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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奇幻玄幻 > 儒道至圣 > 第1257节
  就在官府发布柳山回乡丁忧暂无官身的消息后,元县之中处处响起鞭炮声。
  若在以前,元县的衙役官兵必然会如狼似虎抄家定罪,但现在放鞭炮的人家安然无恙,因为元县县令已经被刑部缉拿押往京城。
  元山的西北处有一座山谷,谷中瀑布倾泻,水潭幽深,景色别致,号称元县第一景,名为落瀑谷。
  早在十年前,这落瀑谷的谷口就建立了栅栏和大门,被划为柳家私产,元县之人再也无法进入谷中。
  元县之人敢怒不敢言,因为元县人都知道落瀑谷已是柳山的囊中之物。
  今日的落瀑谷,与往常没有区别。
  城中即便偶尔有鞭炮声,也惊扰不到这里。
  柳山虽非左相,但仍然是一位大学士。
  元县历史上唯一的一位大学士。
  柳家的家丁守在落瀑谷门外,虽然不似以前傲慢,那膘肥体壮的身躯依旧能震慑所有人。
  谷中的潭边,有一处院落,院子之中竹林茂密,曲径通幽,深入后豁然开朗。
  庭院之中,竟然有十数人,如同众星捧月一样面对居中的柳山。
  柳山身形削瘦,面相儒雅,须发纯白,脸上的皱纹也比之前多了许多,比一年前老了十余岁,但目光依旧深邃,再也不是朝堂上那个斗争失败的左相,而是一位睿智的大学士。
  若是有大儒在场,定然会发现,柳山即便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即便景国国运视其为敌,境界也毫无折损,甚至可能在数年内晋升大儒。
  柳山平静地喝着茶水,而他周围的人在高谈阔论。
  这些人中,有左相党的中坚,已经辞官请罪,不久之后便会前往北方或两界山等险地。
  有雷家与宗家的大学士,有庆国的翰林,还有其他杂家之人。
  “柳公,您安心静修,待您成大儒之日,便是再度叱咤风云之时!”
  “这景国的左相,必然会重归其位!”
  “那方运愚不可及,以为把您逼走,就能掌握天下大势,竟然选择辞官,以我之见,这是他败亡的开始!”
  “不错。方运虽是不世出的天才,但为官之道却远远不如我等杂家之人。他一旦放弃官职,就很难收拢党羽。柳公不一样,柳公经营数十年,只要守制结束,登高一呼,从者云集。”
  “柳公守制,我等从军,无非是韬光养晦,待时机一到,必然重返金銮殿!”
  “此次南蛮入侵,方运虽然力挽狂澜,但景国已经耗尽国力,一旦有风吹草动,必然急速败亡。更何况,庆国不会眼睁睁看着景国回复元气。不出意外,庆国必然会做出针对景国的行动。”
  “在下从庆国而来,已经得知,宁安之战后,妖界震动,据说妖蛮众圣已经达成一致,不仅要攻打两界山,也要灭景国。不出意外,待蛮族再次继续力量,便会拿下景国!”
  “实际上,那位……还能坚持多久?”
  “那位本来坚持不到今年,可据说在方运的医会中得了好处,延寿一两年。即便如此,也未必能拖三年!三年一到,只要蛮族稍稍施压,我庆国大军必然以抗击蛮族为名,挥军北上,接管象州、江州以及京城,至于其他地方,留给武国。”
  “你们不要忘记,不仅国君能夺情,圣人也能夺情!只要柳公晋升大儒,宗圣圣谕夺情,柳公奔赴两界山参战,数月后,东圣阁一纸调令便可让其回景国。到那时,柳公再掌景国!”
