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爱华不信闰月的话,闰月也不生气。
古爱华要是知道她有半片山坡的君子兰,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闰月也是来到这里才知道,自己那半片山坡君子兰的量,也确实够吓人的。
“这转兰的主人说了,这两盆君子兰,没盆二十万起价,有想要的可以往上加价,价高者得。”
闰月看见很多人摇了摇头,打了退堂鼓,她觉得自己这价喊的太高了。
二十万买一盆花,实在是不值。
谁知道就有人犹豫着叫道“二十万零五千,我要了!”
“吁”人群一片吁声,一下子就加了五千,这人得多有钱!
一个月国家工人才四十多块钱的工资,够他们不吃不喝攒十年的。
这把他们和这盆君子兰之间的门槛,又加高了一大截。
已经有人开始退后“算了,看看得了,这也太贵了。”
“底价就已经二十万,还五千五千往上加,这明摆着是不想卖呀。”
“按照现在的行情来说,这么稀有的花,价钱也不算高,报纸上说,国外有一种叫鬼兰的,不是已经卖到几百万了吗?
说到底还是咱挣的少啊。”
“这么稀奇的君子兰,是什么地方的人培育出开的?
不行咱们找他买一株小苗也行啊。”
“小苗怕是也便宜不了,我要是买了,我老婆估计得和我离婚,算了,别惦记了,还是养自己那些不值钱的去吧。”
“哎,你别走啊,咱买不起还不行看看嘛?
看看到底花落谁家,多少钱能卖出去。”
一旁的古爱华也听到了这议论声,赶紧接话“这花是我们花卉基地培育出来的,我们万紫千红花卉基地在将城市东南角,正适合这种君子兰生长。
我们那里不光有君子兰,还有别的珍惜花卉,有需要的可以过去参观访问,我们敞开大门欢迎。”
他还掏出临来时制作的名片,开始往下分发。
一边发一边介绍自己的花卉基地。
这才是他来这里的目的,正事不能忘了干。
闰月的注意力,则关注着变成拍卖现场的君子兰卖场。
“我再加五千,就要那盆素冠荷鼎的转兰。”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是个七十来岁,华侨样的老者。
他话一出口,那几个想要君子兰的人,都噤了声。
二十一万一盆花,不是有特殊需要,和强大的财力做后盾,谁买的起?
“二十一万,还有要的吗?
这种花要是拿到国外,能卖到百万不止,就看你有没有那个门路。”花展的组织者热血沸腾,把衣服上的第一粒扣子都解开了。
这次花展要是能卖出天价君子兰去,那他们知名度上去了,下一届的花展,会有更多的人过来。
光是门票钱收入,就赚大了。
闰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在心里合计着,二十一万一盆不少了,这回怕是没有人再加价了。
那些买不起这两盆君子兰的人,跟古爱华打听着“你那花卉基地能培育出这种君子兰,那有没有幼苗?多少钱一棵?
能不能卖给我们一些?”
闰月朝古爱华那边看了一眼,走过去小声说道“有的,普通的素冠荷鼎还有不少幼苗,不过也不低于一千块钱一棵,至于你们自己能不能养成转兰,那要看各人的造化。”
“闰月……”古爱华打断闰月要继续说下去的话,把她拉到一边“你可别乱说,要是他们去我那里要买幼苗,我去哪儿给他们变去?”
“我那有啊!”
“你……闰月,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么名贵的花,你拿出来两盆就不错了,你还敢说卖素冠荷鼎的幼苗,小心别人告你诈骗。”
“我没有诈骗,古伯伯,你那花卉基地那么大,有幼苗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吧?”
古爱华两手一摊“可我那里明明没有!”
“不是还有我吗?等回去了,你要多少我给你送过去。”
“闰月你……”古爱华越发认定闰月是当着众人面吹牛。
“古伯伯,总之,别人问你定,你就应下来,等回去了我就带你去我那里看那些花。”
两个人正悄声说着话,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喊到“二十一万一盆?这么好的花可惜了。
我出到二十五万一盆,有比我价高的拿去!”
所有人回过头,朝说话的人看过去。
来人仍旧是一套宽松的棉绸衣裤,瘦瘦的身板走路略驼,两个大眼珠子铮亮。
手上拿着一个铜嘴烟斗,脑门上还贴着一块医用胶布。
不是常经理还能是哪个。
今天太乱,闰月都差点把常经理昨天说的事给忘了。
常经理身后跟着六个穿着清一色黑色立领人民服的人。
那些人手上拿着两个黑色的皮箱,不用说是把钱都带来了。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通道,让常经理一行人过去。
常经理走到展会组织者面前,让跟来的人放下手里的皮箱。
然后他转身面对群众,抬手吸了口烟斗“还有要加价的吗?没有我可要付钱了。”
整个会展现场鸦雀无声,吞咽口水的声音越发清晰了。
明知道那两箱子是钱,谁能不动心?
可是也只有眼馋的份儿,和他们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
常经理听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就连花展组织者们都没个动静,他清了清嗓子“那个,古老先生和闰月同志在不在?
这东西是你们的,你们总得上来办一下交接吧。”
花展组织者这才如梦方醒,用喇叭召唤着“古爱华,程闰月同志,请到主席台前来,这花二十五万一盆,你们愿不愿卖?”
古爱华正好发完手里的名片,闻言赶紧叫上闰月,走到前边“来了,我们来了。”
还没走到常经理跟前儿,古爱华便提高声音,“作为万紫千红花卉基地的负责人,这两盆花二十五万一盆我们卖了。”
那些看热闹的人,瞬间觉得连呼吸都不会了。
五十万啊,崭新的大团结,一张张数,怕是也得数几天,他们算是开了眼了。
“等等,我这还有一盆素冠荷鼎,不知这个同志能不能一同收了去?”
一个穿着深蓝中山装,脸上戴副眼镜,斯文知识分子打扮的人,手上捧着一盆素冠荷鼎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