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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考到了。
  一中对月考的态度轻慢得不得了,老师不复习,考试不换教室,只叫他们把桌椅反过来便算是防作弊。班主任林老师更是只在前一天随口提了句:“月考而已,这样程度都有人作弊的话,干脆退学算了。”
  学校不看重,学生们也有点散漫。考试前一天的晚自习,芝芝还看见韩琮和庄家明、宁玫商量运动会开幕式的事,王诗怡同学在看安妮宝贝。
  搞了半天就她一个人紧张。
  但她还是选择了背单词。
  没办法,重生的人心虚……
  月考的卷子有难有易。物化生是新课程,内容有限,题目便出得十分基础,只要上课好好听,作业认真完成,基本上都能做得出来;政史地、语数外考到了不少初中的知识点,难度明显要高不少。
  但这不是重点,两天考九门课,白天的时间安排不过来,一中就带上了晚自习,可谓是早上睁开眼开始考,考完也该洗洗睡了。
  “我总觉得最后一道题没写对。”第二天的最后一门是生物,考完才八点钟,离晚自习结束还有一个半小时。教室里闹哄哄的,多在商量明天运动会的事,芝芝挤开了庄家明的前桌,蹭他的奥利奥吃,“你写的什么?”
  庄家明说:“核酸。”
  她松了口气:“蒙对了!”又吃了一块奥利奥。
  韩琮坐在庄家明的斜后方,瞅着她叫:“关知之,你干嘛老蹭家明的饼干吃?”
  “我饿。”她理直气壮。
  韩琮:“你不能自己买吗?”
  “你懂啥,我自己买了就要全部吃完,饼干糖分多高啊,不利于健康。”她处在发育期,动脑又容易饿,对甜食的渴望与日俱增,想要控制自己多摄入蛋白质而非糖分实在太难,只好忍住不买。
  庄家明跟着解释:“她给我买了牛奶。”
  芝芝咔嚓咔嚓啃着,含糊不清地说:“礼尚往来,我又不白吃他。”说着再对庄家明竖起一根手指,“再给我最后一块,吃完就不吃了。”
  庄家明把包装拆开一点,方便她拿,等她取走,调转递给韩琮:“你吃吗?”
  “谢了。”韩琮没客气,考了一天,他也饿了,“吃完我们商量下明天运动会的事?”
  庄家明点点头。
  芝芝随口问:“商量啥啊?”
  韩琮气她不仗义,怼回去:“你又不参加,告诉你也没用。”
  “哎哟,小气巴拉的,我也不是故意不帮你。”她嘘他。
  韩琮故意道:“我们还缺个接力赛的替补,要不你帮帮忙?”
  芝芝镇定万分:“心有余而力不足。”
  “关知之,你就别谦虚了。”宁玫去倒水的路上听见他们的对话,停下脚步笑道,“体育课上你50米的成绩比我好。”
  韩琮抽出报名表:“就是,接力赛替补吧,我替你写上去了。”
  芝芝咽下口中的饼干,吐出三个字:“大姨妈。”
  韩琮:“……”女生好无耻。
  庄家明别过脸,唇角微扬。他记得前两天去图书馆的时候,她带着卫生巾上的厕所,这会儿肯定睁着眼睛说瞎话,但不拆穿她:“你负责写加油稿好了。”
  芝芝想了想,她和韩琮生疏是因为重生前已有十多年没联系了,但实际上这个时候,他和庄家明玩得好,与她也颇为亲近,否则不会为她不报名气到今天——站在他的角度上说,她的确不够义气。
  “行。”她修补同学关系,“交给我吧。”
  韩琮终于消了气:“这还差不多。”
  宁玫等到他们说完,才道:“我们商量一下口号吧,最好想一个特别的,不然不容易出彩,毕竟我们都没怎么排练方阵。”
  韩琮这方面的细胞不发达,想了想,提议道:“程婉意的文章写得挺好,叫她帮忙想想?”
