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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婶——”林娜璐瞅瞅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还是没忍住,“就算爸忌惮贺总,跟晚晚断绝了父女关系,但他没必要在私底下也处处袒护江清然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江清然才是他女儿呢!”
  向晚还低着头,但蝶翼般浓密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头也稍稍抬高了些。
  “要我说,有钱人就是好面子!”刘婶直来直去,“你们向家人相信晚晚,不代表别人相信晚晚啊,而且警察局那边的证据也不利于晚晚,要是……”
  “那就是群废物,那起车祸摆明了就是那个心机婊在算计晚晚,他们居然什么都查不出来!”向宇别别扭扭拿着扫把,一脸嫌弃地清扫着地上的面条,大吼着打断了她的话。
  林娜璐踹了他小腿一脚,“别打岔!”
  “拿着扫把直接扫面条,你也是个人才!”刘婶捂着心口骂了一句,才在林娜璐的催促下说道:“说简单点,你相信晚晚没罪,那就拿出来证据啊?”
  “要是拿不出来证据还死命袒护,那就是是非不分,向先生那种好面子的人,能忍得了别人那么说他?”刘婶毫不掩饰对向建国的鄙夷,“跟你们说句实话,我还真没看出来他是个……”
  向晚擦了下眼角,抬起头,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刘婶,别说他了。”
  “好好好,你说不说就不说了。”刘婶胖乎乎的脸上满是心疼,她隐晦地看了向晚的腿一眼,咽了口唾沫说道:“晚晚,你的腿后来看过吗?”
  ☆、第九十二章 最好成个残废还终生不举
  向晚腿往裙子里缩了缩,用礼服将右腿完全遮住,轻嗯了一声。
  “那医生怎么说?”刘婶往她跟前凑了凑,眼底充斥着兴奋,“是不是还能治?我亲外甥是这方面的专家,现在在美国进修,我让他回来给你看看!”
  想起贺寒川的警告,向晚抿了抿唇,没出声。
  “您一说这个我就来气!”向宇猛地把扫把杵在地上,面条喷溅到西装裤腿上,他也没来得及理会,“贺寒川就他么是个精神病、变态、混蛋、王八蛋,打断了我妹的腿,居然还不让我妹治!”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俊脸气得涨红,“艹,老子祝他出门被车撞,最好成个残废还终生不举,断条腿再断子绝……”
  “诶诶诶诶,我打断一下。”刘婶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认真道:“其实我觉得贺总打断晚晚的腿反倒是好事。”
  话音刚落,向宇已经举起了手中沾满脏污的扫把,林娜璐脸色难看地拦住他,“你……你先听刘婶把话说完也不迟。”
  向晚没出声,也没做什么,但脸上血色全无,眸底全是不敢置信。
  砰
  扫把被丢到了桌子上。
  向宇刺啦啦拉过来一把椅子,反坐在上面,俊脸铁青地跟刘婶说道:“您说话注意点,我爸妈对不起晚晚我都会骂,更不要说您!”
  “反了你小子了,怎么跟长辈说话的?!”刘婶站起来,一巴掌呼在向宇脑门上,“你还想打我呀?”
  向宇捂着脑袋,涨红着俊脸,您您您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每次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刘婶瞪了向宇一眼,才气呼呼地坐下去,看着向晚缓缓道:“江小姐那边说不告你,但江家其他人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
  向宇气吼吼道:“这跟贺寒川那个混蛋打断我妹妹腿有什么关系?他……”
  “你能不能安安静静听刘婶把话说完?!”林娜璐手放到他胳膊内侧,用力掐了他一下。
  向宇疼得龇牙咧嘴,小声嘟囔了几句。
  “要不是你的腿被贺总打断了,江家人下了一口恶气,他们怎么可能同意只让你坐两年牢?非让你在监狱里待一辈子不可!”说到最后一句,刘婶声音拔高了很多。
  向晚紧紧攥着拳头,骨节用力到泛白,“所以……”她顿了一下,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您觉得我还得感谢他?”
  一个人用高尔夫球杆活生生打断了她的腿,不准她治疗就把她扔到了监狱,她还要感谢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晚晚别生气。”刘婶给她顺着后背,“我就是想说,不管那个贺总抱着什么变态心思,你都算是因祸得福。”
  向晚低垂着头,眉尾疤痕都泛着苦涩,“在您看来,用一条腿换后半生自由,是不是很划算的一件事情?”
