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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里鸦雀无声,红灯一直亮着,在地面投下方暗红色的光影,压抑,绝望得令人窒息。
  时方朔愣了几秒,径直走到时歌面前,哑声问:“孩子,你、你妈她……”
  余下的话他再说不下去,时歌抬头,静静看着这个一瞬间仿佛老去十岁的中年男人,第一次不掺杂任何算计,伸手握住他毫无温度的手:“会没事的。”
  她语气平稳镇定,莫名的,时方朔安心不少,他点头,在时歌旁边坐下,这才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你妈会突然犯病?”
  什么?!
  闻言时天空猛地抬头,背后,双手不安扣着冰凉的墙壁,她哀求望着时歌,眸底水色弥漫:求求,求求不要告诉爸爸。
  时楚一动不动,低垂的刘海严严实实遮住他眼底的情绪。
  时歌沉默了,走廊里弥漫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她开口,时天空难捱,她不开口,时天空更难捱。
  时天空越来越紧张,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时,时歌总算开口:“爸,一会儿妈醒了,你问她吧。”
  “呼。”
  时天空紧绷的神经松开,她感激向时歌点点头。
  时歌视若无睹,甚至想吐槽,时天空究竟是多傻白?她不说,并非帮她掩饰,而是静候方挽琴亲口引爆。
  吱呀。
  这时红灯灭,抢救室的门打开,医生走出来,一边摘口罩一边用不流利的中文说:“不用担心,患者安全了。”
  时方朔赶紧走过去:“多谢多谢。”
  “不用谢我。”医生擦掉额头细汗,赞赏看向旁边,“要谢谢她吧,这次如果不是她帮时太太急救,我什么都来不及做。”
  时方朔顺着医生目光看去,瞬间怔住。医生继续说:“这孩子真是了不起,小小年纪,急救非常准确镇定,她是患者的家属吗?”
  “对。”时方朔摇头,特别自豪,“她是我们的女儿。”
  ——
  方挽琴隔天苏醒,她住的豪华单人病房,外面天气不错,几缕阳光钻过窗帘的缝隙,温暖撒在地板上。
  病床旁,时天空握着方挽琴的手,歪在椅子里睡得极不安稳。方挽琴看着她,嘴角下意识上扬,忽而,她想到什么,笑意一点点凝固。
  片刻,她“唰”地抽回手,静静靠着床头,眼里生气逐渐湮灭,然后死气沉沉一片,仿佛潭死水。
  时天空在方挽琴抽回手时醒了,她睁开眼,见方挽琴醒了,顿时喜出望外,惊喜道:“妈,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方挽琴没有回话,时天空也没在意,她起身倒了杯温开水,弯身喂到方挽琴嘴边:“妈,先喝点水。”
  方挽琴一动不动。
  “妈,你张嘴……”时天空这才发现不对劲,她急急问,“妈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她慌张把水搁到床头,准备去叫医生。
  哗啦。
  下一刻,温水顺着时天空湿漉漉的头发滴答滴答砸在地面。
  方挽琴紧紧抓着杯子,纤细的手泛着青,她咬着牙,一字一句:“我不是你妈,我没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
  时天空傻了,她慌忙解释:“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住口!”
  杯子溅开满地玻璃花。
  方挽琴从来都是优雅,知性的,第一次如此失态。她双眸满是裂开的血丝,歇斯底里哭喊:“我养你那么大,是让你勾引你哥哥的?”
  “我、我没有……”时天空拼命摇头,急切道,“我真的没有,妈,你相信……”
  砰!
  这一次,方挽琴直接把水壶砸过来,时天空躲闪不及,水壶擦着她脸颊重重砸到地面,她白嫩的脸瞬间鲜血如注,疼得她眼泪水直接飙出来。
  方挽琴比她哭得还激动,又要喘不过气:“不许叫我妈,咳咳咳……走……咳咳咳……快走……我不想……不想看到你……”
  “发生什么事了?”突然,时歌推门进来,她手里提着一笼热乎乎的小笼包,一壶热腾腾的稀粥,她垫着脚尖,绕过满地狼藉,走到病床前,“怎么好像打仗一样。”
  时天空紧紧捂着嘴,低声呜咽着跑出病房。
  方挽琴不说话,看着清爽干净,浑身上下洋溢着满满元气阳光的时歌,心里霎时五味杂陈,她别过脸,擦掉泪:“没什么,刚刚我手滑。”
  时歌也不追问,小笼包是她的,稀粥时期是方挽琴的。她舀了半碗,递给方挽琴:“医生说你现在最好只吃流食,张妈在里面加了点干桂花,我尝过了,味道挺好,不淡不腻,你……”
  “时歌。”方挽琴打断她,苍白的脸因为激动,总算有了几丝红晕,“昨天看到的事情,你不能说出去,尤其对你爸,一个字也不许透漏!”
  时歌眨眨眼:“啊,这这样啊,昨天爸爸问我……”
  “你告诉他了?!咳咳咳……”方挽琴一急,又连声咳嗽,时方朔最在乎时家名声,要是这事他知道,肯定会打断时楚的腿。
  “妈,您别急。”时歌唇角嘲讽一闪而过,笑容天真无邪,“兄妹乱伦这种丑事,我才说不出口。”
  乱……伦……
  字字戳心,方挽琴用力攥着床单,难受得差点昏厥。
  时歌没有理她,把碗放在床头,转身走去:“时间不早了,妈你先吃吧,我去请个清洁阿姨来清理房间。”
  听到她要走,方挽琴立即抬头,她不想一个人待着,她急急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时歌回头,笑得眉眼弯弯:“事情办好就回来啦。”
  时歌要办的事情有两件。
  她先去便利店买了盒关东煮,咬着滚烫的白萝卜,用花园里的公用电话给孙牧寒打了电话。
  “喂?”孙牧寒自从爆出真假千金案,最近事业节节攀升,人逢喜事精神爽,说话都带着喜气。
  时歌咽下白萝卜,说:“请问最近爆料费能涨吗?”
