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学习的状态,三兄弟是很难分心注意其他问题的,薛花花和赵彩芝回到家他们也没察觉,薛花花没打扰他们,锅里的饭菜是早上就弄好的,热热就能吃,饭菜端上桌,三兄弟才收了试卷和笔,这时候,东东不知从哪儿搜了几张纸出来,他规规整整叠成豆腐干给薛花花看,“奶奶,这纸是不要的吗?”
陆建勋低头,瞬间,脸红了个透!
他记得前两天陆红英拿着几张纸在他面前晃说要给薛花花看来着,咋就到东东手里了?说时迟那时快,他伸手就把豆腐干夺了过来,“纸是我的,你从哪儿找出来的?”
他力气大,东东整个人被他带得往前踉跄了两步,站稳后,他指着外边陆红英的房间,“在姑姑门口捡到的,才不是你的。”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陆建勋急急把豆腐干塞进衣兜,恶狠狠瞪了东东眼,“以后再拿我的东西我打你啊!”
东东撇嘴,“明明就不是你的,是姑姑的,上边有姑姑名字。”
陆建勋哼了哼,“明明是我的名字好不好。”
语声一落,惊觉自己说漏了嘴,他赶紧捂紧了衣兜,慌慌张张说去灶房洗手。
薛花花本来没在意,硬是被他心里有鬼的表情升起了怀疑,“老四,把豆腐干给我看看。”
陆建勋脊背一僵,磕磕巴巴道,“妈,就是几张纸,擦屎用的,没什么特别的。”嘴巴上这么说,身体却本能的转了过来,慢吞吞掏出衣兜里的豆腐干,脸色通红的递给薛花花看。
第七十一章 极品婆婆
薛花花盯着瞅了几眼,旁边的陆明文好奇靠过来,直接读了出来,陆建勋脸红成了柿子,抬脚轻轻踹了他下,“认识几个字了不起啊,妈自己会看。”哼哼卿卿的把豆腐干展开,嘴里抱怨陆红英害人,“妈,你不知道三姐在学校干了啥,明明她遇着麻烦我帮她出头,结果她骂我祸害祖国的花朵,她也不想想,我是禽兽不如的人吗?还说亲姐弟,她都不相信我。”
最开始陆红英把信给他时他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陆红英劈头盖脸就一顿骂,还说要让薛花花打他,吓得他晚上睡不着,想如实告诉薛花花吧,陆红英又嫌他窝囊,丁点事就找薛花花拿主意,弄得他没办法,憋在心里谁都没说。
越想越觉得不该瞒着薛花花,“妈,我不是故意瞒着的,你不知道学校里的女生多难缠,我打豆腐干呢,她们就在旁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吵得我耳朵都快聋了。”更重要的是,观看他打豆腐干的人太多,他不敢表现得太张扬,硬是逼迫自己输些出去,免得太招摇引来麻烦。
因为这个,他正苦恼着呢。
薛花花看了两行,心底微微有些诧异,她没意会错的话,写的是情书吧,学校里的学生才多大点年纪就懂这些了?她想了想,语气不明的问,“你做啥事了?”
就陆建勋这种毛毛躁躁的性格,谁会崇拜他啊?
老实说,陆建勋自己也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不过跑到贾家闹了场而已,事后陆红英教训他多管闲事,她自己的仇自己报,他插什么手,本来她揍贾老四几下事情就过去了,他掺和进去硬是弄得人尽皆知。
陆建勋揍贾老四的事陆明文和陆德文在学校里也听说了些,此时听薛花花问起,陆明文甚是积极的举手,“我知道我知道,贾老四想抢三妹的搪瓷缸,四弟为三妹出头,去贾家把人给揍了,整个公社小学都知道这事,都在夸四弟勇敢厉害呢。”
对陆建勋来说,帮陆红英出头是天经地义的事,没啥好称赞的,相反,如果知道自家姐姐被人欺负却充耳不闻,那样的人才该被唾弃,他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儿而已,因此,他说道,“学校里的人乱说的,他们说我跑到贾家吓得贾家的人屁股尿流躲在床底下不敢出来,才不是那样的,贾母哭天喊地想跟我拼命来着,但没人帮她才没动手的。”
薛花花吃惊,她天天在猪场,没怎么问过陆红英在学校里的事,压根不清楚有人抢东西。
搪瓷缸是给陆红英和西西装饭用的,没想到这个东西都有人抢,“你揍了人家,人家不会报复三妹吧?”
