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蒋春花脸色更难看了,讪笑着看向陈立夏,“立夏,你别听小孩子胡说!”说着捶了王小一下,“滚回家去!”
王小被吓地哭得更大声了,捂着眼睛“呜呜”地跑出了陈家。
蒋春花这才坐下来,看着陈立夏想说什么,立夏却没有搭理她,径直干活儿去了。
蒋春花僵着脸上尴尬的笑,愤愤地拿着手里的菜泄气,捏碎了好些青菜。
旁边李梅不动声色地看着,没做声。
三个人一起弄到了晚上将近十二点,才把七百斤的菜处理完晾到棚子里。陈立夏也不是无良老板,加班到这么晚,她也很感谢二人,当即承诺额外给每人一块钱加班费,算在工资里一起发。
李梅还没听过加班费一说,十分高兴地谢过了立夏。蒋春花脸上也笑着,可心里却嫌弃一块钱太少。嫌弃立夏黑心,自己大手大脚地花钱,给她们就这么吝啬!
李梅家和蒋春花家是同一个方向,两人迎着月色往家走,蒋春花看着李梅沉静的身影,讨好地凑了上去,“二梅子,你那烘干的火候咋控制的呢?”
如今李梅已经跟着陈立夏学会了烘干,相当于帮着立夏分担了一部分活计。洗菜过水就大部分交给了蒋春花。李梅还以为她是想多学一点,不再单纯洗菜,也没有藏私,便将掌控火候的秘诀告诉了她。
蒋春花仔细记着,心里却在盘算,这干菜这么赚钱,她把制作过程学会了,自己卖,不是得的钱更多?
……
昨晚睡得晚,陈立夏就不勉强自己早起去赶早市了。美美地睡了一觉才骑着自行车出门。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刚骑没多远,就在岔道口遇到了赵国年。赵国年见她也是一愣,看她自行车上的大筐,瞬间明白了,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他本来也要去县城,正好陪着立夏一起。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时间都快了许多。
到了城阳县城,赵国年先带着立夏吃了早饭,又问了她卖菜的路线,才让她去忙,自己则去供销社办事。
粮库最近急需一批丝袋子,领导已经跟供销社打好招呼,他直接过来验货定数量就可以了。
因着知道立夏在卖菜,赵国年办事效率特别快,火急火燎地弄好了,就赶去看他家小对象。
没想到,顺着对象给出的路线一追,竟看到一个小年轻堵着她说话。那人长得高高瘦瘦的,黑得像块煤炭,远远地就看到那两排白牙在阳光下闪着。
赵国年有种把那人的牙都卸了的冲动,一个煤球,对着他媳妇笑什么笑?
陈立夏正和纪时说话,就感觉旁边一道沉郁的目光,一扭头,正好对上阴沉着俊颜的赵国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喏,那就是我对象!”她冲着赵国年挥挥手,嘴上却对着纪时说道。
纪时也看过去,男人虽说相貌周正俊朗,身材高大伟岸,可居然是个瘸子!
他试想过无数次陈立夏有没有对象,有对象的话,那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是一个瘸子。
为什么陈立夏会看上这么个人?他心里替她感到不值。
“立夏,就为了他,你不考虑食堂的工作?”
钢铁厂食堂招厨子,厂里许多人都吃过立夏的拌菜,反响不错。于是他这个后勤部主任便想给立夏开个后门,让她进来工作。没想到被她一口拒绝了。
而理由居然是,她对象在公社上班,进了钢铁厂就得住宿舍,她不想跟对象分开!
纪时觉得陈立夏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多少人惦记着那个岗位,他排除非议,不顾她农村户口,也想把她弄进去。
她倒好,一点都不珍惜这个机会!
纪时莫名地有些生气,忽然急切地抓住了立夏的胳膊,“立夏,你要想好,进了钢铁厂,那就是一辈子的铁饭碗啊!”