  庄家明自然没有意见。
  韩琮就去喊了程婉意过来。她捧着一马克杯的红茶,袅袅婷婷走过来,像是只白天鹅,气质胜过常人:“商量什么?”
  宁玫看着她,态度挺友好:“我们在说明天开幕式的口号,韩琮说你是才女,肯定能想出一个特别好的。”停了一停,十分苦恼地说,“我们的队列没什么亮点,只有靠口号挽尊了。”
  第16章 曾经的我们
  在芝芝的记忆里,学生时代的同学们都挺复杂的,有聪明的,有会讨好老师的,也有精明的。但等长大了,回过头来想一想,又觉得应该是错觉,十七八岁的学生,就算有点小心思,也不会太夸张,只是她当时年龄小,误以为非常严重罢了。
  直到现在。
  芝芝突然发现,她的记忆才是准确的。青少年受阅历限制,未必做得出太复杂的事,但人性中的善与恶,和年龄毫无关系。甚至因为不懂事,对世界缺乏畏惧,他们做得出比成年人更过分的事。
  当然,大多数人不至于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宁玫没有这么大的恶意,但芝芝敢拍着胸脯确认,她说“韩琮说你是才女,肯定能帮上忙”这句话,绝对是个大坑。
  她瞅着宁玫,又去看程婉意。
  程同学非常镇定地笑了笑,语气谦和:“我只是随便看了两本书,不一定能帮上忙。现在已经有几个了?”
  韩琮毫无城府,爽朗地说:“还没开始呢。”
  程婉意就瞧着宁玫,笑道:“副班长说得对,我们班第一个出场,口号响亮点才能出彩。这样,我们每个人想三个,再选一个最好的,怎么样?”
  芝芝托着头,若有所思:程婉意的提议合情合理,姿态也不高傲,然而,她提出了评判标准,掌控了话题节奏,等于是反客为主了。
  夭寿了。她一直以为宅斗文都是作者瞎jb乱写,正常的小姑娘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结果艺术果然来源于生活。
  是她太蠢了。
  宁玫没有理由不同意,又看了眼一旁坐着的芝芝,忽而道:“关知之,你也来帮忙吧。知之,这个名字取得就很有文化,你肯定知道得很多。”
  说到最后,语气十分调侃,如果在五分钟前听说,芝芝肯定以为是玩笑打趣,并无恶意,但她现在咂摸出一点味道了。
  “错,二者没有必然的逻辑关系。”她笑了笑,也用玩笑的语气说,“又不是我自己取的。”
  宁玫面色不改:“可是很贴切啊。”
  芝芝懒得介入她们的明争暗斗,敷衍道:“哈哈哈是吗?诶,我回去写作业了,你们加油哈。”
  话音未落,人已蹿远。
  不过她很好奇后续,下了晚自习,拉着庄家明一块儿走:“口号想好了吗?”
  庄家明念了出来:“永不放弃,争创佳绩,一年一班,同心协力。”
  芝芝“唷”了声,一二四押韵,颈联不压,绝句的风范啊。她很笃定:“程婉意想的吧?”
  庄家明颔首:“嗯。她说口号要简单上口才能喊得响亮,宁玫想的‘雷霆万钧’什么的太文艺了,而且最后是平声,气势会吐出去,不比仄韵掷地有声。”
  芝芝哈哈一笑:“挖坑不成反被打脸,活该。”
  “宁玫比较要强。”庄家明淡定地说,“你不用理她。”
  芝芝顿住脚步,惊疑不定:“你看出来了?”
  昏黄的路灯下,少年挺拔的眉毛微微蹙起:“我又不傻。”
  芝芝:“……”真的就她傻。
  翌日,市一中运动会。
  难得不用上课,也没有考试紧追不放。芝芝很放松地睡到了起床铃响起,慢吞吞洗漱后去食堂吃早饭。
  一中的食堂还不错,大多数种类的早饭都能找到。她徘徊了会儿,决定奢侈一下吃个蛋饼,加肉松和香肠的那种,又加了一碗咸豆花。
  吃过早饭去教室,大家都已经到了,准备搬椅子去操场——看台上的座位被高三和高二占了,作为新生,他们得自行搬椅子去划定的场地。
  芝芝没有比赛,掏了个帆布袋,把提前借阅好的名著塞进去,又塞了一瓶水和两块巧克力。
  “放一下。”庄家明走过来,把自己的水杯塞进她包里,然后道,“书包拿掉,椅子给我。”
  芝芝马上反应过来,三下五除二摘下书包和靠背的抱枕,有些怀疑地问:“两把一起拿,行吗?”
