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赤秀宗内的几大要职确定下来。宗主之下有副宗一人,由花眠出任,左右护法两名,长老若干,执事若干,分管宗门各层事务,包括刑罚、内外杂役、各峰事务、库房管理、教导修行、丹坊器坊、药园矿务等等,各项职责列明,再区分各大长老与执事阶层,门内弟子暂作三分——内门、外门与记名弟子,再往外,就是北圣斋外依附过来的大小门派,都算作赤秀分部。
赤秀岛内各处空置山头也都各自划分区域,除了赤秀峰与赤秀殿为季遥歌独属之下,余处皆按如今赤秀情况分给各人修行使用,护法、长老、执事并门内弟子、各处妖兽所憩洞府划分清楚后造册列明,另外开设司刑堂、灵宝阁、神兵楼、御剑峰、勤务所、善修堂等二十余处事务点,再依每个要职大小、修士修为等,将每月可领用的物资列明。这样一来,便等着各处要职填进人才,再由他们制定每处细要、所需人手等等。
除此之外,赤秀宗放出风声,在万华招揽人才。以季遥歌现在所拥有的财富,赤秀岛开出的招揽条件,毫无疑问的丰厚,就是留在赤秀的长蓬宗人听到,也不免心动非常。
一时间,赤秀宗随着季遥歌的归来,如同沸火烧起,一扫前三年涣散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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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五月初,花眠已经先掌眼挑妥一批门人,划到自己任下听候调遣,原来赤秀岛的妖兽则尽归季遥歌一人麾下,作她私兵,除她之外无人可擅自调派。季遥歌则为赤秀亲自召来几位名师坐镇各峰,负责门中弟子的基础教授,其中就有花家小姑姑花蓁。花蓁已脱离花家,虽然近年与昆都关系有所回缓,但她心高气傲,被逐之后不愿归回昆都,在慈莲府闲修了百年正思发展,索性在赤秀出任长老一职。她虽是铸剑起家,但各种学识均有涉猎,负责教导弟子基础是绰绰有余,一人可兼数师,她为人又率直可爱,才上过两堂课,已深得门中弟子喜爱。
再有就是元还送来的两位炼器大师、顾朝笙举荐来的两位修士,皆是道行修为都不错的人才,均在赤秀出任长老之职。至于跟着季遥歌最久的高八斗,她是决计不让这厮再混日子了,只将其扔进赤秀藏书的宝书楼,什么也不用干,就负责把所记的功法誊拓出来。余下空职便待五月中旬的赤秀盛会再作选拔。
之所以由内门小试变成盛会,是因为花眠放出风声延揽人才,再加上因与长蓬宗合作关系,杨长凌希望两宗加深关系,便提议盛会当日带长蓬宗弟子前来切磋互试,另外北圣斋外依附来的三个小门派也欲前来,如此一来,消息转眼传遍万华,有心结交亦或有心加入赤秀者都递来拜帖,各宗各门送礼的送礼,派人的派人,小试变成大试,成为赤秀宗在万华三年以来最受瞩目的一场盛会。
为了这场试炼,昊光、桀离、秦渺等人五月上旬都前后归来,昆都也派人前来相助,蛟城那边更是抽回一半人手驰援,慈莲也暂时跟着花蓁留在赤秀,一时间赤秀热闹非常。
这是赤秀宗第一次举办如此盛大的试炼会,因而也成为赤秀在万华扬名的最好机会,季遥歌没有主持过这样的宗门试炼,但她钱多——任何事只要肯砸钱,就没有办不好的。
她所挑出的彩头,无一不是珍品,既有昆都所铸神剑,也有百年难寻的灵药,还有功法秘诀、法宝灵器等等,甚至于最高的彩头,竟是仙器“六都神牌”,此消息一出,更令万华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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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秀宗上下是热闹了,季遥歌却是忙得几无喘歇时间。好容易将昊光等人安顿妥当,她捏着眉回到赤秀峰——这真是比修炼还累人,但自己挑的路再难也得走下去,只等着宗门上了正轨,她再挑个宗主,自己也学学谢冷月撒手宗务,去做个逍遥老祖。
难得的安静时间,没人来吵她,她落在赤秀峰的观海台外,并没急着入内。已经不在炉海了,波澜壮阔的海面自然已经看不到,只有雾海、云海可看。
时已日暮,淡淡金晖铺洒全峰,夕阳在云海里浮沉,橘霞迷人。季遥歌上前几步,发现观海台上有人。
那人着一袭月白交领长袍,广袖飞扬,长发半绾,襟口小露锁骨,容颜甚好——是个修为不高的俊美男修,季遥歌略有印象,此人唤作青冠,是花眠安排在赤秀峰上轮值的杂修,道行只在筑基初期。
按花眠的话说,她堂堂一个大宗之主,没有亲传弟子服侍就罢了,殿里殿外怎么能一个听唤的杂役都没有?于是便给这里安排了四个杂役轮值,两男两女,挑的还都是容貌出众、机灵识趣的低修,这青冠就是四人之中最为俊美的一个。
季遥歌眉头略蹙,时间已经不早,平日里这个时间,轮值的杂役已经退到外殿,观海台在内殿后方,这青冠为何还在?
