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绵,本王看你这两年是飘了,整日里只顾着打扮得花里胡哨,儿子也不管了,你看你将他惯成什么样了!”
“本王不是吩咐过你们,叫你们别去招惹盛多吗?”
“妾身冤枉啊,妾身大半年未曾见过那个孩子了,怎么会去招惹他?”
盛王冷哼一声,“你是不用出面,你儿子呢?你要是没跟他说过什么,他小小年纪知道什么?”
听到这里,盛王妃心里一个咯噔,“王爷,莫非是出了什么事了?”
“本王问你,你昨日可有跟鑫儿说过盛多得了皇上嘉奖的事?”
她面色瞬间难看,捏着帕子,“说、说了又如何,没说又如何?”
“本王就料想是你这无知妇人所说的,盛多才三岁大,你整日里跟他过不去,播弄是非,这回犯蠢犯到皇上手里了!”
盛王妃大惊,突然想起昨晚儿子回来时跟她说哭诉手臂被盛多那个小野种给咬伤了,她还偷偷命管家不要给那小破院子送晚饭,断他几天饭让他长长记性。
而先前皇后曾下过懿旨让盛王府一日三餐要正常给那小野种提供,不得有虐待之行。
她惊呼,“难道那小野、那孩子去告状了?”
盛王斜睨她一眼,眼里的光芒让人胆寒,她一下子噤声了,不敢再说。
长得肥硕壮实的五岁男童跑了进来,脸上挂着张扬的笑容,“父王,你回来了,找孩儿什么事啊?”
“跪下!”
盛鑫嬉皮笑脸的正要扑向父王的脚顿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父王,父王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凶过?
盛鑫有些害怕,“父、父王……”
盛王妃对他狂使眼色,他跪在地上,只听得他父王如同审问犯人一样冰冷无情道:“本王问你,你昨日是否将皇上奖赏给盛多的砚台摔破了?”
“是否有过不敬之言?”
盛鑫胖胖的身体抖了抖,接到母妃给使的眼色,迟疑了下道:“孩儿没有。”
“再给你一次机会,还是说没有?”
男童依然摇头,实在撑不住了方才说道:“父王,孩儿只是瞧那块砚台好看,问盛多借来用几次,谁知……”
“谁知,弟弟不仅不肯借,还对孩儿大打出手。”他伸出手臂,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清晰的小牙印。
谁知他父王不仅不哄他,反而冷笑一声,“管家,你去将昨天在场的几个下人喊来,这孽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盛多实在太过于了解自己这个大儿子,被他母亲惯得无法无天,以至于疏于管教,油嘴滑舌谎话张口就来。
本以为等他大一点了,将他扔进军营里操练一番便能扭转性子,却不声不响给他闯了这么大的祸。
几个仆人战战兢兢,在王爷的逼视下,哆哆嗦嗦的把昨天的事说了。
“大公子眼见打不过小公子了,叫奴才们帮忙,奴才们刚制住小公子,大公子就将那方端砚给摔石块上了,当场裂成两块。”
“后来……”几个下人互相对视了几眼,又见王妃和大公子正瞪着他们,有些迟疑不敢说下去。
盛王突然一拍桌子,语气阴沉寒冽,“说!给本王一五一十道来,若有隐瞒,不用看他俩,本王立马剁了你们!”
“后来大公子命奴才几个帮他架住小公子,他摔完端砚后,对着小公子拳打脚踢好一会儿,还一脚踩在小公子腿上,小公子路都走不利索了,奴才瞧、应是伤得不轻。”
盛王顿住,转而问道:“那裂掉的端砚呢?扔哪儿去了?”
“奴才不知那是御赐之物,只以为是寻常之物,便将其扫走了。”
听完,盛王摔了手里新的茶盏,屋里鸦雀无声一片静默,众人心惊胆战地看着他发火。
盛王想起在御书房时皇上说过的话,“朕命你回府自查,若无事便将朕御赐端砚交出来核对自证清白,若此事当真……”
他闭了闭眼睛,“来人,将盛鑫绑起来,请家法!”他竟是连小名都不喊了,连名带姓地喊。
盛王妃扑在他脚下,“王爷这是作何?那是鑫儿,您儿子啊!家法有多重您不是不知道,鑫儿他才五岁,跟弟弟有个小矛盾太过平常了,便是寻常家庭兄弟之间都打打闹闹长大的,您怎么能对鑫儿这么狠心!”
“兄弟打闹?小矛盾?有这么打的吗?本王平日忙没时间管你们,你倒是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更强了,他那不是闹矛盾,也不是借东西!他那是恃强凌弱,是光明正大的强抢!”
盛王接过管家递来的鞭子,那根鞭子又粗又硬,上面还扎着倒刺,看着就渗人得很。
盛王狠了心一鞭子甩在地上被捆得严实的男童身上,嘴里斥骂:“抢不过就打人是吧?打不过就喊上几个下人一起上是吧?盛鑫,你怎么这么能耐啊?!”
