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三儿不提给刘猛介绍对象,刘猛自己也不好意思问。
他爹这几天带着人,在竹林里挖春笋,早出晚归的,到家累的倒头便睡。
刘猛看老爹累的狠了,更不能提自己要找媳妇的事情。
日子一拖就是三四天,那些妇女们已经学会了简单的竹编技巧。
像晓梅这样蠢笨的,除了嘴巴不饶人,那手比猪爪子灵巧不多少。
学了三天,实在学不下去,她干脆把手里的竹篾摔了“什么破玩意,不学了!
我就不信我不学这玩意,胖子他能把我饿死。”
就这活儿,比打麻将和四处扯老婆舌难多了。
她自己不学,就在人群里捣乱,三凑两凑,凑到学的最好的那个姑娘身边,用胳膊肘碰了碰人家,低声问“哎,你是谁家亲戚?
怎么学的这么快?”
那女孩抿嘴笑,不回答。
“问你话呢?你是谁家亲戚?”晓梅继续问。
那女孩四下看了看,低下头继续编。
“原来是个哑巴!”晓梅嘀咕一句,拿了根竹蔑在地上画圈,寻找着下一个她想要骚扰的目标。
“我才不是哑巴,侯三儿是我姐夫。”女孩终于开口了,不过声音有些低。
“哈,侯三儿的小姨子!
怪不得这么面生,你这么一说,和你姐长的还真挺像!”晓梅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大声叫道。
这下子女人们都知道了,这个面孔陌生的姑娘,原来是侯三儿媳妇的妹妹。
刘猛手上一顿,竹篾把手指划了条口子。
原来,原来人家姑娘都潜伏在自己身边好几天了,自己居然还不知道。
再教下去,他就有些束手束脚,放不开了。
不过指导那姑娘的时候,也上了十分的心。
当别人刚能编成装馍的筐子的时候,那姑娘就已经能编出和刘猛一样精细的花篮了。
几天相处下来,刘猛知道姑娘名叫巧儿,是因为阴历七月初七出生的。
姑娘的沉静和安稳,深深打动刘猛的心。
特别是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朝刘猛看过去的时候,刘猛感觉自己的魂都被她摄走了,全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大榕树下人多热闹,村里的老人孩子没事也爱往这边溜达。
陈翠花扶着腰,托着肚子来过几次,可是所有人,包括晓梅那么话多的人,都没给她一个眼神。
大伙就当没看见她。
陈翠花觉得无趣,觉得青牛村的人觉悟不高,排外思想严重,或者是见自己是村长的媳妇,她们嫉妒自己。
巧儿因为学得快,很快便被嫂子大妈们当做小老师。
刘猛不方便的地方,她便手把手教。
这么懂事又不事多的姑娘,当然招人喜欢。
相处的熟了,人们就发现,这姑娘唯一的一个毛病,就是走路走急了,腿稍稍有些跛。
晓梅嘴欠,问起原因,巧儿便神情落寞了小声说道“小时候感冒发烧,被赤脚医生打针,碰坏了末梢神经,治不好了。”
“这么好的姑娘可惜了!
那怎么不让那个赤脚医生给治,或者要他一笔钱?”有人问。
“大医院也去过了,说是年头多了,治不了。
一个村住着,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哪能说讹人就讹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巧儿说话语气慢,不吵不闹,说起自己的事,脸上也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这样的巧儿,让刘猛更加心疼。
晚上回到家,得知竹笋已经挖完,被酒店的大张拉走。
刘猛试着跟老爹提了一嘴“侯三哥那个小姨子,在我那学编东西,来了好几天了。”
老刘头原本是躺在行李卷上歇着,听儿子这么一说,赶紧坐起来“人咋样?和村长那个老婆比?”
“比不了。”
“比不了?还不如村长媳妇?”
“不是,是村长媳妇和她比不了。”
“这么说你是看中了?”刘老头盯着儿子那张红成猴屁股的脸。
刘猛使劲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明天爹就去找闰月,这事儿还得麻烦她出面去说。”刘老头重新躺回去,一条腿搭到另一条腿上。
脚丫子一晃一晃,心里想着得给儿子准备什么东西。
又不知道人家姑娘能不能相中儿子,心里忐忑了一夜,也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刘老头就去了大棚。
和闰月说了刘猛和巧儿的事。
闰月没想到进展这么快,侯三儿提完也才几天功夫,他们这边就要提亲了。
“刘大爷你先回去,我去找侯三哥说这事儿,你们的户口也落下了,刘猛哥的婚事要是解决了,这日子就越来越好了。”
“呵呵呵”刘老头笑的满脸皱纹堆叠。
回家的时候,他特意从大榕树下走过,只有村里那些熟识的面孔,围着儿子学东西。
儿子说的那个巧儿,应该是太早,还没来。
刘老头迈着轻快的步伐上山,巡视竹林,把能砍的竹子做了记号。
闰月则直接找到侯三儿家。
侯三儿从大棚里打更回家,早饭吃的就比别人家晚些。
看见闰月来了,侯三媳妇放下筷子,给闰月拿了个凳子。
侯三儿给她介绍自己的小姨子“这就是我妻妹,叫巧儿的。”
“闰月姐。”
不等侯三儿介绍,巧儿站起来和闰月打了个招呼。
确实是个蕙质兰心的。
“巧儿,这几天学的怎么样?”闰月问。
“挺好的,都是有技巧的东西,掌握了编起来不难。”
“嗯。”闰月点点头。
又转向侯三媳妇“嫂子,是刘大爷托我来……”
话没说完,巧儿站起来,接过她姐怀里的孩子,朝闰月笑笑,抱着进屋了。
看她的表情,这事有门儿。
侯三儿也不等闰月说完,放下筷子擦擦嘴“闰月,这么多天了,我还以为刘猛对巧儿不满意,他怎么才想起来问?”
“这不是我那山上挖笋子,昨天刚刚忙完,今儿一大早,刘大爷就去找我了。
就是不知道巧儿对刘猛是什么印象?”
“还能什么印象?不行她早就回去了。”侯三儿坐在凳子上,把一只脚丫子踩上去,坐没坐相的抠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