陈立夏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大亨纪时怎么会是这种守旧的思想呢?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一道人影走过来推开了纪时,高大的身影挡在她前面,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纪时被他推得迾歪一下,脸色有些不好看,“你哪只眼睛看我动手动脚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赵国年这话听得陈立夏没忍住又笑了出来。她这一笑,笑得两个男人眼神都温柔起来。
只是她笑着笑着,柔弱无骨的身子就习惯性地靠在了赵国年身上。某人自然受用的将人搂住了,可看在纪时眼里,就满是苦涩。
“立夏,你再考虑一下……我先走了……”他低低地说道,拎着刚买的干菜步履沉重地离开。
第62章 赵国年是大傲娇
赵国年低头,凝视着怀里娇俏的女孩儿,是不是解释一下那人是谁啊?是不是撇清一下跟那人的关系啊?是不是撒个娇表一下真心啊?
不得不说,赵国年此时的心理活动也是异常丰富,可面上仍是一副木然的模样。只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快来哄哄我!
陈立夏故意无视他冷峻的脸色,拍了拍他搂着她的胳膊,“放开我,大庭广众的影响不好!”
赵国年眉头一皱,胳膊反而收紧了。陈立夏想笑,绷着脸问道:“你干嘛啊?”
不干嘛,就是想听解释!当然赵国年是不会说出来的,抿着嘴哼了一声,颇为傲娇。
陈立夏彻底崩不住了,笑倒在他怀里。这男人也太别扭了吧?想知道纪时的事儿就问嘛!
她笑得前仰后合,倒是把赵国年笑得一愣一愣的。
两人长得本就出众,在一干小贩里十分显眼。陈立夏这一笑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旁边几个小摊的大哥大姐不自觉也跟着笑起来。
一片欢乐的气氛里,赵国年这沉郁的脸色就更突兀了。他倒是没觉得什么,陈立夏像是点了笑穴,笑了半天肚子都疼了,才停下来。
这时候钢铁厂也关门了,陈立夏便开始走街窜巷的叫卖。赵国年推着自行车,亦步亦趋地跟着,对于早上的事儿始终耿耿于怀。
他倒不是不信任立夏,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想刷一波存在感,听立夏说几句好话。结果这丫头明显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卖菜卖地那叫一个认真,一天下来,除了问他在哪吃午饭,眼神都不赏给他一个。国年兄很忧伤。
眼看着太阳要落山了,陈立夏的干菜也卖地差不多了,到银行存好钱一出门,她才想起还有个傲娇男人没哄呢!
陈立夏低咳一声,走到靠着自行车发呆的男人身边,出其不意地喊了一声,“国年哥哥,我的菜今天全卖光了,请你吃饭好不好?”
赵国年被这声娇滴滴的“国年哥哥”震住了,呆呆地转过头来。
陈立夏看着他慢放一样的动作,忍不住又要笑起来。他却俊眸一闪,忽然拉着她的胳膊,一直将人拽到了银行旁边的小巷子,狠狠地吻了上去。
憋了一天的火猛地有了出口,可以说是山雨肆虐风满楼了。薄唇纠缠,两人像是展开一场空气争夺战。当然,陈立夏完败,整个人依附在赵国年身上,软趴趴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良久,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才微微放开她,炙热的唇还在她的眉眼间流连不去。
银行不远处就是招待所,赵国年凝着她的双眸,声音低沉而蛊惑,“宝宝,我们今天不回家了,在县里住一晚,好不好?”
不回家?陈立夏皱皱眉,眼角撇到招待所的招牌,嘴角狠狠地一抽。
为什么不回去?留下做坏事吗?
赵国年见她没做声,俊眸沉了几分,“宝宝……”
乍然听起来,居然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陈立夏的心又被揉了一下,可是,招待所也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啊……
她松开环着赵国年腰身的手,十分纠结,“我们没有介绍信啊……”
“我有!”赵国年变魔术一样,从兜里就拿出一封介绍信。他今天来供销社办事,以防万一,就让赵书记给开了一封。
陈立夏精致的小脸一下子定住了,这男人准备这么周全,是不是一早就算计好的?坏人!
她低着头在他腰上掐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反正家长也见了,关系也确定了,早点交给他,也没什么。
赵国年一喜,捧着她的脸蛋连着亲了好几下。
陈立夏羞答答地推开他,“先去吃饭啦,我都饿了!”
