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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容几人对视一眼,邱叔上前一步。
  “您好,我们是路过这里的旅行者,想去主城巴塞坦丁,请问这里有什么直达的交通工具吗?”
  “要去巴塞坦丁是吗……”和蔼可亲的老奶奶笑眯眯地说,“那方便得很,我们这儿一直在为主城的大人们特供食物,你们可以搭运货的马车去。”
  她站起身。
  “不如你们先来我家坐一坐吧,等我儿子回来,我让他带你们去找村里的运输队。”
  这位好心的老奶奶叫佩顿太太,家里有四口人,老伴和大儿子在田里忙活,小儿子则在山上的矿场工作。她负责给大家做饭。她家的木屋温暖整洁,洋溢着温馨的气息。
  佩顿太太将一盆红艳艳的石榴放在桌上,每个石榴看起来都个头饱满、色泽鲜艳。
  “真抱歉最近只有这些,因为河里发大水,家里的果园也被淹了一部分,不然就能让你们吃上整个古鲁克最好的蓝莓了。”
  佩顿太太有些抱歉地说道。大家赶忙摇头,表示这些已经足够了。
  “我听说西边在闹大水……原来这里也是吗?”
  邱叔问。
  佩顿太太叹了口气,“当然,我可爱的孩子,整条摩尔特河今年都不太对劲,水位一直上涨,我们只能不断地加高堤坝,让水不至于淹没所有农田。”
  当地人不得不放弃一部分沿河的果园和田地,虽然因为撤退及时,没有带来重大损失,但还是有不小的影响。
  “我家的小约翰担心今年的收成不好,这才主动要求去山上的矿场工作。哎,他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几人就这样拉着家常,等来了黄昏时分收工回家的佩顿先生和他的大儿子。佩顿太太特意做了一桌丰盛的好菜招待众人。可是在用餐过程中她频频看向窗外,眼看天都黑透了,还是没见到小儿子的身影。
  担忧之下,长子出门问了情况,这才知道今天去矿场工作的人都没回来。几位村里的青壮劳力正商量着要不要去山上找人。这时,勇者小队中除了勇者之外的所有人都收到了一条指示:
  【重要任务:前往山上,寻找在矿场工作的小约翰。】
  三人对视一眼,还是由邱叔出面说道。
  “我们的队伍里有剑士也有魔法师,就算碰上危险也能对付,请让我们去吧,就当作今晚这顿晚餐的回报。”
  佩顿太太感激不已,她掏出了些钱和药品硬要塞给他们,却被小个子的可爱小姐婉言谢绝了。她只能站在村口忧心忡忡,目送这四位年轻的旅行者消失在夜色里。
  第98章 逆转冒险(十)
  古鲁克农庄的东南角有一座地势低矮的小山,但山上的矿洞里却有着丰富的矿产资源。不仅有大量的铁矿可以用于锻造武器,深部还有金子和各种稀有宝石。如果将这些宝石运往主城或者东部的自由贸易之都——费海特去卖,会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有时甚至比得上一年辛苦种地的报酬。
  现下,勇者一行人已经抵达了矿洞。各种采矿工具和载满矿石的运输车就这样摆在入口,工人们却不知所踪。纳伦试着举起火把向洞内张望。
  “喂——有人在吗?”
  只有空旷的回声传来。
  看来工人们要么是在洞的深处,要么就是遇到了塌方之类的事故被堵在里面出不来。
  纳伦冲身后的姑娘们一笑。“我们进去看看吧,你们跟着我,有事就躲在我身后。”
  说着他就举着火把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
  何向阳:“他急个啥啊,个弱鸡dps拉到了群怪还不是要老子给他抗?”
  邱叔:“因为他傻啊。”
  贺容:……
  邱叔的手中浮现出了一个光明球,三人也紧随其后进入了矿洞。
  这里的矿场一看就是已被开采多年,内部开阔,石壁上的矿石鳞次栉比,散发着幽幽的暗光。这一路上遇到的小怪大多都是蝙蝠和响尾蛇,等级不高,由何向阳拉到一处后一个火焰魔法就能清理干净。于是几人三下五除二就来到了矿洞深部——坑坑洼洼的石堆挡在那里,上头还插着铁镐,显然是条死路。
  “所有的岔路都走过一遍了,根本没人啊。”
  何向阳皱着眉不解道。
  “难道说大家和我们错过了,已经回家了?”