“他们敢?我三姐要有个好歹,我弄死他们全家。”陆建勋义愤填膺的握起拳头,旁边的陆明文扯了扯他手臂,“以三妹的性格,哪儿用得着咱出面,她自己就能把他们全砍了。”陆红英性格随他妈,吃不得半点亏,谁惹她谁倒霉。
“对对对,三姐真的很厉害,我到贾家的时候,贾老四已经被她揍得鼻青脸肿了……”
陆明文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那些人也不想想陆红英是谁生的,打她的主意,嫌自己皮紧哪?
兄弟两说起陆红英打人心头那叫个心情澎湃,与有荣焉,薛花花没个好气的骂他们,“还不赶紧洗手吃饭,是不是要我喂你们啊。”陆红英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她既然动手,肯定对方做得不对,薛花花不否认自己有私心,但更多的是她相信陆红英的人品。
果不其然,她问陆红英打架的缘由,陆红英和她说了原因,哪儿是抢什么搪瓷缸,分明是对方居心不良,幸亏陆建勋拿着半句话就开跑,要不然事情传开,对陆红英名声不好。
“妈,贾老四不敢在我面前晃悠了,你别担心。”陆红英并没把贾老四的事儿放在心上,哪怕贾母时不时跑到小学外面骂她老姑娘,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她也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如果表现得畏畏缩缩,那才上了贾母的当呢。
薛花花提醒她,“你是女孩子,多注意点是好的,以后再遇着这种事,你别跟人推攘动手,喊你大哥他们出面,吃了这么多年饭,总要干点什么才行。”
陆红英想象了番陆德文陆明文脸红脖子粗跟人打架的情形,那还是算了,以两人胆小怕事的性格,肯定站不了上风,陆德文豁是豁得出去,肯定又是用那招‘你打,你打死我啊’,而陆明文,扭扭捏捏举起手,惊慌失措不知打对方什么地方。
真要那样,不如她亲自动手利落。
薛花花拿着扫帚扫猪圈,扫了猪圈就能收工回家,陆红英赶紧找扫帚帮忙,她四周逡巡眼,不见刘云芳身影,小声问薛花花,“刘三婶今天也没来?她是真病还是假病啊?”猪场里的事她不清楚,但李雪梅说刘云芳病了,向队长请假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上了年纪,或多或少有些毛病,刘云芳当了真,以为自己要死了,找人去家里打棺材,还挨个挨个通知亲戚,让他们来探望,说没准以后就见不到了,弄得陆家天天人进人出的,比死人的家里阵仗都还大。
她让李雪梅在家里照顾刘云芳,学校的课她代她上,李雪梅没答应,坚持天天带小明去学校,也不知刘云芳情况咋样了。
薛花花让陆红英就在外边站着,别进去把鞋子弄脏了,至于刘云芳生病的事还是孙桂仙告诉她的,前几天晚上有人听到刘云芳和陆明吵架,第二天刘云芳就没来猪场,第三天就说生病到公社医院去了,直到现在都没来。
薛花花扫猪圈的动作又快又利落,刷刷刷的,几下就完成了,扫到洞边漏不下去的,弯腰用棍子捅两下,麻溜得很,不像知青房的两个知青,做事情尖着手指,生怕弄脏了自己的手,她趴在竹笆子上,望着薛花花有些弯曲的脊背,心里又冒出那个念头来,“妈,反正我教书每个月都有工资了,要不你明年就不上工了。”
他们几兄弟知道自己干活挣工分,薛花花其实用不着那么辛苦了。
薛花花好笑,直起酸痛的腰板看着陆红英,去学校教书后,陆红英长胖了点,不过看着还是瘦,她微微笑道,“不上工全家吃什么?况且妈才多大点年纪,哪有这个年纪就在家混吃等死的?”别以为家里条件看着好,实际如何她心里清楚,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家里顶多算有饭吃,距离小康社会还早着呢。
“我们能养活你。”
“妈知道你们能,但妈好手好脚的,还不到靠你们养活的年纪,况且,妈可是要做大事的人,可不能荒废了时间。”薛花花扭了扭腰肢,收起扫帚,脸上尽是对未来的憧憬之色,陆红英毫不怀疑她说的是假话,她妈是在鬼门关走了圈的人,想法眼界和同龄妇女不同,不管做什么,她妈都是正确的。
恰逢赵彩芝去外边喊人回来,说守夜的人马上就来,薛花花将扫帚收好,准备等守夜的人到了再离开。
天黑得快,片刻的功夫,外边就黑漆漆的了,她让陆红英和赵彩芝先回家,两人说什么不肯,偏偏今天不知怎么搞的,守夜的人迟迟不来,陆红英问赵彩芝,“建国叔今天安排了谁守夜?”