“青冠见过宗主。”看到季遥歌的身影,青冠忙将手中之物放下,向她施礼。
这一拜之下,夕光沉潜,男人俊秀的面容与修长的身姿在这观海台上如仙似神,有几分蛊惑人心的味道。
“适才有山风急来,把此处吹乱,所以青冠留下收拾,不想错了时间,扰到宗主,还请宗主见谅。”见季遥歌不语,他不疾不徐地解释,全无见到上修的慌乱。
季遥歌扫过观海台,只见台上已摆有灵果两盘,仙酒一壶,还拢了炉香,香气被吹散,淡雅沁人。
“这些都是你放的?”她问道。这段时间她但凡有空余,就会在观海台小憩,而不论何时来此,都能看到这几样东西,虽不是很珍贵,却透着贴心。
青冠点头,眉目温柔,声音喑哑:“回宗主,是青冠所设。因见宗主每日繁忙,常在此地小憩,青冠人微力薄不能替您分忧,只能在此略备果酒,以消宗主烦忧。”
“起来吧。你有心了,多谢。”季遥歌闻言淡道,一边拔步迈上观海台,盘腿坐上观海台正中的莲座。
“青冠分内之事,不敢领谢。”青冠恭敬回话,见她没有多说什么,便跟在她身后走上观海台。
季遥歌只是坐着,也未入定,观橘云变化,涤清思絮,身后男人却又是一声轻语:“宗主眉宇不展,似有心事,不知青冠可能替宗主分忧……”说话间,男人已缓缓贴到她背后,温热指尖微触她肩头,见她并未反对,才又改成掌心相贴,慢慢地替她揉捏肩上筋肉。
男人掌心的温热隔衣入肉,带来阵阵松快,其意不言而明。那掌不紧不慢、不轻不重,力道恰好,按得人很是舒坦,季遥歌半闭眼眸,享用这阵温存。
“宗主……”男人的声音拂过她耳畔,手也顺着她肩膀往下,悄然滑向衣襟。
季遥歌不是全无感觉,她幽精未成,只对男欢/女爱有所需要,这番循序渐近的温存可算是十足勾引,眼见那手已要探入她衣襟内,她却忽然扣住青冠手腕,将其往前一拽。
青冠惊呼一声,扑到莲座下,脉门被她紧扣于掌,身上衣袍亦被扯松,抬起头是张俊美非常的脸庞,眼中楚楚可怜,虽是男人,却也极致妖惑,只道:“宗主,让青冠服侍您。”
男人的勾引,比起女人不遑多让,他确有几分媚色,极为撩人。季遥歌微俯头,嚼着笑打量他。她想自己应该有所反应的,毕竟身体也有需求,然而瞧着眼前这人,脑中掠过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宗主,青冠想成为您的人。”青冠误将她的沉默视作情动,未受钳制的手点上她的膝头,滑向深处。
季遥歌却突然扬声笑起——想她在媚门两百多年,见惯这般场面,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有人会来勾引自己。万华之上不论男女,攀附上仙的低修数不胜数,她忽然间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从别人眼中需要借色诱人攀附他人的媚门低修,变成了让人费尽心思想要攀附的对象。
这其中,是八百年的沧海桑田。
青冠被她笑得不知所措,再接再励:“宗主……”
季遥歌重重甩手,将他丢下莲座,倏尔冷脸:“出去,我不需要人服侍。”
青冠还想往前,可沉沉威压已从莲座上卷来,带着警告之意,让他再无上前的勇气,先前那番谪仙作派尽失,他惶恐不安地躬身跑出观海台。察觉四周确已无人,季遥歌方将这威压收回,看着远空沉思片刻,忽然摸出一方青玉。
碧光闪过,一片虚影浮现半空。
元还出现在虚影里,背后是凌乱的塔室,满地都是图纸,他长发散乱地站在塔室正中,衣袍上墨迹点点,袖口挽到手肘,可没有丝毫清逸之气。传音虽然接通,可他却没往季遥歌这处看上半分,似仍陷在推演计算之中。
在此之前,季遥歌与他已经有两年多没通过讯息了。
“元还!”她唤了一声。
那厢只传来他心不在焉的回答:“嗯。什么事?”
“刚才有个男修勾引我。”她道。
“哦,什么模样?”他仍未抬眼。
“比你英俊,比你温柔,比你体贴。”
“你心动了?”
“差一点点。”她就是想说,她如今也是被人觊觎的上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