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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前记得处理头上的伤口,留疤就跟我一样不好看了。”向晚仰头看着她,努力扯了扯唇,眉尾的伤疤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向宇喉结滚动了下,有些血流到口中,腥甜,还略有些咸味,“老子回去了,谁保护你?啊?”
  他一开始说的声音很小,但说到后面,几乎是吼出来的。
  “就算你在,也保护不了我。”向晚神色淡淡,说得犀利而刻薄,“你跟贺寒川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人,别说是他,就算是江清然江戚峰他们要做些什么,你也唬不住我。”
  有些血迹在向宇脸上已经干涸,又有些新鲜血迹重新覆上,他张着嘴,大口大口喘息着。
  “你留在我这里,非但护不住我,还得给我惹麻烦。”向晚声音平静地没有半分起伏,“就像是你去梦会所那次,还有今天这出闹剧,你以为你是在帮我,可实际上,你只是给我扔了两个烂摊子,让我给你擦屁股而已。”
  向宇紧攥着胸口,无力地靠在一旁墙上,“晚晚,哥哥在你眼里……就这么没用?”
  “……对。”向晚强迫自己别心软,她直视着他,“哥,就当我求你了,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每天应付贺寒川他们的刁难已经很累了,要是你再来这里添乱,我真的受不住。”
  她的话就是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句句刺穿向宇的心脏,不给他留丁点完好无损的地方。
  他紧紧攥着拳头,说道:“我去里面拿了衣服就走。”
  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好。”向晚让到一旁。
  向宇走到陪护床边,拿起西装外套,穿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扫到病床上的礼盒。
  礼盒掉到地上,里面的几件情趣内衣散了出来。
  向晚想去捡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过段时间……去找贺寒川要用的?”向宇平时荤素不忌,跟狐朋狗友们开黄腔开的也不少,可此时却连色诱或者勾引这样的词都说不出来。
  向晚嗯了一声,蹲到地上,把几件情趣内衣捡起来,放到礼盒里面。
  她盖好盖子后,重新放到了床上。
  向宇没再出声,拖着腿到了病房门口。打开门后,他停顿了一下,转过身看着她,认真说道:“晚晚,你等着,哥哥会努力保护你的。”
  “回去吧。”向晚走到门口,把他推出去,然后关上门,靠着门滑坐在地上。
  她双腿并拢至身前,手紧紧捂着脸,有透明液体顺着指缝间流出。但自始到终,她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宾利行驶在路上,哪怕是豪车,此时也不得不在拥挤的车群中,保持着龟爬般的速度。
  “晚晚九月二十八号生日,再有个四五天就到了。”赵瑜看着前方车子的车尾说道。
  堵车了,宾利不得不停下,贺寒川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嗯了一声。
  “向家她回不了,我想等她出院后,把她接到贺家住一段时间,等给她过完生日后,再让她离开。你怎么看?”赵瑜问道。
  ☆、第八十五章 你能放过她吗?
  前头的车缓缓移动,贺寒川跟着启动了车子,“您是贺家主人之一,想做什么不用争取别人意见,包括我在内。”
  “那如果……我让你放过晚晚呢?”赵瑜今天才知道向晚被儿子强迫在梦会所工作,心情很是复杂,“她这两年受的苦也够多了,你能放过她吗?”
  车内一片沉默。
  总算过了拥堵路段,车速提了上来。
  赵瑜打开钱包,又合上,合上,又重新打开,吧嗒吧嗒的声音在车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偏头看着他,“我看你也不喜欢清然,那晚晚撞断她的腿,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还……”
  “妈——”贺寒川打断了她的话,沉声说道:“您跟爸还有林阿姨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不会过问,我的事情您也不要插手。”
  赵瑜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狼狈,但很快恢复如常,她合上钱包,握在手里,没再出声。
  向宇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向建国夫妇便来了。于静韵扫了扫病房,没找到向宇,焦急地说道:“你哥哥呢?我听人说他来医院找你了!”