盛王妃吓得呜呜直哭,拼命抱住王爷大腿,说不要打了,“王爷那是您亲儿子啊,您就为了一个野种打鑫儿,您看鑫儿都流血了,您怎么这么狠心啊!”
盛王眉眼一厉,“住口!谁许你喊野种的?”
十鞭子没打完盛鑫已经哭昏了过去,盛王终于停下鞭子,叹了口气将儿子抱起来,“本王若是不对他狠心,他这条命就真的保不住了!”
“管家,你去安排马车,本王要马上进宫见皇上。”
卷毛团子下了第一堂课就被先生带到坤宁宫了,他跟先生坐同一个轿子,小手被先生轻轻握在手里。
盛多眯了眯眼,一汪绿色清泉藏在眼底,他悄悄耸了耸鼻子,唇角偷偷向上翘起。
“多多,还有哪里不舒服的,等会儿记得告诉御医爷爷好吗?”
小小一团的卷毛团子晃了晃脚,腼腆抿唇,说好。
上了年纪的老太医抚了抚胡须,眉头紧皱,“娘娘,小公子的小腿腿骨微裂,其余皆是皮外伤,但伤口较多,需要伤药静养,且小公子身体常年亏空,隐有营养不良之症,若不稍加调理,恐有后患。”
聂珑点头,太医将小团子扒了个精光,被放在软塌上的卷毛团子缩成一团,浑身泛起粉红,双手拼命遮住羞羞的部位,活似一颗害羞的粉嫩团子,不自在地扭来扭去。
聂珑本想发笑,可是目光落在他白嫩皮肤上青紫斑驳的伤痕上,笑意一下子消失,她怜惜地轻轻摸在团子后背的伤口上,“王太医,本宫来吧。”
太医迟疑了下,看娘娘执意坚持只得说好,“也好,微臣给小公子包扎小腿,这伤筋动骨一百天,腿骨裂了应当好生养着,不可走路不可用力晃动。”
“尤其是小公子年纪尚小骨头还在发育,更应当谨慎,否则等腿骨长好了,当心骨头长歪了落下跛脚之症。也幸亏发现得早,若是再晚,等里面骨头长了,就难治了。”
包扎腿骨有些痛,聂珑将团子握成拳头的小手包在手里轻轻安抚,一边给他上药。
“多多乖,若是疼了就喊出来,先生轻点。”
盛多脸埋在软塌上的被子上,轻轻嗯了一声。
脸下的被子隐有先生身上的香气,团子忍不住深吸了口气,任由丁点凉意轻柔地落在后背各处。
第63章
“朕来。”男人面色黑沉,瞪着床上的小团子眼睛几乎要冒火儿。
他挤进聂珑和卷团子中间,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床上那只小用子光溜的小身子挡得严严实实,褚稷一把拿走聂珑手里的药膏,“宝儿身体弱,干不得这些活儿,朕来帮你。
聂珑哭笑不得,“药不是这么擦的……姚指了褚稷于指i沾的药膏,“这药得耐心,沾一点儿抹一一点儿,瞧你一下子沾这么多,没一会儿便不够用了,多浪费啊、”褚稷赫然,动作稍顿,目光落崽了背上大片的绿色药膏,厚薄不均,绿油油的,看起来既卫兮分的。
太医没注意创皇上脸色,抬首望了一眼,赞同道:“娘娘说得对,皇上您沾太多了,轻轻抹一一点,抹在伤口上便可,抹多了反而沾衣服上,不妥。”褚稷耳尖微红,轻咳了一声,沉声道:“朕知道了。
修长微糙的于指在背上重新抹开,盛多小身子轻轻颤了下,小举头捏紧了藏在身下被子里。换了个人给他上药,那个高高在上拥有无上权势的男人,那是先生的大君。
不自在感涌上来,他忍不什动s下僵破的身体,换来男人的轻喝声:“别动。”聂珑看一大一小都扭捏得难受,轻笑声,“皇上,还是臣妾来吧。”
褚稷没给,反而移了移身体,叫聂珑碰不到药膏。他加快了动作,对手下的小崽了道:“安分点儿。”
这是盛多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个男人,他爱先生,盛多这么觉得。
他趴在床棍上,僵硬着身休任由那个男人上药,他生来高贵,显然不太习惯伺候人,动作生疏急躁,却因先生在一旁轻声嘱咐而尽量放轻了动作。盛多觉得这样的小心翼翼不是对他的,是因为先生在。
盛多闭上绿眸,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既不像其他团子口中的又凶又坏,也不像曾经远远看过的那样高高在上威严冷峻。但盛多仍然不喜欢他,因为先生是他的,幸福得让人嫉妒。
过了好一会儿。
褚稷拍了拍小崽子的背,不耐道:“行了,擦好药了,把衣服穿上,愣着干嘛不穿衣服要流氓呢”卷毛团子被一把提了起来,一件衣服当头落下,将他遮个严严实实。
褚稷哄了聂珑出去,“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虾球小丸子,该送过来了,快去吃,凉了不好吃了。”