  这是盲目乐观的勇者。
  “不可能,这里的工人少说也有十几人,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就从我们身边经过。”
  邱叔转身在四周的墙上摸索。贺容也在另一面墙上检查会不会有什么机关或者暗门。何向阳立刻也醒悟了过来,学着他们四处叩着墙壁,只有勇者还有点不在状况,挠着后脑勺问。
  “你们在干……哇!”
  纳伦被地上的石块绊了一跤,就这样手忙脚乱地失去了平衡,但是他身上神乎其神的主角之力爆发了——他居然就这样摔着摔着摔到了正聚精会神检查墙壁的邱叔身上!要知道他们相隔差不多有五米!这是何等惊人的神秘力量!
  出现了!gal game特有的一摔就一定会和妹子发生点什么的福利cg!
  贺容和何向阳目瞪口呆地看着邱叔被纳伦凌乱不堪地压在身下,勇者还手足无措地想站起来,结果让场面变得更糟糕。
  “对、对不起,你没事吧?”
  好在纳伦还是有愧疚心的,他赶忙滚到一边站起来,向躺在地上的小魔女伸出了手。
  然而对方迟迟没有回应。
  怎么了?摔到头了?纳伦紧张起来。还是说刚才那幕让她太害羞了?“没关系的艾芙莉娜,我只是把你当妹……”
  “寒冰箭矢!!”
  “哇!!”
  “石之巨人!!”
  何向阳赶忙上前抓住邱叔催动法术的手。“邱叔啊,算了算了,这都是游戏的一环……他死了咱不就白白牺牲了嘛,说不定还要从头再来一次……”
  这时因为强力法术的缘故,被攻击的墙壁支撑不住开始垮塌,转眼间就破出了一个洞口。洞口里散发出了奇异的蓝色光芒。
  贺容走过去探头张望,看见了一处宽广深邃的地下空间,一圈圈螺旋似的阶梯直通地底,深不可测。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邱叔也冷静了下来。
  “看来人很可能都在下面。”他长长叹了口气。“我们先在这里整备一下,把血蓝回满后再下去吧。”
  ***
  师父在我身上灌注灵压的时长,从最先的一刻,慢慢延长至半个时辰,而我的修为也随着周身灵脉的拓宽水涨船高,接连突破,很快便晋升至锻体后期,眼看离结丹期仅有一步之遥。
  只要进入结丹期,我便不用再拘于这后山一隅,可将本体自由收入气海,真正做到内化于心,无形而有万形。这在人修中对应的便是金丹期,是以金丹大道。迈入此道人便可摆脱五谷轮回,成为真正的神仙中人。
  此番小成令我欣喜,但最令我高兴的是自己没有辜负师父每日花在我身上的心血。师父贵为门内的砺剑长老,自然有诸多繁杂的事务等待他处理。更何况他每日练剑从不下四个时辰。师父如此拨冗指点我的课业,我又怎能让他的一番苦心落空。
  那天午时,我照旧在灵植园里为灵草施水,一边默默运转心法,感受体内的灵力愈发臻于圆融。忽听门外一阵人声喧哗,有几位弟子不知为何事大声争执起来。
  “你们百草阁的还真是小鸡肚肠,尽拿些歪瓜裂枣来敷衍我们,怎么着?看不起我们擎威楼是不是?”
  “师兄你此言差矣,我们百草阁向来对所有弟子一视同仁。你要的这些生肌活血草都可算是宝贵的中品灵草,何来敷衍一说?”
  “哼!什么生肌活血草!?一点作用都没有!我们可是每日最废体力的体修!你这破草起效那么慢,耽搁的可都是我们的修炼时间!眼看门内大比将近,万一拿不到名次你们赔得起么!?”
  “哟,自己技不如人还赖上我们了。”蝉衣师姐将那被羞辱的师弟一把推开,叉着腰跟那几个高头大马的师兄顶上了。
  “你也不瞧瞧自个儿在炼气八层徘徊了多久,学艺不精还天天跑这儿来丢人现眼?”
  “你……!”
  “怎么着?话不中听啊?有本事别来啊?你瞧不起我们这儿的灵草/我还不稀罕给你呢!”
  师姐着实伶牙俐齿,一口气将对面数落得张口结舌。
  “真正有大能耐的哪个天天跑我们这儿来讨药草?你瞧那群剑修来过吗?就你们这群体修整天叨叨叨,活像群找不到娘的小鸡崽!”