  原来不是探望她,是来找哥的,向晚眸子黯了些,“我哥……”
  她才刚开个口,便被向建国脸红脖子粗地打断了,“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阿宇,他从没跟我顶过嘴。结果你一出监狱,阿宇又是跟我顶嘴,又是要离家出走的,这是不是都是你撺掇的?”
  “我?”向晚反手指着自己,气笑了,“撺掇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从小鬼点子多,阿宇没少跟着你胡闹!但平时那些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你居然撺掇着他离开向家!他从小疼你、宠你,你做这些不会良心不安吗?”向建国大吼,面色因激动而显得有些狰狞。
  向晚定定地看着他,突然觉得很陌生,好似从未认识过他一般。
  “建国,晚晚也是你女儿,你别说得那么难听。”于静韵眼底有心疼,也有焦虑,“晚晚,你跟妈妈说,你把你哥藏哪儿了?”
  向晚唇瓣颤了颤,低着头轻声说道:“我没藏他。”
  “你还嫌我说得难听?”向建国指着向晚,跟于静韵说道:“你看你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她会跟你说实话吗?!”
  于静韵长长叹了口气,拉着向晚的手,眼泪便吧嗒吧嗒掉了下来,“晚晚,你也得替我们考虑考虑:你已经不是向家的人了,要是你哥也不回家,其他人该怎么议论我们家?”
  向晚身子绷得紧紧的,咬牙忍住了眼角的酸涩。
  于静韵苦口婆心,“就算你恨我跟你爸,你也得替你哥跟你嫂子考虑考虑啊。你哥什么都不会,他离了向氏集团,怎么活下去?而且你侄子侄女还小,才一岁多一点,你真忍心看着他们因为你的一己私利受苦……”
  “够了!”向晚压抑着吼了一声,让她替这个考虑替那个考虑,怎么就不说替她考虑考虑?
  于静韵被她吼住了,愣了片刻,回过神后脸上满是痛苦,泪水汹涌外流。
  “慈母多败儿,他们兄妹两个现在这样,全都是你惯的!”向建国阴沉着脸,说得抑扬顿挫。
  于静韵擦着眼角的泪,声音哽咽,“都是我的错,要是我当初听你的话,对他们管教的严一点,事情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我哥已经回家了,而且以后不会再跟我有任何来往。”向晚紧攥着衣角,抬起头的瞬间,血丝遍布眼底,“这样两位满意了吗?”
  “原来已经回家了啊……”于静韵讪讪地说道。
  向建国还想再说些什么,向晚先一步说道:“向先生和向夫人可以回去了。”
  “晚晚,爸爸妈妈刚刚就是心急了些,说话时也有些口不择言,没有恶意。”她眼中的冷漠刺得于静韵心疼。
  向晚垂下眸子,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她全身笼罩在一层光晕里,看起来异常瘦削,“两位还是赶紧回去吧,万一被人看到,传到贺总耳朵里,你们又该怪我了。”
  她的声音很轻,隐隐带着些许讥讽。
  “要不是阿宇在这儿,你以为我会来这里?”一而再地被她赶,向建国面子下不去,直接黑着脸出去了。
  于静韵站在病床前,有一堆话想说,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她有些局促地看着向晚,然后拿出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塞到了向晚手里,“拿着吧。”
  “我跟向夫人无亲无故,受之不起。”向晚眉眼淡淡地把卡塞到了她怀里。
  于静韵心里难受得要命,说了句你这孩子,还想把银行卡往向晚手里塞。
  “妈——”向晚仰头看着她,褐黄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身影,“这是我最后一次喊您妈了。我已经不是向家那个向晚了,伤心了也不会再因为一笔零花钱而变得开心。”
  她在于静韵悲伤的目光中,轻声说道:“就这样吧,就当我从来没有您这个妈,您也从来没有我这个女儿。”
  “晚晚,你……”于静韵拿手帕擦着眼泪,一度哽咽得说不出话。
  这时,外面响起向建国不耐烦的声音,他在催她回去。她恋恋不舍地看了向晚几眼,然后应了一声,小跑着去找向建国了。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向晚笑了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擦了擦眼角,掀开被子拿出里面的礼盒,谁也帮不了她,如今她能依靠得只有自己
  向晚又在医院待了两天,便被赵瑜接到了贺家。
  她一直在寻找色诱贺寒川的机会,可她在贺家的两天半,只在第一天晚饭上见到了他,之后便再没见过,更不要说实施计划了。
  第三天中午吃饭时,赵瑜跟她聊着家常,在她完全没防备的情况下,突然说道:“明天就是你生日了,我想给你办个生日宴会。”
  “!”向晚瞳孔皱缩,筷子吧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梧桐树下江清然跟她的谈话、向家别墅前江清然主动撞上她的车,生日宴会上名流们对她的指责,还有贺寒川在私人别墅中生生打断她腿时的场景蜂拥而至,轮番撕扯着她的心。
  九月二十八号对她来说就是个噩梦,是她这两年以来刻意回避的日子!
