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用了午膳后不多会儿,小杜子果然来接施清如了,见她脸色似是有些不好,出了司药局,便低声问道:“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我瞧姑娘气色有些不大好。”
且昨儿才见了干爹,哪怕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也不至于今儿又急着要见才是,那可不符合姑娘一贯的作风,可见势必发生了什么事。
施清如笑了笑,“我挺好的,你就放心带你的路吧。”
小杜子便又疑心她莫不是想着施延昌今日扶灵离京,心里终究还是心软后悔了?但话到嘴边,到底什么都没说。
两人一路到了司礼监,小杜子引着施清如进了韩征的值房,又亲自上了茶后,便退了出去。
韩征这才笑着问施清如,“怎么忽然想起要见我了,是觉着又分开了一秋半,想我了?”
施清如嗔了他一眼,“督主真是想太多!我来自然是有正事……”
便把自己上午在仁寿殿的遭遇言简意赅与韩征说了一遍,末了道:“我怕那个映红背后的人冲的不只是我,更是督主,所以才会急着要见督主的。”
韩征脸上的笑早已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阴冷与肃杀。
沉声道:“那个映红背后的人,肯定不是广阳郡主,但广阳郡主势必是知情的,不然这些日子她屡次找你治病,又与你大谈如何担心自己的母妃,是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给你一个她很孝顺的印象,从而无形中放松警惕吗?”
施清如低声道:“是啊,我因为对她印象很好,觉得她的纯孝委实难得,心里其实拿她当朋友的,不然怎么可能轻易就上了映红的当?可惜如今看来,这个皇宫里自上而下,人人都信不得啊!”
这次以后,她是真的再也不敢信任何一个旁人的示好与善意了,什么人品心性都是笑话儿,只有利益才是永远的!
韩征见她满脸的低落,忙敛去了浑身的冷意,握了她的手低声道:“清如,别难过也别悲愤,这世上无论亲人爱人还是友人,彼此之间都是要讲缘分的。你真正在乎,也真正在乎你,能真正交心的人能有那么一两个、两三个,已经是万幸了,至于旁的,说到底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何必为其伤神烦恼呢?一点也不值得,他们也远没有那么重要!”
顿了顿,“当时吓坏了吧?”
施清如苦笑道:“我也没多难过多悲愤,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还当她没什么可争的,如今方知道,那只是我以为而已,或许在她看来,她要争的多得很呢?当时也没多害怕,更多是着急与气愤,幸好采桑及时出现,不然这会儿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当初只是觉着采桑无辜,不忍她白白送命而已,倒是不想换来的却是她如此真心相待,不但素日对我多有关照,今日更是救了我的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她才好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后怕她自然还是有的,但因为心里气愤更多,狐疑更多,倒也不至于就吓坏了她。
韩征听得她说‘不害怕’,可又怎能不心疼?冷哼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广阳郡主后悔的,区区一个丧父郡主,不说夹着尾巴低调做人,竟还敢兴风作浪,看来当真是好日子过久了,过腻味了!”
那个映红背后的人,他就更不可能放过了,他也一定专捡他最在乎的人,冲他心窝最柔软的地方下手,看谁狠得过谁!
施清如默了默,“督主还是先别冲她下手,待我明儿去见过她后,再说吧,也许她真的不知情呢?我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居心叵测,欲置督主和我于死地之人,却也不想误伤好人。倒是那个映红背后的人,督主心里有底了吗?”
韩征冷笑道:“左不过就那两家亲王府而已,若今日采桑没及时赶到把你带出来,太后一怒之下杀了你,我肯定不会与太后善罢甘休,定要与她、与福宁郡主母子斗得两败俱伤的,那他们自然也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看来仁寿殿也少不了他们的人,不然怎么会把太后的禁忌摸得这般清楚?”
想让他和太后母女祖孙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好啊,那他也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施清如缓缓点头道:“这个肯定的,映红随广阳郡主进宫虽有一阵子了,日常活动的地方,却不过西三所而已,哪能对仁寿殿那般熟悉?她肯定也不敢到处乱走乱问,不然早就打草惊蛇了,那除了她还有同伴早就在仁寿殿里,熟悉一切,与她里应外合,找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了。便是小佛堂是仁寿殿的禁地,寻常人无缘无故又怎么会问起,怎么会知道?譬如我,出入仁寿殿这么几个月了,若今日不是采桑告诉我,一样不知道。”
韩征道:“这事儿清如你就别管了,交给我即可,我不会让你白受此番的委屈与惊吓的!那个采桑倒难得是个知恩图报的,你回头见了她,就说我记下她的情了,将来定会给她一个好前程的。”
施清如道:“那督主可别忘了这事儿,让我做一个忘恩负义之人才是。对了,除了揪出映红背后的人,我觉着督主也该尽快查一查太后小佛堂那些无字牌位都是谁的才是,我直觉这事儿很要紧,得弄清楚了,知己知彼,才能未雨绸缪,防微杜渐。”
不想韩征却冷笑道:“不用查,我猜得到那些牌位都是谁的,应当也不会猜错。”
“啊?”
