一三五和你大哥一起过,二四六和你二哥一起过,咱们一家人也算是亲上加亲了,成不成?”
成不成?你说成不成!俞锦绣气得火冒三丈,翁勇已经带领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上前抢人,俞锦绣再凶悍,也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而已,哪抵得住三个高头大马的壮汉的力量?此时,她找了把扫把竭尽全力地去赶他们,一边还想着蹲下来找菜刀,可这三个人就像是牛皮糖似的,黏上就甩不开了,正当俞锦绣束手无策而翁晨卿几乎要被他们抢走的时候,一个人急速地扑了上来。
那人影一冲出来,猛地就给了翁勇一拳,打得他满地找牙,就在翁勇的两个“孝顺”儿子蹲下来查看父亲的伤势时,他又一人赏了一脚,踢得他俩躺在地上嗷嗷叫。
转过身的时候,翁晨卿的泪水噙在眼眶里闪动,俞承光一声叹息,走到她的身边,“小丫头,别怕,我不会让他们抢走你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天下无不是之父母
第二百二十六章天下无不是之父母
谁都没想到俞承光能打得父子三人倒在地上打滚,此时,他站在翁晨卿的身边,目光沉静,“谁还想从我们家把她抢走,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俞承光的语气很低沉,小伙儿变成了一个大人,谁都没有料到这样的变化是在什么时候悄然发生的。
倒在地上的那几个龇牙咧嘴,王芳满脸的为难,“晨卿,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们母女命苦,这辈子也就只有这样过了,你在他们家住着,能住一辈子吗?跟我回家吧,你爸爸和两个哥哥养你一辈子……”
王芳沉浸在悲伤中,她是惊恐的。她想要拉起自己的丈夫,可是翁勇一甩手,狠狠地瞪她一眼,她往后退了好几步,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过去翁晨卿不是这样的,这孩子很乖,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的日子苦是苦了点,可到底也能找出一些艰难的乐趣来。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翁晨卿看着她的眼神太冷漠,她们明明是母女,却像是陌生人。
王芳还想要说服翁晨卿跟自己回家,她却已经幽幽地开口,“妈,我不会回去了。您跟着他们走吧,短时间内您是见不到我了。如果以后有机会,赚到了钱,我会给您一些,但是,我不会再认您了。”
翁晨卿说要和她断绝母女关系,王芳的眼底是深深的悲伤,可是,悲伤过了头,就只剩下愤怒,她指着翁晨卿,说这孩子没有良心,她歇斯底里的样子看起来更加可悲了,俞锦绣别过脸。
翁勇还想要说什么,翁大丁从地上爬起来,一个踉跄,冲到翁晨卿的面前时又被俞承光一脚踢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翁晨卿,“还以为是个贞洁烈女,居然到外面找了个野男人!这样的女人,带回来给我们哥俩做媳妇,我们还不要呢!”
翁大丁扶起了自己的父亲,翁小丁也爬了起来,他们的眼中流露出鄙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洗净自己受到的侮辱似的。整个过程中,翁晨卿一声不响,她只是沉默地望着远方,仿佛这一切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父子三人骂骂咧咧地走了,他们说的话不堪入耳,王芳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俞锦绣快走了几步,拦住王芳。
王芳欣喜地回头,她以为自己捕捉到了一丝希望,“如果晨卿愿意回去,那我们一定会很高兴的。他们只是脾气臭了一点,心还是好的,最多只是骂她几句,打她几下而已,我们都习惯了。”
她颤抖着声音,嘴角往上扯了扯,笑容却很勉强,俞锦绣平静地看着她,说道,“我以前不知道晨卿受的是怎样的委屈,但现在我全都明白了。为什么她宁愿穿着一件单衣在路上走,都不愿意回家,为什么她宁愿无依无靠,都不肯跟着你一起生活。阿姨,过去我以为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可现在我恍然大悟,不合格的父母太多了。像你这样为了让自己生活得安稳,不惜出卖自己女儿的人,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王芳不赞同俞锦绣说的话,却不知道怎样反驳,她本能地想要否认这孩子说的一切,但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是出卖翁晨卿吗?不是啊,她是想要一家人好好地生活在一起罢了!