“嗯!”赵国年喜滋滋地从后面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推着自行车走了很远,宋晓厦才从巷子深处走出来。她到里面的垃圾箱扔东西,结果一回身就看到赵国年和陈立夏在巷子口亲热。
赵国年叫陈立夏宝宝,两人还要去招待所……想到招待所里即将发生的事情,宋晓厦脑子里那根理智的弦“砰”地断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绝不能成全他们,她得不到的,陈立夏也别想!
凭什么她被退婚了,陈立夏还可以被国年哥宠爱着?有她在一天,就绝不让陈立夏好过。
宋晓厦眼里闪过一丝阴狠,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陈立夏今天卖了满满两大筐的干菜,挣了小四百块。这种好事可不是每天都有的。一来她好几天没有来卖菜了,很多想买的顾客都攒着呢;二来也是蔬菜都要下架了,干菜好存放,做冬储菜,冬天拿出来吃一点正好。
为了庆祝这次畅销,她破天荒地拉着赵国年去了这县里最大的国营饭店。
其实也不光是为了为了庆祝,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乡下的青菜已经过了时令,收不上来了。她琢磨着,在城里开间饭店,所以来国营饭店看看菜色。她倒不是想要跟国营饭店竞争,这个时候大家的生活水平有限,来这种大饭店吃饭的还是少数。比如现在,已经是饭点了,店里却没有几桌客人。
她要做的是平价快餐,用超国营饭店的水平卖小吃摊的低价,生意不好才怪。薄利多销,积累人气,再慢慢做大,这才是生财之道啊!
两个人吃不了太多东西,陈立夏就挑了三道最能考验厨师功力的菜:豆芽炒肉丝、大煮干丝、鱼香肉丝,又要了一份蛋炒饭一份牛肉面,都是极考验刀工和火候的。
陈立夏尝了几口,心里就有了数,她的厨艺,绝对是可以碾压这位大厨的。
因为接下来还有“安排”,赵国年吃得特别快。原本他吃饭就是风卷残云,这一着急,更是飞快。
陈立夏却故意细嚼慢咽,那慢吞吞的动作,看得赵国年直着急又无可奈何。好容易等到陈立夏放下筷子了,他刚要拉着人走,她却撅着嘴指了指桌上剩的菜。
几大盘子菜,剩的都是肉丝。赵国年特地给立夏留的肉丝,她却又剩着给他了。他皱皱眉,端起盘子打扫了个干净,期间还喂了陈立夏几口。
终于吃完了饭,赵国年识相地没有跟陈立夏抢单。付了钱,两人便骑着自行车往招待所去。
第63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拿介绍信、开房,一气呵成,陈立夏觉得从招待所前台到房间的这段路是她走过最漫长的路了。
走廊悠长寂静,开锁的声音尤其明显。
陈立夏搅着手指,在赵国年火热的目光中慢慢地走了进去。
身后,门“啪哒”一声关上了,陈立夏蓦然紧张起来,手足无措地回过头。
只见赵国年靠着门站着,因为是第一次,两人都有些拘束,他才没有直接扑上来。但四目相对,那种急切的渴望仍然毫无掩饰地传递给陈立夏,让她整个人都滚烫起来。
“我……我先去洗个澡。”陈立夏低低地说了声,扭头进了卫生间。
这段时间忙着小生意,根本没功夫去澡堂洗澡,都是在家简单擦擦身子。好容易用一次淋浴,陈立夏洗地极为畅快,连带着对那事儿的紧张都消失了。她洗完擦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口气,连衣裳也没穿,裹着浴巾直接走了出去。
赵国年正坐在窗边的凳子上看楼下的街道,听到声音一回头,一下子呆住了。
短短的浴巾堪堪遮住重要部位,露出精致的锁骨,笔直的长腿。细腻雪白的皮肤还挂着水珠,像是新出炉的鲜豆腐。
他觉得喉咙里着了火,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陈立夏羞得满脸通红,扭捏地指了指卫生间,“你去洗吧!”
说完,便坐到了床头。
赵国年眼睛一热,沉沉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