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左赵氏这巴掌就噼里啪啦落了下来,直狠狠甩了她几个耳光,打的左瑾瑜眼冒金星。
这几巴掌可把左赵氏打舒心了,早就看这小贱蹄子不顺眼了,这下终于好好出了口恶气。
脸上是火辣辣的痛,这是左瑾瑜经历过最屈辱的时候,而这番情形,也被来来往往的街坊邻居们都看在眼里。
左赵氏此举,无疑是给了众人饭后的谈资。
可她似乎并不觉得丢脸,反而像是找到人撑腰一般,张牙舞爪地又要过来打人,左瑾瑜已经有了准备,怎会再让她如愿?等她靠近,狠狠一推把她推在地上摔了个跟头。
“哎呦,大家快来看,这个不孝女要把她娘打死咧!”左赵氏大喊大叫起来,也顺势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众人也纷纷指责左瑾瑜是为不孝之女,左瑾瑜找出其中一个叫的最欢的人,喝道:“方才她无缘无故打我的时候你们只会看戏,现在我不过只推了她一下,你们便站在道德制高点开始维作圣母之样,大哥,看你这么闲的份儿上,一定生活的很苦吧?!”
这男人看起来已经是不惑之年了,脸上干瘦干瘦的,满脸都写着沧桑,方才却是他一直在这儿指手画脚,说的最是义愤填膺,仿佛这左瑾瑜是他亲闺女一样。
所以当左瑾瑜毫不留情地回怼他一句之后,这人立刻恼羞成怒,喝道:“真是一点都没教养!这么小的年纪你就被许配了好几家,背地里肯定也不知跟了多少男人,早就成了破鞋!”
左瑾瑜从嘴里吐出一口脏话,喊道:“你他娘的再给我说一遍!”
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他,怒火熊熊。
被她这种眼神一瞪,男人心里忽地沉了一下,陡然生出一股寒意,不过仗着众人都在,对方又是个小丫头片子,就没在意,只道:“别说一遍,说十遍又咋样?你就是个破鞋!”
“妈的,你才是破鞋,你全家都是破鞋!”左瑾瑜吼了一句,便冲进人群,只奔那人而去,颇有要找他拼命的架势。
这时一个妇人把她拉住了,左瑾瑜回头一看,认出了这是原来她送过馒头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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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娘念着她之前的恩情,发自肺腑地劝她:“算了吧,他这种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别跟他置气了,你跟他动手也讨不了好,赶紧回家去吧。”
知道她是在为自己考虑,左瑾瑜的气消了一些,说道:“大娘,您别劝我了,我跟他无怨无仇,他这样欺辱我,若我忍气吞声,那岂不是所有人都要玩弄我予股掌之中?”
大娘还想再劝,可对上她这眼神,喉咙里的话话又重新咽了下去,轻叹一声,把手松开。
而左瑾瑜转过头要去找那男人算账的时候,这才发现,那人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真是个怂包。”左瑾瑜低骂一声:“敢做不敢当!”
这时候左骞把地上的左赵氏扶起来,可左赵氏却是铁了心地在地上待着,这一闹之下,索性直接躺在了地上,连连喊疼:“哎呦,哎呦,可疼死我了……”
这下左骞可孝顺起来了,直接指着左瑾瑜的鼻子骂道:“你看看你把娘打的?我告诉你,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
“你要是不说话,我还当你根本没来呢。”左瑾瑜冷笑一声:“怎么,方才你娘对我动手的时候,你就变成瞎子哑巴了,如今倒是恢复正常,你可真是有种。”
这一番奚落让左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娘打你那是天经地义,你敢还手,就是大逆不道!”左骞颇为理直气壮地吼了声。
他这番话可是得到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是啊,这世上只能爹妈打孩子,这当小的怎么能反手打爹娘呢?真是个不孝女。”
“真是世风日下,现在的人都敢打老子了。”
“这种女人,就该抓去浸猪笼。”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全都把责任推到了左瑾瑜头上。
左瑾瑜早就领教过这种流言蜚语,古代的人还真是热衷于站在道德制高点来道德绑架。
“你们真的是抱着键盘肆无忌惮。不过很可惜,我的事情,可用不着你们指手画脚。”
左瑾瑜说罢,再也不理会他们,径直往院里走去。
众人一看,自觉没好戏了,也便就索性散了去。
这下还在地上碰瓷的某人也急了,麻溜地站了起来,赶紧让左骞去那左瑾瑜的门给推开。
左骞冲过去的时候,这门还没合上,所以不消多少工夫就把门给撞开了。
左瑾瑜这小身板怎么可能有左骞力气大,被他这么一撞,差点没碰到头。
登时她便急了,奶奶的,这私闯民宅不是土匪是什么?