聂珑看向他,“对了,还没问皇上这事儿是怎么处置的”
“您也看到了,盛多被打成什么样儿了,今儿上学时别的小孩儿都带了砚台到学堂,就唯独他没有,妾身瞧着怪心疼的。”
“他脸上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亏得小孩儿力气弱些,没伤着内腑,可那腿骨也给踢裂了,臣妾就没见过比这还恶劣的孩子,若是不给点教训,往后怕是还会变本加厉。
褚稷捏了捏她的手,在她细白的千背轻轻抚过,嗓音低沉和缓,“这事儿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是有大不敬之罪,往小了说稚子无知狂妄,宝儿别急,朕若是真跟一介小儿计较反倒落了下乘,叫人耻笑。
“但料想盛王该是耐不住了,等他先出招,联将这笔账算在他头上,他自会回头管教那狂妄小儿。”
话刚说到这里,就有太监来报,说是盛王求见,“盛王还带了盛公子来,就是……就是盛公子身上背了荆条,似乎是昏着的。”聂珑和褚稷对视眼,眼里讶然,“还真让皇上说中了。”
“宝儿先吃着,朕去去就回。”
褚稷站起身,正要走,袖了被拉住了,他低头看,少女微圆的杏眼儿带着希冀,“皇上别忘了,盛多还躺里面动弹不得呢!”他笑了笑,伸手在她鼻尖轻刮了下,“谨遵皇后娘娘吩咐!”
隔天,京城就传出消息,那个视亲儿子为仇人的盛王竟然主动请旨向皇上请封小儿子盛多为世子,并写了封谢罪折子。
折子是早明的时侯当着众臣的面念出来的,“臣教子无方,竟叫膝下孩儿闯下滔大大祸,臣自知罪孽深重,愿交出北营兵权,反省已身,然稚子年纪尚小,请皇上饶他一条狗命,臣从此将他逐出家门,往后这孽子是生是死全凭天意!
朝臣一片哗然,有些消息灵通的心中了然,昨日听说盛王将儿子打了个半死匆匆拎进言请罪,想必是与皇上达成了协议,今日不过走个过场。果然听得上首皇帝道:“准。”
“赐盛王二子盛多为盛王世子,待日后袭爵。”
盛工府门口这一日被堵得水泄不通,多的是人去瞧热闹,里面闹闹哄哄,素来爱打扮讲究排场的盛工妃接到了圣旨如同泼如一般,撒泼打滚,哭得妆容皆花。“王爷您不能这么狠心,鑫儿是您的亲骨肉啊,还受着伤没好呢,您就要将他逐出家门,不得饿死冻死街头”
听得人撇了撇嘴,听说那盛工大公子常年欺负二公子,将那小小的人儿打得不成样子,听说这回还指使下人动起手来了,哪怕没有兄弟手足之情,也太过了些,跟仇人似的。
合着盛王大公子是亲儿子,二公子就不是了
门口热热闹闹的,众人听个热问,不断有尖锐的哭喊声从盛王府内传出来,不多一会儿,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席草席裹住的一团被抬了出来,放在门口的马车上,又有几个人搬出几个包袱一同放了上去。连滚带爬的王妃被几个婆子制住,嘴里塞了锦帕与疯婆子无异。
盛王背着手出来,平日里挺直的腰背似乎一瞬间佝偻了许多,两鬓略微霜白,他闭了闭眼睛,对着一旁等候吩咐的下人道:“将他送到外城区。”“王……”有下人看着被绳子捆住不断挣扎的大公子,略微不忍问:“王爷,外城那片儿鱼龙混杂全是三教九流……”“木王在那安置了个宅子,你自将他送过去便可,送完便回来,不得多事。”“父王,父王你不要孩儿了吗
“父王,鑫儿不要去平民窟,让那个小野种去啊,父王!”
马车渐渐走远,尖叫声也越走越小,盛王仲手捏了捏眉心,“将王妃关进小佛堂,一年内不得外出。”
“重新收拾出一间院子出来,东院朝向就不错,准备让世子住下。”
管家诧异地看了自家王爷一眼,虽然好奇不得王爷喜欢的小公子为什么得了世子之位,却不敢多问,盛王府终究是变天了啊,往日里最受宠的王妃和大公子都被收拾了,没人敢吭声。
第64章
“皇上和盛王到底说了什么?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妥协?”
褚稷哼笑,“那老狐狸精着呢,他真心疼爱长子,将他视为唯一儿子是其一,其二便是这回罪名可大可小,往大了说谋逆之罪也使得,他自然有所顾忌。”
“那老狐狸私下动作频频,朕砍了他的双手双脚,看他狗急跳墙还会做出些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