  可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她宁愿在监狱中孤独终老,也不愿意被贺寒川带到梦会所,受尽羞辱,想死都不能。
  “不说这些了,扫兴。你刚才那碗面没吃多少就洒了,坐这儿等会儿,我再去给你做一碗。”刘婶风风火火起身。
  向晚实在没什么胃口吃饭,又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便应下了。
  明珠大酒店。
  酒店经理匆匆忙忙带着几个人进了用来给向晚办理生日宴会的富贵厅,绕到了贺寒川身前。
  “我还有些事,失陪一下。”贺寒川原本在跟几个人谈生意上的事,见酒店经理他们过来,便跟几个老总说了一声,然后便和酒店经理几人到了一旁。
  酒店经理擦了下头上的热汗,拘谨道:“我刚才查过监控了,向小姐离开这里后,顺着楼梯跑下去后,在三楼楼梯那里不小心崴了一脚。”
  贺寒川摇晃着手中的红酒,眉头微微皱了下。
  见此,酒店经理小心翼翼道:“贺总?”
  “继续说。”贺寒川呷了一口红酒,酒在胃里慢慢发热,烧得他有些烦躁。二十岁的人还能摔倒?傻么?
  酒店经理这才说道:“她摔下去以后没动,后来向少向少奶奶找到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们都哭了。后来向少背着向小姐,跟向少奶奶一起离开了。”
  “嗯?”红酒轻摇慢晃,在灯光下折射出艳丽的色彩,却如浓郁的血液,让人觉得压抑、郁郁。
  经理愣了一下,才回过神,“酒店门口监控显示他们三个开车往东走了,但具体去哪儿了不知道,需要再跟一下吗?”
  贺寒川不答反问,“向宇背着向晚,她脚崴得很严重?”
  “从监控里看不出向小姐脚肿了,我也不确定她崴得严不严重。”酒店经理摸不准他的心思,“要不要给向少打电话问一下?”
  贺寒川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方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不用了,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
  酒店经理刚说了一句好的,要带几个保安离开时,便被江母一把推到一旁了。
  “寒川,你到底什么意思?!”江母气势汹汹地冲到贺寒川身前,仰头看着比她高出一头多的贺寒川,精致妆容也无法遮掩她难看的脸色。
  宾客们好戏看了一出又一出,但依旧兴致高昂,不觉厌烦。
  似乎每次只要这个江夫人在,他们就能看好戏,毕竟她在圈子里也是一股泥石流般的存在,年过半百,做事却比十几二十几的大家小姐们还要任性。
  贺寒川抿了一口红酒,喉结滚动,神色淡然,“我不知伯母在说什么。”
  “你少在这儿给我油腔滑调的!”江母气恼起来的时候,说话做事全都凭借本心在,“你都要跟清然订婚了,却还给向晚那个害人精办生日宴会?你是不是跟她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贺寒川把未喝完的红酒放到了身后桌上,漫不经心道:“我说是,您大抵更生气,我说不是,您又不相信。您说,我该怎么回答?”
  “油嘴滑舌!”江母如今越看这个为未来女婿越不满意,“今天当着大家的面,你自己说,你心里是不是惦记着向晚那个狐狸精?如果是,我绝不可能让清然嫁给你!”
  ☆、第九十三章 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啊?
  偷偷摸摸打量这边的众人,现在直接明目张胆地盯着贺寒川他们看。
  贺寒川笑了,淡淡瞥了江母一眼说道:“您觉得我耽误了清然的婚事?”
  “当然!”江母单手掐着腰,微仰着头,说得毫不犹豫,“要不是清然喜欢你,非得嫁给你,我早就给她安排别的婚事,把她嫁出去了!”
  围观者听得直想发笑,暗叹林家那种书香世家怎么养出来个这种女儿,说话做事都不过脑子的吗?
  “如果我耽误了清然的婚事,那我得道歉。”贺寒川微弯了下腰,说道:“您也不用委屈清然,该给她安排婚事就安排婚事,我绝不阻止。”
  江母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愣住了,然后指着他半天,气得脸都涨红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妈,您在这里做什么?”江清然转着轮椅到了她身旁,眼角还带着未退的红意,向来温婉的气质中多了几分柔弱的美感。
  江戚峰站在轮椅后方,眉峰紧蹙,眸底的愤怒铺天盖地。他怒视了贺寒川一眼,紧攥着拳头没出声。
  “给你讨公道!”江母噼里啪啦地说了贺寒川一堆不是,末了铁青着脸说道:“他看不上你,我们家还不嫁了,走,我现在就回去给你物色亲事,非得让他后悔!”
