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关不知道诗婷是怎么想的,她挂电话不就是要找闰月吗?
怎么这会儿又不想让闰月知道了?
“诗婷,可是你自己在这里也不行啊,我厂子那边也挺忙的。”言下之意,他也不能经常过来。
诗婷眼睛始终没离了床上酣睡的婴儿,听秦关这么说,她才朝秦关看过来“秦大哥,玉梅姐说给我找个做饭的大妈,暂时还没过来。
这事儿要是让闰月和家里人知道了,他们就得赶过来,大棚那边那么忙,我不想拖累他们。
再说我是被刘家兴家赶出来的,这事儿只有你知道。
万一传回青牛村去,我还有什么脸回去?
所以,我求求秦大哥帮我保密,等我满了月就可以出去找事做,就没有这么难了。”
秦关叹了口气,难怪闰月说她死要面子活受罪,都这样了还想着脸面呢。
关系不是太近,又不能深劝。
秦关转身出屋,就近找了家粮店,买了十斤小米,一袋挂面。
又从菜店买了五斤鸡蛋,一袋红糖。
坐月子需要什么他也不懂,大概齐就是这些东西吧。
路过肉摊的时候,又花了五块钱,买了几斤肉。
生孩子吃点有营养的总错不了。
把这些东西送到诗婷那里的时候,诗婷正在给孩子喂奶。
秦关造了个大红脸,把东西放在门口也没进去。
离开的时候又被胡同口嗑瓜子的几个大妈指点了一番。
做好人还真是难啊!
这闰月交给自己什么任务不好,怎么就让自己帮忙管一个坐月子的人。
不对,闰月应该也不知道诗婷生了孩子。
闰月确实不知道,她正坐在回卧虎镇的大客车上做美梦。
陶渊明不是说过吗,这世上有人爱菊,有人爱牡丹,有人爱荷花。
自己就喜欢竹子,喜欢就种一座山。
自己还喜欢桃花,喜欢就让桃树冬日里也开花结果。
就连老天爷都得顺着自己的意愿来!
万千罗生门,各赏彼岸花,有人日日车马喧嚣,有人悄悄修篱种菊,自己就是后一种。
闰月的嘴角不自觉的上翘着,眉眼弯弯。
车子来到卧虎镇,闰月刚从车上走下来,就看见三叔和侯三儿已经等在了那里。
“三叔,三哥!”
“来了,来了,闰月,秦关说你买了不少竹苗?在哪儿呢?”
闰月从车上下来,脚踩到实地上才答道“在后备箱里。”
“闰月,这时候栽竹子,你确定行?”
“我说程老三,你是没长脑子还是信不过闰月?
那黄瓜柿子还有桃可是都春夏开花结果的,闰月不是让它们冬天也结了?”在侯三儿这里,对闰月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无论闰月做出什么决定,他都无条件相信。
闰月要是说树上能结鸡蛋,他绝对会爬上去看看。
能让黄瓜柿子治病,还能让自己生儿子的人,怎么能用惯常的逻辑去看待。
“也是,也是!”三叔连连点头,闰月的本事他见过,不由得不信。
大客司机打开备箱,一捆捆的竹苗被他们从备箱里拖出来。
虽然已是初秋,可那竹苗仍旧青翠欲滴,没有半点要蔫黄的样子。
三叔把“不知能不能栽活”的话,压到心里,几个人把竹苗扛到开来的四轮车上。
“闰月你看看,我说我跟来,他还不让,就这活离了我你们俩能行?”侯三儿装完车,盘着腿坐在四轮车上跟闰月吹牛。
“三哥,那你就好事做到底,到家帮我把竹苗扛到新买的山上,然后找几个人栽好。”闰月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提出了要求。
“不会吧,闰月你让我把竹苗扛山上去?
就你新买那山,都赶上珠穆朗玛峰了,那山上长年云遮雾绕的我就没看见过山尖,你确定让我帮你扛上去?”
侯三儿突然就觉得,吹牛也是有损失的。
“倒也不用送到山尖上,登上去百八十米就行,我就想试试这竹子能不能栽活。”闰月赶紧降低要求。
“那还行,这事儿交给三哥,不过一次扛不上去,得分几次。”
“那我就不管了,都交给三哥你了。”
三叔坐在前边,两只手扶着四轮车的方向盘,听着车斗上两人的话,笑的合不拢嘴。
整个青牛村,都拿侯三儿没办法,他就服闰月的。
闰月说什么他信什么,闰月指狗他绝不撵鸡。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四轮车一路颠簸,坐在车上的几人东倒西歪,闰月整个身子几乎都趴到了竹苗上,生怕把这些宝贝给颠丢了。
“这破路,也没人管管,要是孕妇把孩子都能颠出来。”侯三儿抱怨完,这才觉得在闰月一个姑娘面前说这话不合适。
他吐了吐舌头,闭了嘴。
四轮车开进青牛村,状况总算是好了些。
不得不说李强还真是个好领导,每年都组织村民拉沙子拉石子,把村里的路铺上一层。
免得雨季的时候,路面被车碾压翻浆。
卧虎镇的这些村屯,还就数青牛村的路面平整。
四轮车在闰月的大门口停好,还没等卸车,几人就看见来宝手里拿着烧火棍子,满大街追着秋儿打。
闰月第一感觉就是,秋儿又闯祸了。
这祸得闯到什么程度,能把来宝这个老实人气成这样。
没等闰月说话,三叔拦下来宝“干什么呢,有你这么管孩子的?
要打死还生他干什么!”
“三叔你不知道,这这兔崽子,他,他……唉!”来宝喘着粗气,眼看着秋儿从前边跑远,脸色都青了。
“这小孩子不懂事,得教育,你跟他说说道理……”三叔突然想起自家的诗婷,心里一紧。
自己的闺女还没教育好,还劝人家呢!
正劝着,后边呼呼啦啦过来一群人,桂花搀着自己的老娘,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老太太激动的泪花飞溅“天哪,我的小宝贝,他哪里懂哦……”
老太太把屎把尿伺候大秋儿,经常把调皮捣蛋的秋儿称为小祸害。
但他对小祸害一点怨言都没有。
当小祸害一点点向大祸害发展过去的时候,这老太太又换了称呼。
闰月觉得这肯定是出大事了。