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白斐眉间一松,“里外夹击,打得他们有来无回!”
“替我先谢过花城主,大恩来日再报。”季遥歌朝花眠抱拳,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却少,昆都,也是她的福缘。
花眠摸摸下巴:“你是昆都的活祖宗,不帮你帮谁?何况你早年也救过昆都全城,又有祖训在侧,我昆都儿郎,绝非忘恩负义之辈。”
那厢顾行知已飞身而出,掠向隐秀楼,只远远抛下一句话:“你们慢议,本尊先去会一个人。”
季遥歌循之望去,却在隐秀楼上的裂隙之中看到熟悉人影,谢冷月亲临。
“小白,我这便替你报仇,你且看着。”顾行知轻拍小傀儡人的脑门,缓缓落到隐秀楼前。
他的仇人,萧无珩和谢冷月,萧无珩已毙,只剩下谢冷月了。
季遥歌只看了两眼便将目光收回——顾行知要做的事,她管不上。她虽不杀谢冷月,可拦不住顾行知,这仇恨于顾行知而言,纵然谢冷月有千般无奈,可屠刀毕竟是他所落,如今的顾行知,早就慈悲无存了。
“阿眠,帮我照顾他。”季遥歌将玄寰托付花眠。
“世叔交给我,你放心吧,就算豁出性命,我都不会让世叔受丁点伤,我发誓。”花眠敛眉眸道。
季遥歌笑了笑,忽然纵身扑到玄寰怀中,当着人前仰头捧起玄寰的脸,重重在他唇瓣一吻。
他的唇,与手一样,冰冽似雪。
匆匆一吻,转瞬便逝,季遥歌亦随顾行知掠出赤秀峰,朝另一方向飞去。峰上只留坐镇大营的白斐,与负责赤秀法阵的花眠与玄寰二人。无数黑影自鬼门处飞出,密密麻麻压天而来,在赤秀峰下汇成大军,交由白斐号令。阴戾之气席卷而出,那庞大阵势将太合八极阵外攻阵的修士彻底惊呆,一时之间,“鬼修入侵”之声,由上至下,传遍整个北圣斋,不止兽修色变,就连夏奚重姐弟亦大惊失色。
战势瞬间天翻地覆。
花眠终于腾出手来修复受损法阵,正要与玄寰商议,一句“世叔”刚出口,却被他打断。
“花眠,你可知这趟来的兽修里,有哪些兽族?”玄寰手中已摊有一张巨大舆图,眉凝目肃。
舆图之上赫然绘有兽象,落款书有《四十二兽谱》几字。大战已经持续了近半月,兽修大军作为第一波围困赤秀的敌人,花眠自然早就派人查探过敌情,便对着这兽谱将兽族名字一一报来。
这一对之下,玄寰脸色越发沉敛。
除了烈凰圣境的烈凰仍旧隐而未出外,兽谱之上尚存于世的所有兽族几乎倾巢而出,就连玄龟也到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转头朝二人道:“小斐,花眠,让昆都的道友们务必将夏奚姐弟擒下,另外,尝试联系慈莲,若是慈莲联系不上,那就找你姑姑花臻。快!”
第254章 血莲弑师
黑压压的鬼修三分而出, 飞出太合八极的银白光罩,呼啸着攻向聚集在北圣斋外的兽修与各路修士。数量庞大的鬼修来得猝不及防, 叫外界修士震憾恐惧。谁也未曾料想,赤秀宗竟然敢冒千夫所指的风险, 明目张胆地与鬼域勾联,将鬼修带到万华,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
而今,赤秀宗在众修心中已彻底沦为邪魔歪教。
“她竟然召来鬼修?”夏奚重站在北圣斋的云头之上, 俯望前方压境而出的密密麻麻人群,气息急促,胸口起伏。
“你对她太不了解, 这是她会做之事。”夏奚重的身后有道模糊人影闪现, 语气淡淡的, “她心中本无正邪之分, 天性为兽, 肆意而行, 与鬼域合作,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夏奚姐弟闻得此声, 各自退开, 转身恭敬行礼, 皆道:“阁主大人。”
影子挥手免去二人之礼, 夏奚重忙道:“阁主大人,如今有鬼域加入, 此战恐难讨得好去。”鬼域力量与万华众修匹敌,加上赤秀岛的法阵与重宝,这一战着实难打,先不论胜败输赢,势均力敌之下至少得磨上许久,若叫鬼修攻进万华,那才麻烦。从前有萧无珩在,他们对鬼域尚可控制,可现下却是顾行知当家。顾行知此人,一朝入魔,性格大改,喜怒难测,行事但凭个人好恶,并不卖三星挂月阁的账。
“无妨,此战……本也非要攻下赤秀。鬼域已是她的底牌,不足为惧。”那淡漠的声音说到后来却忽然挑起兴致,带了些许难以形容的兴奋,“我要她败得心服口服,我要她心甘情愿跟着我。
九百年的情谊,我怎舍得?”