  “给你几分颜色你还开染坊了是吧?!”那领头的体修五大三粗,一脸凶相颇为骇人,“你还敢提剑修!剑修他妈的都是群怪物你不懂?!那砺剑长老自己当年就是屠了全家满门才被上代掌门收留的,能算人吗!?”
  我的脑中刹那嗡的一声,全身的气都乱了。
  “还吹他是仙人下凡必遭此劫呢,呸!都是群冷心冷肺的怪物!根本都是靠磕仙丹才涨得修为!哪像我们普通弟子天天靠命拼杀在外做任务,才能用一点贡献值换最普通的草药!再碰上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真是晦气!走!这破草咱不要了!”
  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自动挡在了那群人面前。我的脑中从未这么乱过,胸口也尽是一腔浊气,可我的脚像灌了铅似的,不肯挪动一步。
  “你小子是谁啊?来给百草阁出头的?”
  有人拉了拉这领头的衣襟,跟他耳语了几句。
  “……呵,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你啊,那还真是久仰大名。”他朝我虚虚做了个揖,“这年头人的日子可真是越来越难过了,连棵树都能得道成仙,再过几年咱们这儿是不是还能开个动物园啊?”
  众人哄堂大笑。
  “我说你也不用为你师父抱不平。就单说你,这聚清观上下谁不知道你这一身修为怎么来的?还不是靠老祖天天用仙霖灌出来的?怎么着,得了人的大恩鸡犬升天了,现在反过来教训人?这叫什么?恩将仇报?”
  他冷笑一声。
  “你配吗?若不是你背后有砺剑长老给你撑腰,你算个什么东西?”
  日光中,那男人冲我咧开牙齿。我一阵头晕目眩,遍地生寒。
  “你跟你师父,根本就是个大怪物教养了个小怪物。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那天我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灵植园附近的地面全开裂了,无数草木藤蔓一起疯长,把所有人都缠在原地不得动弹。而我站在废墟中央,周身像被浸在沸水里,灵脉错乱,剧痛难当。
  直到那个清俊无尘的身影出现在我身前,我才知道,此时此刻,我最痛的部位居然是心。好奇怪啊,我一个灵体为何竟能像人一般生出心来。我望着那对金色的眼睛,明明想说话,却痛得发不出一个字,最终只能狼狈不堪地昏死过去。
  第99章 逆转冒险(十一)
  许久之后灵芝精告诉我,那天我一身近结丹期的修为毫无章法地原地爆开,不仅把灵植园的房舍毁了大半,自己更是差点走火入魔。还好师父及时护住了我的灵脉,不然我的灵体恐怕会当场溃散,若是伤及神魂便是连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当师父损耗自身灵力吊着我的命的时候,我却沉沦在纷至沓来的幻景里,苦苦挣扎找不到出路。
  我便是不懂,若这世间万物皆由大道衍化而来,为何还有优劣贵贱之分。天地与粟米、毫末与丘山、鸟兽与人,在大道之下应当都没有绝对的高下分别。我日日在课堂上念诵“以道观之,物无贵贱”,不正是如此吗?
  但是在我眼前发生的事却总是与书上写的背道而驰。不管是外门弟子还是内门弟子,所有人都在为压人一头殚精竭虑。越接近大比越是人心惶惶。人人都在争灵草、争丹药、争目所能及的一切。李世修曾对我说,这外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便是修为高一层便能定人生死,杀人夺宝更是常态。
  是我错了吗?身为草木却妄图与人学“道”,空有修为心性却毫无长进。
  但是师父又有什么错? 天资卓绝远胜常人为何也要受同类忌惮?甚至还得忍受莫须有的诋毁?
  我寻不出答案。我想,也许是因我自开了灵智以来,从未踏出那山门一步。我从未入世,却学人出世。在那些师兄们看来,我的满身修又何尝不是一种嘲讽——当他们为了一株灵草争执不休、勤修苦学却止步于炼气期,而我自有高人相助,修行顺遂平步青云。我无意相比,但是我的存在本身许是他们眼中的另一种“天道不公”。
  就在我浑浑噩噩神识紊乱之际,那些纷乱的幻景里横空出现一抹莹白色的流光。那流光宛如一只蜻蜓,许许停在我浮沉的意识中央。
  “贺榕。”
  他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