  “是啊,只有柳公晋升大儒,便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众人纷纷点头。
  与此同时,许多人发现柳山手持官印,看到之后面色有细微的变化。
  柳山的官印没变,但名称不再是左相印,而是他的侯印,作用略有不同。
  许多人暗中交流,很快在论榜上得知,巴陵城中,方运在文院指点象州百官处理政务,杏树参天,成小杏坛。
  众人茫然无措,随后,一些人满面通红,接着眼中浮现忧色,刚才他们还说方运难以收拢党羽,现在竟然形成小杏坛。而且,是因为指点政务而形成小杏坛,本来只有杂家才能做到。
  孔圣当年周游各国,讲学之地数十,但最常在也最重要的地方,便是杏坛。
  第2062章 孔圣遗音
  杏坛,在人族的意义非比寻常,甚至被认定为教化圣道的起源,而且只有晋升大儒后,才能有资格前往杏坛之中,静修三日。
  运气最差的大儒,静修三日也能听到当年七十二位贤弟子之一的留音,运气特别好的,能听到树贤人模仿孔圣讲学。至于传说中真正的大气运者,能亲耳听到孔圣遗音。
  历史上,只有四位儒家先贤曾听到孔圣遗音,前三位都成留下不朽著作,并且已经封圣。
  一般来说,只有听到孔圣遗音,才能算是真正的孔圣弟子,虽然无法跟七十二贤相比,但可列三千弟子之内。
  衣知世是第四位。
  当年文豪之争时,衣知世的呼声并不是特别高,因为人族历来讲究长幼辈分,衣知世太年轻,在他之前有众多德高望重的耆老争文豪之名,每一位都远比他更有实力。
  比如雷家的雷空鹤、宗家的宗甘雨、景国陈家的陈铭鼎等等在那时候都胜过衣知世。
  当时,已经没有人看好衣知世能获封文豪,年轻成就了他,也在文豪之争中成为劣势。
  但是,在文豪之争的最后关头,孔家出面,宣布衣知世曾聆听孔圣遗音,举世皆惊。
  一人知世压文宗。
  文豪之争再无悬念,衣知世也在那之后成为真真正正的半圣之下第一人。
  衣知世门生故旧极多,他们每次遇到有人说方运是圣前读书人,都嗤之以鼻,因为当世只有衣知世一人曾聆听孔圣遗音,是孔圣的真正弟子。在他们看来,圣前说是天之门生,实际上远远不如孔门弟子正统,儒家之中,位列三千弟子才是正统。
  落瀑谷的每个人都清楚小杏坛是什么概念,只有最贴切圣道而且有独特创新的讲学,才能引发小杏坛,而且所讲的道理之后必然会被发扬光大。
  之前方运曾经传授绘画之法与琴技,引发天花乱坠,但远不如这小杏坛,因为在读书人眼中,那些只是小道,治国安邦才是大道。
  这小杏坛的异象本身并不浩大,没有什么神光,没有天降才气,只是两颗杏树突然不断成长,看上去没什么。
  可若细细思考,引发神光引发才气并不困难,可赋予生灵超脱自然的限制,在短时间内经历漫长的成长,这种力量堪比掌控过去与未来。
  宗家入主东圣阁后,处处阻挠方运,但是,小杏坛一旦现身,别说方运杀过宗家子弟,就算杀了宗家家主,东圣阁只能捏着鼻子来宣布小杏坛为圣地!
  最多延迟三天,超过三天,圣院其他殿院就敢弹劾宗甘雨等东圣阁所有人!