语毕,目光远望,盯着赤秀宗内率军而出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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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呼啸间,季遥歌踏奉曦而出,领着身后一众鬼修,飞出赤秀。有白斐在后指挥,她便是前锋,能够放手一搏。师徒之间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合作过,倒也令人充满期待。
临仙之力浩瀚如穹,还没等她逼近,境界低微的兽修便吃不消压力从半空落下,正面迎上她的是三个返虚期修士,三星挂月阁的南尊便是其中之一,余下两人,季遥歌不知其名。三人同时出招,一人执画,召出卷中山神河伯;一人掐诀,幻化火雨坠如流星;一人奉宝,拈五色虹光织网,齐向前方鬼修。季遥歌震剑在阵前划下一道剑光,黑紫二色交织成幛,将虹光拦下,右手聚力,朝上空抓去,捕捉四周五行火灵。临仙之力非同凡响,她旧日凭借对五行原力的领悟,已能随心施展各灵属法术,现下更是可怕,只见天际纷落的火雨仿如被巨力吸去般,争先恐后涌入她掌上所佩的荧曜,荧曜发出一阵刺眼红光,她右手已凝出巨大火团,竟是将对面那人的攻击化作己用。
“小心!”对面有人暴喝出声。
山神河伯巍然移至三人身前,齐力拦下那团火焰,只闻轰然一声巨响,天地都似开裂,北圣斋的冰面已然崩塌。鬼修大军已冲入冰松林中,与兽修和三星挂月带来的修士殊死混战。
天上地下俱是一团可怕景象。
爆冲的火光过后,一道人影掠去,睁着妖娆的眼眸,只捕捉了其中一人。
“妖女,你休要……”南尊怒喝道,可那话却没了下文。
季遥歌的媚惑之术,已是无人可敌,顷刻之间便勾走返虚修士的魂神,才刚还怒不可遏的南尊,转眼便为她所俘,只凭她号令:“杀了他们。”冷声之下,前方余下二人齐齐骇然,不敢再看他双眸,只一边暗运功抵御蛊惑之术,一边对付南尊。本来一个季遥歌就已棘手万分,再加个南尊,压力如山,叫他二人叫苦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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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秀宗的隐秀峰上,一道带笑的声音响起:“师尊,别来无恙。”
谢冷月才踏出传送裂隙,便被带着暴戾之气的血刃偷袭。那血刃锋锐无边,有腐蚀金铁、吸取灵力之能,十分可怕。他堪堪避过之后方定睛看去:“顾行知!”
“师尊竟还记得我这孽徒之名。”顾行知唇角微勾,笑意冰冷,指尖生出一朵血色莲花,信手抛下。
那朵血色莲花便在他脚底开成一片红莲河,犹如鬼域的赤莲川,满目赤红,与他几乎融作一体。
“顾行知,我知你恨我,然从前之事另有隐情。季遥歌亦受玄寰所用,你别被二人瞒骗。”谢冷月沉声道,手中却已掐诀祭出千剑。
“师尊,那些年以我为邪剑之食,要杀我祭炼邪剑的人是你没错吧?我曾以你为信仰,为此我放弃道义,放弃白韵,最后却踏上无归之路,这一切通通都拜你所赐,我可有说错。别同我说你有苦衷,我不想知道。”他举起食指摇了摇,眼中淌出嘲弄,“我先杀了你再问此事,若是玄寰所为,我再杀他也不迟……”他扬起眉,又闭闭眼,满心期待,“无相剑诀,真令人怀念。师尊,不如你来瞧瞧,弟子的无相剑诀,练得可还行?”
脚下红莲朵朵飞起,在他身后化出无数柄血红长剑,阵势与谢冷月的无相剑一般无二。
他曾是万仞山最杰出的弟子,是无相剑宗最年轻的一任宗主,他曾以宗门为傲,也曾手握光明,无相剑诀是他练得最久,也最熟练的功法,他不能忘,而今便尽数还给谢冷月。
往后,便只剩血色化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