  “可以。”庄家明斜过椅子,握住下面的钢管提了起来。他脱掉了外面的校服外套,里面只穿着短袖,劲瘦的小臂上隆起肌肉,线条流畅。
  芝芝脑内的老司机踩下油门,飙出不少精彩大戏。
  “有个同班的青梅竹马真让人嫉妒。”王诗怡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书包塞给她,自己艰难地搬动椅子,“我也想有个人帮我抬啊!”
  芝芝笑嘻嘻地背上她的包,帮她抬起一个角:“行了行了,我帮你。”
  另一头,韩琮看在昨天程婉意帮了忙的份上,主动帮忙搬了椅子。他人高马大,提着两把椅子下楼轻轻松松。
  剩下的劳动委员也是个男生,瞧宁玫自己在搬,发挥绅士风度:“我帮你吧。”
  “不用。”宁玫笑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椅子挺重的。”
  王诗怡撇撇嘴,朝芝芝使了个眼色。
  芝芝假装没听见。她算是发现了,程婉意交朋友有门槛,宁玫要强,喜欢明里暗里较劲……有没有搞错,这才开学一个月啊!
  肯定是因为作业太少,又情窦初开,少女们才会如此活跃吧?老阿姨就心如止水,只想每天舔一舔少年男神。
  哦,还有好好学习。
  芝芝叹了口气,仰起头。十月的阳光洒在脸上,暖煦温和,蔚蓝的天空排布着大片云层,密而不厚。这样的天气可真不错,既不会太晒,也不会阴沉,让人心情愉悦。
  这么好的日子,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干什么,又影响不到她,爱咋咋地。她得到了第二次校园生活的机会,应该好好享受,不要为区区小事烦恼。
  “我们快点走,去占个好位置。”她加快了脚步。
  等到了操场,到处都是乌压压的人头。高一的坐席在跑道里面的草坪区,每个班级的位置都用白粉画好了,一班占了便宜,离入口处最近,方便进出。
  庄家明放下椅子,招呼芝芝:“看着东西。”
  芝芝觑了眼,见两把椅子并排放在一起,马上就笑了:“好。”
  庄家明也对她笑笑,匆匆跑了。教室里还有垃圾桶、旗帜、记录本一大堆东西等着他去拿。
  王诗怡看韩琮挨着庄家明的位置坐下,自觉搬椅子到芝芝旁边:“班长真心没得说,幸亏没女朋友,要不然吃醋都要吃死。”
  芝芝深以为然:“我也觉得他挺难的。”
  庄家明因为母亲常年生病的关系,自小就比同龄人懂事,帮邻居提菜、帮小朋友捡球,好人好事做过不知道多少,货真价实的暖男。但据说他大学的时候交过一个女朋友,因为帮别的女生补习,大闹一场,不到一个月就分手了。
  平心而论,女生都有这样的心态,要不然霸道总裁对别人都没感觉,独宠女主,或者干脆男主对着其他女人硬不起来,只对女主有感觉的梗也不会如此风靡。更不要说后来争议性极大的“副驾驶能不能坐老婆老妈以外的人”了。
  芝芝很理解,直到她扒了这个女友的校内和微博(咳!),想找出小三是谁,结果发现那个“别的女生”就是她本人。
  她懵逼了。
  大三那年,她因为和男友闹分手,发挥失常,六级没考上。今年大四,再不考过就来不及了,但经济拮据,付不起辅导班的钱,急得抓耳挠腮,想着既然有个读名校的竹马,就问了问他能不能帮忙补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