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爽。
阴朔小姐姐的脸蛋跟她的武力值一样能打, 至少易尘从小到大就没见过比阴朔还美的女人。那已经不是用“漂亮”、“养眼”这等词汇就可以形容的美貌了,那是超凡脱俗秀色可餐、每天多看一眼都感觉自己能多活几年的神颜。
清晨, 易尘照旧在生物钟响起之时睁开了双眼, 用剑尊的美貌为自己续了几年的寿命之后,也没有叫醒身边人就飘飘忽忽地跑进洗手间里洗漱了。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易尘早就知道这些仙尊们根本不用睡觉,阴朔纯粹就是换个姿势闭目冥想,神游太虚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罢了。
易尘对于阴朔居然能在跟她共处一室的时候毫无顾忌地进入冥想这件事情很是感动, 因为这代表着阴朔完全信任她,甚至接受了她气息的存在。虽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太过弱小,所以阴朔连警惕心都提不起来的缘故。
“早安。”
易尘走出房间时有些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小伙伴们都没有休憩, 反而一脸严肃地聚在客厅里,仿佛彻夜论道一般模样。
“大家昨晚都没有休息吗?”这种通宵论道的情况是相当少见的,除非七人中有谁心有感悟才会聚在一起探讨顿悟内容的可行性,其余时候的问道七仙们性子其实相当独, 比起聚在一起,他们更喜欢躲在房间里做自己的事情。
聚在客厅里的六人面面相觑,谁都不好意思将他们私底下的作为宣之于口,最后你推我我推你, 还是少言出声道:“小一, 过来。”
易尘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在少言身边坐下, 接着就感觉到脑袋上一沉, 被少言摸了摸脑袋。
“有些事, 还是要必要让小一知道的。”
少言用平静而又自然的语调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也将紫华与素问治好了崔云树双腿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易尘。
“没有告知你就擅自探究了你的过去。”少言态度平和,还伸手摸了摸易尘的脸颊,“我很抱歉。”
少言虽然说着“抱歉”,但字里行间却没有多少后悔的意思。
身为夫妻也好,身为道侣也好,少言有了解这些的权利,也有陪伴她一起解决麻烦事的义务。
对于问道者而言,一颗纯粹道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少言不希望易尘被过去所绊,被那些不属于她的过错纠缠,才会代替她出手斩断。
他想更多地了解小一,也希望小一更多地相信自己,这次的事情就是一个开端,所以他才会对时千说“我能做,你们不能”。
道主心中的万千思绪并不能被易尘所知晓,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安静得让人担忧了起来。
“小一,我们只是想帮帮你。”紫华可怜兮兮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易尘的肩膀,“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紫华话音未落,就见易尘以拳头击掌,满脸都是恍然大悟:“对哦!我怎么忘了你们都是仙界的大佬了呢?”
易尘习惯于付出而很少向他人索取什么,对她而言,朋友就是用来宠宠宠的,她没想过利用好友的身份能力去做什么。
因为这种惯性思维,她甚至都没想过向自己的好友们寻求帮助,就连拍摄《七叩仙门》这种事,她想的都不是如何劝问道七仙入组,而是如果她们不喜欢这种类型的拍摄该如何从中调停并且回拒汤诰。
“云树的腿真的治好了吗?”易尘抓着紫华的手,眼睛里仿佛有光,亮得惊人,“我去啊你们也太厉害了!爱你们!”
少女直白的话语就像一记重锤砸在了软乎的心口,就算已经逐渐适应现代开放程度的几位大佬都觉得耳根一烫,有种老脸受不住的错觉。
“咳咳!成、成何体统!”元机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努力板起脸想要教训几句,却被兴奋过度的易尘一把摁进怀里狂蹭脸蛋。
“啊啊啊元机小老师啊你们是天使吗!爱死你们了嘿嘿嘿!”头脑发热到近乎飘飘然的易尘不顾元机的挣扎抱着人在客厅里转了几圈,将人放下后又一把扑进了少言的怀里,捧着道主低下的头就往他脸上用力地亲了几口,“少言真好嘿嘿!最喜欢你了!”
少言被淬不及防的亲昵冲撞得有些无措,小一向来都是一个温和而有分寸的女孩,高兴成这样可真是太少见了。
眼看着早已开心得丧失理智的易尘乐颠颠地就要往素问怀里扑,少言一伸手便从后头将人拦腰抱了起来,像安抚孩子一样地用下巴蹭了蹭易尘的脑袋,轻声道:“你姑姑那边我也已经跟她交谈过了,小一,以后不要为这些而难过了。”
断却尘心,断却尘念,那些不该眷恋的人与羁绊,都会成为过去了。
“欸?”易尘双脚离地地被少言抱在怀里,闻言喃喃道,“其实一开始我是挺难过的,但是后来我觉得这并不是我的过错吧。”
清淮有些兴味地追问道:“此话怎讲?”