往回的话,守夜的人早就来了,今天咋这么墨迹。
赵彩芝皱着眉头,轻声答,“陆通三兄弟,还有卢红波他们。”话落,她目不转睛盯着夜色看了会儿,压低声音说,“刘三婶闹嚷嚷的,陆通他们暂时走不开,卢家也出了事,我听到英子奶奶跟刘华仙吵架,英子爸在旁边劝来着。”
“建国叔怎么安排那种不靠谱的人。”要陆红英说,像卢红波那种打老婆女儿不孝顺父母的人就该赶出生产队,不分粮食给他,免得给生产队招黑,还安排他守夜,也不怕他把猪拉去卖了。
赵彩芝扯了扯嘴皮,不知该说什么,刘华仙嫁给卢红波的目的是啥生产队的人都知道,偏偏卢红波喜欢得不得了,帮着刘华仙虐待自己老娘,陆建国找他说过两次,卢红波照样我行我素不当回事,生产队谁不说卢红波傻啊,自己有女儿有儿子不好好照顾,帮别人养儿子孙子倒是养得高兴,等他老了走不动了看他怎么后悔。
又等了会儿,卢红波和陆通他们才来,陆通他们还好,卢红波脸上有很多巴掌印,陆红英哼了哼,一脸鄙夷,刚走出院坝,就听到里边有人说,“红波兄弟,你脸上的巴掌是刘华仙打的吧,要我说,那种女人就是欠揍,你揍她两回她就不敢对你动手了。”
“活该。”陆红英嘀咕了句,挽着薛花花手臂,心情大好,喊前边举着火把的赵彩芝,“大嫂,明天我跟妈去猪场干活,你在家休息两天。”
赵彩芝转头,摇曳的火花照得她脸颊分明,赵彩芝笑道,“你们要抽时间复习功课,你想干活的话等考试结束再说吧。”
说起考试,陆德文他们最紧张的就是这个了,不仅仅关系到自己拿不拿得到钱,还关系到自己扫盲是否努力,无论他们多努力,考试考不好,一切都白搭,故而三兄弟非常用功,学习的劲头不输从前。
薛花花把考试时间安排在腊月二十四,家里分了猪肉,薛花花坐在堂屋里灌香肠,陆德文他们就坐在四桌上考试,赵彩芝学习进度慢,拒绝了这次考试,故而只有四兄妹,每人占一方位置刚刚好。
上午语文数学,下午历史地理,四兄妹神经蹦得紧紧的,埋着头几乎就没抬头张望过,好像完全注意不到周遭的情况。
赵彩芝带着西西和东东在陆明家串门,刘云芳吃了药身体不见好转,陆明他们几兄弟商量把她送到县城的医院检查,每家先各拿5块钱,李雪梅钱都准备好了,刘云芳说什么都不去,窝在床上不动弹,谁喊他骂谁,即便小明去喊刘云芳也不买账,还凶了小明两次,小明被吓着了,不肯再进刘云芳的屋子,天天跟在西西他们后面打豆腐干。
赵彩芝问李雪梅,“那你们今年在哪儿过年?”李雪梅爷爷在农场,前几天来信说感冒了,薛花花晒了些草药,问问李雪梅要不要去,如果不去的话就让陆德文他们送过去。
李雪梅在给小明做新袄子,闻言,她怔了怔,“去农场吧,小明奶奶的病说严重不严重,我们留在家帮不上什么忙,倒是我爷爷的病得更厉害些。”依照李雪梅的意思,前段时间她就去农场了,陆明让她再等等,等刘云芳身体好点了,把小明留在家,免得到了农场他们分不出精力来。
结果,一等就等到现在。
“那好,西西奶奶挖了些草药,到时候你们一起带过去。”
“婶子太客气了,每年都送礼,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李雪梅笑着说。她帮陆德文他们扫盲不过小事一桩,她相信,以薛花花长远的目光来看,即使没有她,薛花花也会想方设法让陆德文他们读书认字,认真计较起来,扫盲这件事她也沾了光,她不教陆德文他们的话肯定不会巩固学过的知识,这样就没机会进学校当老师。
说起来,她还得感谢薛花花呢。
“有啥不好意思的,没有你,我们全家还是文盲呢,送你啥你心安理得收着就是了,我妈说了,你是咱全家的老师。”赵彩芝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她语气诚恳,任谁听着都觉得舒服,李雪梅也是如此,“婶子目光长远,不会让你们做文盲,反倒是我,家里成分不好,有今天全靠婶子提携。”
李雪梅心里不是拎不清的人,薛花花的好她都记着。
赵彩芝安慰她,“你哪儿成分不好?你嫁了人,成分和娘家没多少关系,你要成分不好的话,公社小学会要你?”