施清如大吃一惊,“督主早就知道太后的小佛堂里供的不是佛,而是那些无字牌位了?”
不对,督主说的是‘猜得到’,而不是‘知道’,督主原来还会未卜先知么?
韩征冷声道:“本来我是不知道的,后宫的女人基本都信佛念佛,位份越高的就越信。既是为打发时间,排遣寂寞,也是因为,呵,爬得越高的妃嫔,手上沾的血也越多。但她们都笃信‘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过是杀人时拿起了刀,但杀完后就立刻放下了,所以佛祖一定会原谅她们的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所以后宫主位以上的妃嫔,基本都有自己的小佛堂,用来诉说忏悔自己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求个心安,以免连个踏实觉都睡不了。”
顿了顿,“太后也是一步一步才爬上了太后的位子,手上沾的血只会比旁人都多,自然更要设小佛堂才能安心了。只我压根儿没兴趣知道这些破事儿,所以没想过要查探过问,但今儿经你一说,我却什么都明白了。”
施清如忙道:“既然督主什么都明白了,那快告诉我啊,我心里猫抓一样,实在太好奇了。”
韩征见她双眼亮晶晶的,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一般,心情无端好了不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方沉声道:“若我猜得没错,那些牌位应当是先太子一家的。”
“先太子一家?”施清如隐隐有些明白了,但更多还是不明白,忙追问,“然后呢?督主,然后呢?”
韩征抿了抿唇,才道:“当年先太子二十出头就封了太子,却一直到三十六七,仍是太子,他都已三十六七了,先帝自然更老了。年富力强的儿子日日都在眼前,朝臣们也屡次觐言,要多给太子历练的机会,久而久之,先帝心里岂能不起猜忌芥蒂之心?等到先帝身体每况愈下后,心里的猜忌芥蒂就更是打不住了。”
“终于在又一次先帝病倒后,在有心人的挑唆下,怀疑有人巫蛊作祟,于是命人大肆搜查宫里是否有人行巫蛊之术,最后居然在东宫找到了巫蛊之源。先帝勃然大怒,命人去捉拿太子问话,却因一时气急攻心晕了过去,被小人趁了时机,假传圣旨将先太子一步一步逼上绝路,等先帝醒来后,等来的便是先太子造反的消息了。于是先太子一支全部被诛杀殆尽不算,还因被贬为了庶民,最后只能被草草葬在了一片乱葬岗里,连坟头都没有,自然更没有四时八节的香火供奉了!”
施清如这下全明白了。
当年那个‘有心人’,自然就是太后母子,至少也是太后母子的人了,不然原配嫡子,还是早早就封了太子,占了大道正统名分的先太子一直活着,岂有隆庆帝上位的机会?
那隆庆帝如今也不过就一个闲散亲王而已,太后倒仍能是太后,毕竟继后一样是母后,可亲生儿子当皇帝、有名有实的太后,那能与别人的儿子当皇帝,自己只能当个有名无实的太后一样吗?
也就不怪太后会心虚这么多年,给先太子一家都立了无字牌位不算,还日日都要去小佛堂“礼佛”那么长的时间了,因为她比谁都更清楚,先太子一家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被逼上了绝路,最后落得那样凄惨下场的!
可这些事,督主怎么会知道的……不对,这些内情哪怕寻常人都无从得知,可东厂是干什么的,那督主知道这些,自然也是理所应当,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施清如因叹道:“不怪都说‘天家无父子亲情’,‘无边富贵,无边杀机’呢,这可不是父不父,子不子,亲人不亲人,人人眼里都只有两个字‘权’和‘利’吗?”
韩征勾唇讽笑道:“便是寻常农家,不过几亩地几间房,兄弟之间争得你死我活的都属常见,何况还是天家这么大的家业,又事涉原配嫡子与继母及其儿子,隔了肚皮的,自然更要争得你死我活了。”
施清如点头道:“这倒是,那样一个至高无上的位子,谁又不想坐上去呢?可惜成王败寇,先太子一家的冤屈,也只能石沉大海,永无得见天日之日了。”
那映红背后的人知道这些密辛吗?
还是只知道小佛堂是仁寿殿的禁地,谁闯入了太后便杀谁?