“因为出事的时候,我还是一个思想观念没能成型的少年人。”易尘很是沧桑地叹了一口气,明明不过是桃李之年的少女,说话却老气横秋宛如耄耋老人,“三观未能成型的小孩最容易受长辈的影响,所以在最初的那段时间里,我也的确觉得所有的悲剧都是我的过错。”
“我也一度因此而崩溃。”易尘回想着自己最初搬离崔家的那段时间,抑郁颓废得险些自寻短见,仿佛生命失去了所有的光。
“但是后来,等到我冷静下来,仔细地回想,以局外人的目光去看待自己的一辈子,反而就不会因为他人的言语而迷茫。”
易尘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因为自己的多情与敏感:“姑姑其实没有错,她只是太想找一个人来恨了,然后不凑巧选中了我。”
——人生在世,挑别人刺比什么都容易,正确认识自己却比什么都难。
“小一——”面对此时还能坦然微笑的易尘,时千几乎无法压抑内心的叹息,“你这个年纪,不应该这么懂事的。”
时千这么说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易尘的脑袋,将她微微卷翘的发都压下,仿佛要为她抹平人世间所有的坎坷。
“没有什么不好的啊。”易尘蹭了蹭时千的手掌,被抱在少言的怀里,宛如一只等人高的抱抱熊,“不懂事……我也不会认识你们了啊。”
——在遇见他们之后,她就释怀了所有的过往,并开始感谢上苍给予的所有苦难。
易尘搂着少言的脖颈,蹭着他的鬓角,只觉得如今的幸福得仿佛虚幻。
“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多年的心病就这么迎刃而解,易尘说话时的声音都有些哽咽,“真的,非常感谢。”
少言沉默不语地抱着她,仿佛安慰孩童一般轻轻拍着她的背部,过了许久,才轻声道:“你将他们放下,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了。”
易尘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少言话中的深意,她只是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带着鼻音轻嗯了一声,细不可闻。
第二天,再次回归剧组的易尘仿佛换了个人一般,精气神都变了不少,甚至还笑着拍了拍王导的肩膀,眼底都带了几分青春朝气的模样。
倒是跟剧中走出心魔的白日晞十分相像。
拍摄还要继续,剧组的宣传也开始推广消息,由汤诰进行编导的《七叩仙门》依旧是年度最受期待的热门影视,却较之以往多出了不同的声音。
【坐等扑街,不听取任何意见一意孤行的豪门大少爷,就不知道自己给自己捧场拍的剧打算往里面砸多少钱换数据。】
【嗯……虽然很期待大大的电视剧,但是演员都是没听过名字的新人,真的能把剧拍好吗?好担心。】
有嘲讽的,有担忧的,也有摇旗呐喊挥拳助威的,一时间热度是上来了,评价却好坏参半。
【大大别理那些喷子!想要好好拍摄自己的作品有什么错?为了给读者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我家大大愿意自掏钱包,这谁能比?】
【楼上的顶你,他们就是羡慕嫉妒恨而已,毕竟有钱的快乐他们也理解不来,因为没钱。】
【被胡乱追捧了,理智点来说,汤诰真的是业界的泥石流,拍摄这种电视剧本就是投资方奔着赚钱去的,就他清高到不可一世。行,他有钱没处花,乐意砸钱捧自己的作品,但是你看看这演员表上的名字一个都不认识,别是真的来玩的吧?】
【一个都不认识就过分了,我家柠檬崽好歹也是二线,不带你们这么看不起的。】
【别提了,宁哲居然是剧里最大的咖,我真是想想都要哭了……】
在一片唱衰的声响中,原《七叩仙门》的投资商也趁热打铁,推出了改编版的《寸心菩提》,大吹特吹,号称华国影视剧的星光。
投资商也算是大手笔,大概是被汤诰的牛脾气给刺激到了,这部新剧又拉了不少投资,请了娱乐圈内的一线小生影视大花,剧组名单堪称群星荟萃,借着东风踩着《七叩仙门》的名气上位,一时间也炒得沸沸扬扬。
只可惜,也有观众不怎么买账。
【啊,这个女主角和女配角的名单……啧,难怪汤诰拒绝呢。】
【大花给二线作配,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么多大牌都被那谁踩在脚下,人家粉丝乐意才怪了呢。】
【讲点道理,汤诰虽然胡闹,我们虽然骂他是泥石流,但你们这个根本就是毒瘤啊,别坏了娱乐圈的风气好不好。】
有意无意地,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七叩仙门》就和《寸心菩提》一起被摆上了擂台一较高下。
在一方剧组炒得热火朝天之时,所有人的目光却聚集在安安分分拍戏对外界一切评价都不予回应的《七叩仙门》剧组,隔空喊话:
【大家都冷静点,魏徵有曰: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咱们不能听信一家之言,是好是歹日后自有分晓,现在坐下,喝茶。】
崇尚古风的华国娱乐圈,今天也相当和谐。
第74章 不抉择