赵彩芝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句句说到人心坎上,李雪梅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不知聊了多久,看陆明进灶房烧火做饭赵彩芝才喊西西和东东回家,她带两人出来的目的就是怕影响陆德文他们考试,估摸着时间,陆德文他们该考完数学了,果然,回到家,堂屋不见四兄妹人影,薛花花在灶房做饭,赵彩芝让西西他们自己玩,进灶房帮忙,顺便问起四兄妹,“二弟他们去哪儿了?”
锅里煮的骨头汤,中午吃面条,薛花花揉着面,眼神望着外面白雪皑皑的院坝,没个好气,“在屋子里呢,不就是考试吗,个个跟中了邪似的……”
赵彩芝起初没明白薛花花话里的意思,直到面条端上桌,她进屋喊陆德文出来吃饭才明白那句‘神经兮兮’的意思,只看陆德文双手合十,双目紧闭,面朝墙壁,虔诚的跪在床上,嘴里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文曲星下凡保佑我考第一名,天灵灵地灵灵,文曲星下凡保佑我考第一名……”
赵彩芝有些愣住了,张了张嘴,不忍打断陆德文虔诚的心意,转身走出屋子,决定去隔壁屋子看看陆明文他们,屋子的门关着,轻轻一推就开了,额,待看清楚面壁而跪的两兄弟,赵彩芝默默拉上了门。
好在,四兄妹里有个正常的,陆红英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以前做的试卷在翻,赵彩芝压着声喊,“三妹,吃饭了。”
喊了两声,床上的人没有丁点动静,赵彩芝觉得奇怪,轻手轻脚的走进门,只听陆红英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天灵灵地灵灵……”
“……”赵彩芝咽下到嘴的话,默默走出了房间,遇着薛花花给东东洗手,她正要说点什么,只看薛花花找帕子替东东擦了手,扯开嗓子就骂,“一个二个不中用的,求神拜佛有用的话老娘早就做国家领导人了,还待在这犄角旮旯跟你们说好话啊,要吃饭就赶紧的,不吃饭那就晚上也别吃。”
活了两辈子,薛花花还没听过谁把考试寄托于求神拜佛上的,真要那样的话,家家户户都开寺庙算了。
骂完薛花花就喊西西和东东进堂屋吃饭,至于四兄妹她懒得管。
不过,她的话四兄妹不敢不听,陆明文和陆建勋先从房间出来,看薛花花脸色不太好,陆建勋张嘴就把陆红英卖了,“是三姐教的办法,她说她们班上有个学生平时成绩不怎么样,考试突然考了全班前五名,那个学生说晚上求菩萨保佑了……”
“人家晚上求有用,你白天求有用吗?”薛花花翻了个白眼,只听‘啊’的声,陆建勋惊叫起来,吓得薛花花身子跟着跳了跳。
陆建勋大声咆哮,“我就知道三姐没安好心,昨天不和我们说,今天说出来故意分散我们注意力。”考完数学,他们本来是想拿出以前做过的试卷复习历史地理的,谁知陆红英讲到班里学生的成绩说了这个办法,他们就都回屋子求菩萨了。
好你个陆红英,心机真够深的。
自个迷信还怪人,薛花花抓起手里的筷子就向陆建勋打了过去,“自己迷信怪得了谁,她没安好心,知道她没安好心你还上当你傻啊……”
陆建勋身上挨了好几下,疼得嗷嗷嗷直叫,别以为冬天穿得厚,也就两件而已,外边的脏了换到里边,里边的换到外边,两件都脏了才脱下一件洗的那种,要不是薛花花怕薛花花骂他们邋遢,他们整个冬天都能不换衣服。
陆建勋挨了打,陆德文和陆明文看得胆战心惊,老老实实坐下吃面。