韩征已凉凉道:“太后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先太子一家既然斗败了,那当然只能落得全家死绝的下场,怨不得任何人。可惜的是,她不知道当年先太子一脉,其实还有幸存者的。”
本来他也没想过要瞒清如的,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只怕很快也要瞒不住了,索性就趁此机会,把该告诉她的,都告诉她吧,也免得她胡思乱想,或是不慎又着了谁的道儿。
施清如让韩征那句‘先太子一脉,其实还有幸存者的’给说得心“砰砰”狂跳起来,已经有预感自己接下来要听到怎样不为外人所知道的密辛了。
但既然督主愿意告诉她,她当然也愿意听,哪怕前路会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曲折凶险,九死一生,只要他们能生死与共,她就什么都不怕!
施清如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督主既这么说,肯定督主知道了,我愿闻其详。”
韩征点点头,徐徐开口道:“当年先太子大婚娶了先太子妃后,一直都膝下空虚,又不愿庶子生在嫡子之前,所以一直到大婚三年后,先太子妃才终于有了身孕,——这大抵是宇文家作孽太多,所以到了先太子一代,才会都子嗣艰难吧?可惜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先太子妃生的却是个女儿,先太子想着先开花后结果也是好的,一样耐心等待嫡子降生,奈何先太子妃第二胎仍是女儿,且生了二女儿后,便再不开怀了。”
“先太子这下开始急了,他一直没有儿子,没有继承人,国本国祚便不稳,先帝和朝臣也不能心安,去其他妃嫔宫里便不再像是以前那般只是点卯,开始变得频繁起来。其中有一位良媛最得太子喜欢,因为她又美又善解人意,还最喜读书,腹有诗书气自华,如此没多久,那位良媛便有了身孕,可惜她福薄,竟然好容易熬过了头三个月最不稳的时候,到第四个月上,反倒不慎摔了一跤,把孩子给摔掉了……”
之后那位良媛便一直闭门养身体,先太子去她那里,她也十次有八次都不见了。
可惜先太子着实太喜欢她,去她那里的次数仍是所有妃嫔包括太子妃里最多的,终于让那位良媛又怀上了身孕。
但这一次,良媛没有再告诉太子,也没有再告诉任何人,只是在先太子又去看她时,哭着求先太子,说自己十三岁便进宫当了宫女,本以为尽心当差到二十五岁,便能出宫去与父母亲人团聚了,谁知道又蒙太子厚爱抬举,成了良媛,这辈子都出宫无望了。
所以很想出宫一次,回家乡去探望一下自己的父母亲人,那便此生无憾了,只求先太子能成全。
先太子是真的喜欢良媛,也早就知道她家其实颇富足,只不过因是商户,所以当初只能采选进宫当宫女,不然凭她的才貌人品,早就为嫔为妃,最差也能做有品有秩的女官了,何至于只能从低等宫女开始熬起,到二十几岁上,才终于熬出了头?
见她哭得可怜,又想到了她上次失了孩子后的痛苦与绝望,便允了她他会即日着人回她的家乡去接她的父母亲人们进京来,与她一家团聚。
良媛却是再三再四的哀求,她不想父母亲人背井离乡,且一心想要回乡归宁,也不只是为了探望亲人们,亦是为了能再回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再去看一看,再去重游一番故地,把人举家搬家进京,又有什么意思?
好说歹说,总算说得先太子同意了悄悄儿安排人送她回乡去一趟。
并不知道良媛转头又找了先太子妃,说自己早就想出宫了,她心里也没有先太子,只想出宫去与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哥团聚,求先太子妃能成全,并且助她一臂之力。
先太子妃早视她为心腹大患,上次良媛的孩子落胎,其实便是她的手笔,可良媛能怀一胎,就能怀二胎三胎,难道她次次都防得住不成?没有孩子,先太子尚且那般喜欢看重她了,待她再生下长子了,东宫岂非就要没有先太子妃的立足之地了?
不想良媛却主动找上了门来,求她帮忙脱身,这不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大好事吗?
先太子妃便安排了人手,在先太子暗自派人护送良媛回乡的路上,制造了一出遭遇水匪的祸事,最终让良媛和护送她的人,都葬身水底了。
当然,护送良媛的人是真葬身,良媛却是假葬身,倒并不是先太子妃不想让她真葬身,是良媛出宫前,就与先太子妃说过,她留有后手的,还请先太子妃别想着什么斩草除根,不然她一定会让她后悔。
先太子妃因不知道良媛留的后手是什么,到底不敢造次,她有尊贵的身份还有女儿,良媛却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哪敢去赌那个万一?横竖人离了宫,先太子时间一长,自然也就忘了,也就威胁不到她的地位,亦威胁不到将来她儿子的地位了!