“你们要是敢进来,我就去报官!”
左赵氏对她的话根本不屑一顾,她道:“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来我自己闺女的家,碍着他们当官的啥事?他们再管,还能管这么宽哩?”
左瑾瑜知道不能再用对付左骞那一套来对付左赵氏了,这老女人可比左骞更加泼皮无赖,也更加不要脸!
“你个小贱蹄子,几天不管你,你都要上天了是不是啊?还敢吓唬我儿子,打到我地契的主意上来了,我告诉你,赶紧把银子乖乖拿出来,否则我就再让你尝尝刚才的滋味!”
反正她豁的出去,为了她儿子,也为了老左家能留下香火,这小丫头从小到大可都是低眉顺眼,让她干什么都干什么,从来都不敢反驳半句,怎么上次卖了她一次,回来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可纵然再变,她也是个小丫头片子,她怎么也算是快活了半辈子的人,还真能让这个小丫头片子给压住不成?
左骞好骗,可自己却不好骗。
左瑾瑜冷笑连连:“你们左家母子这种架势可真是一点都不像土匪强盗。自己没本事挣银子娶媳妇,倒把主意打到别人身上。”
她余光瞥着二人,继而仰头哈哈大笑,嘲讽之意不言而喻,只是这番大笑,让她本已受伤的脸部更痛了几分。
“老娘管你吃管你喝,还给你找了个好人家,结果你翻脸无情,忘恩负义,现在过的好了,就不认爹娘兄长,早知道你是这种东西,当初就该把你扔进那冰天雪地里给冻死,被野狼咬死!”左赵氏恶狠狠地诅咒。
“你说这话可真是一点都不心虚呢。”左瑾瑜笑罢,唇角扯起一丝冷冽不屑的笑:“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亲口说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现在缺钱了,便又想起我了,你们左家的吃相真的不要太难看。”
她只觉脸上仍是火辣辣的痛,嘴角有点温热,她用袖子一抹,才发现是抹血迹。
这手下的,可是一点都不重。
左赵氏自知理亏,也知道左瑾瑜这嘴皮子功夫厉害的很,也不跟她费这些口舌,只硬气道:“现在哪轮到你来教训我这个当娘的!我告诉你,这银子,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你出去问问,这当闺女的拿银子帮衬娘家是不是天经地义。”
左瑾瑜笑,是为自己笑,笑自己的蠢,笑自己的心软。
自己就跟个白痴一样,还在为他们这种人想,还想着逼左骞上个正道,让他浪子回头。
结果呢,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枉做好人。
就他们这种人,活该一辈子活不出个人样来!活该一辈子都穷!
这世上,唯有穷病最治不得,救不得!
她目光从他们二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眼神渐渐变得凛然坚韧。
很好,这副嘴脸,她会在心里记一辈子!
从今以后,她要是再对左家母子有一丝一毫的可怜,她左瑾瑜就不是个人!
察觉到她目光的变化,左赵氏竟觉的有些心虚,她不耐烦地吼道:“你看什么看!赶紧把银子拿出来!”
“我不拿又如何?”左瑾瑜低下头去,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手,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你敢!”左赵氏被激怒了,她跳着脚骂道:“你要是不拿,我就在这儿不走了!等牧疆回来我亲口跟他要,他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婿,这些银子他怎么也得给!要是他不给,我们娘俩就住在这儿!吃你们的,喝你们的,我就不信他还能把岳母和小舅子赶出去!”