俞锦绣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说服王芳,她回头,看了翁晨卿一眼。翁晨卿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再多的委屈也没有办法诉说心中的苦,俞承光拽起她的手腕,“我们回家吧。”
夜愈发深了,翁晨卿怎么都睡不着,她下了床,披了一件外套,走到院子里。
入冬了,夜里寒风入侵,翁晨卿蜷缩在院里的水井边,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难道在这样的夜里挨冻很有趣吗?她只是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罢了。
晚上的那一场闹剧太丢人了,她没想到,那些人口口声声是为了她好,却总是在做伤害她的事情。可是,俞家人呢?他们与她非亲非故,却愿意给她最温暖的关怀,他们让她留在这个家里,甚至随她住到什么时候,直到她找到自己的人生为止。
可是,她太迷茫了。
有人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翁晨卿就学着自立,她很努力,她想要快点毕业,快点出来工作。等工作了,她就能带着母亲逃离那个吓人的地方了。
可是现在,她突然失望了,对王芳失望。在她竭力想要摆脱命运的时刻,王芳居然一直在算计着她。一女共侍二夫,这样的馊主意,他们居然能想得到!
翁晨卿为这样的说法感到愤怒,而与此同时,俞承光也很生气。这都是些什么人?翁晨卿还这么小,她妈居然想要让她嫁给那两个所谓的哥哥,他们家有没有把她当人?
俞承光烦躁得睡不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将翁晨卿的事情看得这么重,冷风凉飕飕的,他从屋里出来,想吹着冷风清醒一下,却突然看见角落里蹲着一个人。
翁晨卿很娇小,蹲在角落,黑夜几乎要掩盖住她的身影。可是,他却看见了她,无比清晰。
俞承光走到她的身边,怕吓到她,故意发出了一些声响,翁晨卿转过眸,看起来很哀伤。
这小丫头平时看着天真可人,他从来没有见她像现在这样沉默。
“你别不开心了,就当没有家人了。没有家人,你不是还有朋友吗?而且,如果愿意,你也可以把我们的妈妈当成你自己的妈妈啊,她不介意的。”
月光下,俞承光的笑容很温暖,翁晨卿笑了一声,“瞎说。”
俞承光挨着她坐了下来,突然听见翁晨卿说起自己今天下午的经历。杨允大导演的助理想要邀请她跟着剧组跑,学点东西,以后可以当电影明星的。她想去,可又不敢去,“俞承光,你觉得我能去吗?”
俞承光眼底的光芒忽明忽暗,最后变得黯淡下来,“可以啊,这是个好机会,说不定以后你要变成大明星了。”
“可要是我真去了,短时间内可能就见不到你们了。”翁晨卿叹了一口气。
俞承光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那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愿意回来,以后肯定会遇到的啊!”