于是从小长在水边,水性很好,却鲜少有人知道的良媛趁机脱了身,到就近一个小镇租了一个小院,便开始过起了深居简出的日子,并于七个多月后,顺利诞下了一名男婴。
只是母子两个平静的生活只持续到了男孩儿五岁,便开始有人追杀他们了。
良媛猜测,应当是先太子妃自一些蛛丝马迹里知道了什么。
那时候先太子妃已经终于生下了嫡子,东宫也已添了好几个男孩儿,可良媛的儿子若是回了京,认祖归宗了,却是先太子实打实的长子,对其他皇孙倒是没多大影响,对先太子妃嫡子的影响却是大大的,以先太子妃的心胸性情,如何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若能容忍,当初也不会在良媛怀第一胎时,便对良媛下手了。
良媛也正是因为知道先太子妃容不下自己,更容不下自己先生下长子,才会在发现自己又有了身孕后,下定决心要出宫的。
她知道斗不过先太子妃,先太子也护得住她一时,护不住时时,她若想要护住自己的孩子平安来到这个世上,平安长大,便只有舍弃富贵荣华,而作为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连命都可以不要,何况只是舍弃一些身外之物?
可惜平静安稳的生活只持续了六年不到,便要宣告结束了……
之后,良媛便带着儿子,开始了东躲西藏,居无定所的日子。
她本就在当初第一次落胎时,大伤了元气,之后又在怀孕初期,在水里近乎泡了一整夜才上岸,又添一重症状,之前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时,尚且一年十二个月,十个月要吃药,何况还得日日奔波,劳心劳力?
竟只撑了不到一年,便油尽灯枯,香消玉殒了,临死前只能万般心痛与不舍的把儿子托付给了两个老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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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大家都早猜到督主的身份了?你们这些银儿,真是让人家一点成就感都木有,笑着哭……
第一百八七章 疼惜 承认
所幸良媛托付儿子的那两个老仆虽是她在之前的小镇上安家后,才采买的,对他们母子却都忠心耿耿,也不因主母不在了,小公子还年幼无知,就对他不好乃至欺压他,或是卷了主母留下的细软跑路。
仍尽心尽力的服侍保护那小公子,带着他东躲西藏之余,也不忘尽可能让他吃饱穿暖,不受委屈。
如此到了那小公子六岁上头快七岁时,先太子也终于知道了自己真正长子的存在,特意派了心腹去接他们母子回京,对先太子妃则是恨得牙根直痒痒,打定主意待良媛和长子平安回京后,定要狠狠发落先太子妃。
小公子打小聪明过人,良媛也学识过人,打儿子能把话说利索起,便开始教他三百千了,所以到小公子五岁上时,已经识得几千字,比寻常同龄孩子强出十倍了。
良媛临死前,因从未告诉过那两个老仆她的真正身份,怕自己一死,儿子的身世便要随自己而去,弄得儿子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只能含泪把过往的一切都告诉了他,还给了他一样信物——一枚同心玉佩,说将来他若想认祖归宗了,拿了那枚玉佩进京,见到先太子,先太子自然就会认下他了。
好在是先太子也与良媛想到了一块儿去,派出京接良媛和儿子回京的心腹持的正是与良媛给儿子的那枚同心玉佩一套的另一枚玉佩。
若不然,小公子且不会随来人一道进京去,他怕来人是之前害他们母子东躲西藏,以致害他失去了母亲的那群人的同伙。
可惜小公子被先太子的人找到后,便病了一场,以致延误了原定进京的时间,等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时,已是三个月后了。
宫里的巫蛊之案也爆发了,先太子被卷入其中,最后落得被逼造反,全家尽诛的下场。
至于那小公子,在巫蛊之案爆发当日,倒是可巧儿进了宫,却压根儿连东宫都没能靠近半步,更别提见到自己的父亲了。
也亏得先太子怕知道自己真正的长子流落在外后,会为他招去更多的杀身之祸,只让自己的几个心腹知道了此事;一路护送那小公子先入京再入宫的心腹也不经常在外行走,知道其是太子的人并不多。
一回宫发现形势不对,便立时带着小公子蛰伏了起来,方逃过了一劫,也为先太子护着了最后一丝血脉……
韩征说到这里,面色倒仍是一派的平静,可施清如却自他青筋直迸的手背上,猜到他心里此刻一点不若面上这般平静。
因斟了一杯茶给他,柔声道:“督主,说了这么半日了,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韩征便接过她递上的茶,低头吃起来。
又听得她道:“都是过去的事了,督主千万别伤心,你如今有我了,凡事我都会与你一起承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