左瑾瑜真想一巴掌过去让她清醒清醒,不再做什么陀螺五彩梦。
第一百三十七章 暴脾气
“娘,还是你厉害!”左骞极是崇拜地对他娘竖起了大拇指,狗腿地过去给左赵氏捶背捏肩,顺便还对左瑾瑜挑衅地扬了扬下巴。
“也就你这个没出息的,居然被这么一个臭丫头给制住了。”左赵氏戳了戳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
左骞撇撇嘴,硬着头皮说:“我……我这不是看在她是我小妹的份儿上,让着她么?不跟她一般见识。”
“你把她当小妹,人家可把你当兄长?”左赵氏回呛了一句,又对着左瑾瑜翻了个白眼。
“行了,这吃相都露出来了,还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左瑾瑜呵了一句,脑子转的飞快,这种破皮无赖着实不好对付,可也不能让对方拿住自己,否则这左家以后对她来说,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说来说去,就是为了银子。之前我跟左骞说的话,他应当一句一字地都转告给你了,既然如此,我也索性不浪费唇舌了。”
左瑾瑜伸出两个手指头:“一张地契抵押,我给你们二十两银子,帮你们渡过这个难关,要是答应,我现在就去找人拟合同,如果不答应,那你们就在这儿耗着,等成亲那日,我看你们拿什么接亲!”
“你这叫趁火打劫!”左赵氏叫道:“我凭啥把地契给你?你帮你哥哥娶媳妇是天经地义的!”
“错!他娶媳妇又不是我娶,去他娘的天经地义,别在我身上扣这些大帽子。我告诉你们,要么,你们就去想别的办法,要么,就按我说来。你别忘了,现在你们才是被动方,你觉得你们还有什么资格来这里跟我谈条件。”
事到如今,反正左瑾瑜也撕破脸了,他们不仁,就别怪自己不义。
这话可把左赵氏气的不轻,当即就要扬手再打,左瑾瑜手疾眼快,一把将匕首抽出来横在她脖子上。
“你!你想弑母!”左赵氏的手落了下来,身子绷直一动不动,只一双眼睛狠狠瞪着她,眼里皆是告诫意味。
“是正当防卫。”
之前她也是靠这个来制住左骞的,现在见她又用同一招,左骞可担心他娘的安危,急声道:“你快把刀给我放下,要是伤了咱娘一根头发,我就跟你拼命!”
“别!”这时左赵氏幽幽发话了,她也只是一瞬间的惊心,不过此刻她却镇定下来,不慌不忙地说:“你让她动手,要是我死了,你不仅得一命抵一命,而且骞儿的婚事也就有了着落,来吧。”
说着她就闭上眼睛,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现在为了左骞的婚事已经弄的自己身心俱疲了,要是这件事真能替她解决心头大事,她也乐意。
左瑾瑜还真没想到她会如此,本也就是想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赶紧滚蛋,才不愿意惹上什么是非。
可现在看来,这左赵氏的道行果然比左骞高的不是一星半点。
思忖片刻,她把匕首收起,冷冷道:“一命抵一命,你还不配。”
话音刚落,只听门外有说有笑的声音传了进来,接着就是大门被推开,只见牧疆和齐安二人背着弓箭和筐篓回来了。
当他们推开门,看在院子的情形时,二人明显一愣,似是感觉到这种剑拔弩张的形势,齐安给牧疆使了个眼色,然后就快步走到左瑾瑜身边,问她小豆子在哪里。
左瑾瑜冲着屋里头挑了挑眉,齐安便往屋里走去,不一会儿就抱着小豆子出来了,跟牧疆道别之后就出了大门。
这个形势,他还确实得把小豆子给带走,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连累到小豆子。
再说,即便小豆子没有受到伤害,看到这种场面,也难免会给他幼小的心灵添上一抹创伤。
齐安他们走了之后,院子里的气氛寂静的有些可怕。
凉风袭来,他们都裹上了一层冷意。
有左赵氏在这儿撑腰,左骞也有了不少底气,他嘿嘿笑了笑,主动喊了声“妹夫”,然后就主动走到牧疆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目光一直往他身后的筐子里瞧,说道:“看来今儿猎到的东西不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