  ☆、第八十六章 我就是个弃子
  赵瑜似是看到了她的异常,又像是没有看到,只是接着说道:“原本想的是在贺家办,但老爷子有些介意你坐过牢的经历,说办是可以办,但不能在贺家办。”
  “那就不要办了,伯母的好意我心领了。”向晚弯腰捡起地上的筷子,放到了桌上,语速稍显急促地说道。
  有佣人上来,给她放了双干净的筷子,把那双脏筷子收了下去。
  赵瑜叹了口气,不知在说这件事,还是在说其他的事,“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伯母不要自责,您为我已经做得够多了。”向晚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生日宴会只是个形式,我不在意。”
  “现在不是你在不在意,而是别人在不在意。这是你出狱第一年的生日,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若是这次真随随便便过了,那你在他们眼中就真的成了弃子。”赵瑜说道。
  向晚夹了一口菜,味如嚼蜡,“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实际上就是个弃子。”
  “生日宴会的事我已经交给下面人去办了,请帖也发出去了,你明天跟我一起过去就可以。”赵瑜没再问她的意见,一锤定音。
  请帖已经发出去了,向晚无从拒绝,低头吃饭没再出声。
  吃过饭后,江清然来了,跟赵瑜坐在大厅里聊家常。说了一会儿后,她笑了笑,跟向晚说道:“说话说得有些口渴,你可以帮我把桌上那盘水果端过来吗?”
  向晚没动。
  贺寒川不在这里,她也不用怕对江清然不敬惹了他而做样子给他看。
  见此,江清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先声明一下,我只是腿脚不方便,让你帮个忙,绝对没有拿你当佣人使唤的意思。”
  她一脸真诚道:“可能你在梦会所工作时间太长了,听到这种让你帮拿东西的话就会觉得在指使你。如果我这句话冒犯到你,请见谅。”
  她咬重了‘梦会所’三个字,若有似无地扫了赵瑜一眼。
  赵瑜小口吃着切成片的水果,唇角弧度微微敛了一些。
  “江小姐跳不了舞了,但可以去当编剧,如果写宫斗剧宅斗剧的话,我真心觉得您可以一书成神。”向晚淡淡道。
  “谢谢你的建议。不过你在监狱这两年,我学了金融方面的一些东西,现在是江氏集团财务部一员,每天都很忙,应该做不了编剧了。”江清然浅浅笑了笑。
  她每句话都如淬了毒的尖刀,狠狠刺向晚心窝子上。
  向晚紧紧抿着唇,没出声。
  “如果你不想在梦会所工作的话,其实也可以跟我一样,学点金融方面的或者其他方面的知识,然后换个工作。”
  江清然皱了皱眉,担忧道:“但有些麻烦的是,你坐过牢,好点的大学应该不收。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这方面的事情,如果你确定好了去哪所学校,我可以让寒川哥帮你疏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