  为了买身惊艳众人的行头,那一万块她花得只剩几百,现在小金库岌岌可危。
  孙牧寒一听又是上次爆料的线人,马上精神抖擞:“涨了涨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大料要爆给我?”
  “十万。”时歌又夹了块鱼豆腐,美滋滋嚼着,“没有商量的余地,给你一秒考虑。”
  “行!”孙牧寒强忍肉痛。“但是首先,你要确保你的爆料值这个价钱。”
  “今晚八点,我会把图片发到你邮箱。”
  时歌挂断电话,把吃得空空如也的纸盒捏扁扔进垃圾桶,出花园去复印店打印照片,然后往公交车站牌走。
  她刚到,1688路来了。
  她摸出打电话剩下硬币,跳上车。
  车内只有零星坐着几个阿姨,她们都看着窗外,神色麻木漠然。因为1688路的终点站,是c市第一女子监狱。
  ——
  徐慧蓉以为探监的是时天空,到会见室看到时歌,她愣了好一会儿,才舒心一笑,急急奔过来接电话:“小歌,你来看我了!”
  “是啊。”时歌笑容灿烂,把新鲜出炉的照片贴到玻璃上,“我特地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好女儿林天空,乱伦啦。”
  第64章 千金篇020
  【020】
  照片无比高清,能清晰看到时天空闭眼同男人接吻的模样。
  乱伦,难道男人是……
  徐慧蓉笑容僵住,她眸中满是惊慌,嘴唇抖动着:“呵、呵呵……小歌你在说什么?妈听不懂,你别……”
  “不好意思,徐阿姨,差点忘和您介绍。”时歌打断她,指尖点了点时楚,微笑介绍,“他呢,姓时名楚,是林天空从小相处到大的好哥哥。现在您瞧见啦,您女儿如您所愿,成为真正的豪门‘女儿’啦。”
  “你、你……”徐慧蓉神色惊惧,她无法置信望着时歌,“这照片是你……是你拍的?”
  “他们敢亲,我就敢拍,等明天媒体曝光,林天空很快会二度扬名。”时歌勾勾嘴角,“当然,他们也可以告我侵犯肖像权。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四十二条规定,需要赔500块吧。”
  徐慧蓉瞬间方寸大乱,她握紧电话,讨好笑道:“小歌,你年龄小,不知道这事有多严重,被别人知道,天空这辈子就毁了。你乖,快把照片撕……不,烧掉,烧成灰,然后原件通通删除,算妈求你,啊?”
  “徐女士,你脸厚不脸红,可我听着特别恶心。”时歌脸色骤然冷却,“你为林天空不受苦,让我水深火热生活16年,为你自己不被家暴,让我遭受林文雄虐待16年,你这样的人,凭什么侮辱母亲这个词?”
  “是,我是对不起你,我该死,我拿我命还你都行!”徐慧蓉激动道,“但你要放过天空,这不关她事啊,是我一个人的错,求求你不要毁她,林歌,我求求你……”
  “你错了。”时歌起身,“如果不是你16年前起坏心思,林天空就不会认识时楚,是你亲手,把你女儿推进地狱。”
  咔嚓。
  说完,时歌挂断电话,不再看徐慧蓉一眼,抬脚离开会见室。
  “不!”徐慧蓉被恐惧紧紧包围着,她面部忽而扭曲,起身贴到玻璃上,一边拍,一边大喊,“林歌,你不可以这么对天空!我养你16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许伤害我女儿!林歌,你回来啊!林歌!你快回来!”
  “徐慧蓉,你在做什么?!”两个女狱警见徐慧蓉情绪激动,立即冲上来制住她。
  “哎哎!你怎么了?”
  “她好像有心脏病!打电话,快打急救电话!”
  ……
  时歌脚步不停,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当晚八点,她把照片发到孙牧寒邮箱,孙牧寒点开看了一秒,立即给上次的支付宝账号转账。
  转账完毕,他看着昵称缺钱,头像一片白的账号沉思。
  这个如此了解时家的神秘爆料人究竟是谁?如此惊天丑闻,绝对会让广茂建筑股票跌停,甚至一蹶不振,难道是竞争对手?还是公司内部……
  突地,一个伤痕累累,身影单薄的少女从他脑海闪过,时隔16年回到时家的真千金——时歌。
  “哈哈哈,她?不可能不可能。”下一秒,孙牧寒哈哈大笑,十六岁哎,一个十六岁的高中小姑娘,怎么可能那么厉害,他真糊涂。
  孙牧寒很快忘记那稍纵即逝的荒谬念头,专心致志开始写稿件。
  同一时间。
  方挽琴喝完粥,病房里一时又陷入沉默。
  她看着埋头看着手机的时歌,嘴巴张合好几次,最后总算找到个没有那么尴尬的话题:“你刚刚买了什么,又细又长,看起来很重的样子。”
  “哦,没什么。”时歌退出支付宝,抬头一笑,“是明天要用的东西。”
  明天,时方朔要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