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岑隐晦地扫了她脚一眼,感慨道:“想要练得跟正常人差不多,向小姐私底下没少受罪吧?”
“还好。”向晚右脚又往后缩了缩,皱眉敷衍道。
“我知道作为第一次见面的人来说,我说得有点多了。”陆言岑弯了弯唇角,真诚道:“但是我是这方面的专家,而且我大伯母说你是学舞蹈的,一直希望我能帮你康复。”
向晚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抬头看着他说道:“多谢陆先生的好意,不过不用了。还有人在等我,我先告辞了。”
话音刚落,林娜璐便一脸紧张地跑了下来,“晚晚,你怎么……”
她跑近了些,才发现向晚身旁还站着一个陌生男人,便停下了话头,改问道:“这位是?”
“你好,我是刘婶侄子陆言岑,是一名医生,主治腿疾。”不等向晚开口,陆言岑主动进行自我介绍。
听见‘主治腿疾’四个字,林娜璐眸子亮了亮,声音跟平时相比,稍显激动,“你主治腿疾?那你能不能帮晚晚看看?她两年前被人打断了腿,但是前一段时间有医生说她的腿还有治!”
☆、第一百五十一章 真的是他误会向晚了吗?
向晚舔了下干涩的唇瓣,皱了皱眉,说道:“嫂子,哥哥还在上面等我们,走吧。”
她回头看了眼陆言岑,说道:“刘婶老是念叨你,你有空就去看看她,我先失陪了。”
“再见。”陆言岑笑了笑,把一张名片递给了两眼发光看着他的林娜璐。
“如果向小姐需要我,自然义不容辞。相信我们很快就会见面。”陆言岑看了眼脸色难看的向晚,温声回答了林娜璐之前的问题。
林娜璐笑着收下名片,“那就谢谢陆先生了。”
说完,她和向晚一起进了住院部。
等陆言岑也离开后,贺寒川从住院部另一侧的阴影中走出,看着向晚离开的方向,眸色晦暗不明。
他已经到这里一会儿了,刚刚向晚跟江戚峰发生争执的时候,他也在。
不只这一次,从以前向晚跟江戚峰的相处来看,她对后者也没有爱意,那两年前他看到的那一幕怎么解释?
真的是他误会了向晚,那件事另有隐情,还是……向晚跟他爸一样,在心里爱着一个人的时候,还能毫无顾虑地跟其他人暧昧不清?
贺寒川喉结滚动了下,胸口处似是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憋闷、堵塞而压抑。他抿了抿唇,稍显烦躁地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但胸口处的憋闷感却没有因此减缓半分。
如果真的是他误会了向晚,那他这两年做的这些事情……贺寒川微微皱了下眉,心和今晚的夜色一般阴暗,哪怕有灯,也无法照亮。
而另一种结果:他撞见的那一幕是事实。
但这个结果,也不见得能让他的心情有多好。
贺寒川拳头微微攥了攥,他这么在意向晚是不是背叛他,到底是和他之前想的那样,他无法容忍别人的背叛,还是……
他喉咙有些发紧,心脏跳动得也要比平时快很多,像宇轩和妈说得那样,他喜欢向晚?
*
向晚推开病房门,看到里面的场景时,抿了抿唇,眸色暗沉了些——
她哥跟之前一样躺在病床上,脸色不大好看。
而她妈坐在她病床上,眼圈还有些红,但脸上已经带了笑意,正心平气和地跟她爸说些什么,看上去已经和好了。
林娜璐跟在她身后进了病房,当看清楚里面的情况时,神色也颇为复杂。
“你回来得正好,我有件事要跟你说。”见向晚进来,向建国看向她,正了正脸色,语气虽算不上太好,但已经比前段时间好太多了。
可向晚并未领情,反而觉得恶心,“抱歉向总,我不想听。”
说完,她坐到床上,然后躺下,背对着他。
向建国脸色一面,正要斥责她,就被一旁的于静韵皱眉拦住了。
“一个女儿,一个儿子,谁都不省心,全是你给惯的!”向建国甩了下手臂,冷着脸说道。
见此,林娜璐有些许惊讶,以往公公说一是一,婆婆从来不阻止,阻止了公公也从未听过。但是两人这次吵完架后,似乎有什么变了。
“晚晚,”于静韵走到向晚跟前,小心翼翼说道:“妈跟你爸爸已经商量好了,等你这次出院了,就能重回向家住了。”
向晚闭着眼没出声。
“晚晚?”于静韵又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红肿的眼底泛起一层泪光,“你是不是……”
林娜璐扫了眼向晚轻皱的眉,打断了她的话,“妈,晚晚连续做了两次手术,已经很累了。我们先回去吧,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哼!”没等于静韵回答,向建国重重地哼了一声,“长辈问话都不回答,都给她惯的什么毛病!她要是再装睡不回答,就别进向家的门了!”
于静韵一急,泪水便顺着脸颊往下流,“建国,你你你怎么能反悔?我们刚刚已经说好了啊!”
嘎吱。
病床床板响了一声,向晚突然坐了起来,面上一片阴沉,连眉梢的疤痕都染上了些许戾气。
“晚晚,你醒了刚好。”于静韵打量着她的脸色,仔细斟酌着措辞,“我跟你爸已经说好了,等你出院了,就可以重新住回向家。”
向晚没回应,只是意味不明地轻呵了一声。
“你别阴阳怪气的!”向建国忍不住大声呵斥道:“一听到不让你回向家,你就不装睡了,你的小心思我还看不明白?欲拒还迎这一招没什么意思,你要是答应,我可以不计前嫌让你回去,要是……”
向晚冷笑着打断他的话,“不用向总不计前嫌了,我不是向家的人,配不上进您向家的门。”
听此,于静韵几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一个人都说不出来,眼泪唰唰唰地往下流。
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到底有多恨她啊?