今天的饭桌上特别安静,安静得东东受不了,他问薛花花,“爸爸和二叔他们是不是害怕考不好挨打?大宝拿通知书那天就挨了打。”
刘大宝天天在孙桂仙面前吹嘘自己多厉害多厉害,考试要考多少考多少,孙桂仙逢人就说她孙子是读书的料子,长大了如何有出息,结果期末考试成绩下来,刘大宝排全班倒数第二,语文8分,数学13分,气得孙桂仙漫山遍野追着他打,几乎整个生产队的人都知道刘大宝考了倒数第二,有些大人在旁边劝,倒数第二就倒数第二,起码还有个垫底的。
谁知,孙桂仙听了后更生气,要知道,那个倒数第一的学生是因为家里有事没办法参加考试才得了倒数第一的……
在东东认识的人里边,只有刘大宝是因为期末成绩挨了打的,他想陆德文他们是不是也害怕挨打。
薛花花替他搅了搅碗里的面,语气温和不少,“他们不是怕挨打,是怕考不好。”考不好就拿不到钱,对几个钻钱眼里的人来说,那可是比挨打更惨的事。
东东一脸困惑,不太理解陆德文他们的心情,刘大宝最最最希望的就是考不好不挨打,陆德文他们不挨打,咋还是害怕呢?
吃完饭,四兄妹继续回屋子,该祈祷的祈祷,该看书的看书,赵彩芝背着为老爷子准备的草药和过年礼去了陆明家,难得的是,病了多日的刘云芳也在,看到赵彩芝背篓里的东西,阴阳怪气说了句,“还以为是啥珍贵的东西,原来是些不值钱的草啊……”
这话说得赵彩芝很是尴尬,陆明有些不高兴,帮赵彩芝说话,“那是婶子自己挖的草药,雪梅爷爷病了正好用得上。”
“对别人你倒是上心,自个老娘病了躺在床上不闻不问,我咋养了你们这群白眼狼啊。”刘云芳怒目切齿的骂了起来,“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你们长大,现在好了,老娘生病动不了了,你们个个溜得比谁都快,要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当初饿死你们算了……”
赵彩芝放下背篓,和李雪梅说两句就想叫西西他们回去,谁知刘云芳指桑骂槐起来,“你也是个厉害的,平时不出声,什么都憋在心里玩阴的,我这人有什么说什么没心机,不是你的对手……”
赵彩芝尴尬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刘云芳话是对她说的,指的却是李雪梅。
“妈,有什么话你对我说,别含沙射影吓着彩芝。”李雪梅不温不火的说了句,起身挽着赵彩芝手臂出去,“走,我们去看看红英考试考得怎么样了,罗知青寄来的试卷我还没看过。”李雪梅不知刘云芳哪根筋不对,不想和她多说。
刘云芳要是好的两人还能交流,这会儿刘云芳病着,万一有个好歹还以为是被她气的,她还是躲出去得好。
李雪梅语气不高不低,赵彩芝想说点什么,注意到刘云芳铁青的脸色,欲言又止,好在她和李雪梅走出院坝刘云芳都没说什么。
下午是历史和地理,需要背诵的东西,四兄弟答题的速度很快,不愧是大学老师出的题,考察的重点更直接凸出,没有什么刁钻的题目,陆德文他们应该没什么问题。
果不其然,晚上全部成绩就出来了,四人皆通过了扫盲考试。
破天荒的,堂屋里亮起了煤油灯,灯芯是薛花花托陆建国新买的,至于煤油,这几年都攒着,没想到今天会派上用场。
屋子里充斥着淡淡的煤油味道,西西和东东觉得新奇,两人坐在煤油灯旁边,说什么不肯先去睡,陆建勋他们围着煤油灯,端直脊背的坐着,手边是他们各科的试卷,陆建勋极其不习惯,“妈,会不会太隆重了些?”
他以为家里的煤油灯攒着陆明文结婚才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