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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卿哼了哼,他抖开手边的画,白纸彩墨,晕开的墨迹里,是大脑袋大眼睛,五短身材,还胖乎乎的软萌小相。
  小姑娘抱着同样毛茸茸的奶猫,两双眸子水汪汪地瞅过来,软的让人心尖发颤。
  小姑娘还伸着一只手,短短的五根指头紧紧拽着一点深色的袖角,那表情怯怯的,让人恨不得立刻把她抱怀里来哄。
  封卿脸上不自觉带出笑来:“就这幅,我拿去做扇面。”
  说完,他啧啧两声,眼神古怪地瞅着秦野:“难怪你想藏私,还别说,我都想藏了。”
  他自顾自在秦野对面坐下,红色蔻丹点着画面道:“秦五,你说怪不怪,小嫂嫂分明这还没长大呢,身上也没有女人才有的那种媚,怎的她自个一打扮出来,就让人想含嘴里捧着。”
  封卿目光落在画面上,思忖了会又说:“我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其他美人不具备的气质,是那种软糯单纯,还很乖巧,让人不自觉就想对她掏心掏肺的美好。”
  “枉我封卿阅女无数,如今长见识了。”
  他说了半天没听到秦野应和,一转头,就对上一双冷冰冰还阴沉沉的凤眸。
  “诶,秦五你冷静!”封卿抓起画,忙不迭地后退好几步。
  秦野阴鸷地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你想把谁含嘴里?”
  封卿差点给这随时随地都会炸的祖宗跪了。
  他摆手:“不含谁,你含,你含你家嫂嫂!”
  这话一出口,封卿就打自个嘴巴子:“呸,糊涂了,这说的都是些啥混账话。”
  秦野开始赶人,看着封卿又拿起了毫笔。
  封卿识趣:“行,我先走了,初选会结束,我给姜媃安排了教导琴棋书画诗词歌舞的先生,到时你也在边上看着,了解你嫂嫂日常生活,才能画出更好的美人来。”
  他边往外走边叮嘱:“多画,记住没有?你也要多画,把画技练起来,我要定期收画的。”
  回应封卿的,是秦野清清淡淡的眼神。
  片刻,确定人走后,秦野揭开书案上一叠画纸,从里头抽出藏起来的画。
  那画和封卿手上那幅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软萌q版的姜媃拽着的那深色袖角。
  袖角延伸出去,是同一q版风格的大脑袋少年!
  他竟然还画了自己!
  大脑袋少年被拽了趔趄,回头满脸的嫌弃。
  活灵活现的,整个画面趣味横生,两人包括那只奶猫的神o韵都抓的极准,让人一眼就能分辨出画中人的身份。
  秦野面无表情往姜媃拽袖子的指尖上晕点淡粉色,于是小姑娘更显娇嫩了。
  他垂眸看了会,少年眉目露出丝丝纠结来。
  幼时那会,他不明白,父亲给娘亲画了很多美人画,为何小气的只肯拿画的很一般的去做扇面,而把最好的藏在画室里头。
  他问父亲,父亲当时只笑而不语。
  后来,他跑去问兄长。
  兄长秦昭笑哈哈的说:“很可能父亲是觉得娘长的太好看,不想让别人瞧去,免得会有人想跟他抢。”
  他当时不理解,可是现在看着姜媃的美人画。
  少年沉默了。
  他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别的牵挂了,唯有嫂嫂是放在了心上的。
  如今嫂嫂还没长大,就已经惹来诸多觊觎。
  少年别扭而气闷!
  凭什么?那是他的嫂嫂!
  是他哥娶进门留给他的!
  少年偏执的将所有感情都寄予在自家嫂嫂身上,又极度缺乏安全感,还有强烈的对自己弱小的焦躁。
  如此种种复杂的感情,都让秦野不想给出姜媃的画。
  一旦姜媃的画用作扇面制成美人扇,流落进千家万户,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她喜欢她。
  那个时候,嫂嫂还是他一个人的嫂嫂么?
  起野像是走进了死胡同,东南西北撞的头破血流都走不出来。
  就那么看着画一个人静坐到半夜。
  时至子时——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夜色,在寂静的映月湖上飘荡出去很远。
  秦野腾地起身,拔腿就往外冲。
  那是,姜媃的声音!
  姜媃真是觉得日o了狗了!
  她睡得好好的,听闻一阵老鼠嗑食的窸窸窣窣声。
  扰人清梦,她火大的睁眼,就看见床边站着道黑影。
  夜半三更的,谁特么都会被吓一跳啊!