  即便他们是宗圣的子嗣。
  孔庙的孔家杏坛如同一座丰碑,属于大道圣地,没有任何人任何家族想要染指。
  但小杏坛这种圣地不一样,属于教化圣地,不如大道圣地,每当出现这种圣地,人族各大势力必然会全力以赴争夺进入静修资格。
  比教化圣地低一些的,就是方运曾经在圣院经历的翰林殿或无穷战殿等,都属于修习圣地。
  对于三种圣地的差异,有大儒打过一个比方,把人比作一个桶。
  修习圣地主要的作用是提升自己的实力,相当于不断往桶里注水,总有注满的时候。
  教化圣地不仅能往桶里注水,还能慢慢改变木桶的质地,让木桶越来越结实。
  大道圣地更强,不仅能让木桶变成铁桶,还能让桶更高更大。
  众圣世家并不缺修习圣地,他们只需要付出很小的代价就能进入任何修习圣地。
  而小杏坛这种教化圣地完全不同,为了保证圣地力量充足,圣地不会一直开放,还会限定人数和开放时间,必须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进入。
  像孔门杏坛那种大道圣地,进入的条件更为苛刻,只有大儒可以进入一次,不成大儒,哪怕是半圣的亲儿子都不能进入,孔家人也不行!
  进入一次还想进第二次?可以,请封圣。
  人族的大道圣地的进入条件几乎都是如此苛刻,所以各世家根本不会妄图控制,要么有资格进,要么没资格进,完全没有操作空间。
  小杏坛不一样,每个世家的天才都想第一时间进入,而且都不想多人进入,都想一个人静修至少一天。
  人族读书人数不胜数,一年却只有三百六十五天,几十亿人中一年也只有这么多人能独自静修,别说是全人族不够,别说众圣世家不够,就算只让孔圣世家子弟进入,孔家子弟也会拼命争夺,因为还是不够。
  柳山面前的读书人沉默着,迟迟未说话,有几个人的面色竟然一直发红。
  杏坛乃是教化圣地,那么,从今天开始,无论那些听方运讲学的是什么身份,恩师是谁,都必须恭恭敬敬称方运为恩师。
  在圣元大陆,师徒关系仅次于父母与儿女。
  因为听讲的官员亲自经历了小杏坛的成立,其中每一个人不仅可以无偿再入一次小杏坛,他们的直系后代中,也可选一人可无偿进入一次小杏坛。
  一个书生若是连童生也考不中,只要进入一次小杏坛,不用独立静修,哪怕是跟十几个人或者二十几个人共同静修,那么二十年内也必然会成进士!
  落瀑谷的读书人之所以沉默,便是明白从今以后,象州官员与方运的关系,比左相党官员与柳山的关系还牢固百倍千倍!
  若是其中一个象州官员天赋平平,却有一个天赋极佳的孩子,方运现在让那个官员去死,那个官员最多犹豫三息便会答应。
  仅仅是为了能让孩子进入一次小杏坛。
  柳山轻声叹息,望着天空云卷云舒,怅然若失,缓缓道:“继宁安之后,象州也姓方了。”
  山谷继续沉默。
  宁安不过是一个县城,即便潜力再大,受制于人口等因素,成就终究有限。
  象州不同,象州曾被庆国压制数十年,但人口过亿!
  若是象州的潜力被完全激发,最多三十年,象州读书人便会充斥景国各州各衙门!
  皆为方运门生。
  从现在起,无论将来景国如何,无论象州是被庆国吞并还是被武国夺取,都不会像当年那样被压制。
  因为,象州不是任何一国的象州,是方运的象州!
  巴陵城文院中的小杏坛,能撑起半个国家!
  第2063章 文院门外
  方运讲学,小杏坛立。
  消息如同草原上的烈火一样蔓延,包括孔家在内各大势力与十国都在第一时间派遣特使前往象州。
  教化圣地,足以决定世家或一国兴衰。
  众多大儒一直看着巴陵城的文院内部,什么都听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两科杏树不断长高,树干越来越粗,树冠越来越茂盛。
  文院之外,站着城中的许多读书人以及一些官员。
  墙外之人,皆可见两棵参天杏树。
  许多官员脸上浮现无法掩饰的悔恨,甚至有堂堂翰林死死咬着牙才能避免失态。
  这些悔恨的官员,要么来迟一步,要么是被方运点名赶出文院。
  这些官员身份各有不同,有的与庆国勾连,有的是启国细作,有的身处其他派系,甚至还有潜伏的左相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