面对外头的风风雨雨, 汤诰是如何解决的,易尘并不在乎,因为那些都没有她眼下专注的事情重要。
因为她要给元机老师送考了。
在知道元机报名了今年的高考之后,易尘就陷入了不知名的焦虑状态,宛如儿子即将参加高考的老母亲一般,每天准备爱心营养餐,对努力备考的元机老祖各种嘘寒问暖,送考的这一天紧张得仿佛要上考场的人是自己一样。
“铅笔橡皮圆珠笔尺子文具,还有身份证准考证学生证,都不要落下。”
虽然前一天晚上负责收拾书包的人就是易尘,但是临到考场了, 易尘还是忍不住跟面前肃穆着小脸蛋的元机再次确认道:
“记得自己考试的教室, 填完卷子不要急着交卷, 多检查几遍, 考完试后就直接出来,我跟少言在外面等你啊老师。”
元机无言以对地看着陷入“妈妈”角色不能自拔的易尘, 只觉得这傻孩子自从心病祛了之后整个人都活泼了不少, 都敢打趣到他头上了。
易尘牵着少言的手站在考场的门口给元机送考,虽然如今的华国不限制高考的年龄,但是像元机这般年纪的高考考生也是百年难遇,一时间吸引了不少家长好奇的目光,更别提易尘和少言这对“父母”在一众中年家长中简直年轻得有些过分了。
“哟, 你们家孩子这么小就送来高考啊?”有闲等得无聊的家长看着元机神清骨秀一本正经的模样觉得很是可爱有趣, 不由得上前搭话道, “小朋友看上去很自信的样子啊?哎,你们这一家子长得可真是俊啊,一看孩子就像爸妈。”
实际年龄比道主少言还要大上不少的元机深知越抹越黑的道理,板着脸不说话。
易尘被调侃得有些尴尬,正想解释几句,一旁的少言却点点头,道:“是幼弟,并非我们的孩子。”
少言神情淡淡,解释了元机的身份,却没有解释两人的身份并非夫妻,配上站在一边耳根微红的易尘,简直就是新婚夫妻的标准版本。
有家长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会心一笑,仿佛回想起了曾经的峥嵘岁月,忍不住打趣道:“新婚吧,这么害羞啊?”
善意的调侃之后,众人的视线还是移到了孩子的身上:“孩子还这么小,就让他来参加高考啊?”
“学无长幼,达者为先。”少言对自己“新婚丈夫”的角色适应良好,态度矜持却不冷漠,“即便失败,日后也可吸取教训再次尝试,学习本就是上下求索的过程,若是将之视作独木桥,难免会将前路变得狭小,行止无措,难以得到成长。”
冷不丁听了一句大道理的家长们都愣了愣,但是细细思量之后,却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他们这些做家长的,嘴上安慰着孩子们不要压力太大,但是背地里谁不是求神拜佛地祈祷孩子能考一个好成绩?这种无言的焦虑甚至不需要言语都能传递到彼此的心坎上,孩子们又不是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哪里能毫无压力地奔赴考场?
嘴上都说着要看开,但这世上哪有人能真的看开一切?所谓的大道理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唉,希望我家的孩子别太想不开,尽力而为就好,我是不想逼他的,但是他总是自己逼自己,太懂事了也不好。”
“小伙子说得对啊,人生的出路千千万万条,不能拘泥于一种啊,我们以前是没办法,奋斗了一辈子,还不能给孩子多几条出路吗?”
“不甘愿承认自己的孩子只是个凡人,非要跟天才比较什么呢,也真是糊涂了。”
一群家长一起围在树荫下唉声叹气,浮躁的心绪却平静了不少,一时间颇有几分其乐融融的畅快舒心。
易尘将元机送入了考场,一溜烟地跑到街边的小推车里买了几打汽水,让小推车分发给几位家长,在这里等待的家长身份各异,有人家境不错不至于买不起汽水,但有些家长早已习惯了拮据,就连五角钱一瓶的汽水都舍不得买。
这年头的人都还算朴实,不爱喝的笑着婉拒,也有人大大方方地接过灌了一口冰凉,比划着大拇指道:“小姑娘,阔气啊。”
易尘笑道:“给孩子积点运道,麻烦大家赏脸了。”
这话听得人舒心,原本还不太好意思白拿人家的家长都“哎”地应了一声,笑着接过了汽水,一起在树荫下谈天说地。
有人陪着打发时间,等待就不会变得太过难熬,等到考试结束之后,考场大门一开,考生们也鱼贯而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易尘在人群中找到了被几个女孩子围在中间问这问那满脸不悦的元机,一把将他抱起来就朝着少言跑了过去。
“放我下来!”注重规矩仪态的元机实在不喜欢搂搂抱抱的姿态,这会衬得他本就幼弱的外表更加稚嫩,“胡闹!简直胡闹!”
即便元机满脸写着不悦,易尘也熟视无睹地抱着他举高高,父母在世时她最想要一个弟弟,元机的存在可以说是完美地弥补了她的遗憾。
“考试感觉怎么样?”易尘没有问元机考得怎样,而是问感觉考试怎样,毕竟她是亲眼见证过元机宛如复读机一样背下整本政治课本的,文科考试肯定难不住她的元机小老师,担心是完全多余的,“华国的高考就如古时的科举,千军万马过大江呢。”
易尘以为元机会讲讲自己做题的感受,却没想到元机听清她的问话后,却是眉头一蹙,微怒道:“考场中的师长,实在不成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