“你——”向建国被向晚噎得面色通红。
向晚没耐心听他指责自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别把您自己说的那么高大上!您突然改变心意让我回向家,不就是因为您觉得贺总对我的态度有所改变,以为我又有用处了吗?”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向建国被说中心思,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如同打翻的调色盘。
于静韵瞪大了双眼看着他,神色变幻不定,像是突然得知了什么秘密。
“我劝您别白费心思了,我不可能跟您回向家,就算真跟您回了向家,也不可能跟以前那么傻,被您处处利用。”
“而且贺总不可能喜欢我,在他心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这样,您还要让我回向家吗?”
向晚面无表情地说着,堵死了向建国所有的小心思。他铁青着脸指着她,另一手紧紧捂着心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不断有汗水冒出,好似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但这一次谁都没理会他,连于静韵都只是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却没有要上前帮助他的意思。
向晚扯了扯唇,讥讽道:“您用这一招吓我没意思,我也会,就是跟您发的病不一样。”
“你这个逆……逆女……”向建国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铁青的脸色因急促喘息而一片涨红,“你是不是想……想气死我,你到底有……有没有咳咳良……心……”
于静韵最后还是没能狠下心,她紧张地拿出药,放到向建国嘴边,然后劝向晚,“晚晚,你少说两句,气到你爸爸了,你能有什么好处?到时候落一个不孝女的名声,还怎么嫁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这腿必须得治
病房里尽是向建国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偶尔的咳嗽声。
向晚凉薄地笑了笑,“没什么好处,我就是跟向总不对付,他越是不高兴越是生气,我心里就越是痛快。至于名声那种东西,能吃吗?能让我不用坐牢吗?”
“你……你……”向建国已经气得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捂着心脏不停地喘粗气。
向晚朝他走近两步,直盯盯地看着他,扯了扯唇,一字一句道:“您不是问我有没有良心吗?没有,和您一样,谁让我有一部分基金来于您呢?”
“你——”向建国指着她,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然后眼一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于静韵脸色煞白地喊了一声“建国”,蹲下身子去晃他,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建国,你不能有事啊!”
向晚抿了抿唇,眸光闪了一下,向前走了一步,但很快又皱着眉退了回去,坐到了病床上。
一旁的林娜璐神色复杂地看了向晚一眼,轻叹了口气,然后走到病床边,按了急救按钮。
“活该!”向宇冷着脸说了一声,但还是跟林娜璐说道:“你去找一下医生,谁知道这个破急救按钮管不管用!”
林娜璐点了下头,小跑着出去了。刚出去没多久,便在半道上遇到了匆匆赶来的医生护士,她忙跟医生护士说明情况,然后和他们一起回了病房。
闹闹腾腾十多分钟,医生护士把向建国带去了急救室,于静韵和林娜璐也跟着过去了,病房里只剩下兄妹两人。
向宇垂头丧脸地在病床上踢了几脚,扭头问向晚,“怪我吗?”
“有什么好怪的?他对不起我,又没有对不起哥。”向晚垂着眸子,淡漠而疲惫地说道。
这个他没有明说是谁,但是两人心知肚明。
向晚下床关了灯,然后躺到了床上,盖上被子。兄妹两人都没有睡,可谁也没有说话,直到一个半小时后,开病房门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默。
来人脚步声很轻,像是怕吵到病床上的两个人。
“都没睡,开灯吧。”向晚翻了个身,借着门缝中洒进来的灯光,看着站在门口的于静韵和她身后的林娜璐。
于静韵讪讪地笑了两声,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什么事?”向晚没回答她,而是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见她这种态度,于静韵有些受伤,但还是努力笑了笑,说道:“我来是想跟你说,你爸没事,你不要因为这个心理上有什么压力。”
“向夫人说笑了,向总不管有事没事,我心理上都不会有压力。”炽光灯下,向晚的脸苍白而无情。
于静韵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擦着眼角的泪说道:“晚晚,你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啊!”
林娜璐生怕这些话刺激到向晚,连忙去拽她的衣角,示意她别再说了。
但向晚只是冷冷看着于静韵,并未因那些话有丝毫神情波动。
因为不再对妈妈抱有幻想,所以此时听到这些指责,不会难过,只是觉得悲哀和讽刺
“够了,别他么大晚上又嚷嚷这些事了!”向宇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们不睡,我跟晚晚还要睡呢!”
他无视他妈愈发汹涌的泪水,转头看向向晚,眉眼间尽是疲惫和无奈,“我明天就搬到别的地方去住,你不想见别人,就直接把门锁上,省得整天一堆杂七乱八的人来这里逼逼,连睡个觉都不行!”
“嗯。”向晚淡淡应了一声,没再看神色复杂哭得难以自已的于静韵,面无表情地躺回了床上。
林娜璐给婆婆递着餐巾纸,轻声道:“妈,晚晚向宇都是病号,需要休息,我们先回去吧,有别的事儿就等明天再说。”
她好说歹说,把于静韵给劝走了。
次日,向宇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大早便在林娜璐还有几个护士的帮助下换了病房。
向晚不想跟她爸她妈还有江戚峰江清然这些糟心的人做纠缠,除了周淼和她嫂子,把其他人一律锁到门外,过了几天清净日子。
“向小姐,麻烦开下门。”第八天早上,医生如常来做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