第二百二十七章十全十美
第二百二十七章十全十美
翁晨卿离开俞家的那一天,是一个下雨天。
那天阴雨蒙蒙,雨滴落在手心上带来的湿寒感觉,直到很多年以后,翁晨卿都没有办法忘记。
汪隆招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停在了家门口,朝夕相处这么些日子,陈婉妹也不舍,她想要送翁晨卿上车,俞锦绣拦住了她,“让承光去吧。”
那一天,俞承光在翁家父子三人面前发了狠,翁晨卿一直以为他是个文弱书生,却没想到他也能摇身一变,成为英雄。俞锦绣只觉得自己的弟弟是个熊孩子,可原来熊孩子也长大了,到了会喜欢女孩的年纪。
出租车停在俞家所住的院子门口,俞承光给翁晨卿打着伞,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翁晨卿也没有说话,汪隆下车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行李,“没什么东西啊?没事,剧组什么都不缺。”
翁晨卿手上提着一个行李袋,临上车之前,俞承光脱下了自己的呢绒外套,披在了翁晨卿身上。他这么高大,她这么瘦小,衣服披在她的肩膀上,将她罩住,小小的身影在雨天显得更加可怜兮兮的。
俞承光笑了笑,“希望下次在电视上看见你。”
翁晨卿沉默了片刻,“我会回来的。”只要愿意回来,以后肯定会遇到的,这世界这么大,每一个人都不可能止步不前,就是因为俞承光说的这一番话,奠定了她的决心。
俞承光帮翁晨卿打开了车门,雨伞一直都没有离开她的头顶,回屋的时候,他的半边身子都湿透了。陈婉妹一直在絮絮叨叨的,她说早知道就拿两把伞了,只不过是几步路而已,怎么就淋成这样呢?俞锦绣笑着拍了拍陈婉妹的肩膀,“妈,别说他了,他心里难过。”
陈婉妹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俞承光的脸“唰”一下就红了,躲进房间里去。
很多年后,晨卿在电影圈的影响力已是无人可及,在众多演员为了上位而付出代价的时刻,晨卿身上没有任何的绯闻、黑幕,她一直在用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得到影后的殊荣是当之无愧的。她的粉丝们都说,晨卿什么都好,但人生不可能十全十美,就比如她,明明什么都不缺,可在感情方面,一片空白。
这一世,俞锦绣重生了,重生的只有她一个人,可是,当蝴蝶的翅膀扇动的时候,远处或许将要引发一场海啸,她希望,自己的重生,给身边人带来的是正面的影响。
如果可以的话,也许这一世的晨卿,她的人生将十全十美。
翁晨卿离开了,谁都不知道她将吃多少苦,她会经历多少艰难,他们都希望不久之后能在电视上看见她。俞承光看起来心不在焉的,俞锦绣找他好好聊了聊。说起翁晨卿,俞承光没精打采,俞锦绣笑着说,“你是又打算回到过去的状态了吗?”
过去的俞承光是什么样的状态呢?他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儿来,他主张吃好喝好,对什么都不甚在意,做什么工作,赚多少钱,这些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自诩潇洒,可实际上,心里头空落落的。俞锦绣不敢说自己是最了解他的人,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提醒他,“人家在的时候,你天天欺负人,现在走了,开始不舍得啦?承光,要想再见到晨卿,不是闲着没事坐家里瞎等。”
等待的时间太漫长了,看着月亮缓缓消失,再看着太阳逐渐升起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难道俞承光就真的甘心?
其实俞承光也说不出自己心里头是什么滋味。他叹了一口气,“我就是调整几天,这不人刚走,不习惯嘛。店里的生意还挺好的,每天做的事情也都差不多,我去不去没什么差别。”
俞承光心不在焉说着,俞锦绣不得不严肃起来,“你以为做老板这么容易吗?你一天不去店里,没差别,两天不去店里,也没差别。但三天呢?四天呢?三个月呢?承光,晨卿这一去,以后回来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你必须在自己的位置努力,否则将来你一事无成,凭什么站在她的身边?”
翁晨卿十六岁,俞承光十七岁,时间倒退几百年,他俩都有资格当爸妈了,可是,现在这是个什么年代?是一个个人价值愈发崇高的年代。只有在这个社会上站稳了脚跟,只有将自己的奠基给打结实了,多年后,俞承光才有资格和翁晨卿并肩。
等多少年?三年还是五年?到时候他们不过二十出头而已,仍旧是花一样的年纪。
俞锦绣说的话,俞承光似懂非懂,不过心里头就是莫名窜出一股子火焰来。火焰熊熊燃烧的时候,之前的黯然似乎被燃尽,他点点头,“姐,你之前说我们还要再开一家分店的。”
俞锦绣笑了起来,“是啊,要开的,那你好歹要先去联系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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