  她把江戚峰推到一旁,推着轮椅就要离开。
  江清然双手抓着轮子,和江母的力气正好抵消,轮椅没动。她叹了口气,眉眼间全是无奈,“妈,你别闹了。”
  “闹?你说我闹?”江母松开轮椅,反手指着自己,满腔委屈和愤怒,“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啊?”
  江清然一脸难色,轻声解释,“妈,您别生气,我只是觉得,这次的生日宴会是伯母为向晚举办的,不该怪到寒川哥身上。”
  贺寒川站在一旁,垂眸看着手中的酒杯,好似这些都与他无关。
  “你还没嫁过去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听此,江母气到了极点,声音因尖利甚至有些许破音。
  她转头看向江戚峰,紧攥着他的胳膊,指着江清然委屈又愤怒地说道:“阿峰,你来评评理,我做这么多是不是都为了她好?!”
  “妈,您少说两句。”江戚峰扫了眼围观人群,既羞恼又愤怒,声音极小地说道:“您忘了在向叔叔那里乱说话,捅了多大篓子吗?贺寒川还有向晚他们做得确实不……”
  江母一把推开他,尖声打断他的话,“行啊,你们兄妹俩都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听我的话了是吧?我走,我走行了吧?!”
  说完,她看到没再看兄妹两人一眼,怒火中烧地在一群人看热闹的目光中离开了。
  江戚峰眉头拧成了个疙瘩,但只是追了两步,便停了下来,然后重新回到了江清然身旁。
  江清然看着江母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染着几分失落和忧伤。
  她叫来侍应生,拿了一杯红酒,转动着轮椅到了贺寒川身旁,咬了咬唇说道:“我妈从小到大被家里人保护得好,性格过于单纯了些,做事也全凭心情。她刚才说得那些话并无恶意,希望寒川哥不要怪罪。”
  “林阿姨说的话倒也没错。”贺寒川坐到了椅子上,跟她平视,“你年纪也不小了,该结婚就结婚,我们贺家绝不阻拦。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会送上厚礼。”
  听此,江清然鼻翼微缩,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深色。
  江戚峰走到两人身前,居高临下看着他,鄙夷中夹杂着妒忌和恼意,“你害得清然失去了右腿,还让她等了两年,现在向晚出了监狱,你就想跟清然取消婚姻?!”
  “哥,你别误会寒川哥,他这么说,也只是被妈气急了而已。”江清然冲贺寒川举了举酒杯,“我替我妈道歉。”
  她举起酒杯,姿态优雅地喝完,把空酒杯放到了桌上。
  “你妈能生出来你这样的女儿,也是三生有幸。”贺寒川冲她举了下酒杯,但只是抿了一口,敷衍道:“我还有事,失陪了。”
  江戚峰对他太对很不满,还想跟上去说些什么,但被江清然拦住了。
  她冲他摇了摇头,“哥,你若真为我好,便在寒川哥跟前少为我打抱不平几句吧。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我真不明白,贺寒川到底有什么好的,你非他不嫁?”江戚峰连喝了两杯红酒,坐到椅子上偏头看着她,恨铁不成钢,“他心里根本没有你,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看不出来?”
  江清然笑了笑,问得苦涩,“那哥哥呢,为什么明知道向晚心中没有你,还要孤注一掷呢?”
  “……但愿你以后不会后悔。”江戚峰眸子黯了黯,沉默半晌后,神色复杂地说道
  “不会的。”江清然垂着眸子,睫毛颤抖了几下,“况且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她掀起眸子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就跟哥哥一样,哪怕心里再后悔、自责,如今不还是对向晚念念难忘吗?”
  江戚峰身子猛地一僵,眸底满是震惊和愧疚。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江清然先他一步说道:“伯母为向晚真是下了大手笔,哥哥平日里想见却见不到的那位新市委书记也来了,走吧。”
  贺寒川一向觉得江家人难缠,跟水螅似的,只要粘上就别想轻易摆脱。但今晚的江家人格外惹人生厌,刚摆脱那三人,江父便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