  “嫂嫂!”秦野冲的进来。
  房间里已经亮了烛火,流火正挡在床前,和个脸生的中年男人对峙。
  “嫂嫂?”秦野毫不客气,顺手操起桌上茶壶,照着那男人脑袋就砸过去!
  “嘭”茶水和着甜香的花果丁四处飞溅。
  那男人机械转头看着秦野,脑袋上才缓缓的流下鲜血来。
  “嫂嫂,怎么了?”他单膝跪床沿上,人往里看。
  姜媃扯着被角窝在角落里,长发披散,齐刘海下是一双惊魂未定的水润眸子。
  “大佬,吓死我了 。”她蹭蹭爬过去,抓住秦野伸过来的手,紧紧挨着他。
  “没事了。”秦野薄唇一启,吐出这话。
  随后,他看着那陌生的中年男人问:“认识么?”
  姜媃死命摇头:“我不认识,我一睁眼他就站在我床头,还说什么很喜欢我,想抱我去他家。”
  这无异于戳了秦野逆鳞,他深呼吸,从姜媃怀里抽回手臂。
  他走到那男人面前问:“你是谁?想干什么?”
  那男人捂着脑袋,眼神闪烁:“我,我是今天看斗艳,姜小美人很像我女儿,所以我只是想多看她两眼,姜小美人,我真没恶意,你不……”
  一句话未完,秦野挥起拳头就打过去。
  那男人抱头叫唤:“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很喜欢姜小美人,我想带她去我家做客……”
  一晚上的憋闷似乎有了发泄的缺口,秦野逮着就人狠揍。
  那拳头,跟雨点似的,不要钱地落到男人身上。
  封卿带着人过来之时,那男人已经被打了个半死。
  姜媃敏锐察觉秦野的失控,眼见他凤眸起血丝,眉目满是煞气,当即毫不犹豫地上前死死搂住他腰身。
  少年身量还有些单薄,那腰身也精瘦。
  “小叔,小叔,我不怕了,你不要打了好不好?”姜媃晓得秦野吃软不吃硬,她刻意放低了嗓音,甜软的音色黏糊糊的,跟蜂蜜丝一样。
  秦野浑身一僵,拳头僵在了半空。
  姜媃再接再厉,颤着声音道:“小叔,你不要理别人了,你陪陪我嘛。”
  秦野不动了,低头看着腰上的那双白嫩小手,一身戾气缓缓散了去。
  封卿赶紧差人将男人拖出来带走,临走之时他道:“秦五,你不用担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前后不过一刻钟,整个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姜媃松了口气,她松开手,拉着秦野在床沿坐下,见他双手骨节都破了皮,遂让流火打盆热水并拿来药膏和纱布。
  她也顾不上自己,还光着双小脚,就那么拧了热帕子,跪坐在秦野身前,小心翼翼帮他清理伤口。
  秦野纹丝不动,下垂的眼睑间或透出一点滟潋微光,又很快消失。
  姜媃看他一眼,见他还抿着薄唇,便低头给他吹了吹手背说:“小叔啊,你打人归打人,可是别把自个弄伤了嘛,不是跟你说了么,你掉根头发丝我都心疼的。”
  姜媃尽可能的安慰,毕竟躁郁症这等心理病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的,如今秦野戒了o毒后在慢慢好转,这就是对的。
  手背上挨个抹了遍药膏,姜媃又拿干净纱布缠了一圈,末了打个活结,她才惊觉有点冷。
  姜媃也不避嫌,直接跳上床,扯薄衾裹一圈,瓮声瓮气道:“小叔,我没事了,你回去休息。”
  “我不回去。”良久,秦野开口道。
  姜媃半点不惊讶,她顺手从床里头拽出个软枕塞给他:“让流火再给你拿床锦衾。”
  秦野顿了顿,见小姑娘打了个呵欠,眼角都是湿润。
  他道:“不是要我陪你么?我就在这。”
  闻言,姜媃一惊,她揉了揉耳朵,又看了看自个的床。
  这是想跟她一张床睡?
  她弱弱地扯起锦衾蒙住半张脸:“这……这不合适?”
  秦野点头,斩钉截铁:“合适。”
  姜媃在被子下捂住了胸,嘤嘤嘤,晚上睡熟了,要是又流口水丢人了怎么办?
  她像蚕宝宝一样往里挪了挪,空出一些位置,低声道:“那,那让流火给你再拿一床被子。”
  “不必。”秦野拒绝。
  姜媃震惊了,这还要跟她窝一个被儿么?
  过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